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代表着什么?
几位妃嫔绞尽脑汁,想方设法的套问消息,都想知道皇上宿在皇后娘娘营内的那一夜具体发生了什么。
“你可问清楚了?”德妃攥着红桃的手道:“皇上确实是因醉酒留宿?辰时便起身走了?”
“千真万确,那一日皇后营里连水都没叫入内。”红桃连忙说道:“定不会有什么,娘娘切莫担心,就算是有……”
“这不过一夜,能成什么事?”红桃连忙安抚道。
“你懂什么?”德妃攥着心口,压着气低声说道:“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人能与皇上亲近,若皇后……若皇后不同,那以后这宫里可就不一样了。”
“不,不行。”德妃扭头看向红桃道:“你再去,去问问清楚,无论如何也要把消息问来!”
“皇后,皇后啊……”德妃神色之中似是带着几分不甘,又有些彷徨无措,她心中似乎已经有些猜测,无论这个消息究竟如何,足以看出皇上待皇后定是不同的。
这份不同在一点点显露出来,虽然很隐晦,可是她已经有所察觉。
第22章 兄妹
宫里头不安稳,外边也是多有事端。
德妃几人想方设法的查探凤梧宫内的消息,司宁池岂会不知,但凡皇上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这些个宫妃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德妃与荣妃二人处处要与娘娘比对,实在可恨。”素云一边为司宁池揉肩,一边低声说道。
“她们想知道什么,本宫让她们知道便是。”司宁池半眯着眼享受,很是随意开口道:“会叫的狗总比不会叫的狗让人放心。”
素云顿了顿手低声应了一声,正与司宁池说话,便见外头苏永德匆匆跑了进来,瞧着气都没喘匀的模样,顿时皱眉道:“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苏永德缓了口气,连忙躬身对着司宁池拜道:“娘娘,奴才刚刚得了消息,司家大公子从边境回来了。”
司皓泽是司宁池的亲哥哥,一母同胞是西武候府嫡长子,本该是最风光最优秀的人,却上了战场遭遇奇袭断了双腿,如今终于从边境运送回了京城。
司皓泽遇袭,以他的本事本可以避开,可……
有人偷偷送了书信去往边境,在开战前夕送到了司皓泽的手中,让他得知了母亲自缢而亡的消息,得知了自家亲妹妹遭受重创,残害庶妹只身入宫的消息。
司皓泽痛不欲生恨不能即刻返回京城,殚精竭虑之下又遇奇袭,一时方寸大乱险些丧命,侥幸捡回一条命却是受伤过重双腿皆断。
司宁池摆了摆手,示意素云停手,沉默良久才道:“何时入的京?”
“昨夜。”苏永德如实回答。
“昨夜已入京,司家却无半点消息送入宫,看来……父亲是铁了心不愿再与本宫来往。”司宁池冷笑一声,她几乎能看到司毅荣会怎样在司皓泽面前言谈自己。
原著之中,司皓泽回京之后就与司宁池见过一次,亲耳从她口中听闻她的所作所为。
兄妹决裂之后,司皓泽心灰意冷,再无半点求生之念,可他到底放不下只身在皇宫的妹妹,却痛恨自己已是残废毫无用处,此后自暴自弃整个人形销骨立没半点人样。
昔日那英俊威武的兄长不再,司宁池再无牵挂决心要司家上下为她亡母陪葬,不问对错只要他们的命!
如今身在此间,细细想来司宁池与司皓泽乃是至亲之人,明明互相惦念究竟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
司宁池心中怪司皓泽不顾母亲劝阻定要从军,若兄长就在身侧,母亲岂会被那贱人欺凌一心求死,父亲又怎么会如此不管不顾定要偏袒那母女二人?
她怨怪兄长,司皓泽何尝不是心有愧疚?
而司皓泽回京之后,司毅荣与那贱人当真未曾言语半句?
无非是对司皓泽言说,是司宁池逼死母亲,她还残害同族庶姐简直丧心病狂,为了皇后之位不择手段。
起初司皓泽定是不信,可司宁池制霸后宫手段更是残暴无比,司皓泽便是起初不信,到了后来也彻底失望,相信了父亲所言,伺候兄妹二人彻底了断,司皓泽也在不久之后病故。
司宁池收回心中思绪,沉思良久低声吩咐道:“准备一下,本宫今夜要出宫。”
“什么!?”素云和苏永德二人吓的扑通就跪下了,泪眼婆娑的看着司宁池道:“皇后娘娘,万万不可啊!”
“宫妃私自离宫可是死罪!您贵为皇后怎能……”素云着急慌忙的说道。
“皇上近日忙于粮运诸事,兄长负伤卸任,边境城防失守更是焦心。“司宁池抬手扶了扶头上的凤钗,弯唇笑道:“桩桩件件都是大事,皇上都管不过来了,岂会关注后宫。”
“本宫去去就回,你安排人佯装本宫尚在凤梧宫即可。”司宁池抬眸看向素云道:“兄长如今负伤,独自在侯府那吃人的地方本宫岂能放心。”
“娘娘可等机会,让大公子入宫觐见……”素云连忙说道。
“本宫等不了。”司宁池沉下脸:“母亲已经离本宫而去了,若兄长也遭那贱人所害,本宫这个皇后做着算什么?”
