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之后,没有理会铁军的嚎叫,她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手机,却发现微信空空荡荡,根本没有任何人给她发消息。
“也许谨之累了,睡了吧。”
唐止雾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自己找了个理由。
在楼下陪铁军玩儿了一会儿后,她才上楼换衣,洗漱,准备睡觉。
在睡觉前,她又不服气地打开手机。
屏幕依然是那个屏幕,没有微信来消息的提示框。
想起平时对她的消息秒回的唐止雾,大呼完蛋。
呜咽着埋进了被窝里。
她肯定把谨之惹生气了。
因为纠结这件事情,没怎么睡好得到唐止雾早上刚一起床就顶了两个巨大的黑眼圈。
忙着打开手机,发现微信有人发来消息。
激动的她手抖了一下,连忙解锁,点进了这个给足她希望的绿色软件。
打开一看,却发现那个被置顶的黑白头像旁没有小红点,死气沉沉地躺在那里。
发来消息的人是柯玖瑶。
可救药:【雾雾,记得把书带齐,今天满课。】
铁军姐姐:【好的。】
迅速编辑回了过去,唐止雾看了看时间,又急匆匆开始收拾。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每天的生活都这么急,忙着上课,忙着复习,忙着准备课题,忙着做PPT。
满含疲惫的她在出门的那一刻,还是点开了这个黑白头像,编辑了一段话。
铁军姐姐:【谨之,我去上课了,今天满课呜呜呜呜o(╥﹏╥)o,我也太惨了吧!】
没有回复,连那个经常出现的“对方正在编辑中........”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
徐戈觉得自己病了。
整整三天。
精神总是恍恍惚惚,进入不了状态。
连自己在早上练武之时都有些心不在焉。
都是阿修及时出声提醒,他才收回了劈向梧桐树的断弦刀。
在昨晚,他便将玉佩和那些信纸锁在了小盒子里,放在了霜寒阁高高的架子上。
强迫着自己不要再去多想。
徐戈伸手抚摸在了断弦刀锋利的刀刃之上,摩挲着这不小心就能将他的皮肉划开的利刃。
站在梧桐树下出神,直到天空中接连不断地落下了小雨,徐戈才逐渐回过了神。
思绪收拢的那一瞬间,他抬眸,发现自己仍旧伫立于霜寒阁院落之中。
大步一跨,行至梁下,亭廊之中的徐戈的肩头,发顶仍旧没能够幸免,被雨水沾染。
乌云来的之快,前一秒还碧空如洗,下一秒就已经乌云密布,大雨滂沱。
他皱紧眉头,狭长的眉眼中是让人胆寒的冷。
徐戈缓缓将手中的断弦刀伸了出去,削铁如泥的神兵却在这一刻没办法于柔韧的雨水抗衡,最后被完全沾满。
“罢了。”
徐戈轻叹了一声,收刀,准备转身回到霜寒阁之中时,消失了一上午的阿修却快步朝着自己所在的位置赶来。
看着徐戈等在原地,阿修本来十分迅速的步伐减弱,行至他的身前,
“大人。”
“宫里回来的?”还没等阿修开口,徐戈心里似乎已经有了一些想法。
取出手巾,轻缓地擦拭着断弦刀,等着阿修传话。
“是。”眼前的人听到徐戈的话,先是惊讶地抬头,望了眼依旧冷静的徐戈,而后又重新埋下了头,回答道,
“昨日漳州巡检,曾检举其知州多年吞并朝廷拨下的财物,并恶意征收其普通百姓参与防洪大坝的修缮,分文不给。”
阿修看不出徐戈脸上此刻神情,情绪难辨。
“我猜,有人推举锦衣卫参与这次的审判。”他语气淡漠,像是在陈述着一件极其寻常普通的事情。
阿修点了点头,有些恼怒,“是林太尉,锦衣卫本就因为晏开霁一事伤了些许元气,这事还没过多久........”
还没等阿修说完,面前的徐戈却是突然笑出了声。
俊逸的五官更加邪肆放纵。
“大人......”
