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鸢闭起眼睛，“给霍九渊打电话，让他放盛意和沈确走。”
陆离急忙照办。
回到程宅的时候，院子里一片狼藉，花坛 ，假山，栏杆，都有损坏之处。
仆人们正在忙着收拾。
霍九渊站在走廊内，脸上有青紫色，一看就是挨了拳头。
看程鸢走进来，霍九渊的眼睛亮了亮，他急急地走了过来。
但是面对程鸢那张白皙安静的脸，他一瞬间又有些心虚。
陆离已经告诉他了，是她手机没电了。
她没有逃走。
每次都知道他是犯了疑心病，可是下一次 他还是忍不住。
想到前两天两个人都已经准备结婚了，霍九渊决定姿态放低些，他抢先道：“抱歉，我一直联系不到你，怕你出事，所以派人出去找了找。”
程鸢看着他，慢慢抬起莹白的手腕，把手表上的时间给他看。
“现在才晚上九点，别说这里是京城，夜生活都没开始，就算在一个小城，九点不回家，都不至于多着急。”
程鸢面色冷漠，“所以你急什么?”
霍九渊默。
片刻，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是，是我有点过于着急了，不要生气，好吗?”
他试图去拉程鸢的手。
程鸢后退一步，同他拉开距离。
“你根本就不相信我，既然这样，我们谈结婚，不是很可笑吗?”
霍九渊凌厉的双眼一瞬间迸出火光，“这和结婚没关系，你不要小题大做。”
程鸢冷笑，“把家里搞成这样，小题大做的是你。”
她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
霍九渊皱眉，追过去拉住她的胳膊，“别这样，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今天是激动了一点，但我不也是因为紧张你——”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
程鸢脸色凛冽，抬手扇了他一耳光。
霍九渊没有动，默默地承受了这一巴掌。
程鸢的胸膛剧烈起伏，“还有，我的事和我的亲朋好友无关，你要是下次再因为你有病，就找我亲朋好友的麻烦，那么霍九渊，我们就宣告完蛋。”
霍九渊静静地看着她，“好。”
“所以，消气了吗?”
程鸢心里转过千百个念头，最终决定维持被他伤害到了的人设，她回头怒气冲冲地走了。
这一夜，她全程背对着霍九渊。.
早上，她很早就起床，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
一连几天，她都是早出晚归。
霍九渊知道她还没消气，于是不敢过问她的行踪。
一直到了周末。
程鸢把郑北辰和郑乐语从学校接了出来，她并没有带他们回程宅，而是道：“这两天要不要出去玩玩?”
郑乐语笑道：“就两天，能去哪儿玩?”
程鸢眨了眨眼睛， “京郊有个温泉酒店，去泡泡温泉，逛逛附近的农场，怎么样?”
郑北辰和郑乐语互相看了一眼。
郑北辰道：“霍九渊能同意?”
程鸢垂眸，“我想做的事，为什么要他同意。”
郑北辰挑了挑眉毛，“行，我不为玩，就为挑衅霍九渊。”
程鸢忍不住笑。
“那成交，我们走吧。”
第125章 总归是要离别的
程鸢订的酒店位于郊区的一处自然风景区，酒店倚山而建，被竹林和溪流环抱，宛若仙境。
程鸢定了两间房，一间她和郑乐语住，一间郑北辰单独住。
郑乐语一进去就被大面积的落地窗惊艳到了，“哎呦这视野，也太爽了！”
房内木色调的装修和家居风格古朴温暖，窗外竹海肆意生长。
程鸢微笑道：“喜欢就行。”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这才道：“乐语，你给你小舅舅发个消息吧，告诉他我们来玩了。”
郑乐语愣了一下，“怎么，小舅舅不知道我们出来玩吗?”
程鸢点点头，眼眸闪动，“我也是临时起意。”
郑乐语没再多问，给霍九渊发了消息。
霍九渊很快回复：
【好好玩。】
随后他转账过来两万块钱。
郑乐语给程鸢看，“小舅舅转钱了，要不要收?”
