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窥被抓包,她抬眸对上男人周遭泛着喊寒霜的眼眸, 心虚的耸肩笑了声。
微张的唇还未来得及说话, 耳廓边便传来男人拖腔带调地嗓音。
他姿态懒散, 微垂的眼尾毫不躲藏的盯着身旁女孩,刻意拉长的尾音带着明显笑意, 故意凑近调侃道:“怎么还背着我偷看?”
程纾垂着眼睑, 低眉顺眼的姿态像是证实了刚刚所做愧心的举动。
她乖乖的摇头, 试图地解释着:“没有呀, 就听到声音不小心看了眼,后面你们说的我都没看清。”
确实是这样的, 她脑海里只在想那个备注,之后是谁发的消息她都没看见。
“这样啊。”陈惟朔挑眉, 单手操作着将手机屏幕打开递到女孩眼前:“看吧, 可以实行女朋友的权利。”
女朋友的权利?
微颤的长睫顿住,程纾眨着眼, 茫然的视线在男人身上和手机上来回看了眼。
“女朋友的权利,是指——”她声音很轻,抬手指了下间隔两拳的手机, 缓缓道:“——查手机吗?”
男人懒洋洋地嗯了声,笑说:“随便看,里面没什么。”
恋人的本能是无尽的探索, 因不断分泌的占有欲, 对一个人产生好奇是正常行为。
这句话, 是她高三某天放学在林荫小路听到的。
太阳西下,一群人穿着校服逆着阳光而行, 少年颀长的身形就在眼前两步之隔。那是她距离陈惟朔最近的一次,而这句话,也是他当时安慰身旁好友而说的。
程纾小幅度摇头,刚想说不要,余光却忽然瞥到屏幕下方格外明显的一句话。
仅一秒,颊边漫着明显的红晕。她伸着手指,语无伦次道:“你、你怎么跟他说这些啊……”
她以后怎么面对陆烨,真的好害羞啊。
“说什么?”陈惟朔慢悠悠收起手机,不以为然地耸肩。
握在手里的筷子有一下没一下扒拉的餐盘,程纾怒着鼻尖,眸色躲闪:“就……那些啊……”
她支支吾吾说着,发哽的喉咙微张,多次尝试把整张小脸都憋红了发现自己也说不出那几个字。
一旁陈惟朔也不打断,唇角噙着笑意,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男人炽热的目光烫的她侧脸急速升温,程纾被盯得有些羞涩,伸手轻轻推攘着身旁男人。泛着水汽的眼眸一眨一眨,语气娇嗔:“别盯着我看了啊。”
偌大的餐厅只有零星几人,除了厨房时而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四周几乎静到不行。
陈惟朔微仰着身子,回握着眼前温热的指腹捏了下,漫不经心道:“行,先吃饭。”
话是这样说,可埋头吃饭的时候,程纾扔感觉身旁又道似有若无的视线盯着她看。
这顿饭她吃的面红耳赤,到最后甚至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生怕会像昨天那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些什么。
从食堂出来之后,早上经停的雪又下了起来,弥漫着白雾的天色飘着如颗粒般的雪花。
程纾仰头望天,眨眼的瞬间正好一片雪花落在了睫毛上,透过眼前模糊的视线,她悄悄侧头看了眼身旁紧挨着的男人。
像是夏日炎热的教室,头顶风扇吱呀吱呀的转着,讲台上老师讲课的声音宛如催眠神曲,四周同学都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她拿过指尖扣烂的草稿纸,褶皱的洞口抵在右眼,一只眼紧紧闭着,随着阳光洒下的轨道,她望向窗边微弓着背的少年。
她从没想过,脑海里幻想的场景会有一天视线,还是在冬日的雪地。
两人走的很慢,崎岖的道路被雪劳劳覆盖,周遭很静,仔细听还能听到脚踩雪发出的闷响声。
来往的主路被踩得很实,陈惟朔瞥了眼,拎着女孩换了位置,俯身低问:“下午有课吗?”
温热的喘息落在耳廓,程纾本能歪头,说:“没有,你下午有课吗?”
陈惟朔咧着唇:“没。”
“排球队那边还要去吗?”
“不用,结束了。”
嗯……
程纾抿唇想了想,撒娇似的往男人怀里蹭了下,温声说:“快考试了,我下午想去图书馆复习,你去吗?”
估计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喜欢的女孩抱着自己撒娇,陈惟朔也不例外。
狭长的眸色发黑,他紧紧揽着怀中女孩,扯唇闷笑:“邀请我呢?”
半张脸完全藏匿在围巾下,程纾羞涩地眨着眼,轻轻点头又问:“嗯,那你去吗?”
“去。”话落,他随之停下脚步。
抬起的脚微顿,程纾有些不解地看向他。
还没来得及张口说话,耳边响起男人漫不经心的嗓音:“围巾扯下点,看看伤口。”
伤口?
