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房丫鬟死遁后,世子爷疯了—— 折春一枝【完结】
时间:2024-06-16 14:37:47

  他刚碰到她手腕时,下手重了些。
  不巧,又戳到了木槿伤口裂开处。
  “嘶——”
  木槿没忍住,被疼痛刺激得倒吸一口凉气。
  纪玄手顿了一下,没说话,但是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上完了药,木槿立刻就将手缩了回去。
  手缩回去的那一瞬间,
  纪玄看见了被泡的发白发皱的手指,手指有些红肿,指腹鼓起一条条纵向的纹,难看极了。
  一看便知,是手长时间浸泡在冷水里导致的。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
  木槿一惊。
  他已经翻过她的手心,蹙着眉头问:“你手伤了还洗衣服?”
  语气乍一听是质问,仔细听,却能听出其中的关心。
  木槿解释道:“衣服堆太多了,今日若再不洗,就来不及了。”
  纪玄之前在木槿的小破屋住了几天,他知道她几乎每天都洗衣服,并不是她自己有那么多的衣服要洗,这里面还有许多别人的衣服,比如丹枫院那几个一等丫鬟的衣服。
  丹枫院有专门负责浆洗的丫鬟。
  但是,木槿身份特殊,之前他又表现出非常厌恶木槿,管事的和丹枫院的下人们都知道,所以这些脏活累活都有木槿一份,甚至还故意欺负她,往她头上多推一份。
  纪玄以前对这些事情,也不是完全不知的。
  只不过,他那时一直恨她爬床算计了他,所以故意放任他们欺负她。
  说起来,木槿如今过得这样辛苦,他才是罪魁祸首。
  一想到这里,纪玄莫名有些不知从何升起的烦躁与懊悔。
  “咚——”一声,他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木槿下意识一抖,把头埋低了些。
  五公子怎么又生气了?
  她也没说错什么吧?
  她不知道,他气的是他自己。
  纪玄脸色不自觉沉了些。
  “以后不必洗了。”
  木槿抬头,有点惊讶。
  为什么不用洗了?
  五公子突然下令让她不必再干浆洗的活儿,虽然她会轻松很多,但恐怕也要遭人红眼,木槿下意识想推辞。
  但她还没说话,只听纪玄冷声道:“那么多浆洗丫鬟,竟都指着你一个人干活,你不干,她们就都做不了了么?”
  纪玄脸色很不好看。
  木槿还是不懂他为什么生气,却不敢再拒绝了。
  她默默安慰自己,算了,有失必有得。
  她本来在丹枫院就不招人待见,再因为此事遭人红眼,也没什么所谓。
  天气越来越冷了,井水寒冷彻骨,不必再浆洗衣服是一桩大好事。
  又听他吩咐道:“那些粗活以后都不必再干了。”
  木槿心中一惊。
  她还以为自己哪里又惹了纪玄不开心,他又要赶自己出府。
  “你从明天起,过来我身边伺候。”
  木槿唰地抬眼。
  去五公子身边伺候?
  为什么?
  纪玄感受到她的惊讶,有些不自在地撇开头。
  “别多想,我只是怕你伤了手,干不了粗活闲下来,所以才把你调过来而已。”
  木槿哦了一声,像是有些失落,没再说话。
  她低着头,自然也没看见,纪玄偷偷转回来去瞧她的神色。
  少年眼底有些晦暗,乌黑的眼眸像是一汪深潭。
  他眼睑半阖,遮住了其中起伏的波澜。
  恐怕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他如今对她到底是什么态度。
  为什么自己的喜怒哀乐会因为她的一言一行而被牵动,他会下意识关心她,会时不时地想起她,会因为她的生死而恐惧,就像昨晚的火场……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为什么?
  纪玄从没想到。
  有一天,他竟然会看不懂自己。
第44章 想吃就吃呗
  今日便是中秋,但丹枫院却没什么过节的气氛。
  纪玄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贴身伺候的阿吉整日里愁眉苦脸,旁的下人都不敢大声说话了,以至于丹枫院甚至有点愁云惨淡。
  直到下午,管事的让大家过去领新衣服,才有了点儿过节时喜气洋洋的气氛。
  小丫鬟们高高兴兴拿着新衣服,在身上比来比去。
  “诶?”有人忍不住问道,“怎的今年中秋还发两身衣服?”
  “别的院儿都只有一套,咱们院儿是公子做主,给大家一人又添了一套!”
  “呀!咱们公子真好!”小丫鬟捧着新衣服满脸幸福地夸赞道。
  有个小丫鬟接话道:“对啊,除了有的时候脾气暴躁了点,但对咱们这些下人可真大方……”
  吓得旁边人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呵斥她道:“你说什么呢!不要命了!”
