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淡月也看向木槿。
木槿心底里有点紧张被人盯着,面上却不显,福身向几位主子行礼。
苏淡月的视线落在木槿的脸上时,很明显地顿了一下。
然后,她极轻地蹙了一下眉,很快就消失了。
并没有人发现她这一极其细微的动作。
几人往里面走,纪薇和苏淡月一左一右走在纪玄两边。
木槿和陈平二人跟在后面。
木槿抬头看了一眼纪府恢宏大气的牌匾,鎏金的大字在太阳折射下,泛着冷冷的寒光。
木槿忽而觉得有点胸闷。
回到了纪府,同之前在别山的时候就不一样了,她不能像在别山那样散漫松弛,一定要恪守府中规矩,处处谨小慎微。
想到这里,木槿的身板又挺直了一些。
……
回到丹枫院以后,
木槿正在主屋收拾纪玄的东西,以前这些事情都是阿吉来做,如今阿吉不在了,只能她来做了。
纪玄或许太过无聊,竟然拿起一本不知道写什么的书翻看了起来。
突然门口响起一阵脚步声。
原来,是原本已经离开的纪薇又噔噔噔地跑回来了。
纪玄瞥她一眼,“你又回来做什么?”
纪薇趴在门边,探出半个身子,神神秘秘道:“突然想起来有件事没告诉五哥哥!”
纪玄问:“何事?”
她笑着对纪玄道:“五哥哥,你猜苏姐姐怎么突然来了咱们府上?”
纪玄与这个隔房的六妹关系尚可,疑惑地看她一眼,“难道不是为给祖母拜年?”
听她的语气,仿佛其中另有隐情。
纪薇抚掌笑起来,“我就知道五哥哥你猜不着!你说的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你猜猜还有没有别的原因?”
纪玄冷漠地把眼神移开,“不猜。”
纪薇天生性子外向,见纪玄态度冷淡,仍然热情十足,高高兴兴道:“苏姐姐跟大哥哥订婚了!”
纪玄正在翻书的手顿了一下,“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冬天你困在别山的时候。”
纪薇回答道:“祖母去年冬天大病一场,大哥哥从京师赶回来,在祖母的病床边答应了跟苏姐姐的婚事,去年冬天就订婚了,说是正好给祖母冲个喜。”
“估计很快咱们就得改口叫嫂嫂了!”
老夫人一直有意让纪成娶她娘家外侄女儿苏淡月,但是纪成前些年一直以先立业后成家为借口拖着。
去岁冬天,老夫人借着重病,说自己快要不行了,逼纪成答应了这门婚事。
然后,就雷厉风行地给二人订了亲。
老夫人是老太爷后来的续弦,她只有一个女儿,早已经嫁出去。
老夫人覃氏并非大房二房老爷的生母。
所以,覃氏当年为了拉近跟两个继子的关系,也为了扶持娘家,便说动老太爷,让纪海娶了她的娘家侄女覃柔。
覃柔又去得早,听说覃氏走后,纪成还在老夫人膝下养了两年。
这也是这么多年老夫人对纪成多有偏宠的原因,明面上似乎是一直溺爱纪玄,但是又有谁知道对纪玄的溺爱不过是一种虚伪呢?
纪玄从那年冬天落水的时候,就知道了,他的祖母并不喜欢他,甚至可以说她很厌恶他。
纪玄后来听到府中的流言,才知道祖母厌恶他的缘由。
听说,当年覃柔病重,是被他母亲胡氏,也就是如今的纪夫人气死的。
老夫人厌恶他母亲,所以也就厌恶他。只不过,这厌恶很好地被她的“溺爱”遮住了。
……
下午,
纪玄收到李觅苌邀约,请他去醉春风喝酒。
临安新开了一家酒楼,名叫醉春风。
李觅苌得知纪玄今日回了临安,便在醉春风摆了一桌,要庆祝纪玄从别山回来,替纪玄接风洗尘。
纪玄知道李觅苌打得什么鬼主意,躲是躲不过的,只能摆出一副高兴的样子,欣然赴约。
……
直到晚上,
天已经黑了很久了。
木槿等得困极了,头磕在桌子旁边又撞醒了,才听到门外传来动静。
五公子回来了。
阿吉走了以后,如今跟在纪玄身边的,是那个叫阿崔的小厮,就是当初守院门,愿意替木槿通报的那个。
纪玄脚步踉跄,却不许任何人扶。
阿崔虽然一向稳重,但是毕竟刚调来纪玄身边伺候。
此刻,他正脸色发白,提心吊胆地跟在纪玄身侧,生怕他哪一脚踩空了摔下去。
木槿看见纪玄摇摇晃晃的脚步,就知道纪玄喝醉了,连忙上前去扶,纪玄倒没躲开木槿的手。
纪玄依靠在木槿的身上,侧过头来看木槿,想要往木槿身上贴,“阿槿……”
他呼吸间喷出来的热气都喷到了木槿的脖子上,激起木槿脖子一片酥麻。
木槿这才注意到,纪玄的脸色似乎红的有些不正常。
公子往日里喝醉酒,也不像今天这反应啊,今日喝醉酒似乎……格外黏木槿一些。
木槿心底里觉得有些奇怪,连忙转过头去问阿崔,“公子这是怎么了?”
