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非常听话把那碗小馄饨都吃完,就连平时不喜欢的姜味可乐她也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光光。
生姜的味道一直从胃部往上涌,她吃完赶紧跑回浴室重新刷了一遍牙。
她今晚为了保持晚宴时的好状态基本没有吃东西,这样一碗温热的小馄饨入腹,她顿时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她没忍住倒在床上低低笑出声,担心自己表情太过夸张,她干脆将自己埋到枕头里,裹着被子放肆享受此刻的欣喜。
孟舒淮!竟然!会为她下厨房!
天呐!这是什么稀世罕见的事!
她此刻的内心甚至比装满姜丝可乐的胃还要暖。
他记得她昨夜发烧,他担心她继续生病,所以他今晚在很认真地照顾她。
她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明明两个小时以前,她还在为这段关系即将结束而伤心难过。
但两个小时之后,她吃着孟舒淮亲手做的夜宵,心安理得享受着他贴心的照顾,现在还躺在他的床上开心地打滚。
孟、舒、淮。
这三个字竟然会和这样琐碎细小的事情联系在一起,和她联系在一起。
这一切于她来说已经美好到了失真的地步,她甚至要掐一掐大腿,才能确认这一切都是正在发生的、真实的事。
“疼么?”
突然的声音把江泠月从欢脱中拉扯回来,她胡乱拨开蒙在脸上的被子,一下子坐了起来。
猛地对上孟舒淮探究的视线,她迅速抬手理了理已经乱成一团的头发,肩头深蓝色的吊带滑落一半,她却浑然不觉,还愣愣反问:“什么?”
孟舒淮穿一身白色睡袍靠在门边,不同于任何时候的精致与高贵,此刻的他气质柔和,嗓音温润。
他问她:“自己掐自己,疼么?”
江泠月低头看自己大腿上骤显的粉红,急急用双手捂住,说:“不疼。”
她默默搓了搓,想要让这粉红迅速消退下去,却未察觉门口的那道目光已过分直白,赤.裸。
室内足够温暖,似乎有熨帖人心的香气悄然漫溢,那乌黑的发尾随她手部动作悠来晃去,像湖底的水草般,紧紧缠住了过路的人。
她默不作声,被孟舒淮抱上了楼。
这是她今晚的“默认”。
“危险的默认”。
寒冬过境后,柔软的心上会绽放粉白的花,昏黄的光线笼着她,在真丝裙下悄然展露娇媚的姿态。
孟舒淮俯身吻上她柔软的唇,与他相同的柠檬香气在唇腔内四散,被爱意浸润过的这双唇,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软,都甜。
他喜欢她的皮肤与浓郁色彩相得益彰的样子,雪白与深蓝,浅粉与深红,视觉的极致体验,会卸下他往日克制禁欲的伪装。
他对她的渴望与占有,在花开的瞬间来到最高点。
深蓝色的真丝堆积在盈盈一握的腰间,他的手感受到她强烈的心跳,从莹白的皮肤传递到他灼热的掌心。
他并不是手段老辣的猎人,但对陌生的探索也表现得足够从容沉静,只是他的心和此刻掌心里的肉一样软,他温柔亲吻她,问已经掉落陷阱的猎物会不会害怕。
她的声音柔软喑哑,眼睫沾了泪湿润,殷红的唇瓣翕张,肯定了他所有的动作。
他换唇舌感受她心脏的跳动,用手抓住柔软的真丝往下褪。
他第一次抚摸午夜绽放的红色玫瑰,带着血液灼热的温度,在他手中层叠绽放她的娇艳。
她的吻变得更热烈,是忐忑情绪的欲盖弥彰,是拙劣的掩饰。
彼此贴近,他真切感受到她的颤抖与害怕,也记起她今晚所说——“爱你好多好多”。
因为她的爱比害怕更多,所以她不曾向他开口袒露她此刻真实的情绪。
那一瞬间的到来,他与她一样痛。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喜欢她的眼泪,他吻她的眼睛,吻她的泪水,他在温暖的水中沉浮,享受她所有温柔的包围。
神思早已脱离了他的身体,恍惚间,他也有些分辨不清,究竟谁才是谁的猎物。
他只知道,若她是猎人,他会心甘情愿做她的猎物。
......
