“小姐不好了!夫人!她摔倒了!”
陆染轻“呵”一声,笑了。
玉香比她慌张,
“啊!摔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摔?摔哪儿了?可别摔在咱们芳菲院啊!”
闻言那小厮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是摔在咱们院内,就…就很突然,小姐现在怎么办啊?”
话落厢房内三人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陆染身上,
等她定夺。
“我们出去看看”
陆染朱唇勾起,她倒要看看夏氏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走出厢房,就见那冰天雪地里,
夏氏瘫坐在地上哀声叫唤。
“哎哟,我的脚,我的脚啊…”
身旁的嬷嬷围着她,
“夫人,您这是何苦啊,辛辛苦苦熬鸡汤就罢了,还亲自送来,可君二小姐不领情也没办法啊……”
听到脚步声,那嬷嬷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抬起头,就看到陆染在她面前站定,
似笑非笑,“怎么不继续说了?”
第154章 继母的小动作
“小…小姐”
那嬷嬷噤声被陆染的眼神威慑到了。
见状夏氏暗骂一声,
面上却堆起了笑容的,
“凝儿,母亲不是有意来打扰你的,母亲只是…只是…想着你很快便要入宫了,母女之间哪有隔夜仇,母亲也是真心为你高兴。”
“哦,那谢谢了”
陆染语气不咸不淡,敷衍得很,
说完她也站着不动,就抱着手立在那儿,等着对方露出马脚来。
果然时间一长夏氏按捺不住了。
“凝儿,母亲这脚怕是崴了,得看郎中才行”
“嗯,是该看郎中”
陆染随口一答,
夏氏的眼睛却亮了,但听到陆染的后半截话,她的笑容就瞬间凝固。
陆染眯起眼,
“来人,把母亲送回去”
“不…不凝儿,母亲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就要赶母亲走吗?”
“那母亲想如何?”
闻言那夏氏身旁的嬷嬷,赶忙道:“二小姐,这天冷,您要不就让夫人到您房中歇歇,也好请郎中来为夫人看伤,若是现在还让夫人回去,难免让下人嚼舌根,觉得您太不近人情了些。”
什么不近人情,怕是想说她不孝。
这后半句话和威胁也差不多了。
就连玉香也听出来了,有些生气,这不是在坑她家小姐吗?
若是小姐不肯,指不定这明日都城怎么传啊!
这夫人又是煲汤,又是亲自送的,还非摔在小姐的院子里。
现在还要在小姐的厢房里休息,这到底要干什么呀?说没目的她都不信!
玉香警铃大作,担忧地拉拉陆染的袖口,“小姐!”
陆染安抚着,她也很好奇夏氏会弄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
夏氏成功进了陆染的厢房,
她在榻上歇息,心中无比激动,
这第一步竟这样的顺利,她还以为这小贱人死活不肯呢!
还有许久不来这芳菲阁,还真是大变样呢!
夏氏红着眼,嫉妒地打量陆染的卧房。
她记得很清楚,从前这间房素得很!如今呢?赏赐宝物都快把这屋子摆满了!
金闪闪,亮晶晶的,
搞得这里像是龙王的宫殿!
就连这小贱人的榻上的被褥,床单,都是上好的绸缎!
一看都是宫里的赏赐,
凭什么?这些都该是华儿的!这小贱人怎么配用这么好的东西?
她得抓紧,让这小贱人多过一天好日子她都膈应!
想着,夏氏就给身旁的嬷嬷使了个眼色。
那嬷嬷心领神会,就往外跑,
却被陆染当场拦住,
“孙嬷嬷这么着急要去哪儿?”
“这……自然是去找郎中”
“不必了,我已经去请了”
陆染唇角上扬,
果然她这话一出,夏氏就傻眼了。
“去请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刚,母亲安心歇着就是”
夏氏说不出话来,方才的得意早就烟消云散,只剩下计划被打乱的无措,
“凝儿…你请的是哪家的郎中啊?”
“回春堂的,最好的”
陆染脸不红心不跳地撒着谎,散漫的目光流连,
却搞得夏氏心却都快悬在嗓子眼里,她强颜欢笑,“凝儿,不麻烦了,回春堂的郎中诊费多贵啊?母亲舍不得你花那么多钱,母亲自己派人去请就好……”
听到这话,陆染唇角讥讽地勾起,
看来郎中有问题啊……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君晚华的声音,
“母亲您怎么样了?女儿请了郎中过来!”
