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重生后,首辅大人坐不住了——董迟迟【完结+番外】
时间:2024-06-09 14:33:57

  便听宋知鸣冷笑出声:“梁大人何必着急上火呢?这不刚开始呢嘛!”
  闻言,梁自宗一个冰冷的眼刀抛过去,都是千年的老狐狸了,他还能不知这是宋知鸣的手笔?
  “噢,对,本官想起来了,那工部员外郎乃是梁大人的侄女婿。”
  梁自宗气极:“只要人证物证一应俱全,别说侄女婿,就是亲女婿,梁某人也亲自送他去三司受审!”
  宋知鸣笑开了,直夸梁自宗铁面无私:“那就期待梁大人大义灭亲了。”
  “你!”
  梁自宗拍桌而起,就要指着宋知鸣开骂,裴晴江扫过去一记严厉的眼色,他才悻悻然坐下。
  就在这时,阁臣谢道安恍若如梦初醒般,噢了声,缓缓从袖中取出一道折子。
  几人看过后,脸色各异,竟是齐鲁地的章奏,一条条历数了工部员外郎在齐鲁地借疏通河道之机,贪墨修河款。
  梁自宗问他:“谢老,这是哪来的?”
  “通政司。”
  梁自宗眼前一黑,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好个汪全!亏得往日在温府称兄道弟这么多年,居然背后捅刀子!
  好容易挨到下值,梁自宗驱车直往高府,揪上高轩,又急匆匆赶去温府。
  云梦轩里,高轩战战兢兢跪倒在温鸿面前。
  温鸿稳坐在椅子上,两眼闭合,面色沉静如水,十指交叉搁于膝前。他安静听完梁自宗的话,眼皮轻轻抬起,视线下移,落在高轩身上。
  没有怒斥,没有责骂,就这么静静看着,眼中没有一丝情绪,却让高轩有如凌迟般恐惧,整个人都在发抖。
  良久,温鸿才开口,语调寒凉。
  “原来竟是你啊。”
  温鸿原是不信谶语的,但他小心谨慎惯了,陶玄知死后,他上书永昭帝提议疏通齐鲁地的河道。永昭帝不想当昏君,自然也就不想陶玄知的谶语成真,当即就允了。
  只要河道疏通得宜,只要不会积水成涝灾,谶语自破。
  所以,当齐鲁地涝灾的消息传到燕都,温鸿是不愿相信的,明明拨了那么多款下去,按理是不会……
  他以为是天要亡他,原来竟是——
  “老夫为官几十载,竟是败在你这黄口小儿手里!”
  温鸿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阁老!阁老!都是下官的错,求阁老救救下官!”高轩哭着去抓温鸿下摆。
  温鸿冷笑:“救?老夫能让你今日活着出温府,就已经是对你最大的仁慈了。”
  “可、可是,那银子下官孝敬了阁老您啊!”
  温鸿懒得再费唇舌,喊来护卫,将人丢出云梦轩。
  梁自宗打起十分小心,道:“阁老放心,他顾念家中妻小,是不敢攀咬阁老的。”
  “老夫倒是不怕这个,而是你,得多担心担心自己。”
  “阁老何意?”
  “你以为这出戏只是为了拔掉高轩?你,才是那些人的最终目的。”
  闻言,梁自宗神情一凛。
  又听温鸿道:“人走茶凉,现如今老夫也帮不了你了。”
  果然,没几日,随着贪墨账册的出现,高轩被撤职查办,进了昭狱。
  “殿下,高轩受不住昭狱的酷刑,畏罪自尽了。”
  萧青阑等在宫道上,见赵徽鸾从天权宫里出来,迎了上去。
  赵徽鸾点点头,不觉意外。
  她沉默走在宫道上,想着,若非人心起贪念,谶语这一招,未必能有如今的结果。
  当时朝中拨款疏通河道,她就想,为了不让谶语成真,温党一定会拼尽全力,总归于百姓而言是好事,只可惜了陶玄知一条性命。
  没有想到……
  赵徽鸾摇摇头,问萧青阑:“高府那边是何情形?”