程鸢笑了笑，“他是你们的舅舅，收吧。”
郑乐语这才把钱点了。
帝豪会所。
霍九渊久久地看着郑乐语的微信页面，心里恨不得多问上几句，打了字，可是最后又迟疑地删掉了。
他头痛欲裂。
谈恋爱这件事，真是他平生遇见过的最麻烦的事。
沈确坐在他对面，一张好看的脸上仍有伤口，说话的时候，伤口也扯着疼。
他心里有气，但看霍九渊心事重重的样子，终于还是忍不住问：“怎么了？”
霍九渊犹豫了一下，这才道：“程鸢和我那对外甥外甥女去玩了，应该这个周末不回来。”
沈确冷哼，“怎么，你不派人看着了？”
“哪儿还敢。”
他这难得的低姿态出乎沈确的意外，他摇头，“啧啧，你是真栽了。”
霍九渊看着手机页面，“都好多天了，她也不和我说话，刚才还是郑乐语发消息告诉我的。”
沈确抬眸，“她事先没和你说啊？”
“没有，肯定是故意的，为了气我。”
沈确动了动身子，“我觉得吧，你外甥女不会私自特意发消息和你说，毕竟在一般人的逻辑里，她会以为程鸢带他们出来玩，肯定事先和你商量过了。”
霍九渊神色微动。
“那肯定是程鸢不想和你说话，但是还是怕你担心，所以让郑乐语发的。等她回来你再哄哄，也就好了。”
霍九渊心里一松，“是这样吗？”
沈确撇嘴，“你看你那个卑微的样子，真让人看不起。”
霍九渊没说话，只静静地把面前一份文件推给他。
“这是什么？”
“前几天托人在拍卖会上拍了块钻石原石，这是合同，送你了，你看着给盛意打套首饰，费用都由我来出，算是我给她赔罪。毕竟我直接送首饰不太得体。”
沈确怔了怔，旋即笑了，“你现在，很上道么。”
“都要结婚了，总不能老是做那个，什么来着，直男？”
沈确点点头，“行，现在都懂网络梗了。”
他也没客气，把文件收下了，然后道：“结婚也是好事，结了婚，女人基本都会收心，不会乱想了。”
霍九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嫁给我，她还能乱想什么。”
————
程鸢在酒店住了两个晚上。
周日下午，她才把郑北辰和郑乐语送回学校，又在外面闲逛了一大圈，直到晚上才回了程宅。
一进门，江初静急忙迎了上来，“夫人，您回来了？”
程鸢点点头，“他呢？”
还以为自己出去了两天，霍九渊会急不可耐地等着她。
江初静回答：“九爷有工作处理，不过中午的时候，他打了个电话说如果您回来了，就告诉一下他。”
程鸢也没再说什么，慢慢向大厅走去。
大厅里有一套音响设备，程渊从包里拿出一张唱片，放入唱片机内。
悠扬悦耳的钢琴声响起。
程鸢拉了把藤椅坐下，静静地聆听了一会儿，自语道：“这唱片机已经很好了，但是还是不如现场效果。”
江初静好奇地问道：“夫人，您不是弹古筝的吗，也喜欢听钢琴吗？”
“嗯，其实很多古筝曲都和钢琴合作。好听吗？”
“很好听，其实我小时候也学过两年钢琴，但是我手指短，弹着费劲，就放弃了……”
江初静吐吐舌头，把双手伸出来给程鸢看了看。
程鸢笑了。
小虎跑了进来，围着程鸢喵喵叫。
程鸢把它抱起放在膝盖上，不一会儿，小虎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江初静觉得今晚的程鸢似乎心情很好，看来出去玩了两天效果不错。
九爷可以放心了。
唱片播完后，程鸢站了起来，把唱片机关上了，把唱片抽了出来。
江初静随意地一瞥，看到了唱片上演奏者的名字。
周淙一。
很耳熟，好像是个很有名的钢琴家。
程鸢默默地把唱片收好，低头看了看在藤椅上呼呼大睡的小虎。
“初静，之前不是已经给小虎找好了人家么，这两天，你就把它送过去吧。”
程鸢忽然道。
江初静吃了一惊，“啊？怎么这么突然，我和那家人说过，小虎要过段时间才能送过去。”
程鸢垂眸，“嗯，反正之前已经做好了决定，总归是要有离别这么一天的。”
总归是要离别的。
江初静懵懵地点点头，“好。”
一瞬间，她又有些伤感起来。
她以为程鸢听完唱片会回去休息，没想到，程鸢又坐了下来。
“初静，你和陆离，怎么样了？”
程鸢问道。
江初静没想到程鸢会问这个，她的脸红了红。
“就，还行吧。”
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结婚的话题我们也聊过，怎么说也要再等一年吧，我的助学贷款还没还完，他也想攒到房子的首付。”
“首付，还差多少？”
江初静急忙道：“差不了很多了，夫人，您不用担心。”
程鸢“嗯”了一声，然后微笑道：“好，我已经给你们预备了一份大礼，万事俱备，就差你们结婚了。”
江初静又感动又好笑，“夫人，您急着给我买礼物干什么，现在快要结婚的是你。”
“您还是操心下您自己的，结婚要准备很多东西呢。”
“唉，你和九爷都没有老人帮忙，这样，我明天就问问我妈，列个清单出来。”
第126章 逃跑
霍九渊回来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多钟了。
他推开房门，黑暗中，他的嗅觉格外灵敏。
程鸢的气息弥漫在房间里，让他觉得安心。
他简单洗漱之后，轻手轻脚地爬上榻榻米，在程鸢身边躺下。
程鸢好像睡的迷迷糊糊，她小声问：“霍九渊，你回来了?”