夏氏肉眼可见的惊喜,一扫方才的慌乱,但她还是努力克制住情绪,
“凝儿你看,你长姐已经请了郎中,就不劳烦你”
“好,我叫回春堂的郎中回去就是了”
陆染不以为然道,其实她压根没派人去请郎中,
她这么说不过是想诈一诈这夏氏。
君晚华推门而入,身后跟着郎中
但夏氏反倒不着急着诊治了,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什么,
像是在拖延时间。
陆染坐在太师椅上,一手托腮,手指尖散漫地敲着案几。
忽然院外又热闹起,是君父和君老太太赶了过来。
陆染指尖的动作轻顿,
朱唇间漫出一声轻笑,
原来如此啊!
一进门,君父就慌张地走过来,
“凝儿你怎么了?为父听底下的人说你请了郎中,是哪里病了”
闻言陆染慢悠悠地看了卧榻上的夏氏一眼,
“多谢父亲关心,但女儿没病,倒是母亲不太好”
闻言君父松了口气,抹抹头上的汗,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老夫人也捧着心口,点点头。
“凝儿,天气凉了,你可得仔细点,千万不能受了风寒”
“祖母你也是”
陆染笑吟吟地道,如此和颜悦色的关心,让君老夫人还有点受宠若惊,
于是乎,老夫人又叮嘱了几句。
俨然是把陆染当金疙瘩宝贝着,
而真正的病人反倒是被冷落,
在榻上干瞪眼,简直气得牙痒痒了。
不知道还以为是这小贱人摔了!
君晚华也在心中为自己母亲打抱不平,
她攥紧手帕道:“父亲祖母,母亲她今日特地给二妹妹送鸡汤,谁知竟摔了一跤…”
话还没说完,君父就皱眉走过来,
“知道天寒地冻,你还乱跑什么?凝儿差你一口鸡汤吗?”
这话说得毫不留情面,
夏氏脸色白了青,青了白,
“老爷,妾身知错了,但好歹母女一场妾身也只是想缓和关系。”
这话君父不太信,
他心想,这婆娘不找凝儿的事情都不错,还缓和关系?
不过本着家和万事兴的想法,
君父没再说风凉话,只道:“你有这个心就行了”
就是叫她什么都别做!
夏氏咬牙切齿,好在这时候君晚华来打圆场了,
“父亲,不如先让郎中为母亲诊治”
“嗯”
君父往旁边一站。
那郎中先是给夏氏看了看脚踝,
开要药膏。
一切好像没什么奇怪的,
直到……
“呕~”
夏氏忽然捂着嘴干呕了几声。
“母亲您怎么了?”君晚华忙上前,眼里溢满了“关心”
“我没事…这几日都事这样”
夏氏摆摆手,“但想吐又吐不出来”
听到这话,
君老夫人最先反应过来,皱着眉命令郎中,
“你把个脉”
那郎中赶忙上前,
坐在凳子上,手指搭在夏氏的腕间,
迟迟不说话,面色凝重……
第155章 夏氏有孕
“我夫人她怎么了?有话就说!”
时间一长君父不耐烦了,脸上含着怒火唯独没有关心。
夏氏看在眼里,心脏抽痛了一下,
就在这时,那郎中拱手起身,
“恭喜官爷贺喜官爷,夫人她少阴动甚,往来流利,指下圆滑,如玉珠走盘,此乃喜脉啊!”
!!!
喜脉?
全场皆惊,君父踉跄了两下,万万没想到夏氏怀孕了。
君老夫人也面色大变,语气都是欣喜和焦急,“此话当真?”
“是,草民这脉把了许久,就是怕把错,只是夫人年岁已高,身体也亏空得厉害,这胎象不稳,得精养才行,草民这就为夫人开几副安胎药…”
等郎中走了,
君父这才走过来,神情复杂,恍若梦中,
“淑儿你…你真的怀孕了?”
“妾身也很意外”
夏氏一手轻抚肚子,另一只手用手帕拭着泪,“就是不知老爷您不想淑儿怀孕了?”
“为夫怎么会不想呢?”君父语气软了下来,毕竟也是为自己生儿育女的夫人,
君老夫人也在这时候开口了,
“多子多福是好事,这孩子是君家的孙,定是要留的,也不会亏待。”
“是,母亲”
夏氏乖媳妇似的颔首,忽的她看向陆染,眼底流露出几分真情,
“正好今日母亲老爷你们都在,就帮妾身做个见证,之前犯下了许多错误,妾身这个当母亲的实在对不起凝儿,这才想着弥补。”
夏氏边说边抹眼泪,姿态卑微。
就这么泪眼婆娑地望着陆染,倒真像一位慈母,“这鸡汤是母亲亲自守在厨房熬的,凝儿你尝一尝可以吗?”
