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了个召唤诀，传音道：师弟，天虚广场门口，速来。（试毒）
半天没有反应，也许是召唤诀还没有练到家。
忽然一阵清冷的气息传来，颜离眉毛一挑，这感觉，不是顾槿白吗？
人群外，顾槿白身影颀长，步履优雅，从这里，并未转头赏眼。
“顾师兄~”颜离端着一杯玫瑰苹果露就哒哒哒地跑到了顾槿白的旁边，狗腿道：“练了一天功，肯定累坏了吧，来来来，喝杯水润润嗓子。”
众人纷纷侧目，男弟子一股子不屑，这顾槿白天天装高冷，也不懂有什么好，怎么山上的女弟子一个接一个地去献殷勤。
顾槿白俯身抓住她的手。
人群中传来了女弟子心碎的声音，他居然牵她的手。
然而事实却是他在她耳边冷声道：“我警告你，不要跟钱朵朵走那么近，她要是把我的身份说出去，那我不仅会杀了她，也会杀了你。”
真是喜怒无常，明明在雾林对她还温温柔柔的，现在又换上了另一幅面孔。
“小妖怪，你别忘了我俩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哦。”颜离同样在他耳边，一字一句低声道来，温热的气体呼在他的耳垂，少女发梢特有的清香一瞬间充斥着他的鼻腔。
“而且你最好对我好一些，毕竟在外看来，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颜离看着顾槿白，甜甜一笑，梨涡浅浅。
他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敢这么把他玩弄在股掌之间，他松开手，僵硬地接过玫瑰苹果露一饮而尽。忽然，他眉头微动，这个味道，居然还挺好喝的。
颜离接过他手中的杯子，故意大声问道：“顾师兄，味道如何？”
一边拼命地给顾槿白使眼色，他额角青筋直跳，半晌，道：“尚可。”
颜离得到了满意的答复，笑的更加春意盎然，道：“二十文。”说着双手毕恭毕敬，等着顾槿白献出银钱。
顾槿白额角跳的更厉害了，他指节咔咔作响，动作更为僵硬地将一小锭银子重重放在颜离手心。
“多谢顾师兄，不要那么多的，你等我给你找零。”
顾槿白扶额，甩袖离去。
“顾师兄，好喝再来啊！”奸计得逞，颜离不再理会一脸黑线的顾槿白，继续招呼着生意，有了顾槿白这个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其他弟子都跃跃欲试起来。
第20章 从前有一个故人给我做过皮蛋瘦肉粥
不一会，居然一摊子都被扫荡空了，钱朵朵喜出望外，数着今晚赚来的钱，她从未想过自己家的苹果能卖出那么多钱。
钱朵朵满脸感激，道：“颜离，谢谢你。”要不是她，可能这几十斤苹果就要烂在宿舍里了。
她声音低微，一脸真诚，与那天初见要还钱的模样相差甚大。
颜离收拾着摊子，道：“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希望可以做做小生意。”但是她特别胆小，如今有了新生的机会，大胆地尝试感觉也很好，在这个世界她没有任何的恐惧感，反正可以洗牌重来。
夜幕降临，天珩宗弟子们逐渐散去，颜离捏着手链上的水绿色水晶，心里好奇，陈让究竟去哪了，难不成是自己的召唤诀使的不对？
想起白天练功时陈让魂不守舍，颜离心里有些担心。结束摆摊后，径直去了陈让的住处。
可巧，迎面遇到临渊师父，步履闲适，自食堂往长垣殿走去。
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果然不假。临渊师父胡子花白，依旧仙风道骨，眉眼清明。
