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道:“你这话已经暴露了你自己,你不是问如何杀人吗?我这就告诉你。”
陆泽让着王府侍卫将夏喜绑起来押到了厢房之中,厢房之中已是哭声一团。
秦瀚甚是伤心地见着陆泽押来的夏喜道:“你们是真的想要污蔑夏喜?她对主子忠心耿耿怎么可能杀人呢?”
一旁的春喜也道:“是啊,我昨夜和夏喜一起出的门,今早我来的时候,也不见夏喜回来,怎么会是夏喜杀的人呢?门窗里边紧锁的,夏喜难道会穿墙吗?”
陆泽道:“她不会。”
春喜道:“她不会穿墙自然就不可能是夏喜杀的人了,难道是鬼魂杀人?这里是寺庙,怎会有鬼魂呢?”
秦瀚依旧是指着祁语宁道:“不是鬼魂!只有可能是祁语宁杀的人,她杀了人又将门给反锁了起来。”
祁语宁无语至极,她无奈道:“我若是从里边将门给上锁,我人又是怎么出来的呢?”
赵崇望着陆泽道:“此事说来确实蹊跷。”
陆泽道:“其实也不蹊跷,这春喜刚才说了,她家夫人怕冷,需要汤婆子,可是此处却没有汤婆子,却有很多水迹……而且杀人,就不可能没有凶器,但此处找不到凶器。”
郑府尹道:“密室杀人没有凶器,会不会是大夫人乃是自杀?”
祁语宁道:“秦俞莉还在牢中,她这个做娘的自杀绝不可能。”
陆泽轻点头道:“郡主说的对,其实杀人的凶器就在我们的眼前!”
赵崇皱眉道:“不是说没有凶器吗?怎么又在眼前了呢?”
祁语宁抱着灵灵走到了外边,见着门口瓦上垂落下来的冰棱,让着灵灵摘了一根冰棱。
祁语宁便将灵灵放下,将似锥子一般的冰棱拿在手中,走到了俞氏尸首跟前,将冰棱在大夫人的伤口上比划着。
陆泽点点头道:“此处被褥湿润,正是因为凶器冰锥已经化作了水。”
赵崇见着冰棱道:“这冰棱虽是凶器,可是大表嫂总不能自己用冰棱杀了自己。”
陆泽道:“嗯,凶手很聪明,春喜说昨日大表舅母让夏喜放置汤婆子,可此处却没有汤婆子,血色极淡床被湿润,便就是因为夏喜并没有将汤婆子放在被子里,而是将一块冰块放在了被子里。
冰块加上冰锥被藏在被子里,当大表舅母盖被子时,便将冰块当做汤婆子往心口上移时,重重的冰块压在冰锥之上,冰锥足以插入心口之中!”
陆泽让德清抓来了一只野兔,又取来一块大冰块演示了一番。
陆泽将冰块放在两床被子中间,将冰锥刺穿底下一层被子,与冰块相融在一起。
将野兔绑在床榻上后,被野兔盖上了被子,重重的冰块压着冰锥刺破了被褥,又刺入了野兔的皮肉。
秦瀚见此满是不敢相信,摇着头道:“不可能!”
赵崇道:“泽儿,确实有些不可能,大表嫂不至于见到被子里用重物,还往自己心口处放。”
陆泽让立春去取来汤婆子,道:“刚灌好的汤婆子是有些烫手的,冬日里大多都是将汤婆子放在两层被子的中间,这表舅母有习惯将汤婆子放在心口处,也就以为冰块是汤婆子……将冰块放在了心口上。
却不知冰块底下是一个足以要人性命的冰锥,且她的冰锥应当是特意被磨过的……
我想夏喜还不只使用了这个计谋杀人,她本来还想这个计谋不行,用炭火使得大舅母中毒而死,此处的炭火盆数量我本以为是为了让冰快点融化,但这么多炭火盆,没有开窗通风,也足以让一个人死。”
陆泽看向一旁的夏喜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夏喜猖狂大笑一声,“没想到,没想到我这般筹谋,陆世子你竟然能发现,难怪俞莉她这么喜欢你!”