素云听闻这般话语顿时沉默了,与苏永德对视了一眼最后只能无奈低头应下。
入夜之时,司宁池先叫素云去打探皇上的消息,得知皇上一直在宣明殿并未离开这才放心,那边苏永德偷偷寻了宣武门侍卫开了小门可供一辆马车通行。
待夜深人静之时司宁池便换上了宫女的衣裙,偷偷从小门出了宫。
凤梧宫内灯烛燃起,那灯影下静卧的‘皇后’并无任何人察觉不对,知道皇后出宫的只有素云和苏永德二人,凤梧宫内其他人都不知道皇后娘娘已经出宫了。
苏永德立在宫门前半步不敢离开,那边司宁池则是带着素云出了皇宫朝着西武候府而去。
“我不相信阿池无缘无故会做出这种事情!”西武候府内,司皓泽坐在木制的轮椅上,看着自己的父亲道:“二妹的死一定另有其因!”
“为父岂能骗你?”司毅荣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若非她行事极端,又怎会闹出这等祸事?”
“如今她已是天庆国皇后,踩着自家姐妹的血肉母仪天下。”司毅荣垂眸说道:“你如今既身体不便,以后还是别四处走动了。”
“父亲!?”司皓泽面色一白,似是听出了司毅荣话里有话,这是觉得他残废了出外走动给他丢脸了?
“好了,以后在这侯府柳氏便是你的母亲,你放心柳氏心善大度定会好好照顾你,你还有个小妹妹,你兄妹二人好好相处,她心思单纯你可别欺负了她。”司毅荣谈及柳氏母女便忍不住露出了温柔的笑颜。
司皓泽握紧了轮椅上的扶手,看着司毅荣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父亲怎么会如此平静的说出这些话来。
言语之中没有丝毫为庶女的死痛心,更没有对司皓泽和司宁池兄妹二人的愧疚疼惜,更是只字不提亡妻白氏之死,他的眼中心中只有那柳氏母女!
第23章 成了别人家
司皓泽神情恍惚的回到自己的院落,途经正院之时,隐约还能听到女子的笑闹声传来,那灯火通明的院落似乎彰显着此间主人家庭和睦之像。
而他,却像个外人。
司皓泽低头看着自己的腿,手控制不住攥紧了几分:“走吧……”
下属推着司皓泽离去,转身之际他清楚的听到了父亲那爽朗的笑声传来,在府中多年父亲忙于朝务鲜少归家,便是回来了也是冷肃的模样,何曾像这样放声欢笑?
他不禁想到下人议论,父亲养的这个外室才是他心爱之人,母亲之死……
“啾,啾啾——!”院墙外似有奇异的鸟叫声响起,司皓泽神色一怔侧耳倾听。
“是阿池。”司皓泽眸色倏然亮起,唇边露出了笑颜扭头道:“走,去后门。”
西武候府后门时常出入的是侯府下人,采买东西皆是从这走的,幼年之时司宁池受责备赌气就喜欢从后门跑出去,叫司皓泽抓住了好几次。
久而久之兄妹二人便以啾鸣为信,没少偷溜出去。
至司皓泽从军之后,她们似都没有小时候那般亲近了,如今司皓泽再次听到这声响,几乎是瞬间勾起了童年回忆,他有些急切恨不得自己动手推动轮椅。
西武候府后门外,黑夜之中停靠在暗巷里的马车似乎一点都不起眼,司皓泽打开后门出来却是一眼就看到了那停靠的马车。
“大公子,皇后娘娘有请。”迎上前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素云,司皓泽原是带着几分警惕的,但是在看到走上前来的是素云顿时放下了一半的心。
司皓泽对着下属摆了摆手,示意他推自己过去。
暗巷之中那站在马车前的人影,穿着黑色的斗篷遮掩了身形,似是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响,她侧身转头看来,微弱的月光下映照出了她绝艳的容貌。
司皓泽有片刻怔愣,多年未见他的妹妹出落的越发美艳了。
“阿池……”司皓泽微微抬头看着她。
“哥哥。”司宁池眨了眨眼,目光落在他坐着的轮椅上,哪怕是早有准备,在真的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许心酸,像是在替司皓泽惋惜。
司毅荣子嗣薄弱,只有司皓泽这一个儿子,他是侯府嫡长子日后可是要承袭侯府爵位的。
如今落得双腿残疾的下场,若柳氏有本事再生个儿子出来,那日后这西武候的爵位可未必会落到司皓泽的手中,毕竟司毅荣大约也不想将自己半生争来的荣光家业放入一个残废手里。
司皓泽望着司宁池好半响才道:“你怎么出宫来了,如今你的身份容不得出半点差错。”
“今日听闻哥哥归京了,我怎能在宫中安稳坐着。”司宁池走上前来,蹲在司皓泽的面前看着他的双腿道:“哥哥的腿……”
“断了。”司皓泽拢在袖子里的手攥紧了几分:“好不了了,这辈子只能坐在轮椅上。”
“……”司宁池垂下眼帘,胸腔之中似有极为激动的情绪翻滚,她望着司皓泽道:“哥哥,我不会放过那些人的。”
“什么?哪些人?”司皓泽不解皱眉。
“难道哥哥以为,造成这一切的都是意外吗?”司宁池扯着嘴角笑了笑说道:“母亲的死,哥哥收到的信,难道都是意外吗?”
