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鸢愕然，她抬眸看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别阴阳怪气?”
霍九渊却不依不饶，“我说错了吗?排练了几天就邀请你巡演，他怎么不邀请其他人?可别告诉我你是剧团唯一的台柱子，除了你别人都拿不出手。”
程鸢又气又急，“你的心思别那么阴暗，周先生是有未婚妻的。”
霍九渊又冷笑，“三个月前，你还有过未婚夫呢。”
程鸢怔住，她面色发白，嘴唇哆嗦了好大一会儿，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良久。
霍九渊也自觉过火，他悻悻地道：“巡演而已，你要是喜欢，我给你开你的专场音乐会。”
程鸢眼神闪烁，问题的关键根本不在于这个。
她只想自己想做什么，就能去做。
而不是坐在这里和霍九渊争辩，看他的脸色。
这种日子，还要过多久呢?
想到这里，程鸢的心惶惶地沉了下去。
但是她也没再说什么，只顺势道：“还是算了，我有自知之明。”
她看霍九渊的脸色有点沉，又补充道：“等我再熬几年，成为名家，再去考虑专场音乐会，现在底气不足。”
霍九渊听她的语调开始轻快起来，还以为他把她哄好了。
他的脸色也柔和起来，道：“一定会有这么一天的。”
他觉得自己在哄女孩子这方面，可真是有天赋。
从一无所知，现在已经略有成就了。
程鸢笑了笑，然后，她转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眸光黯淡。
第二天。
中午休息时间，程鸢给陆离打了个电话。
“陆离，我要去趟医院，你要和我去吗?”
程鸢当然万分不想陆离去，但是如果背着他，又搞不好被霍九渊无端猜测。
陆离“啊”了一声，“夫人，你不舒服吗?”
程鸢道：“也不是，最近生理期不太正常，去妇科看一眼。”
陆离顿时红了脸，他暗恨自己多嘴，问这些干什么。
同时，他那个奇怪的念头，就冒了上来。
夫人有点可怜。
她应该是知道事后九爷会过问，所以才毫不犹豫地将实情告知。
尊严，隐私。
是她不得不位列其次的东西。
一瞬间，陆离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医院里。
程鸢挂了个普通号，很快就进去了，和医生讲了自己的症状。
很多女人都会有例假不调的问题，医生也没当回事，给她开了一点药。
出来后，程鸢去上厕所。
陆离一直没好意思跟着，在一楼的大厅里等着。
程鸢瞥了瞥陆离，平静地进了女厕。
明明女厕里还有空位，她却只站着等。
不一会儿，一个隔间的门打开了，一个小腹微微隆起，带着口罩的女人，走了出来。
她看见程鸢，眼眸里闪过一丝紧张，把手里紧紧捏住的药瓶塞给了程鸢。
程鸢迅速接过来，点点头，低声说了声“谢谢。”
她看那女人一直东张西望，提醒道：“以后我们还是要见面的，你自然点，跟着我的保镖现在楼下，就算马上上来，也得两分钟。”
那女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拉下口罩，露出一张珠圆玉润的脸。
是姚欢。
时到今日，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忍不住问道：“程鸢，你真不想怀霍九爷的孩子?”
程鸢点点头。
之前扭脚在医院里，程鸢托她买了紧急避孕药。
这一次，是长期的。
姚欢惊诧地道：“为什么?虽然我喜欢初旭，但有一说一，霍九爷可比初旭的条件好太多了，你连他都不想跟?”
程鸢垂眸，淡淡地道：“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就像你也不会喜欢霍九渊一样。”
姚欢一噎，还真的认真地想了想。
她还是觉得，就算不喜欢，面对霍九渊那张脸，总归还是会有些心猿意马的。
她悄悄看了看程鸢。
程鸢最近似乎又有些消瘦，像是过得不太顺心。
姚欢叹了口气，道：“怎么说长期吃避孕药不好，你也要小心。”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苦笑，“没想到，我有一天竟然会和你合作。”
她以前嫉恨程鸢，现在，倒是有几分佩服她。
她不喜欢的人，无论有多少光环都打动不了她的心。
心理强大，意志坚定。
程鸢没有她那么多情绪，她平静地道：“互相牵制罢了，你知道我的秘密，我知道你的秘密，这样我们彼此都能安全。”
第94章 您不喜欢九爷，是吗
姚欢脸色一僵，她咬了咬唇，“你就不怕我给你下药?”