陆泽闻言便蹙眉,“你为何要杀死你家主子?奴仆杀主,乃是凌迟的罪过!”
夏喜挣脱开禁锢,指着躺着的俞氏道:“她该死!该死啊!我不过就是为我儿报仇而已!”
夏喜哭诉道:“我陪着她嫁到秦家时候,我才刚满十五岁,就被大爷给强迫随了大爷,没多久我就有了身孕。”
夏喜痛苦地回忆着过去道:“俞佳妮她不想我生出庶长子可以早说,我也知晓规矩,我也想要打胎的。
可是她却表面大度让我把孩子给生出来,实际上又在我刚生孩子第二日就将我的儿给抢走!
让我我眼睁睁地见到我的儿被她杀了,喂了野狗,那时我的儿子才三天啊,才出生第三天啊……”
夏喜道:“我的儿啊,我亲眼见着那些野狗咬碎了我刚出生没几日的孩子啊!”
“这不是俞氏活该吗?我等了二十三年!整整二十三年,我终于报仇雪恨了,哈哈哈哈!”
“我终于报仇成功了!哈哈哈!”
赵崇蹙眉见着跟前的疯癫的丫鬟,道:“真是个疯婆子啊。”
祁语宁听着夏喜的话,怎么听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俞氏为何要让自己的陪嫁丫鬟把孩子生出来再喂狗呢?这不想要庶长子一副落胎药的事?何必要做这种损阴德之事呢?
俞氏倘若真如此做了,却也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了。
秦国舅夫人与秦瀚两人眼神之中都闪过一丝的不自在,方才还在说着一定要为俞氏报仇雪恨的秦瀚,见到真凶反倒是沉默了。
赵崇皱眉道:“这个疯婆子以下犯上,身为奴仆胆敢弑主,就地正法,今日寺庙之中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不能让外人知晓。”
奴仆弑主,终究是不光彩的。
妻妾争斗,更是不光彩。
夏喜望着跟前的赵崇,跪下道:“殿下,我死而无憾了,我总算是为我报了仇了!”
“轰隆!”
外边竟然响起了一阵惊雷,冬雷蹊跷,吓了众人一惊。
灵灵吓得连往陆泽怀中躲。
夏喜听着雷声道:“冬日里竟然打雷了,看来连上苍都在替我打鼓庆贺大仇得报!”
赵崇抬抬手,示意着一旁的太监上前了结夏喜的性命。
夏喜见到赵崇抬手时手腕骨上的一颗鲜红的痣,瞪大了眼睛……
夏喜转而看向了一旁的秦瀚与秦国舅夫人,又看向了躺着的俞氏。
原来,是如此!
一时间,夏喜眼眶内满是泪水……
第86章 祁王府门口挂着白幡白灯笼
外边雷电大作,骇人得紧,朔风四起,明明是午时不到的天黑得厉害。
别说灵灵怕得厉害,祁语宁活了十八年,也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妖孽的天气。
夏喜被太监了结之后,秦家就对外宣称是秦大夫人与夏喜二人乃是因烧炭中毒而亡,两具尸首都送回秦家前去办理丧事。
陆泽与祁语宁两人哄着怀中被冬雷声吓哭的灵灵。
赵崇走到了祁语宁身边道:“郡主。”
“殿下,灵灵胆小怕雷声,让你见笑话了。”
赵崇道:“今日这天气的确是奇怪得很,秦大夫人去世,秦家上下必定悲恸,俞莉她连亲生娘亲最后一面都没见着,还望郡主得饶人处且饶人,让俞莉从牢中出来给娘亲送葬吧。”
祁语宁倒也不能如此不讲人情,道:“此事殿下该去与陛下说。”
赵崇道:“还望郡主说是原谅了俞莉,我父皇才好下旨让秦俞莉从牢中出来。”
祁语宁看了一眼陆泽。
赵崇便对着陆泽道:“泽儿,你好生劝劝郡主。”
陆泽对着祁语宁道:“郡主不必为难。”
“让她从牢中出来吧。”祁语宁缓缓道,“送一程她娘也是应该的。”
赵崇道:“郡主当真是明理。”
赵崇离去后,陆昀才刚被雷声吵醒起床,到了祁语宁的厢房之中。
陆昀走到陆泽身边,将手搭在了陆泽的肩上道:“看吧,看吧,你抢弟弟的媳妇,上苍都看不下去了,冬日里都打雷了。”
陆泽怒瞪了一眼陆昀道:“你要是不想去北城军营之中历练,留在寺庙之中顿顿冷糠饭,餐餐小白菜,我也是能够满足你的。”
“别啊,哥,你看我的脸色都变绿了……”
呸!