阿修不解,轻声唤了一句。
“去,不管这次轮不轮得到锦衣卫,我们都必须去。”他收住了笑声,嘴角擒着一抹狠厉的颜色,轻声说道,“不去,怎么诱得真正的猎物上钩。”
晏开霁一事刚过,这漳州又出了问题,关键还是林太尉开的口。
本来正常的事情,当组合在一起后就变得极其荒谬。
徐戈推开霜寒阁的门,走了进去,在转身的那一刹那,阿修听到了徐戈落下的命令。
“阿修,去把宸王爷送来的白玉红珊瑚双结如意头饰和那赢来的七彩琉璃盏取来。”
“是。”
阿修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去前往库房。
徐戈抬眼,站在门口远远地看了眼放置在高台之上的小箱子,那股惆怅之思又再度袭来。
呆站了半晌之后,他才抬步走近,将这已经被关上的小箱子取了下来,放置在桌上。
徐戈并没有将其打开,而是不紧不慢地坐下,取出了一张白白净净的信纸和信封。
拿起毛笔,在纸上徐徐写下几行小字。
第27章 消失吧
在落笔途中,又抬眼看了看阿修已经送进房内,摆在桌面的两样东西,眼里异光闪烁。
徐戈赶紧收敛起眼睫,重新将目光落在了身前的信纸上。
笔尖一挥,最后一道笔墨沾染而下,徐戈缓缓收回毛笔,将其放置在砚台之上。
他修长的大手,拿起很快就已经干涩的纸张,深深地望了一眼,便将其折叠,平整地放入了准备好的信封之中。
随后,他终于打开了这整整三日都未曾动过一分的小箱子。
看着玉佩上多出来的五六张信纸,徐戈强忍着心头的涩意,将自己的信封放在了玉佩和这些纸张的旁边。
最后又收回手,将桌上的那两样东西一并收入其中,将那封信压在了底下。
“啪嗒。”
箱子再度合上,徐戈将暗扣合上,身体朝后一倒,靠在了椅背之上。
听着连绵不绝,不停敲打着房梁青瓦的雨声。
他注视着这个含着所有不可思议和异动的小箱子,陷入沉思。
在午时已过,雨声淅淅沥沥,逐渐减弱的那一刻。
徐戈总算是下定了主意。
等这次漳州之行回来后,就亲自将这小箱子埋进土里,或投入荒郊野外的暗河之中。
这些所有的不可思议,包括玉佩那端的女孩儿也都在那时,彻底消失吧.......
徐戈还是徐戈,冷静肃杀,雷厉风行,不会让任何掌握不了的事情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下午,徐戈果然接到了魏帝传来的指令。
率锦衣卫众精卫,明日启程漳州,彻查漳州知州恶意征收和贪并中央财物一案。
第二日一大早,徐戈便动身。
在皇城之外率领一众身着飞鱼服,佩戴刀刃的锦衣卫浩浩荡荡地朝着漳州行进。
在城门口之上,站了两道人影。
两人的身形皆壮硕魁梧,宽厚挺拔,不过比之徐戈却多了几分虎背熊腰之态。
“太尉大人,一切都安排好了。”
其中着了一身黑色劲装的男人蓦然开口,看着那远远离去坐在马背上的徐戈,嘴角终是忍不住浮出一抹得逞的笑。
此人乃是这次检举揭发漳州知州的巡检,邓开千。
而站在他身边的那男子,便是当今位高权重的林太尉,林兴安。
听到邓开千的话,林兴安的脸上并未露出什么特别的情绪,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远处的徐戈,
“徐戈在马场上辱我太尉府面子,这次的事情虽无法彻底扳倒他,但惩治一番也算是不错的了。”
林兴安此人,虽生得一副正气凛然模样,但随着年岁增大,心中那一丝豪情壮志全都被岁月蹉跎。
到了最后竟是直接没了威严与浩然,反而变成了在背后作乱的小人。
“魏帝虽重徐戈,但这事是魏帝绝不可能再过度包庇,也够这位目中无人的徐大人喝一盅了。”
邓开千见林兴安如此谨言,自己倒是无所谓地笑了笑。
收回视线的他和林兴安一样,一同看向了远处的徐戈。
但这一眼,却是直接对上了那双冷厉,寒凉的双眸。
恰逢此刻,徐戈回头,朝着城门之上望了一眼。
即便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邓开千和林兴安仍旧能够感受大那摄人的威压。
“此人绝非良善,易操控之辈,若不能同我太尉府同盟,便只能尽早铲除!”
直到那张人马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林兴安才收回了目光,声音冰冷,对着邓开千缓缓地吐出这么一句。
而后,又迈步离开。
只留邓开千一人立于城墙之上,仍然震慑,失神在刚刚那道目光之中。
漳州离皇城不远,快马加鞭一日便能够抵达。
但锦衣卫可不是普通的人马能够比较的。
一群训练有素,身体素质极佳的锦衣卫仅仅只用了大半日便抵达了漳州城外。
漳州知州松庚早就接到了,皇城在今日会派人来巡视。
但他却没想到此行来的人会是锦衣卫指挥使徐戈。
站在城门口远远看着那快马加鞭而来的精卫,饶是做了这么多年的知州,也忍不住开始浑身发软,腿脚打颤。
“聿——”
缰绳一拉,骏马前蹄翘起,扬起无数的灰尘。
徐戈坐在马上,垂眸,用着极其倨傲的眸光,居高临下地看着站在马前的松庚,音调冷冽,
“松大人,锦衣卫指挥使徐戈奉皇上之命,特率锦衣卫众精卫前来彻查漳州这片土地上大大小小的恶行和不公,请让你的人让开,迎锦衣卫进城吧。”
此话一出,松庚彻底愣在了原地,他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像是没停清楚一般重复道,
“什.....什么?什么彻查?恶行?不公?徐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上头不是说,这次只是来巡视的吗?!”
