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道:“那死囚竟然会答应?”
秦峰道:“我答应善待他的家人,给了他家人一大笔银两,送他们家人早就离开了盛京城。”
两人一路香林寺之中。
香林寺方丈见着是秦峰,连让他们二人入内,将寺庙大门紧闭起来,道:“阿弥陀佛,陆世子赶紧剃度烫戒疤吧。”
陆泽双手合十道:“多谢方丈了。”
香林寺方丈叹气道:“老衲这辈子最为后悔的就是当初收容了陆昀入庙门。”
天知晓这三百个祁家兵扮做和尚,留在寺庙之中,他心中有多慌张。
因着是庙中方丈住持,外人眼中得道高僧,他还得故作镇定,如今只求这三百祁家兵早早离去。
陆泽见到了在寺庙里边站着一排排身姿挺拔,穿着僧服的光头和尚,便知道他们应当不是普通的僧人。
为首的士兵走到了陆泽跟前道:“陆世子,我等受郡主之令,送您去北城,请您赶紧剃发烫戒疤,换上衣裳走吧。”
陆泽踏入了正殿之中,见着跟前巍峨的佛像,跪下任由方丈给他剃发。
香林寺方丈给陆泽剃着头发,叹气道:“祁郡主头一桩婚事,老衲在她婚前三日给她未婚夫婿剃发,没想到半年多过年,这祁郡主第二桩婚事了,又是在她婚前三日,给她未婚夫婿剃发……”
陆泽道:“……有劳大师了。”
陆泽的确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和陆昀那只小秃驴一样,在与祁语宁成亲前三日出家……
第147章 我不相信泽表哥会死
东宫之中,礼乐奏响,宋禾清手持着喜扇步入东宫大殿……
宋禾清望着跟前俊朗的赵崇,松了一口气,自己终于是得偿所愿,可是却没有想象之中的那般开心喜悦。
宋禾清在拜天地的时候,用余光望去,多想祁语宁能够出现。
宋禾清从未想过她的大喜之日,祁语宁不在此处,也不知祁语宁她如何了,可否已逃脱秦振的追捕……
“礼成!”
话音一落,刑部尚书匆匆入内道:“殿下,殿下,天牢失火,陆世子,陆世子他被烧死了!”
“什么?!”
“怎么可能?!”
秦俞莉头一个走到了刑部尚书跟前,道:“我刚从天牢之中回来,泽表哥不是还好好的吗?他怎么会出事呢?怎么会?”
辽王望着赵崇道:“泽儿死了,不会是你动的手吧?”
“五皇兄!”赵崇蹙眉,“今日乃是孤大喜之日,孤怎会对泽儿动手,你可知乱污蔑于孤的下场?”
秦俞莉捂着腹部的伤口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泽表哥会死,我要去见泽表哥!”
“泽儿!泽儿!”坐在大殿之上的秦皇后捂着心口道,“泽儿不会是真的出事了吧?快扶本宫前去天牢之中!”
赵崇顾不得今日的婚事,反正也是礼成,便上前去扶着秦皇后道:“母后,您不要着急,慢慢来。”
一行人到了天牢之中,一入内地上便都是水,往里走去见着烧得焦黑的牢房,还有一具烧黑了的尸首,脸上已看不清楚面容。
秦俞莉上前跪在了都是黑水的地上,手颤颤巍巍地划过跟前的焦尸,见着那块陆泽佩戴着的玉牌,她上前抱住了焦尸,尖声大喊又大哭起来。
“泽表哥!”
“你怎么就走了呢?你怎么就走了呢!”
“皇后娘娘!”
秦皇后见着焦尸晕厥了过去,赵崇连连上前抱住了皇后道:“母后!”
赵崇悲恸至极道:“唉,泽儿啊泽儿,你为何非要来污蔑孤的身世,终究是害人害己啊,唉!你好好走吧。”
宁王出声道:“殿下,我倒是觉得泽儿走得不简单,他死前既然都说了阿芙蓉一事,我想见见父皇,正巧我府中有一个波斯来的商人,他认识阿芙蓉所制成的香料,不如让他瞧瞧父皇所用的甜草香可否就是阿芙蓉之香?”