霍九渊忍不住伸手抱住她的腰，“嗯，是我，我好想你。”
程鸢的意识清醒了几分，她睁开眼睛，黑暗中，她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模糊的影子也好看。
她抿唇，“只不过出去了两天，有什么好想的。”
霍九渊听她说话的声音，已经恢复成了一贯的柔和，他心里开心，忍不住低头落下一吻。
“不生气了?”
“嗯。”
程鸢支起半个身子，霍九渊又把她按了下去。
“睡觉吧，明天再聊。”
程鸢的呼吸声明显，她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说话了。
“那天我接到医院的电话，说姚欢出事了，需要手术签字。”
霍九渊没想到她会主动提这个，他回身把台灯扭开。
淡黄色的灯光细腻缱绻，映得程鸢的脸格外温柔。
他握着她的手，低声道：“嗯，后来我也知道了。”
他不敢发表什么意见，静静地等程鸢说下去。
“我那天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有很多情绪，觉得姚欢不值得同情，可是又控制不住地同情她。”
程鸢垂下长睫，眼下一片阴影，“后来我又觉得愤怒，姚欢受到惩罚了，可是林初旭呢，为什么他反而过得更好。”
“我也知道这两个人和我没有关系了，但……”
“那天就是心里不舒服，所以从医院出来后，我在一个公交车站那里坐了很久。”
霍九渊微微叹了口气，“是我不好，我不该不相信你。”
他的声音顿了顿，眸底闪过一丝凌厉，“你放心 林初旭不会过得好的。”
收拾他还不是小菜一碟。
程鸢只当他在安慰她，也没多想。
她只是把头枕在霍九渊的胳膊上，笑道：“这些话说出来，心里舒服多了。”
霍九渊柔声道：“那你以后要有什么想法，都告诉我。”
“嗯。”
程鸢的声音有些闷闷的，“睡觉吧。”
霍九渊看气氛不错，赶忙提议：“那这两天，我们去看看婚纱?”
程鸢眸色闪动，“过两天我姨妈姨父要回去了，把他们送走后再去。”
“你说了算。”
霍九渊又亲了程鸢一下。
程鸢的手指有些紧绷。
两天后。
机场。
夏仲薇和盛惟清已经快要安检了，可是程鸢还没有出现。
盛意嘀咕，“明明早上的时候，她还说来的。”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给程鸢打了个电话。
“姐，你还没到吗?”
程鸢的声音温和，“堵车了，你叫姨父姨妈不要等我了，帮我道个歉。”
盛意愣了愣，“好吧。”
堵车那就是没办法的事了。
她正想挂电话，程鸢忽然又问：“沈确和你一起去的吗?”
“对 他在旁边，怎么，你要找他吗?”
“没什么，我就是想说，你今天一天最好跟他在一起。”
盛意觉得奇怪，“为什么?”
程鸢没有回答，把电话挂了。
她顺手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咖啡，朱唇轻启，说了声“谢谢。”
此刻的她，坐在头等舱休息室里。
如果此刻有她的熟人看到她，可能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
她化了一个精致的浓妆，长发卷了大卷，和平时清丽脱俗的样子大相径庭。
身上穿着价值不菲的套装，随身包袋也是名牌。
妩媚艳丽。
喝完咖啡，她站了起来，把杯子连同自己的手机，都不落痕迹地扔进了垃圾桶。
等到通知头等舱的客人可以登机的时候，程鸢的心忽然狂跳。
但是她的脸色并无波澜，起身就去排队。
————
盛意送父母过了安检之后，和沈确去往停车场。
她一面走，一面道：“待会儿你准备干什么去?”
沈确挑眉，“怎么，终于在乎我了，要查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