“父亲为了给柳氏母女挪位置,可曾怜惜半点我们?”
“母亲自缢而亡,丧期刚过那女人就进了门,哥哥难道觉得这是一位丈夫能做出来的事吗?”司宁池站起身来道:“母亲死前还在惦念着哥哥的消息……”
“哥哥回府,可曾在家祠看到过母亲的牌位?”
“人心可怖……”司宁池看向司皓泽道:“我今日冒险出宫就是想告诉哥哥,这天底下与哥哥至亲之人只有我了。”
“侯府,早已成了别人家。”
司宁池笑着说出这话,却莫名的让人心口骤然酸楚,司皓泽有些不敢深思,他不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想不到太多的东西,可司宁池这一番话却让他警醒。
司宁池并未多言,看了眼守着巷口等的焦急万分的素云,低头看着司皓泽说道:“本宫已无所依,若哥哥也要弃我而去,那本宫亦无话可说。”
她转身朝着马车走去道:“哥哥,暮玉姐姐是我杀的,她该死。”
司宁池丢下了这么一句话,就坐上马车回宫去了。
独留司皓泽一人在原地思绪纷乱,他想叱责司宁池心狠手辣竟真的残害姊妹,又痛惜她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就经受如此多的事情,他这个兄长当得何其不称职?
侯府,早已成了别人家……
这话语深深的扎入了司皓泽的心间,有些事情一旦出现了裂缝,你再想修补便难了。
司皓泽不顾所有人的阻拦进了家祠,祠堂之中真的没有供奉母亲的牌位,他询问之下才得知父亲怕继母柳氏多想,把亡妻的牌位放在了她生前居住的屋子里。
原是打算明日放回祠堂,再让司皓泽去祭拜,未曾想司皓泽夜闯祠堂发现了此事。
“你在胡闹什么!?”司毅荣怒声叱责道:“本侯要的是家宅和睦!若能杜绝吵闹之事,不过换个地方放置牌位,有什么不妥的!?”
“皓泽,你已不是小孩子了,如此胡闹像什么话?”司毅荣拧着眉说道:“为父体谅你身体不便,就连去给继母敬茶都免了,你今夜这般是要闹什么!?”
“父亲!!!”司皓泽不可置信的看向司毅荣,那一句句话语像是利剑刺入他的心中,他素来敬重的父亲,怎么……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旁边柳氏连忙上前道:“侯爷息怒,大公子息怒,切莫动气上了父子情分啊。”
司皓泽指着柳氏道:“父亲所做这一切,全都是为了这个女人?她算什么东西也配做我的母亲!”
“你放肆!”司毅荣听着这话勃然大怒,扬手一巴掌打在了司皓泽的脸上,那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祠堂内似乎短暂的陷入了寂静。
第24章 本宫是皇后
柳氏也没想到司毅荣会突然动手,一时有些吓着了愣在了原地。
司皓泽低下头,满腔的愤怒和质问,似乎在这一刻突然之间变得不重要了,他无力垂下了手,脸上的疼清清楚楚的提醒着他刚刚都发生了什么。
“东思,把我母亲的牌位拿来。”司皓泽低声道。
“是。”旁边的下属低声应了一声,上前把白氏牌位拿了下来放入司皓泽的怀中。
“这个家已经不是我的家了,我们走。”司皓泽抱紧母亲的牌位,再未曾对司毅荣说一句话转身离去了。
司毅荣看着司皓泽这副模样皱了皱眉,原本还觉得自己是不是下手重了,正准备说些软和的话,却见他竟是抱走了白氏的牌位要走,顿时倍感不悦。
司毅荣看着司皓泽的背影道:“你能走到哪里去?”
“若不是侯府给你的身份,你以为你在军中是如何这么快晋升的!?”司毅荣扬声说道。
“……”司皓泽往前去的身形一顿,抱着牌位的手收紧:“这么说来,我断了双腿全是拜你所赐?”
“呵呵……”
司皓泽再不言语,让东思推着他离去了,这侯府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准备收拾东西离开之时,发现家里自己的东西早已经没有了,那些准备的物什都是新准备的,他也不想带走。
最后也就拿上了军甲佩剑,离开了侯府朝着军营去了。
司皓泽在军中亦有亲信,如今他落魄至此也就之能求助与昔日并肩作战的兄弟,可有些事并不是他想的那么理所应当,他以为的兄弟可半点不把他当兄弟。
当初与司皓泽结交,全是仰仗了他乃是西武候嫡长子的身份,与他结交就相当于结交了西武候府啊!
若司皓泽立了功封了赏那就再好不过了,毕竟人家背靠西武候府,还怕没前程?
可现在不一样了,司皓泽残废了,对于一个将军来说,他现在就是个废人,那他们还有什么捧着他的必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