赵崇皱眉道:“父皇闭关正在紧要关头,父皇有命谁都不许前去打扰!”
宁王道:“太子是怕我们前去打扰呢,还是怕阿芙蓉一事暴露?”
秦国舅上前道:“宁王你这是什么意思?”
宁王道:“本王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想要知道父皇是否健康无虞!”
辽王紧跟着道:“对啊,父皇已经快一个月都不曾露面了,总要让我们见见父皇身子骨如何了?!”
赵崇望向了秦国舅,秦国舅对着太子点了点头,一个月服用阿芙蓉下来,陛下早已依赖药物,只要有阿芙蓉香在,老皇帝不过就是一个傀儡。
赵崇道:“好,孤可以让你们见见父皇。”
宁王与辽王对视一眼,随着赵崇进宫去了太极殿之中。
一进入里边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甜香味,里边的始元帝身形瘦了不少,却闻着跟前的香炉,神情怡然自得。
“朕修炼到了要紧关头,谁许你们进来,出去!”
宁王上前道:“父皇,泽儿说太子给您用的香草是毒药……儿臣想要来求证求证!”
始元帝蹙眉道:“皇儿素来忠心,朕倒是看你自小就心眼多,别是有了蜀王那般夺权之心,来打扰朕之修炼来污蔑你弟弟,朕可告诉老二你,这皇位是朕的,储君是崇儿的,你休想动那些歪脑筋!”
宁王知晓始元帝偏心,可从未想过自己在始元帝心中竟是这般厌恶自己。
皇位谁不想要,不想要皇位的皇子不是无能之辈就是傻子,可他从未想过谋害始元帝,没想到却被如此误解。
宁王握手成拳道:“是,父皇。”
赵崇嚣张地看着宁王道:“二皇兄可以走了吗?”
宁王只得恭敬行礼道:“父皇,儿臣先行告退了。”
盛京城之中,陆世子死于牢中成了人人议论之事,众人都替陆世子感到可惜,毕竟用不了几日陆世子便要成亲了,却命丧于牢狱之中。
“这祁郡主也真是命运多舛啊,看来本就是天煞孤星,从小无父无母,如今婚前几日都克死了未婚夫。”
“陆世子出事这些时日,也不见祁郡主出来替他说过一句话,这人都死了,也不见祁郡主出个面。”
茶馆坊间,皆是议论纷纷。
四月初,北城,沙镇,到了黄昏天气渐凉。
灵灵在沙堆上往下滑着,振臂高呼,一脸的开心。
平柔公主在底下接住了灵灵道:“好了好了,今日天都暗了,明日再来玩了。”
灵灵在平柔公主怀中道:“祖母母,灵灵想爹爹娘亲了,灵灵很乖很乖,为什么爹爹娘亲还没有过来呢?”
平柔公主摸了摸灵灵的脑袋,盛京城之中消息全无,平柔公主也满是担忧。
她不仅担忧自己的孩子,还担忧父皇母后。
父皇所中阿芙蓉,已被控制了心智,母后她素来信赖秦家,又对赵崇素来疼爱,根本就不会对他们有所怀疑……
平柔公主也不能让祁宇安贸然起兵,只求着波斯使臣能尽快拆穿阿芙蓉之毒,能让父皇恢复神志,想来秦家也不敢轻易逼宫谋反的。
“灵,灵灵!”
灵灵听到熟悉的声音,回头望去,只见骑在大马之上的祁语宁。
灵灵连从平柔公主的怀中下来,两只小腿快步朝着祁语宁所来之处跑着。
祁语宁翻身下了大马,也朝着灵灵奔了过去,将灵灵紧紧地抱在了怀中。
灵灵在祁语宁怀里哇得一声大哭起来,“呜呜呜!”
