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宁池抿唇望着赵宗珩。
“如今你已是皇后,西武候理应以你为尊。”赵宗珩摆弄着手边茶盏道:“朕,断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是吗?”司宁池眸色一亮,伸手托着下巴看着赵宗珩道:“那臣妾求皇上一件事,皇上一定会答应吧!”
赵宗珩轻挑眉梢:“何事?”
司宁池挪了挪屁股,朝着赵宗珩靠近了一些,眨巴着眼睛笑眯眯的说道:“臣妾想向皇上讨个人。”
“如此小事,让内务局送来便是。”赵宗珩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
“若是内务局的人,臣妾何必求皇上。”司宁池瘪嘴,伸手拉住了赵宗珩的衣袖,轻轻晃了晃说道:“臣妾今儿个遇到了人,瞧着可怜便叫来问了几句话,这才得知此人是沈家马夫的养子。”
第19章 请人
“因天生残缺饱受欺凌,臣妾一时心软……”司宁池大着胆子挪动了手指,拉着他的手指摇了摇道:“想将他带入宫中,收为己用。”
那勾住他手指的小手柔软滑嫩,贴过来的身躯带着几许幽香,赵宗珩手指略微僵住,垂眸看着自己那被她勾住的手指,并未有挣脱之意。
赵宗珩敛下眼眸:“若他自愿入宫,朕可以允你之求。”
“沈家……”赵宗珩略微皱眉:“这些年越发放浪形骸,行事作风更触怒多人。”
“那位养子经受了何事,叫皇后如此怜悯?”赵宗珩随口询问道。
司宁池一看有戏,眸色明亮三言两语说了沈庭之事,故意将沈家所作所为说的严重了几分,果真见赵宗珩眉头皱紧,似隐隐含着几分怒气。
“这么多年,沈家非但毫无收敛,反而如此变本加厉胡作非为,既是养子却丝毫不尽养育之责,待子若畜,如此臣子也配为我天庆臣民?”
“是朕姑息之罪,此事朕会严查。”赵宗珩抬眸看向司宁池道:“皇后给朕敲响了警钟。”
“皇上仁德。”司宁池起身屈膝拜道。
营内帝后相处似乎十分融洽,沈庭此时丝毫不知,他的一生即将迎来翻天覆地的改变,沈家惶惶不安,见沈庭竟然从皇后营内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很是震惊。
他们可是早就听闻皇后娘娘不好相处,喜怒无常的,杀人不眨眼啊!
沈庭被带去了皇后娘娘的营帐,他们都以为皇后娘娘这是要降罪的,沈家可是毫不犹豫的将沈庭推出去了,言说都是沈庭在叫喊才会惊扰了皇后娘娘,跟他们可没有半点关系!
如今瞧着沈庭竟是完好无损的回来了,自是惊讶,询问沈庭皇后都说了什么,他却一声不吭的去收拾东西。
“他干嘛呢?”沈家少爷皱眉,第一次被沈庭这般我无视,想也没想就要抽出鞭子打他,这鞭子才扬起就听后边传来一声高喝。
“干什么呢!?”苏永德吆喝着走上前来:“这位就是沈公子吧?”
“苏公公!”沈家少爷脸色一僵,连忙低头见礼,客客气气的唤了一声道:“公公怎么过来了也不叫人来说一声,我好亲自去迎接苏公公啊!”
“哎哟,奴才可当不得沈公子如此大礼。”苏永德呵呵一笑,嘴上客气这腰杆子却是半点都没弯的,摆明了对沈家根本看不上。
“苏公公您这是来……”沈家公子不敢对苏永德有半点轻视,这位可是皇后娘娘跟前的人,两瓣嘴一碰说的什么话那都是传到皇后娘娘耳朵里的,沈家在皇后面前算个什么东西?
这点眼力见沈家还是有的,虽说苏永德就是个阉人,可他这身份谁敢与他作对?