  “高轩一下狱,高府就被查抄了一遍,有好些于梁次辅不利的书信往来,这几日,科道弹劾梁自宗的折子都在文渊阁堆积成山了。”
  “通政司那边近来多了好些各地送上来与温鸿、温党相关的章奏,也开始有一些人弹劾温鸿了。”
  弹劾的事闹得轰轰烈烈,持续了好久。
  趁某日永昭帝精神好,赵徽鸾拿了几本弹劾的折子念给他听,气得他直接宣见梁自宗,大骂了一通,让他归府自省,无召不必入宫。
  敏锐如温鸿,已猜到梁自宗是强弩之末了。这个时候,诸如宋知鸣等人更不会放过他。
  大势将去吧。
  温鸿临湖而立,面色凝重。
  “祖父。”
  温鸿回头看到温言:“是玉儿啊。”
  他勾了勾唇角,尽量让自己显得慈爱温和。
  温言握上自家祖父满是纹路的手:“祖父不必忧心,孙儿会努力支撑我们温府门楣的。”
  “好,好。祖父的好玉儿,长大了。”温鸿拍了拍温言手背,问他,“你与晋世子相处如何?”
  温言摇摇头,目露疑难:“晋世子不是一个会信任别人的人,他只信他自己。可是如今于温府而言,我们只有依傍晋王府一条路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孙儿会努力帮晋世子做事的。”
  温鸿终觉欣慰。
  离开云梦轩,温言瞧见裴晚棠归府。
  裴晚棠四处打量,小心翼翼的,生怕撞见人,冷不防看到温言,吓了一跳,忙抬手挡住眼,准备溜回自个院子。
  “裴晚棠,你怎么了?”
第109章 起势
  “我……”
  被叫到名字的裴晚棠缩着身子躲到丫鬟身后,抬起的袖子一直没放下,将脸挡个严实。
  面对温言的问话,她结结巴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丫鬟想了想,人往旁边移开了一步。
  温言看着面前躲起来不愿视人的裴晚棠,紧了紧手指,还是伸出来抓住她一角衣袖。
  轻轻往下拉,露出来一双哭红的眼,怯怯的,躲避他的视线。
  再往下,白皙如玉的面颊上印着三道红痕。
  “你……”温言声色喑哑,艰难地启齿,“你回裴府了?”
  裴晚棠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语气黯然道:“对不起,夫君。”
  看她垂头丧气的样子,温言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你不必与我道歉,温府是我的责任,不是你的。你不必为了我去同你祖父说情。”
  “可是我想同你一起撑着温家!”裴晚棠红着眼,瞧着委屈兮兮,但她扬着脸,眼神里满是坚定。
  温言没同她纠结这个问题,而是又把目光落到了她面颊的红痕上。
  “这是怎么回事?”
  裴晚棠反应过来,立马抬手捂上面颊,疼得嘶嘶两声,然后解释道:“方、方才上台阶急了些,磕到门板上了。没事儿,不疼。”
  她咧开嘴笑了笑。
  “嗯,那你下回小心点。”温言说着,又吩咐丫鬟,“你先送少夫人回去,再来书房找我拿药。”
  “是,公子。”
  看着主仆二人走远,温言眼神晦暗了几分。
  书房里,温言把药膏递给丫鬟,嘱咐她给裴晚棠上药。
  丫鬟迟疑片刻,同他说:“若是公子能亲自给少夫人上药,她想来会很开心。”
  温言垂着眼收拾桌案上的书册,神色淡淡。
  丫鬟憋屈极了,没忍住又问:“公子没什么话想问奴婢的吗?您真的信少夫人的脸是磕门板上磕的?”