祁语宁听着灵灵委屈的大哭声,心都要碎了,搂紧着灵灵道:“灵灵,娘亲亲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再也不会了。”
灵灵依旧还是在祁语宁的怀中大哭,“娘亲坏,呜呜呜。”
祁语宁也落着泪道:“对不起灵灵,日后娘亲都不会让你与娘亲分开这么久了,对不起,灵灵。”
平柔公主在一旁见着她们母女两人相拥,听到了一声娘亲,只见着陆宝珠神色憔悴,头发凌乱而来,平柔公主连上前抱住了陆宝珠。
陆宝珠哭着道:“娘,我这几日可是受了大苦了。”
陆驸马见着三弟三弟妹和陆家小辈纷纷而来,连上前道:“你们怎么都来了?”
陆三爷叹气一声道:“说来话长了,盛京城之中出事了,唉……我们这一路赶来就歇息了十个时辰都不到,真真是可以倒头即睡了。”
陆驸马连道:“那你们快些歇息。”
平柔公主望着陆家众人,低头问着陆宝珠道:“你哥呢?泽儿怎么没有跟着你们一起前来?”
陆宝珠哽咽着道:“娘亲,兄长他还在盛京城之中……他被关在了牢里面。”
平柔公主震惊道:“什么?!”
祁语宁连连道:“我已经为陆泽做好了部署,我想他应该已经逃出牢中。”
祁语宁将灵灵给了平柔公主道:“公主,我还要去找我哥商议进京除太子,护陛下一事,灵灵就劳烦你先照顾照顾了。”
“不要,灵灵不要和娘亲亲分开!”
灵灵紧紧地抱着祁语宁,小小桃花眸之中尽是眼泪汪汪。
平柔公主道:“都这会儿了,也不差耽搁一日,看你们憔悴至极的模样,倒不如先休息休息吧,明日再回泉镇也不迟。”
陆宝珠点头道:“对啊,不急着这一日了,我们也算是安全了。”
祁语宁望向了盛京城道:“不行,不能耽搁,我们迟一日,陆泽就多一日的风险,如今我也不知我的法子能不能让他逃脱,且加上,我还不知赵崇与秦家被我们拆穿身份后,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北城祁家军得先做准备才是。”
祁语宁抱着灵灵道:“敢不敢与娘亲一起骑马?”
灵灵点着小脑袋道:“敢!”
第148章 祁家军不能贸贸然起兵
祁语宁将灵灵用带子缠在了自己的腰间,带着灵灵就一路骑马狂奔。
北城这条路她虽然没有走过几次,却早已熟记于心。
当骑马狂奔到泉镇祁王府门口,祁语宁只觉得累极,门口的侍卫见着祁语宁,连连上前来替她牵住了马。
祁语宁入内,让着丫鬟倒了两杯热茶喝下,才恢复了些精神。
祁宇安匆忙出来,见着跟前灰头土脸,头发凌乱,脸蛋上都是脏污,衣衫褴褛的祁语宁,差点都不敢认这是他妹妹。
祁语宁自幼就没有这么邋遢过的时候。
“妹妹,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祁语宁叹了一口气道:“唉,别说了,哥,快些准备兵马进京吧。”
祁宇安皱眉道:“你以为进京这般容易?带着兵马进京可是谋反,是你这轻飘飘一句就能成事了的?”
祁语宁道:“赵崇丧心病狂,对陛下已有了杀意,如今陛下被阿芙蓉所控制,我们只能打出匡扶赵家皇室血脉为名,进京夺权,即便我们不起兵,太子也绝不会放过我们的!”