他腿一软,朝着身后踉跄了一下,被小侍扶住,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徐戈见状,自然知道其中的缘由。
他收回目光,勒紧缰绳,只留下一句,“徐某也只是奉命行事。”就直接骑着马,吓退了站在城门处的侍卫。
徐戈一人入城,身后那群浩浩荡荡地锦衣卫也就没了顾忌。
跟随在徐戈,阿修的身后,略过两旁呆愣着不知所措的军队一齐进入了漳州主城之内。
“知.....知州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办?”
那已经完全被锦衣卫吓得失神的侍卫,出声唤着同样惊恐不知所措的松庚。
松庚咽了咽唾沫,手脚开始不听使唤。
他颤抖着一把抓住了身边一个侍卫的胳膊,双目瞪大,“去.....去皇城找靖王爷!我们.....定是有人要加害....加害我们!!!”
可还没等着侍卫离开,从远处便走来一位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他双手抱拳对着松庚行了一礼,
“知州大人,漳州整个主城能出去的地方都被封锁,请您回到知州府,等待指挥使的通传。”
这下子,松庚眼里的光彻底熄灭。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在这时,毫不留情地落了下来。
军队驶入,城中的百姓皆是被这凶神恶煞的锦衣卫吓了一跳。
都躲在了道路的两旁,将城中央的大道彻底让了出来。
第28章 两极分化
“大人,现在是......”
阿修拉了拉缰绳,骑着马微微加快了一点速度,跟在了徐戈的身边。
徐戈望了望周围的建筑和注视着他们的百姓,才开口,“财物跑不了,重要的是恶意征收。”
他回头,吩咐阿修,“去让松庚派人带我们去防洪大坝的现场,要是真恶意征收,这个天气这个时间点,想来现在还有人在做工。”
说罢,便率先驾马接着朝前行进。
倒是阿修快马加鞭地调转了马头,准备去请示松庚。
一路上,徐戈命人问了许多城中的百姓,知州大人的风评如何。
奇怪的是,得到的结果却是和想象中的不同。
两极分化格外严重。
一部分人,他们口中的知州,贤良公正,为官清廉,是个难得一遇的好知州。
另一部分人,他们口中的知州却是一个压榨百姓,穷凶极恶的恶徒。
在又询问了一个百姓之后,徐戈破天荒地笑出了声,“看来准备的不太充足啊。”
他们可以凭空充一部分人进漳州,但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漳州里所有的原住民弄出城。
孰真孰假,徐戈自有定夺。
“大人!”
叫他的人不是阿修,而是漳州知州松庚。
他没有马可骑,追在阿修的马屁股后面,一把年纪跑得气喘吁吁。
徐戈见状,自然也没有再行进,而是停在了原地等待。
终于跑到他的面前,松庚双手撑在大腿上,佝偻着腰大喘了两口气后,着急着抬头说,“徐大人,我带你去吧。”
他既已经知被人暗算,这防洪大坝那里也必然有卧底存在。
接下来的一切都由自己同行,才算安心。
徐戈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回答道,“那就劳烦知州大人带路了。”
因着松庚没有马,徐戈自然也放慢了前行的速度。
一行人一直到了下午,太阳落山之际才走到防洪大坝修缮的现场。
远远望去,许多男丁,不管老少皆光着膀子,不停地干着手中的活。
松庚见状,心脏咯噔一跳。
这个点,本应该是晚餐休息时间,防洪大坝上不该出现工人。
更让松庚寒毛竖起,大气不敢喘的是,在那群男丁之中居然还出现了不少忙碌的女人。
有十五六岁刚及笄的少女,也有年过三十的妇女。
这下子不仅仅是松庚,徐戈了。
连同行的一众锦衣卫都皱起了眉头,面色不愉。
徐戈徐徐转身,神色冷冽,在这太阳落山之际如同杀神降世,他一句话问的松庚惊恐不已。
“知州大人,您当如何解释?”
怎么解释?还能怎么解释?
都不用去询问那些男丁有没有恶意征收这件事,光是强行驱使少女夫人干活就已经够让他从这个位子上掉下去了。
松庚“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抬头之时,眼中有泪光闪烁,
“徐大人....给我一百个胆子我都不敢招妇女儿童来做苦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