  见温言仍是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丫鬟恨恨一跺脚,跑开了。
  温言当然不信啊,那红痕,分明是裴晚棠在裴府被扇了巴掌。
  晚间回房,他在妆台上放下一包水云间的点心。
  是夜寂静。
  因着朝堂上波云诡谲,几乎无人安枕。
  汪全彻夜搜罗四方章奏,意图一举铲除梁自宗,仿佛已经看到他恒弟入阁,他汪府蒸蒸日上的场景,通宵达旦也不觉得累。
  宋知鸣等人同样不遗余力较着劲。
  幽禁府中的第七日,夜深人静,梁自宗缩在后花园里,一本又一本地往火盆里丢着账册文书。
  盆中火烧得极旺,火光映着他晦暗难辨的脸,黑烟缭绕。
  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有人闯进来了!
  惊得他一哆嗦,怀中一摞全丢进了火盆里,反而压住了火光。
  梁自宗着急不已,想找木棍戳几下,一把长剑已经横在他脖颈上,东厂番子哗啦啦将他围了一圈。
  萧青阑一脚踹翻了火盆。
  “总算让你们逮到兔子了。”玉衡宫里,赵徽鸾翻着账册,扉页上还留有火烧的痕迹。
  萧青阑自梁自宗幽禁后,就带人守在梁府外,他摇头叹气:“可惜迟了一会,已经烧毁四五成了。”
  “已经挺好了。”赵徽鸾不贪心,她太清楚如果不是把梁自宗逼到这份上,这些隐秘的东西怎么找得着呢?
  可是她看了许久,仍不见半个“温”字。
  赵徽鸾放下账册,点着烧焦的扉页,冷笑:“不愧是老贼啊,狡猾的,居然不留半点把柄!”
  可是今晚出动了东厂,待会天一亮,朝臣们都会知道。
  赵徽鸾想了想,挑出几本给萧青阑,让他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东厂本就有监察百官之权,处理些贪赃枉法之徒是在萧青阑职权之内的。
  “这几个呢,做的倒不是很过分。”
  赵徽鸾说着,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水至清则无鱼。想是迫于无奈,同流合污了。本宫不介意给他们将功赎罪的机会。净之,你且等着他们主动来找你吧。”
  “奴才明白。”
  萧青阑知道,这是要收人为殿下所用。而他有这些册子做拿捏,不怕人不主动找上来。
  之后,梁自宗并一众党羽落马,轰轰烈烈,抄家的抄家,斩首的斩首。
  稍稍平稳下来,阁臣谢道安称病不出,摆明了是不想与宋知鸣争次辅之位。
  宋知鸣如愿坐上内阁第二把交椅。
  经此一事,萧青阑坐镇东厂,“活阎罗”称号让人闻风丧胆。
  宋知鸣很瞧不上阉人,莫说是小年轻萧青阑,就是永昭帝身边的掌印段思齐,他也不放在眼里。
  每次经过宫道,萧青阑同他躬身行礼,他都是拿鼻孔出气,从未给过一个正眼。
  赵徽鸾问萧青阑:“憋屈吗?”
  “不会。”
  萧青阑平静吐出两个字,没有一丝情绪波动,甚至他唇角还稍稍扬起了一个弧度。
  他身上,再也瞧不见那个当年在偏殿里任人欺负的少年身影。
  赵徽鸾深感欣慰。
  可是赵徽鸾不知,萧青阑所谓的“不会”,是他只在意一个人看他时的眼神是欢喜还是厌弃,旁的人于他是不屑还是畏惧,他都不在乎。
  天权宫里,那个次辅宋知鸣都不放在眼里的掌印段思齐,对赵徽鸾更谦卑恭顺了。
  他太清楚如今的真宁公主,手里有东厂,有萧青阑这把利刃,朝臣畏惧东厂,就是开始畏惧真宁公主。
  真宁公主的势力,已经起来了。
  精明如永昭帝,纵使他缠绵病榻,亦有耳目与他报备朝中动向。
  他看着段思齐身子佝偻,面对他女儿赵徽鸾时,是与往常一样的恭顺姿态,完全看不出谄媚,可永昭帝就是嗅出了不一样的气味。
  他手指在空中连点好几下,笑骂段思齐:“老奴才。”
  段思齐对上永昭帝含笑却冰凉的眼,只把腰背弯得更深了些。
  趁着这几日永昭帝精神好,内阁首辅裴晴江呈上条子,上边是他拟的几个推荐入阁的朝臣名字,其中就有汪恒。
  赵徽鸾把条子转递给永昭帝,永昭帝握在手里没看,而是拉过赵徽鸾的手,细细打量她的眉眼。
  “朕的简简啊,真是越来越像皇后了。”
第110章 入阁
  闻言,赵徽鸾笑得眉眼弯弯:“是吗?那是儿臣的荣幸呢!”