陆昀心想,绿这个字一点都不好听,他哪里能够想到素来端方自持的大哥,趁着他出家,竟然能给他编了一顶绿帽呢?
祁语宁抱着灵灵,担忧道:“民间素有雷打冬,十个牛栏九个空,冬月打雷黄土堆的说法,这冬雷滚滚,怕有大灾。”
陆昀道:“哪有什么大灾,就是上天在为我鸣不平而已!”
陆泽怒视着陆昀道:“你收拾收拾,下山后去一趟秦府吊唁之后,我们就该上路去北城了!”
祁语宁抱着灵灵道:“灵灵,我们可以去见你舅母了呢!”
灵灵也是高兴得拍手道:“见舅母,表哥!”
陆昀挠挠光头道:“北城的风不得把我的光头给吹裂了吗?哥,我能不能长了头发之后再去北城?”
“不能!”
陆昀道:“灵灵哪里来的舅母?祁王什么时候成亲了?我怎么没听说祁王成亲了?祁王妃是谁?”
陆昀问了一大通,并无人理会他。
午后,山间的台阶上的雪清扫干净了,祁语宁才了下山。
马车路过秦府时,已是一片缟素。
祁语宁路过,便带着灵灵前去吊唁。
只是还没进里边,就见着穿着一身白布麻衣的秦俞莉双眼猩红地盯着自己看。
“祁语宁,你等着!”
秦俞莉道:“我娘是因你而死的!我绝不会放过你!”
祁语宁皱眉道:“你娘怎会是因我而死?”
“若不是我娘为了我去寺庙之中消灾,她就不会因为烧炭而亡!”秦俞莉眼中满是恨意道,“我终有一日,也会让你失去挚爱。”
秦俞莉眼神恶毒地望着祁语宁身边的那张酷似陆泽的小脸。
祁语宁抱起灵灵,也没再打算进秦府吊唁了,秦俞莉可真是又坏又蠢,至今都不思悔改。
那她又何必还要与秦家维持面上颜面呢!
腊月初五,祁语宁带着一大群丫鬟婆子侍卫浩浩荡荡地出发前往北城。
去往北城骑马快则十日,若是像祁语宁这种丫鬟仆从一大堆的,最快也要个二十日。
祁语宁想着还是能在小年夜前赶到北城的,赶路的速度便快了些。
陆昀这一路上可不好受,从寺庙之中回来的头一日,他便胡吃海塞了一斤肉一只鸡一只鸭,吃得直接得了病,一路上病病恹恹的,只能在马车上休养着。
灵灵倒是懂事,见叔叔难受,各种端茶送水的。
“灵灵,我要吃水。”
陆昀躺在马车之中吩咐着小侄女。
灵灵乖巧地倒水上前。
祁语宁夺过了灵灵手中的水,怒视着陆昀道:“你自己倒,要不然本郡主就是喂你喝水,你选一个!”
陆昀打开马车帘子对着外边骑马的陆泽说道:“哥,宁宁说要喂我吃水呢!”