“你没那个胆量。”
程鸢一针见血，“我要是出事，以霍九渊那狗一样的嗅觉，不出三天就能找到你。”
姚欢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最后，扭头就走。
“程鸢，我不喜欢你是真的，但我也真佩服你。”
姚欢丢下一句话。
程鸢没有说话。
她心平气和地看着姚欢的身影消失，然后，她走进隔间，打开自己的包。
把方才医生开的药，拿出一个瓶子差不多大的，把里面的药全扔进了厕所。
再把姚欢给她的避孕药，装进空瓶子里。
她按下水，把马桶里药全部冲掉后，这才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她坐电梯到了一楼，陆离急忙站起来迎了上去。
“夫人，看好了?没事吧?”
程鸢摇摇头，“没什么大事，开了几样药。”
两个人走出医院，去往停车场。
程鸢一面走，一面打开包，“药都在这里，你还要检查一下吗?”
霍九渊不至于对她问得那么细，但是他会问陆离。
陆离的脸忽然僵住，他站住了。
程鸢不解，她也站住了，“怎么了?”
陆离低下头，艰难开口，“夫人，以后这些小事 你不用和我说这么细的。”
“我确实是九爷的人，可能我没办法帮你隐瞒很大的谎话，但是这些无伤大雅的日常小事……您可以不说的，您也是有隐私的。”
程鸢默。
没想到，连陆离这么粗心的人，都注意到了她的处境。
她只是温和地笑了笑，道：“陆离，这是你的工作，我能理解，如果你和九爷交代不清楚我一天的行程，那就是你失职。我说过，我不会害你们的。”
她可以骗人，但她不能害人。
陆离鼻子有点酸。
他跟在程鸢后面，忽然没头没脑地道：“夫人，您不喜欢九爷，是吧?”
程鸢身子一震，她慢慢回眸，什么也没说。
“以前我不懂这些，但是认识初静后，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如果是真的快乐，那么他整个人的气场一定是积极，乐观的。”
“可是我觉得您总是心事重重的。”
陆离说着，看到程鸢晦涩不明的眼神，他急忙举手保证：“夫人，你相信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程鸢一瞬间又恢复了原有的神态，她微微地笑着，道：“陆离，你现在可有把柄在我手里了。”
陆离迷惘，“啊?”
程鸢道：“你说我不喜欢你们九爷，如果他知道了……”
看陆离惊慌失措的眼神，程鸢又笑，“好了，逗你玩的。”
回过头的瞬间，她的笑容消失了。
晚上。
程鸢洗澡后躺下来没一会儿，霍九渊回来了。
他径直走到程鸢身边坐了下来，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这才问道：“今天去医院了?”
程鸢眼眸微动，她就知道陆离瞒不住。
她睁开眼睛，眼神清亮，一副若无其事状。
“嗯，生理期一直没来，我肚子有点坠痛。”
她随口一说，霍九渊的目光却忽然深邃起来，视线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你不会……怀孕了吧。”
你的孩子早就被避孕药杀死了。
程鸢想。
但是表面上，她脸一红，嗔怒地看了霍九渊一眼。
“瞎说什么呢，这才多久，而且我肚子坠痛，明显是要来了。”
霍九渊有点不甘，“万一呢?你就没买过验孕棒测一测?”
程鸢知道他不见棺材不落泪，当下敷衍道：“好吧，我明天买一个。”
霍九渊的手落在她小腹上，轻轻摩擦了一会儿，“霍家一直有私人医生的，中医西医都有，你要不舒服，明天让他们过来看看。”
程鸢心里一惊，听说好的中医神的很，她怕被对方看出来她在吃避孕药。
当下她急忙摆手，“又不是什么大事，不用兴师动众的。”
她主动揽住霍九渊的手臂，道：“你让厨房煮一碗红糖桂圆过来，说不定能催一催我这个血气。”
霍九渊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他想了想那个画面，有点酸爽。
不过，程鸢支使他，让他做事，倒是让他觉得心情愉悦。
他脸色柔和，“行，那你等一等。”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程鸢默默松了口气。
喝过红糖桂圆后，加上霍九渊知道她肚子不舒服，晚上没折腾她，程鸢难得睡了个好觉。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七夕节的演出，到了。
霍九渊特意提前定了VIP座的票去看。
但是演出一开始，他就后悔了。
大幕缓缓拉开，观众掌声雷动。
程鸢和周淙一出现在舞台上。
两个人的方位，一南一北，一高一低，一个西服革履，温文尔雅，一个长袍蹁跹，肌肤胜雪。
西方绅士和东方美人，有反差感，但又意外的和谐养眼。
琴筝和鸣，十足惊艳。
观众们挪不开眼，不时发出小声的惊叹。
一曲完毕，周淙一和程鸢起身向观众鞠躬。
观众里有不少周淙一的迷妹，她们拼命鼓掌，尖叫着感慨：“啊啊啊那个古筝小姐姐是谁，和周老师好配有没有！”
霍九渊听见了，禁不住脸色阴沉。
是谁这么不开眼?