颜离恭敬行礼，道：“见过师父。”
临渊微微一笑，道：“是去找陈让的吧？”
见临渊一眼看穿，颜离便不再掩饰，直言道：“今日练功总觉得师弟心不在焉，担心他有什么心事，所以想去看看他。”
临渊道：“难得你们师姐弟情谊深厚，陈让啊，这次怕是遇到坎了。”他叹了口气。
颜离心里一紧，忙问：“师父，何出此言？”
“三界之内皆有轮回，每次轮回皆是新生，可是陈让前世的记忆苏醒了。”
前世的记忆而已，那也没什么，估计也就是孟婆汤过期了吧。颜离暗暗想着。
临渊师父继续道：“若是上一世的记忆复苏，便会陷入上一世的故事中，若是他放不下，极有可能会被前世种种纠缠，乃至疯魔。”
可是他是陈让，恣意洒脱，肆意而为，怎么会有放不下的东西？
“每个人转世都会有上一辈子的记忆吗？”
“过奈何桥，饮孟婆汤，怎么可能还会有前世的记忆，除非是有人刻意为之。”临渊师父叹了口气，前世的恩恩怨怨何故牵扯至今。
“那师弟的前世是？”
“阿离，你知道北月国吗？”
颜离摇头。
“两百年前，苍梧北境动乱，四个城邦争夺疆土，其中一个就是北月国。数次战争皆是北月国大捷。”
“北月国国力这么厉害？”
“北月国的将军谢靖，战无不胜，却也是四国的罪人。”
“那北月国不应该很敬佩他吗？为什么还成了罪人？”
“最后三国纷纷议和，主动臣服北月国，而要求只有一个，处死谢靖。”
“为什么？北月国肯定不会同意啊。”
“北月国国主巴不得早日处死谢靖。功高盖主，便是罪人。两百年过去了，北月国早已被那三国歼灭，但仍旧有北月国遗族想要复国。既然如此，难免会想到这个两百年前的常胜将军。倒是忘记了自己对这位将军做过些什么。”
颜离攥紧了拳头，这个常胜将军谢靖就是陈让，需要他时让他前线卖命，太平盛世便觉得他功高盖主，沧海桑田还要纠缠他的轮回转世，帮助他们复兴北月国。
这一世的陈让生于苍梧国的普通商户之家，家庭和乐，一生平坦。
“师父，不必担心，师弟为人洒脱，拿得起放得下，定不会被前尘往事所扰。”
“傻徒弟，生而为人怎么会没有执念。”临渊师父轻抚胡须，凝视着天边一轮皎月。要不是执念，他怎么会偏偏出现在天珩宗，偏偏与颜离成为师姐弟？
长垣殿内，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点燃了一根蜡烛，一股奇异的味道笼罩在屋内，让人闻了不由心虚安宁。陈让在玉石台上闭目打坐，眼睫低敛着，纤细柔长，这张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恣意明俊也没有眉眼间的笑意，眉宇间轻微抽动，额头汗珠淋漓，好像在经历着痛苦的往事。
颜离从窗户缝里看到这一幕心里很不是滋味：“师父，师弟他没事吧？”
临渊师父叹了口气：“幸好只是想起了几个片段，我已替他加固了封印，现在燃了安魂香，帮助他平心静气。”
只是记起几个片段便神色狰狞，也不知道陈让前世究竟承受了多大的痛苦，浴血杀敌，被自己守护的主上背叛，想来滋味定不好受。
颜离跟着临渊师父叹气，道：“加固了封印，他就想不起来了吧？”
“不好说，要是受重创，会削弱封印的力量。”临渊师父道。
想到过些日子便要下山历练，到时遇到些什么危险也是说不准的，颜离道：“那师父教我怎么加固封印，我一直呆在师弟身边，以免万一我能帮他。”
毕竟是为自己出气挨了七日戒鞭的师弟，要是让他想起了不开心的事，陷在其中一定会很痛苦吧，以前是陈让在保护颜离，那现在她变厉害了，也可以保护身边的人。