程纾狐疑地看他一眼,指尖抚着毛茸茸地围巾,仍是听话的将嘴巴完全漏了出来。
她小声解释道:“没破,就是昨天……磕到了。”
“是没破。”陈惟朔捏着女孩下巴俯身凑近看着,眉头紧皱。
这条路算是江桐大学的主干路,来往不少行人路过他们时视线似有若无的看着。
“嗯。”她不适地扭动着身体,小幅度点头:“只是看着有点明显。”
她肤色本就偏白,此时身后皑皑白雪衬的宛如净透的珠宝,红润的唇瓣冒着如滴血的深红,与身后背景颜色形成强烈对比。
修长的指尖抵在女孩下巴,粗糙的指腹顺着蔓延落在蕴着血丝的下唇,随后,宛如暧昧摩挲似的稍稍用力摁了下。
“嘶——”
似有若无地痛感如针扎般的传来,清澈的眸子瞬间染上了氤氲,程纾娇气地瞪他一眼,语气娇嗔:“你干嘛呀,很疼。”
陈惟朔没说话,骨节分明的指尖钳着女孩下巴,巴掌大的小脸微仰,泛着水汽地眸色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身体狂跳的悸动如森林里将要苏醒的野兽,将要按耐不住。
搭在女孩腰间的手暗暗收紧,他沉着身子在女孩湿润的唇边轻轻吻了下。
虽不是第一次和他接吻,但在唇瓣相碰的时候,程纾下意识睁大双眼,绷紧的身体证实了她的紧张。
舌尖滑动,漫着血丝的唇瓣被似有若无地吸吮着,濡湿的触感伴着四周吹来的寒风,痛感随着眼前男人动作逐渐消散,而随之密密麻麻的啃咬,整个人宛如触电般的酥麻。
很浅的吻。
这道吻大概只持续了一分钟左右,泛白的指尖紧紧攥着男人一角,程纾趴在男人胸前听着耳边回响的强有力心跳,小口喘着气。
喘息声加重,陈惟朔低眸吻着女孩落雪的发顶,低沉的嗓音变得很哑:“昨天不算,这才是和我接吻的感觉,记住了吗?”
白皙的颊边泛着异样的潮红,程纾张唇小口喘着气,仰头轻声问:“为什么昨天的不算?是因为……”她顿了秒,暗暗抿了着发肿的下唇:“弄疼我了吗?”
水雾的眸色因刚刚的吻而染上某种欲望情|愫,喉结不自在地滚动,他默不作声地将女孩抬起的脑袋按在肩上。声音很哑:“谁都有第一次,不熟练很正常。”
第一次?
原本小幅度挣扎的程纾忽然顿在原地,那一秒她甚至连眼睛都忘了眨。
她并不在意陈惟朔是不是第一次牵手亦或者是接吻,这种太过纯爱的问题,对他这种从小便耀眼的人几乎不存在。
嘴巴隔着围巾抵在男人左肩,连带着声音也很闷:“陈惟朔。”眼睫轻颤,她张着唇那一瞬连嗓音都快找不到:“你不能骗我。”
陈惟朔闷笑声,拉长的尾音充满的宠溺:“嗯,我从不骗人,尤其是我女人。”
周围来往递来的视线实在太多,尤其是陈惟朔本身就很有名,再加上学院群的一事,她的照片和名字也随之出现在大众视野。
隐隐察觉到似有若无的视线,程纾撑着手边男人臂膀,缓缓直起了身子,漫着水雾的眼眸透着害羞的神情。
寒风瑟瑟,她默默与男人分开点距离,怒着几乎僵硬的鼻尖:“我先回宿舍拿东西,等会图书馆见。”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却不曾想抬起的手臂忽然被男人拽住,随后指尖传来惯力,她整个人又回到了先前的位置,并且两人之间的距离更加近了点。
“这就走了?”陈惟朔挑眉轻问,伸手攥着身旁女孩冰凉的指尖:“送你回去。”
程纾坚定地摇头:“不要,这样太浪费时间了。过两天就考试,你还没复习。”
话落,视线落在两人交织的手指,虽然很贪恋包裹的余温。她想了想,红着脸说:“等到图书馆再牵手。”
她声音很低,跟刚出生的小猫叫似的,如不仔细听便会随着风吹散。
四周静了静,她抬眸对上男人炽热的视线。
回宿舍的路上程纾走的很快,围巾下掩盖的颊边早已红透。
随着宿舍门合上,她整个人靠在门边小口喘着气,疯狂而跳的心却久久不能不平静。
刚从洗手间出来的曲夏如看到这一幕不禁笑出生,上前故意逗弄着:“什么情况?后面有人追你?”