接下来的一句让他心情舒服了点：
“还是不要乱磕吧，周老师不是要结婚了吗?”
心情没好上三秒，第一个妹子的笑声传了过来：
“我是作品粉行不行，只觉得他们在一起合作的时候很配，不涉及到真人。”
霍九渊眉头紧锁，什么鬼，不爽。
一起合作的时候，不也是真人吗？
他心里郁闷，剩下的节目又没有程鸢，他立刻起身离开了。
他从第一排往后走的时候，不时地听见其他观众的议论：
“开场那个古筝小姐姐真不错。”
“真漂亮啊。”
说话的人有男有女。
霍九渊沉着脸，一路走出去，一直到一楼大厅。
大厅里有贵宾休息厅，他点了一杯咖啡，找了个座位坐着。
现在正有演出，休息厅里只有他一个人。
孤零零的。
他想到方才在舞台上的周淙一和程鸢，心里一口郁气难疏。
第95章 他不喜欢那些很贵的东西
霍九渊脑子里不受控地，想到以前的时候，程鸢就是这样。
招蜂引蝶。
众星捧月。
她好像天生就有这种能力，别人总是很喜欢她。
明明他已经把她抢过来了……
可是，还是挡不住别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他觉得头痛。
休息厅中间有架钢琴，现在没有什么客人，也就没有人弹。
霍九渊站了起来，走到钢琴前面，根据年少时候那几堂钢琴课的记忆，试着按了几个谱子。
果然凌乱不成调。
他心里面更郁闷了。
也不知道一个人坐了多久，手机忽然响了一下。
程鸢发来了消息。
“你回去了吗?演出结束了，我要和同事们一起吃个饭。”
霍九渊眸色沉沉，回：“我也没吃饭。”
那边的程鸢似乎有点怔愣，手机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很久。
程鸢的消息终于发过来了，“那你要和我们一块去吃嘛?”
我们，我们。
霍九渊立刻回：“不想，我只想和你一起吃。”
程鸢：“……那我和你一起吃吧，你在哪儿?”
霍九渊：“不和同事们一起吃了?”
程鸢：“你都说了想和我一起吃，肯定你说了算呀。”
霍九渊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我在一楼休息厅这里，过来吧。”
十几分钟后，程鸢从电梯里出来了。
她换了自己的私人衣服，舞台上的妆容还留着，一张脸精致到宛若一笔一笔勾勒而成。
她惊讶地道：“你是提前出来了?没看完演出吗?”
霍九渊垂眸，“看完你的我就走了。”
程鸢笑眯眯地问道：“觉得怎么样?”
霍九渊“哼”了一声，“一般吧，如果没有那个男的就更好了。”
程鸢笑着打了他一下，“你开什么玩笑，没有周先生，我怎么能蹭上开场。”
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主动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走吧，你想吃什么?”
霍九渊看着她，眼眸幽深，“我想吃你做的饭。”
程鸢愣了一下，她点了点头，“那走吧。”
一回到程宅，程鸢就去厨房忙活起来。
霍九渊坐在饭厅的桌子旁等她。
看着她在厨房忙碌的身影，霍九渊的心情，终于有点轻快起来。
半晌，程鸢端出来了一碗青菜鸡蛋面，一碗蛋炒饭。
霍九渊起身接了过去。
程鸢有点不好意思，“我也就会这种简单的，你想吃面条，还是饭?”
霍九渊想了下，“上次吃过炒饭了，这次吃面条。”
两个人默默地吃着饭。
过了一会儿，程鸢主动开口，“周淙一先生邀请我去巡演那个事，我已经正式拒绝他了。”
暂时奢望不了的，就不再强求。
霍九渊无所谓地“嗯”了一声，“我说过，你要想开音乐会，我随时给你投资。”
程鸢只是笑笑，“以后再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