“在醉春风吃多了酒,公子喝到最后才知道,醉春风的酒……”阿崔顿了下,声音放低了一些,“酒中添了些助兴之物。”
木槿心里一惊。
第144章 餍足
突然,她脸颊边有什么滚烫的东西落下。
一向镇定的阿崔看见,也瞳孔一震。
木槿回过神来,余光中看见了五公子放大的脸。
是五公子在亲她,亲在了她的脸颊边。
她半边脸“腾——”地一下就烧起来。
她连忙避开脸,又推着纪玄跟自己保持了一点距离。
纪玄有些不情不愿地,缠绵唤她:“阿槿,让我亲亲你……”
站在二人跟前的阿崔,整张脸已经红透了,他是个有眼色的,连忙道:“有姑娘照顾公子,那我便先下去了,姑娘有事唤我。”
说罢,不待木槿说话,阿崔就脚底抹油地溜了。
……
木槿扶着纪玄到了屋子里,关上门。
纪玄醉得并没有他表现得那么严重,不过浑身燥热难耐倒是真的。
他故意装作烂醉如泥的样子,只不过是障眼法而已,为了消除一些林霑和李觅苌对他的怀疑。
当年柳县的事情跟楚正丰脱不了干系,别山寺的事情,楚家没准儿也是知道的。
去年秋天有人夜探楚家,楚家就怀疑过他,甚至还派刺客来祠堂以刺杀试探他,他当时为了藏拙不惜身负重伤,才暂时打消了楚家的疑心。
这次别山寺出事,而纪玄又恰好在别山,楚家便怀疑与他有关,怀疑他知道别山内情。
所以,李觅苌才组了局,明面上是给他接风洗尘,其实是一方面是从他这里套话,另一方面是试探他。
纪玄几番周旋才得以脱身。
……
李觅苌本来要替纪玄叫个妓子来伺候,纪玄却坚决要回去。
他硬撑着体内的燥热,一路从醉春风赶回来。
好不容易压下去,一见到木槿,体内那股火“噌——”一下燃得更旺了。
似乎只有在紧贴着木槿时,这股灼热才能稍微缓解。
纪玄的脸已经红得不成样子,额边的碎发都被他冒出的汗水浸湿,几颗汗珠顺着他的额头滚落下来,有一滴甚至滴到了木槿的手背上。
纪玄眉头紧皱,似乎在忍耐着极大的痛苦一般。
木槿扶纪玄到床上躺下。
纪玄有些重,木槿扶得很吃力。
动作间,少女细嫩的脖颈从他滚烫的嘴唇边擦过。
霎时,纪玄脑子里最后一根弦绷断了。
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双手下意识就伸了出去,一把将木槿也拽了下来。
于是,木槿就压在了纪玄的身上。
他的胸膛梆硬,硌得木槿喘不过气来。
他下身似乎有什么东西,鼓鼓的,硬邦邦的,也顶得她难受极了。
木槿脑子里闪过第一次那晚的记忆。
她想起那是什么东西了……
她的脸“唰——”一下就红了。
她立刻撑在纪玄身体两边要往起来爬,岂料纪玄一翻身压在了她身上。
木槿愣愣地瞪大眼睛,看着这个即便喝醉了也俊美非凡的少年。
他薄唇凑在她的脖颈边,落下密密麻麻一串吻,好像要在她身上打下属于他的烙印似的。
木槿也浑身燥热起来,脖颈像被火舌席卷而过,她从头到脖子露出来的部分红了个彻底,几乎像一只煮熟的虾子。
木槿下意识推开他,颤着声音唤他:“公、公子?”
少年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眼睛,低声问她:“你不愿意?”
木槿回答不上来。
她脑子里乱七八糟,此刻心跳极快,几乎要跳出她的胸腔。
纪玄抵着她的额头,又逼问她:“嗯?回答我。”
木槿被他逼得紧了,才磕磕绊绊地说:“……奴婢……奴婢有些害怕。”
纪玄嗤笑一声,“没出息,都第二次了有什么好怕的?”