祁语宁闻言,一脚将陆昀踢出了马车。
陆昀不防,差点要掉下马车的时候,他连连抱住了跟前赶马的车夫,“祁语宁,你真要谋杀亲前夫啊!”
祁语宁没好气地道:“你这路上多顺着我些,等到了北城军营里可少吃点苦,若是再这么胡说八道,挑拨我与你哥的关系,你就做好到了北城,被扒掉一层皮的准备!”
陆昀噘嘴无奈地回到了马车之中。
灵灵朝着陆昀一笑道:“叔叔,我们玩华容道好不好?”
陆昀道:“玩华容道有什么意思,叔叔到时候带你玩斗鸡!”
“斗鸡?”灵灵眼眸一亮,“斗鸡是什么?”
祁语宁怒视着陆昀,“陆昀!”
陆昀连咳嗽道:“就是这样,把一根手指放在鼻子跟前,两只眼睛朝着鼻子边的手指看去,就是斗鸡眼。”
灵灵见着陆昀斗鸡眼的模样,小声一笑,“叔叔,这样好傻的,灵灵才不要这么玩呢!”
祁语宁噗嗤一笑,“我家灵灵真聪明。”
陆昀见着祁语宁的笑容,看迷糊了,“你长得还挺漂亮的,笑起来也挺好看的,你说我怎么以前就这么犯浑呢?要是把你娶到手了,我看陆泽这会儿该怎么后悔去!”
祁语宁道:“我告诉你大哥,你直呼他的名字。”
陆昀道:“本就是你们两个太过分了,有了女儿,你还打算嫁给我!你说你真嫁给我了,灵灵是叫我叔叔呢还是叫我爹爹?要是灵灵叫我爹爹,能占我大哥便宜,还是挺好的。”
陆昀自个儿笑了笑,抱过灵灵道:“灵灵乖,叫我一声爹爹。”
陆泽掀开马车帘子入内,正好听到了陆昀这一句话,他怒视着陆昀道:“男子汉大丈夫,还不去骑马?整日里待在马车上像什么样?”
陆昀:“!!!”
他就逗灵灵这么一下,怎么就被抓现行了呢?
陆昀悲催地下了马车。
陆泽则是进了马车里面,见着祁语宁面上浅笑,道:“我看你与昀儿相处得挺开心的?”
祁语宁望着陆泽笑道:“你吃醋了?”
陆泽道:“嗯。”
祁语宁道:“我就把陆昀当做弟弟而已。”
陆泽道:“以后,你不该让陆昀叫你宁宁。”
祁语宁点头道:“还有多久到北城?”
陆泽道:“快了,再三日的功夫就能到了。”
祁语宁阔别北城许久,一到北城她也就从马车之中出来骑着马。
祁语宁饶是用头巾将脸都给包了起来,北城带着黄沙的狂风还是吹得她脸生疼。
一路到了北城祁王府门口。
祁语宁见着祁王府上边挂着的白幡与带着奠字的白灯笼,她整个人僵硬在了马上。
“语宁,宁宁?”
祁语宁听到一旁陆泽传来的喊声,才缓缓回过神来。
祁语宁忙不迭地下了马,却发觉自个儿的腿似灌了铅一般,白幡,白灯笼,北城王府之中只有一个主子……
祁语宁哑声道:“哥。”
陆泽上前扶住了祁语宁道:“不会是祁王出事的,灵灵是知道舅舅的。”
祁语宁的手在陆泽的紧扣之中,才渐渐地升温,是了,灵灵知道舅舅的,祁宇安定是平安活着的。
祁语宁缓缓道:“可是,王府怎么会挂白幡与白灯笼呢?”
正当祁语宁疑惑时,听到了两个士兵的谈论声。
“王爷怕是疯了吧,竟然要娶一个棺材里的女人冥婚为王妃。”
“温将军已经送了急信去盛京王府,也不知郡主能不能赶来劝劝祁王?”
祁语宁闻言连往王府里边而去。
第87章 语宁,她是你唯一的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