  “很好,真的很好。”永昭帝叹息着,拍拍赵徽鸾手背,又说,“朕病中这些时日,你做的很好。”
  他目露欣慰之色,说出真心话。
  赵徽鸾却很清楚,这话,是真心,也不真心。
  如果不是病入膏肓,父皇又岂会允许她坐大?
  不过是眼下这情形,父皇别无他法。
  这一日,永昭帝召见了内阁所有阁臣,赵徽鸾坐在院中饮茶,听不见屋中半点声响。
  转天,赵徽鸾伺候永昭帝用药,结束后,永昭帝吩咐她:“简简,你去文华殿,带昂儿过来一趟。”
  姐弟二人手牵手回到天权宫,永昭帝的房门紧闭,显然又召见了朝臣。
  赵徽鸾朝边上的内侍递过去一个眼色,内侍快步到她身边,低声道:“是容侍郎。”
  赵徽鸾眉尖一挑,手指便掐上了小太子脸颊,肉肉的,很好捏。
  “快进去吧,父皇等你呢。”
  小太子扬着脑袋问她:“阿姐不进去吗?”
  赵徽鸾摇摇头,又抬了抬下巴,催促他进去。
  ……
  容谙牵着小太子赵瑾昂从屋内出来,院子里石桌旁无人饮茶,夕阳已低低垂在宫墙上。
  他送太子回到天璇宫。
  “有劳先生。”赵瑾昂走了几步,又折返,朝容谙恭敬作揖。
  乖乖的小大人模样,瞧得容谙面色柔和了许多。他亦躬身拱手,回敬太子一礼。
  下值出宫,宫道口立着萧青阑。果然,再走几步,容谙在门洞下见到了赵徽鸾。
  “恭喜容卿入阁之喜!”
  小姑娘背着手,笑吟吟眨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容谙被她这么瞧着,笑意不自觉爬上眼角。
  “殿下瞧着很欢喜。”
  “那是!容卿入阁,本宫与有荣焉!”
  赵徽鸾眼珠子一转,笑容愈发明媚:“汪家怕是要气疯了吧。费尽心思,反而给他人做嫁衣。”
  “容卿可还记得,结盟那日本宫与你说的会助你入阁?”
  容谙扬了扬眉,他自然不会忘。
  便见小姑娘扬起脑袋,傲娇地哼了哼:“本宫既允诺了,那就没有人可以挡容卿入阁的路。梁自宗不能,汪恒更不能。”
  是以,梁自宗不止挡了宋知鸣的升迁路和汪恒的入阁路,也挡了容谙的。
  换而言之,就是挡了她真宁公主的!
  当温鸿致仕,内阁班子重定,升上次辅之位的梁自宗便只有死路一条。
  傲娇的小姑娘真是可爱极了。
  不知想到什么,容谙眼神暗了暗:“那殿下可知,臣此刻入阁,于殿下与臣意味着什么吗?”
  赵徽鸾闻言,安静了下来。
  她当然明白啊,容谙入阁,意味着她父皇意图拿容谙来牵制她,也是拿她来牵制容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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