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哇!米歇尔!!”你的雷莹术士小迷妹开始在人群中捂嘴惊叫。
充满自信的一击被你轻松化解,男人眼底的错愕一闪而过,但很快,那种可以和强者决战的狂喜吞噬了他眼中最后的一丝高光。
他咧开嘴角,从洁白的齿间溢出因兴奋而发烫的热气。
见你仍站在原地不为所动,连风雪中摇曳的披风都透露着无畏与轻松,达达利亚戏谑地半眯起了那双睫羽浓密的眸。
他微微扬起下颌,玩味地望着你,就同当时他在龙嗣的巢穴里杀疯了一样。
这种如同疯癫的狂气,就算是你也会觉得胆寒三分。
你忽然产生了一种,必须要在他的血液沸腾之前赶紧把他给打败的恐慌。
“可别怪我下手太狠了。”你下定决心使用神圣力,并在“好心”地提醒他过后,你踏过已经被极寒凝结成冰块的水元素,再次向达达利亚发起了进攻。
少年的步伐迅如闪电,就连附近围观的愚人众都感受到了那股自你身上爆发出来的凛冽杀意,更别说将要直面承受这一切的达达利亚。
可令你意外的是,这个男人从始至终都站在原地,甚至一点都没有要躲闪的意思。
狂风猎猎吹乱了他耀目的橙发,露出了他光洁漂亮的额头,他眼底笑意明媚,但比起那种要送人头给你的坦然,这更像是一种……
吃准了你不会攻击到他的笃定。
而当你飞跃至他的上空,在触摸到自己腰间那枚十字架的瞬间,你也终于理解了达达利亚的这份淡定到底来自于何处。
你的十字架吊坠被他冻结了!
在你刚才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的水元素之力附着在了你的腰间,并借着极寒的气温很快就将它冻成了无法使用的冰雕!
“怎么样,没有十字架就无法使用神圣力了吧?”见到你脸上露出惊慌失措的神色,达达利亚勾起嘴角,笑得愉悦。
但没想下一秒你也弯起眉眼“嘿嘿”笑出了声。
在男人错愕瞪大眼睛的瞬间,神圣力已在你的掌心凝成了炽热强烈的光波,并随着你毫不犹豫的一拳,直直压着他的肩膀将他扑倒在了地面!
哗啦――
满地的雪花在顷刻间被轰飞,它们飘散在空气中与尘埃混合成了几乎叫众人睁不开眼睛的暴风雪。
甚至连大地都不受控制地摇晃了几秒,抖落了部分落在屋顶上的积雪。
但就在大家以为他们的执行官绝对会死在这场决斗中时,风雪散去,露出了场中央如被定格住的你们二人。
达达利亚被你骑坐在身下,他并没有受伤,但此刻满脸震撼地望着你,像是不敢相信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在你们的脚下,是一口被你隔着他的身躯而强行炸开的地坑,足够再躺几个人进去的坑底还冒着白雪被蒸发后的滚滚白烟,滋滋作响。
碎石淅淅沥沥地滚落,直到一枚小石头砸到了达达利亚的额头,才把这目瞪口呆的家伙给拉回了神思。
“谁跟你说……我的神圣力必须要用十字架才能发动了?”你勾起嘴角,琥珀色的眼底满满的愉悦。
“可是你每次需要神圣力的时候都会使用它啊?”他湛蓝的瞳像猫儿似的缩了缩,依旧满满的不可思议。
于是当着达达利亚的面,你掀开了披风,将那枚已经被蒸发掉凝冰的十字架举到了男人的眼前轻轻晃了晃。
“嗯……那是因为我觉得只用双手放技能有点不好看,少了点逼格。”
达达利亚:“……”
男人的眼底升腾起了几分无语与惊讶,但很快就化作了他嘴角无奈的笑意,“看来是我太盲目自信了啊。现在这句话也轮到我来说了呢……我认输了。”
……
与达达利亚的战斗结束得很快,虽然那之后他又以不服输为由缠着你再打几场,但都被你拒绝了。
在你回到住处后的没几天,上头辞职信的审批也寄了过来,你终于可以离开这座永冬的国度了。
而接下来的这场意外,就发生在你打算离开这里之前,特意去洗的一把热水澡上。
……
第20章 至冬国(20)
大概在你准备离开的前一天,终于后知后觉你是真的要跑路的达达利亚孤身来到了你的住房门口。
他叩响你住所的大门,难得乖巧地站在门口等待,直到你的女佣轻轻将门拉开了一条缝隙,来确认会在这种天气来访的人到底是谁。
在风雪中乖乖站立了许久的男人肩头落满了暗沉的水痕,他柔软的橙发间夹杂着半透明的冰粒,就连睫毛都悄悄打上了纯白的霜,为他带去了几分清冷与疏离。
不过他脸上的表情依然明媚。
在认出为他开门的人正是你的女佣时,达达利亚弯起眉眼,笑道,“你好,米歇尔在吗?”