“奴才是奉皇上和皇后娘娘之命来请人的。”苏永德低头笑着。
“请人?”沈家公子呆了呆,有些不明所以。
“皇上有旨——”苏永德扯着嗓子道:“沈家养子沈庭,品性良善得皇后娘娘青睐,即日起入宫中内务局登报,选入凤梧宫为奴。”
第20章 偷吃什么了?
沈家公子脸上神色骤然僵硬,双眸睁圆像是有些不敢相信,沈庭这样的东西也能得皇后娘娘青睐?
他那脸上的疤痕还是他亲手划下的,如此丑陋的模样,皇后怎么会……
“沈公子可得注意了,您这手上的鞭子得长长眼,沈庭已是凤梧宫的人,若这鞭子打坏了皇后娘娘的人,那皇后娘娘手里的鞭子可就得落在沈家上下身上了。”苏永德端着笑垂眸看着沈家公子道。
“小人不敢!”沈永志闻言顿时瑟缩了一下,慌忙低头应下。
“人,奴才就带走了,围猎结束后沈庭便随皇后娘娘的仪驾入宫。”苏永德对着沈永志丢下了这么一句话,转身带着沈庭离去了。
以前沈永志没少笑话沈庭,就是天生做太监的命。
可这太监也不是你想做就能做成的,入宫择选何等严苛,便是真入了宫苟且度日稍有不慎也是难以在宫里头活下去的。
如今沈庭可了不得,他竟入宫就去了皇后娘娘跟前伺候,这岂是寻常太监?
沈家再想将手伸到沈庭身上,都得掂量掂量皇后娘娘的分量,他们敢吗?
怕是下次再见,沈家连给沈庭提鞋都不配了。
沈永志神色有些恍惚,抬头看着沈庭那远去的背影,他几乎什么都没拿,身上穿着的还是那污糟的衣服,拎着个小布包,里面就放了一双干净的鞋。
沈庭始终记得,记得皇后营帐里那精细柔软的地毯,像他这样肮脏的人怎么能踩上去呢?
“娘娘,人已经带回来了。”营帐内司宁池送走了赵宗珩,便洗漱准备歇息了。
“嗯。”司宁池神色散漫的应了一声道:“让苏永德安顿好便是。”
这意思就是不见的意思了,那垂首站在营帐外的沈庭攥紧衣袖,见皇后并无召见之意不知为何缓缓松了一口气,却又在放松之后心中升腾起了几分惋惜之意。
沈庭低着头跟着苏永德下去,前头苏永德还在例行训话:“你可别高兴的太早。”
“就你这般模样还不配到娘娘跟前伺候。”苏永德仰着头大摇大摆的走着说道:“怎么说也得去内务局里规训三个月,待到出了内务府的考核方能入宫内伺候。”
“就算是进了凤梧宫,也不是就能给娘娘端茶送水的,也就只能在外院里打打杂,表现的好了方能入内宫扫洒。”
“你要学的东西可多了去了,别以为自个儿是娘娘钦点的人便得意忘形了。”
“宫里可比沈府大的多,自也是复杂的多,行差踏错半步那都是摇脑袋的是,受些皮肉之苦都是轻的。”
苏永德停下脚步,拧着眉有些嫌弃的打量着沈庭道:“你就先住在这里吧,明日一早随娘娘凤驾回宫,可别贪睡误了时辰。”
苏永德指了指那窄小的营帐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转身离去了,沈庭躬身相送,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走了进去,里面早已准备好了衣物,还有热水吃食一应俱全。
沈庭呆呆的看着,有些不敢相信这些东西都是他的,他可以随意动用……
司宁池借着困倦的借口未曾去晚宴,围猎后腾升起篝火,皇上随着众臣齐乐,这是每年春猎必然有的节目,尽兴之时有人斗胆献舞,以借此机会博得皇上青睐。
那些跟随前来围猎的官员子女,这时候便是发挥的好时机,一时之间篝火之下女子们争奇斗艳,唯有那独坐高位的帝王神色寡淡,端着酒盏一杯一杯的饮酒。
目光看似是落在那些女子身上,这脑海之中的思绪早已不知神游去了何处。
篝火熄灭,宴会直至结束,也未曾见皇上多看谁一眼,诸位大臣不免大失所望,拧着眉责怪自家女儿不争气。
“皇上可是醉了?”王成祥瞧着皇帝扶着脑袋未动,连忙上前来低声道:“奴才扶您下去歇着?”