祁宇安道:“再等等,我们不可贸然起兵,宁王辽王他们知晓太子的身份之后,怕是会比我们先反,秦家也会逼着他们谋反的,等他们起兵之后,我们再说。
太子终究不是赵家皇室血脉,秦国舅千里迢迢来对付我们祁家大军,到时候他们的军队被我们给牵制,让宁王辽王有可乘之机,秦国舅他们必定会先杀尽宁王辽王等姓赵的皇位争夺者,再来对我们下手。
同理,如果我们先行起兵,即便我们能够打赢秦家与赵崇,可祁家军定会元气大伤,且名不正言不顺,到时候不论是宁王或是辽王给我们按上造反罪名,到时祖父的一世英名都要毁在我们手中!
所以我们先不要急着起兵,先得好好规划规划,贸贸然起兵不但不会得民心,祁家军虽然现在颇受百姓爱戴,可若是祁家军先挑起战争,百姓怕是会憎恨。
战场上,军心才是最为重要的。”
祁语宁万分担忧道:“可是我不知道陆泽究竟有没有逃出盛京城,我怕他还在盛京城之中等着我们去救他……况且我们是为了匡扶赵家皇室血脉,并非是师出无名。”
祁宇安道:“匡扶赵氏皇室血脉,证据呢?”
祁语宁道:“阿萍与秦嬷嬷就是证据!”
祁宇安对着祁语宁道:“她们仅仅也就是一面之词而已,陛下被太子控制一事不能让你嫂嫂知晓,她这一胎怀得也是不容易,去了一趟盛京城后,回来北城一直见血,御医天天给她扎针保胎,最近好不容易安稳了些……”
祁语宁道:“怎会这样?”
祁宇安叹气道:“阿萍身子太弱了,忧思过度,好在上次没在盛京城之中禀明阿萍的身份,否则你这侄儿可就要不保了。”
祁语宁紧皱着眉头道:“但陆泽他等不了……”
“陆泽怎么没随你们出来?”
祁语宁哽咽着道:“他留下来拆穿了太子殿下并非是赵家血脉一事,哥……”
祁宇安道:“等陆泽十日,十日之后,陆泽还没有到北城,我们再行商议起兵之事,得师出有名才行,如今你就先好好歇息吧,放心,到了北城可就安全了。”
祁语宁看着怀中的灵灵,望向盛京城之中的方向,满眼皆是担忧。
祁语宁回去了房中,春分与惊蛰见到祁语宁满是开心,但见着祁语宁狼狈的模样又觉得难受至极,连连上前服侍着祁语宁洗漱。
祁语宁已半个月没有沐浴了,往日里几乎最多两日没有沐浴的她从未想过自己能够半个月不洗漱。
祁语宁靠在浴桶之中,强撑着沐浴之后,不等长发干透,便就累极沉沉睡去。
灵灵在一旁抱着祁语宁道:“娘亲亲,娘亲亲!”
春分小声对着灵灵道:“灵灵,郡主睡着了,不要吵醒郡主。”
灵灵噘嘴小嘴,委屈地在祁语宁的怀中睡了过去。
祁语宁这一觉睡了很久,很久,直到天光大亮,她是被饿醒的。
见着跟前已经洗漱过的立春与谷雨等丫鬟,祁语宁道:“你们这一路辛苦了,先歇息两日吧,让春分惊蛰服侍我就好。”
立春谷雨应道:“是。”
祁语宁到了院门外边,才见着陆家众人纷纷而来。
平柔公主红着眼眸道:“语宁,你说泽儿真的能逃出盛京城吗?”
祁语宁点头道:“嗯。”
平柔公主气恼道:“这个赵崇,亏得本公主素来把他当做亲弟弟,还有舅舅,竟然做出如此恶事来,秦家必定会遭天谴的!”
陆三爷对着祁语宁道:“郡主,可否让我们见见祁王爷,商议商议进京一事。”
祁语宁道:“我哥的意思是祁家军不可贸然起兵。”
平柔公主怒道:“还不可贸然起兵呢!一定要等到我父皇被害吗?你们祁家就是这样忠心的吗?”
“公主殿下消消气。”
祁宇安的声音在平柔公主身后响起,“殿下,我们如今贸然起兵会被秦家党羽说成是谋逆,先失了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