待蜡烛燃完，陈让睁开双眼，长长吁了一口气：“总算熬过去了。”他眼中带着些许的忧伤，不过转瞬即逝，利落起身，正要推门出去，却看到颜离坐在门口，倚着门框小憩，膝盖上还抱着一个盖得严严实实的砂锅。
她碎发遮住了眼角，湿漉漉的肌肤倒映着冷冷的天光，似一方染了雪霜的玉。
陈让不由有些看痴了，他蹲下身子，伸手将她遮住了眼角的发丝拨至耳边，脸颊细腻的触感让他心里一怔，他倏而抽回手，静静看着眼前的人。
“哎？师弟，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了？”颜离揉了揉眼睛，看到面前的陈让，心里一阵激动。
陈让眼中的异样一闪而过，没心没肺道：“无妨，就当是每天都会做个噩梦罢了，按照师父说的打坐一周天后，啥也记不得了。”
颜离顺顺胸口，还好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举起手中的砂锅，道：“猜猜我给你做了什么？”
陈让满眼期待，道：“师姐终于大发慈悲了，快给我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温热的皮蛋瘦肉粥香气扑鼻，大米熬的软烂。陈让似乎是被热气熏了眼睛，瞳孔骤缩，又立马恢复如常，圆眼里一片雾气，他不说话，一口一口地喝着。
颜离看着他一言难尽的表情，心想真的有那么难吃吗？可能是有的人本来就不喜欢吃皮蛋？自己虽然不会做饭，但是熬粥还是很擅长的，毕竟就那几样东西往锅里一放，煮就行了，味道都大差不差。
肯定是自己熬得很好喝，好喝到都不说话专心喝了。颜离沾沾自喜。
他把颜离拉过来，指着碗里，道：“师姐的粥真是特别，皮蛋瘦肉粥里还有几颗石子。”
糟糕，当时为了营养均衡，放了几片菜叶，偏偏菜叶还忘了洗。
陈让嘴上抱怨着，还是把粥喝的干干净净。
颜离暗自得意，肯定是这个世界还没有皮蛋这种玩意，要是自己做出来，肯定能大赚一笔，到时跟钱朵朵合作一下，发家致富。
等等？刚刚陈让说皮蛋瘦肉粥？自己可没有说过这个粥的名字。
“师弟？你喝过皮蛋瘦肉粥？”
“嗯啊。”
“那你知道皮蛋是什么吗？”
“不知，只是很久以前，有个人也给我煮过这种味道的粥。”
“是颜离？”颜离立马改口，又问：“我是说以前也是我给你煮的吗？”
陈让点头，又立马摇头：“哈哈，不是啦，是一位认识了很久很久的故人。”
第21章 谁说我进不了玄境
转眼已过去月余，夺宝试炼在即，天珩宗的弟子们夜以继日地修炼，平时早睡早起的好习惯在备考阶段全都放弃了。
颜离也不例外，尝到了修仙的甜头，灵力的酷炫后，她每日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感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空灵，越来越有力量，她对此充满了兴趣。
陈让最近神龙见首不见尾，定是背着她偷偷卷起来了。
外面天还没亮，食堂里都是吃早饭的弟子们，食堂阿姨也被迫内卷，天不亮就起来做早饭。
“顾师兄，好巧啊。”颜离硬生生挤开把顾槿白围得严严实实的女弟子们，强行霸占一个位置，坐在顾槿白的对面，乖巧地给他夹了个小笼包，“你看你，肯定是太辛苦了，都瘦了。”
旁边的女弟子们一脸黑线，不满地扭动着娇臀，试图将她挤开，颜离丝毫不退让，稳若泰山。
几个平时弱柳扶风的女弟子掰着桌子，腰肢扭动地更厉害了，挣得面红耳赤。
“哎呀，坐不下了，你不能去别的地方坐吗？”旁边眼看抢不过颜离就要被挤走的女弟子哼了一声。