陆染不为所动,唇角勾起一丝讽意,依旧懒坐在太师椅上,
仿佛是个看客,就看着夏氏跳梁小丑般的表演。
时间长了,夏氏面子就挂不住了,
心中简直要把乱讲骂个狗血喷头,
这小贱人拽什么拽?
“凝儿,你…你还是不肯原谅母亲么?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那么难看”
呵,究竟是谁先闹呢?
现在得理不饶人的倒变成了她?
陆染心中好笑,她从来不相信夏氏会悔改,
见陆染还是不理她,夏氏哭得愈发汹了,
君挽华轻拍夏氏的脊背,安抚着:“母亲您别太激动了,方才郎中说了您情绪很重要,不宜太过悲伤,母亲您也要为肚中的弟弟妹妹着想啊。”
这话倒像是说给旁人听到。
君老夫人按捺不住了,她一向看重子嗣,
“好了!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君老夫人转而看向陆染,“凝儿,乖孩子,她好歹是你母亲,既然你母亲诚心悔改,你就给她这个机会吧。”
“是啊,姐姐也求你”
“凝儿,你和你母亲也相处不了多久了,家和万事兴,日后你出嫁,终归还是要有娘家为你做后盾”
君父语重心长,表情严肃,
这话更像是借着这件事敲打提醒。
毕竟她这几日比起从前是“嚣张”了不少。
你一言我一句,都是在施压,想让她作罢。
可死去的君二小姐,又有谁来可怜?只有她。
陆染扫了正得意用手帕掩笑的夏氏一眼。
“母亲究竟想如何?”
“凝儿若你肯原谅母亲,你就喝了这鸡汤吧”
夏氏说着,就命嬷嬷把那汤盅拿过来,
她亲自盛了一碗,就这么举着,
屋内众人的目光再度落在陆染身上,
看着夏氏不怀好意的笑容。
陆染反倒觉得有趣,她站起身,
走过去,接过了那碗鸡汤。
手上一空,
夏氏有些意外,这小贱人什么时候这么通情达理了?
但渐渐的她也心生得意,
看吧!这小贱人再怎么狂!也不敢背着不孝的名头,和她作对!毕竟她可是嫡母啊!如今还怀了“身孕”
君父和君老夫人也赞许地点点头,
“凝儿懂事了啊”
“喝了之后,你们母女俩,从前恩怨也算是一笔勾销了。”
陆染笑着,端着那碗鸡汤放在嘴边,
眼瞧着就要喝下去,
但她停了下来,蹙起黛眉,
“这鸡汤怎么有股腥臊味,这就是母亲的手艺吗?”
陆染俯下身,另外一只手捏着鼻子,
毫不掩饰嫌弃,
“母亲还是再练练吧,什么时候练好了女儿再喝。”
什…什么?!
这番话,瞬间打肿了夏氏的脸,
她脸色褪去,因为难看瞬间变得苍白。
“妹妹你怎么说话呢!你太过分了!”
君晚华训斥着。
“过分?”
陆染的语气还是那么散漫。
“呵,那又如何?”
一声淡淡的轻嗤却震得这屋内的人抖了三抖。
君晚华和夏氏满脸惊怒,差点就破口大骂,
猖狂!
除了这个词再找不到更好的形容。
君父忽然意识到自从秋猎过后,
她这女儿就愈发嚣张了,从前虽然也不是什么善茬,
但好歹做事也要顾及名声,如今这姿态,简直是无法无天,什么都不在乎了。
君父有些不安,但终究没说什么。
……
待人一走,陆染就命底下的人将那床单被褥都换掉。
“小姐…夫人她真的怀孕了吗?”
玉香欲言又止,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对此陆染也理解,毕竟夏氏这一胎来得实在是突然。
突然到就像是假的。
陆染微微一笑,“不管是真是假,都无所谓。”
有了这句话,
玉香的心瞬间就安定下来,
小姐向来是不怕事,管夫人有什么阴谋,小姐定能应付!
但夏氏是个急性子,有了身孕的第二日就按捺不住了,外面流言四起,坊间已经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