夜色缓慢沉下去,浅薄的晨光跃上来。
眼泪已流尽,衾被间温柔的波浪却未停。
江泠月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却不忘颤着声音控诉他,“孟舒淮,我以后再也不吃你做的东西了。”
他这哪是什么贴心的照顾?分明是豺狼请客,没安好心。
她被孟舒淮从浴室抱出来的时候已是天色微明,她困到睁不开眼,蜷在柔软的真丝被里阖眼安睡。
迷迷糊糊间,身后贴上来一个灼热紧实的胸膛,她条件反射般远离,却被一双坚实手臂重新捞了回去。
她神思不清,抗拒得很明显,是听到孟舒淮说不做了,她才放弃了抵抗。
卧室留了一盏昏黄的夜灯,江泠月薄而透润的皮肤因他贪心的狩猎浮上靡丽的绯色,多处深浅不一的红痕,皆是他今夜的杰作。
他喜欢色彩带给他的视觉享受,喜欢她身上带有他的痕迹,喜欢破坏她的纯净与洁白。
她柔软的发丝将他的手臂紧紧缠绕,他没有解开,只凑近亲吻她光洁的额头。
指尖捋过她耳边凌乱的鬓发,他轻轻吻她,低声问她:“搬过来陪我,好吗?”
怀中人乖顺温柔,只用一个轻浅的吻回应。
只要这一个回应,便一切皆满。
江泠月这一觉一直睡到午后方醒,睁眼时,身边已无孟舒淮的身影,但身体四处上涌的酸痛和无处不在的他的香气,无一不在提醒她昨夜的欢愉。
她与孟舒淮之间,贪心的,又何止她一个人?
面颊上浮羞赧的热意,她掀开被子试图降温,入眼是暧昧的红痕,大大小小深浅不一。
昨夜那条真丝裙早已不见了踪影,干净的衣物叠放在床头,她强撑着起了床。
饶是她跳舞多年,经昨夜这么一折腾,她现在走路的姿势也有些异样,周姨看在眼里,却不曾多言一句。
用餐时,孟舒淮来了电话,问她身体有没有不舒服,她闷闷地反问他:“你说呢?”
听筒里传来他短促的笑意,她默默在心中腹诽:就你会反问?
孟舒淮起身走到落地窗边,平静俯瞰着整座城市的繁华,听她声音慵懒,语调悠长,他缓声问她:“你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江泠月跟他装傻,“什么话啊?我说了好多话呢。”
孟舒淮压根儿不给她机会,直接问:“我让人去帮你搬?还是你自己要回去一趟?”
“那我当然要回去一趟,不过......得歇一天。”
孟舒淮当然知道她为什么要歇,他看了眼身后的人,交代道:“剧院的事情晚点崔琦会和你对接,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他。”
“不能找你么?”江泠月恹恹地问。
“当然。”孟舒淮还是用以往那般沉静的语气说:“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
太过公事公办了,江泠月在心里想。
闲谈两句,电话很快挂断。
江泠月对着手机愣愣出神,这真的是因为没跟女孩子相处过才会这样吗?
她没多想,赶紧将昨晚没来得及回的信息都回了一遍。
孟舒淮收好手机走回办公桌前坐下,示意崔琦继续说。
崔琦上前一步,肯定道:“江小姐的确是在清漪的生日宴上才第一次见到孟总。”
“之后呢?私下见过吗?”孟舒淮面无表情地问。
崔琦否认道:“江小姐社会关系简单,平时除了在剧院工作以外,基本不会主动参加任何社交活动,自然也没有机会再见到孟总。”
“好。”孟舒淮翻动项目书的手略顿了一下。
“给她挑份礼物。”
崔琦愣了愣,迅速思考两秒之后,一反常态将问题抛了回去,“要......挑什么样的礼物?”