  刚刚失言的那个小丫鬟反应过来,自己一时口快说了什么。
  她脸色唰地惨白,立刻紧紧闭上了嘴。
  木槿也领了两身衣服,摩挲着新衣服,慢慢往回走。
  有新衣服穿,她当然也是高兴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夜晚很快来临,
  纪府早在半个月前就在花园中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
  远远看去,星星点点的花灯掩映在花丛中,漂亮极了。
  纪玄伤的实在重,大夫又再三叮嘱他静养,于是便没参加晚上的家宴。
  纪玄到底是最受宠的孙子。
  老夫人吩咐厨房,在丹枫院单独给纪玄置了一桌。
  外面传来喧闹声,几乎可以想见,此时外面有多热闹。
  别的地儿都在过中秋,只丹枫院冷冷清清。
  往日里这个时候,他大概是随便应付长辈几句,然后出门跟朋友喝酒,玩到半夜,尽兴了,才会醉醺醺地回家。
  阿吉在一边候着,“公子,可要现在传膳?”
  “不急。”
  纪玄能感觉到身体上的饥饿,但是很矛盾的,却没有什么胃口。
  不知怎的,他忽然又想起了,之前住在西南角那个破院子里时的那几天。
  明明那几日,吃的都是些他从前瞧不上的粗茶淡饭,是他从前情愿不吃,都不会吃的难以下咽的东西。
  但是就是让他从那些简陋的只用作果腹的吃食中,尝到了一些别样的味道。
  或许,重要的不是吃什么,而是同谁一起吃。
  他突然有点想看见她。
  纪五公子想做什么,一向是想做便做,从不顾及其他的。
  “你去把木槿叫过来。”
  阿吉愣了一下,不是中午刚叫过么?
  但他不敢多问,只敢应是。
  阿吉自从上次被呵斥后,便把那点子好奇掐灭了。
  即便有,他也再不敢表现出来了。
  约摸两刻钟后,
  阿吉才带着木槿过来。
  “怎么这么慢?”纪玄显然不高兴了。
  阿吉委屈解释:“小的真没偷懒,还是一路跑着过去的,实在是那地儿离得太远了。”
  纪玄想起她住的地方还是他亲自安排的。
  那时候,他那么讨厌她,便故意选了离他最远的一处,可不就是得花两刻钟来回么。
  他莫名心底浮现出一抹心虚,吩咐木槿道:“你明日就搬去东侧的耳房,省的你过来伺候来迟。”
  搬过来?
  木槿不太想挪窝。
  一是舍不得西南角的清静,而是她并不很想在五公子眼皮子底下生活。
  于是,她保证道:“奴婢不会迟到的。”
  “怎么?”纪玄一眼识破了她的意思,“你不愿意?”
  木槿想详细解释,又顾虑阿吉在场。
  纪玄看出她的顾虑,吩咐阿吉:“你先下去吧。”
  “是。”
  阿吉走后,木槿这才细细地解释原因。
  “公子,奴婢睡得晚,晚上有的时候可能会刨木料,钻孔,声音有些大,奴婢怕搬过来,会影响了别人。”
  “刨木料?钻孔?”
  纪玄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大晚上的是要做什么。
  木槿点头,“对。”
  他这才想起来,她许是又在研究那制秤的法子。
  就没见过这么执拗的人。
  哪有女人做钉秤匠的?
  又得会木工,还得会打铁,她这细胳膊细腿的,能行吗?
  而且她一个丫鬟,学会了也用不上,没有用的东西,刻苦学它做什么呢?
  但看见那双一提到制秤便亮晶晶的眼睛,纪玄说不出来打击的话。
  算了,当个兴趣爱好也行,不过是比别人特殊了点儿罢了。
  于是,他道:“那边的耳房也是空的,影响不到旁人。”
  木槿最终还是听从纪玄的安排,明日就搬过来。
  室内安安静静的,
  不知为何,五公子坐在那儿,看着她,却不说话。
  木槿不知纪玄正在思考一个合适的理由,她只是觉得,被人一直这样看着,怪不自在的。
  “公子找奴婢,只是为了说让奴婢搬过来的事情?”
  “不是。”
  “那公子找奴婢是?”
  “我胳膊伤了,让你过来给本公子夹菜。”纪玄颐气指使道,好一副大少爷派头。
  木槿心道,那阿吉不是也闲着么,为什么大晚上的,这么远把她叫过来夹菜?
  这不是瞎折腾么。
  纪玄看出她的疑惑,但却佯装不知。
  因为他暂且也还没想好要如何圆过去。
  漏洞多了,便会发现,越来越难以藏住了。
  “坐下。”
  “坐下如何能夹远处的菜?”