“嗯。”赵宗珩抬手任由王成祥扶着离去了,夜风一吹酒意有些上头,赵宗珩脚步走的倒算是稳当,只是临到营帐了他忽然看到旁边的营帐还亮着烛火。
王成祥顺着赵宗珩的目光看去,心中一动低声道:“皇上……可要再去皇后娘娘营中坐坐?”
王成祥腆着脸笑道:“皇后娘娘今日未曾去宴席,想必正无聊呢。”
赵宗珩挑眉:“那就去坐坐。”
王成祥喜开颜笑:“是,皇上您慢点儿。”
司宁池偷吃了好些点心,抿了两口小酒,正是酒足饭饱的时候,眯着眼正打盹呢,冷不丁一抬头就看到了赵宗珩那掀帘入内的身影,吓的司宁池连忙拉紧了敞开的衣襟。
“皇上怎么来了?”司宁池起身下榻,正要见礼却见赵宗珩上前将她整个人都给拽起来了,拽的她一个踉跄跌入了赵宗珩的怀中。
“皇上?”浓郁的酒味钻入鼻腔之中,赵宗珩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肢,低下头凑近了她的脸耸动鼻尖嗅了嗅,略带迷蒙的眼神却如此精准的盯着她道:“你偷吃什么了?”
“……”
当场被抓获的司宁池有那么一丝丝尴尬。
她张口想狡辩一下,却见赵宗珩整张脸都快贴到自己脸上了,那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颊上让她有些别扭的扭动身躯躲开。
“你别碰朕。”赵宗珩攥紧她的腰,像是要把她固定住,不许她乱动。
“……”司宁池咬牙,不让我碰你,你倒是撒手啊!
“为什么偷吃。”赵宗珩丝毫不忘自己的目的,脸上满是不满的盯着她,仿佛她犯了什么大罪似的。
“臣妾饿了,就吃了一点点……”司宁池仰着头看着他说道:“皇上不会这么小气吧?”
“臣妾好歹是一国之后,吃点儿东西怎么了?”司宁池哼哼了两声,那语调里像是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赵宗珩似乎很受用,攥着她腰的手动了动低声说道:“一点点吗?”
赵宗珩两只手都攀上了她的细腰,竟是用自己的手掌量了一下,弯唇露出了笑道:“确实没吃多。”
第21章 一夜
司宁池:“……”
她呆呆的看向赵宗珩,有些不乐意的扭了扭腰道:“皇上这是喝了多少啊?”
“不多。”
“一点点。”
赵宗珩从善如流,回答的极为顺畅。
随即松开了手,捏了捏眉心道:“朕累了,伺候朕安歇。”
赵宗珩说着就闭上眼张开了双臂等着,司宁池有些懵圈了,看了看晃晃悠悠站着的赵宗珩,又看向了后边站着的王成祥,仿佛在用眼神询问:这几个意思啊?
王成祥手舞足蹈的比划,示意司宁池快帮皇上宽衣啊!
司宁池:“……”
她盯着赵宗珩半晌,很是不情愿的伸手去解赵宗珩的衣带,这样繁琐的衣袍她怎么解的来,胡乱扯了两下赵宗珩终于受不了重新睁开了眼睛。
张口欲要责骂,结果这一低头对上了司宁池那漂亮的脸蛋,无辜的眼眸,想出口的话语又咽回去了。
“王成祥!”赵宗珩拉开了司宁池的手,不耐烦的唤道。
“奴才在!”王成祥结结实实为皇后娘娘捏了一把汗,瞅瞅那拽衣裳的动作,您真的有把他当皇上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要勒死皇上呢!