“别让他进来!!”
他的话音还没落下,从走廊里就传来了少年的惊呼。
你连自己手头的东西都来不及整理好,只是一听到达达利亚的声音就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全力以赴地要将自己那扇红木的大门给关上。
“诶诶!干什么啊,没必要这么绝情吧!”外头的男人迅速用手掌卡住门缝,在发现你的力气不如他后,他索性把整条腿都挤了进来,然后就是他那张漂亮的面庞。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来干什么吗!”你隔着门缝和他对峙,右手拼命扒拉着他按在你门板上的手指,试图把这家伙从你家给赶出去。
两位女佣就站在你的身边,满脸都写着惊慌失措却又不敢上前阻拦。
在她们的眼里看来,一个是新上任的执行官,一个又是看着年纪不大,脾气却爆得可怕的主人,此刻你还像刺猬似的浑身炸了毛,指不定会对她们做出什么来。
好在最后胜利是属于你的。
你用神圣力推着达达利亚的肩膀将他吹飞了两步,然后趁他一个不注意就将门板用力合了起来。
虽然外头很快就传来了那家伙阴魂不散的敲门声,以及那句听着居然有些可怜巴巴的,“喂!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冰天雪地里啊!”
“那个,米歇尔先生,就这样把他留在外面可以吗?毕竟是执行官大人……”
小姑娘的脸色看着有些僵硬,与你说话时她连头都不敢抬,甚至还下意识地搓揉着手指,紧张无比。
当然你才不会在意其他人的死活,更何况那人还是达达利亚。
“不用管他,冻死最好。”你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只留下个决绝的背影。
并且不出你所料的,你人还没有走到大厅,从后头就传来了他不甘心的叫嚷,“米歇尔,你别逃避我啊,我们再打一场吧!”
“你都要离开至冬了,最后再跟我打一场不行吗?”
“让我留个念想啊!!”
……
富丽堂皇的房间内,数枚金饰的狮头正在向硕大一汪浴池注入清泉。
多托雷给予你的供暖设备就被放置在浴池的一侧,淡淡的热气从中喷出,但依然无法温暖房间里的气温分毫。
每当这个时候,你就无比感谢你那老祖宗为你“打下的江山”,被精灵祝福过的恒温体质,至少不会让你在至冬国的极寒温度下一边洗冷水澡,一边哭泣“真让人宫寒”。
明天就是你离开这里的日子,就当做是为了迎接属于你即将到来的新生活,你觉得洗一把澡是有必要的。
坐在毫无热气的浴池旁,你指尖因无聊而敲打着地面的瓷砖,发出有些清脆的“哒哒”声响,直到那几枚狮头不再吐出清水,你才幽幽叹了口气,从地上站了起来。
你扯开圣职装高领的细扣,取下肩头的圣带,像卸下披风那样甩脱了自己的外套,又脱下最里头的纯黑紧身底衣。
只不过在准备解开腰封时,你下意识地抬眸看了眼身旁的镜子。
少年人的身材在浴池对面的镜中被你一览无余。
大抵是受了你本体训练有素的影响,这具男性躯体虽然年龄与身材都看着不算成熟,但肌理线条足够完美,甚至因为少年的外貌而散发着几分与你气质截然不同的朝气。
在你产生“以后找男朋友不如就找我自己这样”的奇怪想法之后,你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几百年了,你居然承受这种稀烂的体质几百年了,现在甚至都已经习惯这种设定到了能自娱自乐的地步了吗……
脱下最后的衣服,你欠身坐入浴池。
冰冷的清水从四面八方涌动而来,沿着你的肌肤勾勒出一条条暧昧的轮廓。
感受不到太多温度的你倚靠在浴池的边缘,微微扬起下颌,感受着这份难得的舒适。
对于你这样就算身处自己世界也依然颠沛流离的圣职者来说,告别一个地方并不会让你感到多少伤心。
当然……也主要是因为这里实在找不到多少能够让你觉得留念的东西。
人,事物,环境,至冬国的一切都像是从冰雪中诞生出来的结晶,他们高贵,优雅,美丽,却也无比的寒冷。
甚至在每一次的任务时,民众那一张张高喊着“女皇万岁”的面庞里,你也读不到多少他们对于这位女皇的信仰。
不过没关系,你马上就要离开这了,并且目的明确。
你要去往深渊,找到那个金头发的少年,好好逼问清楚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你的灵魂碎片又到底在哪里。
如果是他的话,一定知道些什么。
“呼……好累。”
你靠在浴池边仰头叹了口气,放空了思绪,决定什么麻烦的事情都先别想。
只不过这份让你觉得舒适的闲暇仅仅持续了一分钟,就被浴池外头那清脆的声线给打断了――
“米歇尔,你不想和我打架,原来是因为要洗澡啊,早说就好了啊!”
你:“!?”
你从浴池里瞬间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浴室紧合的大门。
为什么!?