  “让你坐就坐,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
  “哦。”
  室内灯火氤氲,昏黄的烛光照亮整个房间,充斥着温暖与宁静祥和的气息。
  纪玄伤了右手,左手只能拿汤勺。
  他说要吃什么,木槿便给他夹什么。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偏偏让她做的有几分兢兢业业和小心翼翼的。
  满桌丰盛佳肴,皆出自名厨之手,色香味俱全。
  菜肴的香味在室内扩散,调皮地从鼻腔中,钻进人的肺腑。
  木槿又不是没有嗅觉,她当然也会饿,也会馋。
  她没干过伺候主子用膳这样的精细活儿,一时没注意,竟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却被纪玄注意到了她这个动作。
  纪玄看着她喉结不太明显地滚动了一下,不禁嗤笑一声。
  “想吃就吃呗?”
第45章 为什么她总是在拒绝他
  木槿立刻低下了头,像是惧怕,又像是疏离,“奴婢不敢。”
  少女低着头,明明就坐在他面前,却又仿佛离他十分远似的。
  纪玄感觉出来了,他们之间好似有一堵看不见的墙,而且这墙,还是她有意无意立起来的。
  “又是不敢。”纪玄嗤笑一声。
  为什么她总是在拒绝他?
  木槿刚听见他的这句意味不明的话,还没琢磨出来,五公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忽地,一道黑影从眼前闪过,
  木槿的下巴被他掐住,迫使她不得不抬起头来。
  “你自己算算,今天你都说了几次不敢了?”他质问她。
  “谁教你的臭毛病,处处与本公子虚与委蛇,嘴里没有一句坦诚的话,你就那么想与我拉开距离?”
  他用了几分力气,掐的她的下巴有些泛疼。
  少年目光灼灼,乌黑的瞳仁里仿佛藏了焰火,视线相触及的那一瞬间,竟灼烧了木槿的心。
  木槿不知道这句话为何突然惹怒了他。
  她避开他的眼神,低眉顺眼道:“公子身份贵重,奴婢身份卑贱,自当谨守府中规矩,不敢丝毫逾越。”
  纪玄嗤笑一声,“我记得之前我住在你屋里那段时日,住到后面,你可不像现在这般守奴才的规矩?”
  木槿沉默了。
  纪玄在她那里养伤那段时日,一开始,她也战战兢兢的,后来便有些忘却纪玄的身份,言行有点飘了。
  他们两个人待在那间狭小的屋子里,朝夕相处,与世隔绝。
  她渐渐失去了原本的清醒与坚定,会下意识忽略他们之间的差距,会下意识忘记他是尊贵的主子,而她是卑贱的奴才。
  但是现在不同。
  纪玄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而她一如既往地在纪府为奴为婢讨生活。
  她已经把那段短暂偏离人生轨道的日子忘记了。
  她知道,自己心底里对纪玄是有好感的,但她同样也知道,她和五公子之间隔着天堑鸿沟,隔着天与地的距离。
  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好感,尚不足以让她心甘情愿地为了五公子,在这个通房丫鬟的牢笼中困一辈子。
  木槿抿着唇不说话。
  纪玄心中那股没有由来的火就燃的更旺。
  “你爬床的时候也不讲规矩,怎么我现在叫你过来吃个饭,你便处处同本公子讲起府中的规矩了?”
  听到他提起爬床的事情,木槿脸色一白。
  纪玄便笑了。
  他知道她最怕他提起这件事,可他偏要说。
  骄纵妄为的五公子,一向是连骨子里都透着恶劣的。
  他不痛快了,她也别想好过。
  他凑近了些,在她耳边恶狠狠地低声道:“若按府中的规矩,你早死了十次八次了!”
  木槿下意识闭上眼睛,身子控制不住地颤了下。
  的确,就她放火烧主家的祠堂一事,就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了。
  “在丹枫院本公子便是规矩,你若再故意这般,事事拒绝本公子,那我便叫你知道,不懂规矩是何下场!”他在她耳边威胁道。
  木槿心中觉得五公子这话哪里听着奇怪,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一时间,她没什么反应。
  他见她不理,便又伸手故作凶狠来掐她的脸,“你听到了么?”
  木槿无奈地回答道:“听到了。”
  纪玄这才勉强放过她。
  木槿偷偷去瞧他的神色,只看见纪玄不大高兴地黑着脸。
  纪玄这样阴晴不定,饮食上又一贯挑剔,她拿起筷子却不知该夹什么好,于是便问:“公子还要吃什么?”
  纪玄冷哼一声,“不吃,气都让你气饱了。”
  木槿夹了一筷子苦瓜放在他的碗边,“那吃块苦瓜吧,清热降火。”
  “你故意的?”纪玄抬眼看她,脸上表情有点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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