“来,先帮我把衣服脱掉。”他抓着她的手放在他的腰带上。
木槿的手直发抖,颤抖得好半天都没解开他的腰带。
纪玄啧了一声,“还是小爷自己来算了。”
他三两下脱了他的衣服靴袜,又迅速地脱掉了木槿的衣服和鞋袜。
床边的帷幔放下,明亮的烛光被挡在床帘外,只有幽幽几许微光透进来。
两人一上一下相对躺在床上,便自成一方小世界。
尤其木槿,被纪玄圈在身下,几乎要瑟缩成一团。
“公、公子,要不然还是算了吧,奴婢……”木槿看着他健壮的雪白胸膛,咽了下口水,“奴婢有些害怕。”
纪玄掐住她的下巴,“都咽口水了,还害怕?阿槿,好色也没什么不好的,要敢于面对真实的自己。”
“而且——”
他忽然勾起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现在害怕已经晚了。”
木槿原本还不懂公子的笑是什么意思,忽然她的腿碰到了什么灼热的东西。
木槿登时便僵住了。
纪玄俯身去亲她的唇,低声呢喃道:“别怕,公子会让你舒服的。”
说话间,呼出的热气带着暧昧一并探入她的口中。
他灵巧的舌头在她口中恣意搅弄,一只手扶着她纤细的腰,另一只手也没有停过,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
木槿不一会儿就软了身子,被他玩弄得不知今夕何夕,在欲望的深渊里不断下坠。
直到木槿喘不过气来,纪玄才从她被蹂躏得惨兮兮的唇舌离开,俯身又往下去。
木槿顿时一僵,两只脚的脚趾都绷直了。
她像漂浮在大海上的一只小舟,无处攀依,猛然又一个浪头打过来,瞬间将她高高地抛起来,又直直地坠落。
这浪涛直到天将明时才平静下去。
木槿累得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一沾枕头就沉沉睡去。
纪玄倒是精神奕奕,餍足地抱着她睡了。
……
木槿一向起得早,但是这次醒过来时,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她觉得浑身像被碾过了似的痛,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她稍稍一动,才发现自己腰间箍着一只手。
她本想轻轻挪开纪玄的手,悄悄下床的,但是她刚碰到他的手,纪玄就醒了。
少年眼睛都没睁开,搂着她的腰,凑她近了些,埋在她肩膀上,说:“再睡会儿。”
木槿拗不过他,便只能陪他躺着。
或许是因为纪玄在身边躺着,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没一会儿,就再次睡着了。
第145章 元宵灯会
木槿再醒过来时,身边已经空了。
昨夜丹枫院叫了水的事情,自然瞒不过夫人那边。
木槿刚收拾洗漱了出来,在撷芳原伺候的张妈妈,就奉夫人之命,送来了避子汤。
木槿愣了一下。
张妈妈以为她是不愿意喝,神色沉了几分。
她面上带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看似谦卑地说:“这是府里的规矩,还请姑娘不要为难老奴。”
木槿抿唇,“我省得的,妈妈放心。”
说罢,便接过来一饮而尽。
刚喝完药,木槿正要把药碗递给张妈妈,纪玄回来了。
纪玄耸了耸鼻子,“这是喝的什么?怎么一股子药味儿。”
在别山喝了那么多药,他如今闻着药味儿就难受。
“阿槿,你病了?”纪玄关切地看向木槿。
木槿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纪玄看出木槿神色有点奇怪,便转头看向张妈妈,却认出张妈妈是纪夫人院里伺候的。
纪玄神色陡然一变。
“你是我母亲院里的,你来做什么?”
张妈妈支支吾吾,不知道该不该说。
纪玄脸色已经沉下来,一脚把张妈妈踹了出去,呵斥道:“说!”
张妈妈浑身抖如筛糠,这才颤颤巍巍地回答纪玄的问题,“回公子,是……是避子汤。”
不需要多想,都知道这又是他母亲下的命令。
纪玄脸色铁青,“滚,以后都不必来送。”
张妈妈一想起纪夫人的态度,有些迟疑,“这……”
纪玄冷笑一声,“要我亲自去跟母亲说么?”
张妈妈看出纪玄眸中的冷意,连忙磕头,“老奴不敢,老奴不敢。”
这位久不在家,她怎么把这位的脾气忘记了。
五公子在去别山之前,可一直都是家里的混世魔王,哪个要惹了这位主子,可没有好下场!
“赶紧滚!”纪玄皱眉斥了一句,满脸厌烦,根本不想再看见这晦气的老婆子。
张妈妈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躬身退了出去。
……
张妈妈离开后,纪玄才转过身来看木槿。
他的脸色不大好看,“你是傻的吗?给你什么都喝,你知不知道避子汤多伤身子?”
木槿睁着两只圆圆的眼睛看着他,轻轻揪了揪他的袖子,“奴……奴婢错了。”
纪玄看见他这副样子,瞬间什么气都没有了。
纪玄叹了口气,搂住她单薄的肩膀,“下次他们再逼你,你若无法反抗,那就拖着,等我回来赶跑他们。”
木槿心中有担忧的事情,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公子,如果不喝避子汤,奴婢要是万一真的怀孕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