“哪还有位置啊，都坐满了。”颜离看了眼前后左右尚且空荡的饭桌，面不改色道。
“真是脸皮够厚的。”女弟子嘟囔着，“克死了整个家门居然还天天跟个没事人一样。”
颜离充耳不闻，坚挺着自己的位置，内心毫无波澜，清秋派灭门都是剧情需要罢了。
然而对面的顾槿白面色逐渐阴沉，终于，指尖蓝焰燃起，周围火光蒸腾，那个叫嚣的女弟子的衣服逐渐冒起青烟。
“啊啊啊啊！我的衣服！”
她尖叫着，惹起周围女弟子一阵骚动：“啊，你的衣服着火了！”
“我的袖子！也着了！”
“好烫好烫！”
“啊，食堂那有个池子。”
热心群众积极指路，聚着的少女们不想让顾槿白看到自己的糗样，心照不宣，一溜烟赶紧奔向水池。
顿时，四周安静了下来。
颜离见自己安然无事，心里漾起一丝喜悦。果然小妖怪舍不得烧自己。
顾槿白内心：烧你不就是烧我吗？
见他一直不说话，她憨憨笑着，凑近顾槿白，悄声道：
“你不是说我们要去那个什么傀儡城吗？咱啥时候去啊？”
对面的少年极其安静地用餐，鸦羽般好看的睫毛遮住了眼帘，眼尾一点朱红若隐若现，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一个金黄色的麻球，品味地津津有味。
颜离倒也不着急，捧着下巴看着面前秀色可餐的人，时不时吸溜口流至嘴角的哈喇子。
“你是太闲了么？”顾槿白头也不抬，冷冷问道。
“还好还好，只是担心你被发现身份，万一被扔进诛妖阵……”那时通感在身，她这修为不也得被扒了层皮？
颜离盯着他瓷白脖颈处微微颤动的喉结，浮想联翩，不禁老脸一红。
他透亮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异色，她是在关心自己吗？去木偶古城自然是刻不容缓，只不过夺宝试炼时，秘境开启，玄境里兴许有他要找的东西，因此只好等参加完夺宝试炼趁去下山历练再去木偶古城。
“明日夺宝试炼莫要迟到了。”顾槿白道。
居然还好心提醒她别迟到了？
颜离眉头一挑：“小顾同学，你来天珩宗不会就是为了认认真真修行道法吧？”他认真的态度让她有些迷醉，本来她以为他是来做卧底，窃取什么重要机密，但是都过去几个月了，他一直安安分分地修炼，一毛钱的事都没惹过，难道做为一个大反派，存着一颗向善的心？
闻言，那张犹如雕刻般的完美俊脸，冷得像是布上了一层寒霜。
望着那不知死活，胡言乱语的少女，他猩红如玫瑰般的薄唇勾起了一抹冰冷的笑容。
“好奇心害死猫。”他起身准备离开，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道，“明日进入秘境，千万不要去玄境。”他扶额，似是叹了口气：“我忘了，以你的资质怎么可能进得了玄境。”
天珩宗弟子夺宝试炼皆在秘境中进行，共赤、碧、青、玄四境，其中玄镜最为变幻莫测，里面宝物也最为珍奇，但是对进入者的要求也是最高的，资质和修为缺一不可。
所以玄镜多年以来一直都是地广物博人稀，若是能进去烧杀抢掠一番，出来岂不是光凭神器宝物都能在天珩宗横着走。
颜离抹了把鼻子，拍桌而起：“你不要瞧不起人，谁说我不能进玄镜？”
周围吃饭间隙还在埋头苦读修行心法的弟子都纷纷抬起头，片刻惊讶，这个以往连秘境探宝的最简单的赤境都没资格参加的颜离师姐，居然说要进玄镜？
赤碧青玄四境，难度由低至高，玄镜一向是摆设般的存在，哪怕是天资卓越的苏陌大师兄，也不过是青境，不过一年过去，苏陌大师兄的修为定上涨了许多，不知道今年可否有资格进入玄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