你刚才明明把达达利亚给赶出去了,他怎么还能……
“对不起,米歇尔先生……公子大人说他是执行官,有权限命令我们放他进来,因为,因为……”小女佣说到这里,似乎因为尴尬而有些羞于启齿。
直到达达利亚替她补完了那句她没好意思说完的话,“因为你是低阶佣兵,我的权限比你高。”
咚!!
从浴池内传来了什么东西重重落到地上的声响。
可能是有个可怜的家伙滑倒了,也可能是他暴怒的一拳砸到了瓷砖地上。
你很想用神圣力冲破浴室的大门,把门口的家伙全部肃清,但现在你浑身上下□□,再加上那两个小女仆看着也挺无辜的,你只得就地坐回了水里,不再作声。
须臾后,从门外传来了有谁匆匆离开的脚步声,接着一切归于寂静,让你产生了几分达达利亚是不是知难而退的错觉。
但很快这种想法就破碎了。
门板被人从外侧轻轻撞击了两下,旋即一道黑影堵住了门缝下的光线,你猜想大抵是有谁在那儿席地坐下了。
并且下一秒,男人沉磁的声线就从外头传了过来,“你真的要走吗?”
达达利亚的语气难得听着没有平时那么浮躁,他似乎是在诚心问你这个问题。
所以像是被他这怪异的气氛所感染般,你也难能可贵地同他好好说话了,“是的。”
你话音落下时,达达利亚保持了沉默,一时之间这里只剩下浴池里清水汩汩流淌的动响,让你的心情都莫名跟着失落了下来。
为什么呢?
你总感觉自己似乎要失去一些很重要的东西了,但又不是那种叫你抓心挠肝的不舍。
而是一种缓缓的,犹如慢性病毒般的入侵感,在让你一想到自己就要再也见不到达达利亚时,而产生了孤独与落差。
“……米歇尔,你真的很强。”从门外传来了达达利亚的声音,他的语气略显深沉,甚至带了点悲伤。
你不作声,他便继续一边回忆,一边同你感慨,“在成为执行官后,我又被安排去了很多地方执行任务,那其中也包括之前那条冰龙肯普思的巢穴。”
“它复活了?”你缩了缩瞳孔,有些惊讶。
“当然没有,它被你的神圣力诅咒了,连自我再生都用不了,早就灰飞烟灭了。”达达利亚在门的对面笑得愉悦,似乎回想起那场让他酣畅淋漓的战斗,时至今日他还是有些兴奋。
然后在你的沉默中,他又开口,“那些寄居在巢穴里的龙嗣,在肯普思死后疯狂地啃食掉了它的尸体,吸收了它的力量,在一夜之间成长为了足以毁灭一座村庄的巨兽。”
而被派去执行任务的他,在这场看似根本就没有获胜希望的战斗中一人浴血奋战了整整十天。
他越杀越兴奋,越杀越疯癫,哪怕身体在这群野兽的撕扯中都快支离破碎了,但他的血液却只会无限地沸腾。
“……”
你默默地浇了把冷水在自己的身上,对于达达利亚的疯批发言保持沉默。
你当然知道这种虐杀的快感,他很疯,但你会比他更疯,并且你不是很想认同他的发疯文学,因为这会被你那个“年轻”老爹给凶上一句“不淑女”。
只是在你打算让达达利亚自由发挥到他爽为止时,他又用一种非常古怪的语气补充道,“但我去过比那里更加恐怖的地方。”
“……”
“漆黑,无声,甚至连光都没有。但偶尔也会像在沙漠中找到绿洲那样,发现一片光亮的环境,不过依然很冷。那是一个比至冬国还要冷上好几倍的极寒炼狱。”
第21章 至冬国(21)
那是一个漆黑的,无光的,且干旱、寒冷到犹如沙漠夜晚的恶劣环境。
听到达达利亚如此描述时,你愣了两秒,大脑竟忽然耳鸣般“嗡”地一痛,你的眼前恍惚间闪现出了一瞬的陌生画面。
银发的少女靠坐在完全枯萎的巨树之下,她撩拨着脚边新生的嫩芽,用指尖勾勒着它的轮廓,一笔一划,直到它在她的掌心又一次枯萎。
好奇怪……那个人好像是你。
大脑的钝痛让你不适地扶住了额头,但你内心对于真实的向往让你又一次向达达利亚发出了追问,“那里是什么地方……?”
他没有马上回答你,甚至沉默了很久。
你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门外,本该被堵住的门缝下再次透进了走廊的光亮,达达利亚似乎已经离开了。
可恶……怎么这个时候忽然就走人啊。
你有些头疼地坐回水里,指尖不断揉捏着鼻梁,希望能够快些缓解这份莫名的痛楚。
你丢失的记忆一定和刚才的画面有关,但那到底是哪里,为什么你会一点点的印象都没有……
而就在你沉沦于这份短暂的宁静时,达达利亚的声音居然又从门外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