她眨着眼暗暗吞咽着,慢半拍似的摇头:“没,走的有点急了。”
“这样啊。”曲夏如甩着手上水渍朝自己座位走去,笑着打趣:“我还以为你们小情侣这么浪漫啊,还玩你追我赶呢。”
“……”
本就泛红的颊边因这句话更加发烫,她张着唇支支吾吾半天想要说些什么,想了想还是作罢。
宿舍暖气很足,热烘烘的气息迎面吹拂,烘的眼睛隐隐发涩。
感受着四周极具上升的温度,她褪下外套,取围巾的间隙环顾着四周,发现偌大的宿舍此时空荡荡的只有她们两个人,忍不住问:“她们两个呢?没回来吗?”
“回来了。”曲夏如从眼前堆落的书抽出课本翻看着,囫囵道:“姜欢有课,刚回来就走去上课了。杨昕好像去找学长给她复习了。”
程纾这才想起来。因为杨昕上课没怎么听过,每次上课几乎不是在玩手机就是和旁人聊天。然后前几天她便一直在宿舍抱怨这次考试以及老师划重点的范围。
那段时间曲夏如跟队比赛,程纾和姜欢欢只觉得耳朵快要听得起茧子了。本以为要一直听到考试结束,可没想到过了两天她兴冲冲地回宿舍说会有上一届的学长给她补课,之后她一直在宿舍吹嘘这个学长多么多么厉害,连拿他们学院两年奖学金,有时候说到兴头上她还邀请她和曲夏如到时也一起过去听。
想到这,她问:“你不去吗?”
“可算了吧。”曲夏如像是听到什么可怕的东西连连摇头:“你知道那个学长是谁吗?”
“谁啊?”疑问的话刚说出,她便随之想到了什么。
周遭陷入寂静,过了几秒,她试探着开口:“不会是……赵哲吧?”
“很接近了。”曲夏如激动地直接从凳子上站起来,打着响指:“赵哲室友,我听说赵哲他们一寝室人关系都不错,那去补习万一和赵哲碰见多尴尬,显得我们之前替她去要退社申请多不是人。”
“……”
听着这一番言论,程纾陷入长时间的沉思,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收拾好等会要拿去图书馆的课本,她又将抽屉里一早准备的复习资料递给好友:“夏夏,要点我都标好了。”
曲夏如连忙双手合十接过,语气夸张:“感谢,这辈子遇到你是我三生有幸。”
程纾无声地笑了声,瞧着好友的架势准备在宿舍复习,问:“我去图书馆,你去吗?”
“我就不了吧。”曲夏如边翻看资料,边耸肩:“你们小情侣约会我就不去当电灯泡了,还是在宿舍老老实实复习吧。再说了,你们都出去,我一个在宿舍还自由呢。”
这倒也是。
冬日的图书馆虽有暖气,但毕竟面积大没有宿舍舒服。
程纾点头没强求,随手拿过外套披上:“那我走了。”
“行,注意雪滑,别摔倒。”曲夏如照例叮嘱着,随后想到了什么忽然嘿嘿笑了两声:“也是,今时不同往日。”
这半年的相处两人脾性对方基本都摸透,此时好友说这翻话,程纾瞬间便明白了其中意思。
耳尖漫着红晕,她小声反驳道:“没啊……”
“纾纾啊。”曲夏如忽然开口,含笑的眉眼落在好友微肿的唇瓣上:“陈惟朔性|欲是不是很强啊,怎么见他一次你的嘴巴就肿一次。”
第39章 暗潮
因曲夏如的这句话, 以至于整个下午程纾耳尖都长时间泛着红晕,甚至都没办法正视陈惟朔。好似只要一看到他,脑海便控制不住的往那方面乱想。
快考试的原因, 往常空荡的图书馆此时几乎人满为患。但也因恶劣天气的原因, 往常人快要溢出来的图书馆, 在今天人稍少了一点。
或许某些时候上天总是这种小事上眷顾她的,两人抱着书找了一圈, 最终在靠窗的位置找到一处空位。
图书馆很静, 耳边能听到的也只有笔尖磨砂黑纸面发出的沙沙声响。
厚重的外套搭在身后靠背, 两人并排坐着一起, 肩膀似有若无地抚摸的对方。
鼻息间弥漫着橘子的清香味,程纾拿出等会要复习科目的资料, 指尖虚握着笔,眸色却忍不住总往身旁撇着。
周而复始。
当她再看去的时候, 整张小脸忽然被完全禁锢。
男人宽大的手掌虚钳着她脸颊, 随着惯力,程纾整个人被迫转过身正面对着男人。
明亮的白炽光洒下, 落在男人凌乱的发梢,他微垂着眼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闲散的姿态尽显, 他微勾着唇角,刻意压低嗓音:“想看就看,又不是不让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