王成祥慌忙上前来,小心翼翼为皇上解开衣带,脱下了外衣。
赵宗珩见脱去了束缚,舒了一口气抬脚朝着床榻走去,终于放心躺倒了,支撑着许久的那点儿意识散去,睡下的极快,司宁池站在一边都懵了。
?
那是我的床?
啊?
司宁池站在原地没动,转眸看向王成祥满脑袋的问号。
“奴才告退,皇上、皇后娘娘安歇吧。”王成祥放好了皇上的衣物之后,非常迅速的带着屋内一大帮子宫女太监全都下去了。
“……”司宁池张了张口,那我呢?
最后司宁池气鼓鼓的走去了床边,伸手推着赵宗珩往里去,挪出半边位置躺下,这里不比皇宫殿宇之中,营帐内就这一张床,皇上今日既是来了,她总不能自己出去丢皇上一人在此。
瞧他睡的如此昏沉,想来也做不出什么事来,推搡着把人往里推了推,司宁池拽着被子也躺下了。
原以为与人同榻会难以入眠,却不想司宁池才闭上眼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营帐外王成祥嘴都快咧后脑勺去了,苍天有眼,真是没想到这辈子居然还能让他瞧见皇上在宫妃屋内睡下,我天庆国后继有望啊!
素云和苏永德几人亦是万分欣喜,竖着耳朵想听听屋内可有什么动静。
“别在这站着了。”王成祥嗤笑一声道:“皇上身边有皇后娘娘照看,没我们的事,都下去吧。”
“是。”素云连忙低声应下了。
这一夜似是过的极为安静,辰时刚过,赵宗珩如往常一样从睡梦之中醒来,头有些昏沉疼痛,刚想抬手揉一揉却发现自己的手被压住了,他眉头一皱侧头看去就看到了那躺在自己身侧安睡的司宁池。
褪去了凤冠金饰,青丝铺满床榻,穿着单薄的里衣如此亲密无间的贴紧自己的身躯,枕着他的手臂睡的格外香甜。
赵宗珩目光下滑,瞧见了司宁池那纤细的脖颈下醉人的风光,呼吸顿时一窒,抿唇转开了头。
昨夜……
确实喝的有些多,但也不至于什么都不记得。
只是未曾想到,司宁池竟会如此毫无保留的与他同榻而睡。
赵宗珩起身抽出了自己的胳膊,司宁池像是被惊扰不乐意的皱了皱眉,不知嘟囔了一句什么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
赵宗珩小心翼翼跨过她下了床榻,放轻脚步,做贼似的捞过了衣架上的衣物走出了营帐。
“皇上……”王成祥连忙上前,刚要说话就被赵宗珩制止了。
王成祥连忙捂住了嘴,跟着皇上走远了一些才道:“时辰还早,皇上怎么不多睡会儿?”
赵宗珩挺直身躯,斜眼看向王成祥:“狗奴才,为何不叫朕回营休息。”
王成祥连忙跪下:“皇上恕罪,奴才昨夜见皇上醉酒的厉害,都走不动路了,岂敢随意动皇上龙体啊。”
“哼。”赵宗珩抬手把手上的衣物丢去了王成祥的脑袋上道:“回营。”
“那皇后娘娘……”王成祥瞄了一眼皇后的营帐。
“皇后尚未醒来,不必去禀。”赵宗珩抬手揉了揉眉心道:“弄些醒酒汤来,待皇后醒了再回宫不迟。”
“是。”王成祥连忙应下。
司宁池醒来之时已是巳时了,皇上有旨不必叫她让她睡了个够,醒来之时营内早已不见赵宗珩的身影,倒是让司宁池松了口气,她还怕大早上起来大眼瞪小眼的尴尬呢!
围猎结束,皇上命众人准备开拔回宫,此次围猎之行便算是圆满结束了。
回宫之后的赵宗珩异常的忙碌,接连半个月都未曾踏入后宫半步,围猎营内众妃得知皇上宿在皇后的营帐内都惊的不知所措,这是皇上多年来唯一一次宿在宫妃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