孟舒淮缓缓抬眸看他一眼,崔琦莫名感觉后背发凉,正想找话掩饰过去,却听他说了两个字。
“贵的。”
第31章
水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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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泠月是在晚上收到这份礼物, 一只深紫色表盘、玫瑰金表带的鹦鹉螺,来自Patek Philippe。
孟舒淮回家的时候她还没醒,她白天听完陈墨礼的安排之后, 身体的疲惫感卷土重来,没等崔琦再给她打电话她就已经睡了过去。
卧室里没有开灯,孟舒淮开门的那瞬间, 走廊柔黄的光在地面打开一个折角,光线朦朦胧胧,江泠月似有心灵感应般悠悠转醒。
“你回来啦?”
软绵绵的嗓音, 欣喜期待的语调,足以熨帖人心,一消整日的疲乏。
孟舒淮来到她床边坐下,探手轻抚她温热的面颊。
江泠月起了身, 握住他的手顺势往他往里钻。
孟舒淮将人抱着, 轻轻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问她:“怎么不在楼上睡?”
江泠月双手环住他脖颈,用鼻尖在他下颌角轻轻地蹭, 柔柔说:“你不在,我一个人在楼上睡会想你。”
孟舒淮轻易被这句话取悦到, 又低头吻上她的唇, 贴在她唇边问她:“在这儿睡就不想我了吗?”
江泠月笑得甜蜜:“嗯......会好一点点。”
他想加深这个吻,却被江泠月轻松躲开, 她主动亲了亲孟舒淮脸颊, 说要去洗漱。
孟舒淮默认,却又问她:“还疼吗?”
知道他在说什么, 江泠月红了脸,好在光线昏暗, 不至于叫他立马看出来。
她摇摇头,松开他利落下了床。
晚餐准备好之后,周姨便离开了。
两人坐在餐桌前吃饭,孟舒淮将伴月文化的事情给她说了一遍。
显而易见,这就是孟舒淮专门为她成立的工作室,目前是由崔琦代管,只为她一个人服务。
所有她能想到的,和她想不到的,孟舒淮都已经为她妥善安排好。
问起来他为什么会有帮她成立工作室的想法,江泠月收获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我不愿见你受制于人。”
“在你喜欢的事情上,你应该拥有绝对的自由。”
不是哄她开心,也不是想要把控她的事业,更没有以此邀功,只是想让她专注于自己的热爱,安心做她想做的事情。
江泠月手中的水晶杯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光影投射在她眼眸里,虚化成璀璨的星海。
她怔怔望着餐桌对面的男人,精致的眼,温柔的眸,一瞬间,发达的泪腺又想要彰显它的存在感。
她匆匆低下头,端起水杯浅抿了一口,试图压制住内心翻涌的情绪。
却也忍不住要说:“孟舒淮,你说这样的话,会把我惹哭的。”
晚餐已经差不多结束,孟舒淮扔下餐巾起身来到她身边。
他弯腰,江泠月便伸手环抱他脖颈,孟舒淮手臂绕过她膝弯,抱着她去了客厅沙发。
“这么爱哭?”
江泠月靠在他肩膀,没有应声。
她不想说太多煽情的话,以至于泣不成声太过狼狈,但却凑近亲了亲他的脸,表达她内心的感谢。
她第一次体会到有一个坚实的后盾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她太清楚,她内心所有安定的情绪都是源自眼前的男人。
她离家读书工作这些年,时常惶恐,偶尔彷徨,既要面对学业与工作的压力,还要忧虑社会关系,人际交往,稍有不慎就会面临像顾越宁见面会那样的危机。
当她身陷囹圄的时候,是孟舒淮牵起了她的手。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她不再因为季明晟长时间的骚扰而胆怯,也不再因为林依然过分的打压而气馁。
她开始有自信,相信自己也很优秀,可以有能力撑起一台戏,值得观众喜爱,值得同行欣赏,也值得孟舒淮对她好。
在真真切切感受到孟舒淮对她的爱时,她也会清楚看到自己曾经对他的偏见。
他们明明是在共同经营一段健康正常的关系,明明是在谈恋爱,她怎么能因为孟舒淮家世显赫、身份不凡,就误会他只是想要包养自己呢?
“在想什么?”
孟舒淮牵住她的手,温柔地询问。
江泠月张开指节抓住他,笑着说:“在想你。”
孟舒淮没忍住笑,问她是不是傻,“明明我就在你眼前。”
她摇摇他的手,靠在他肩头撒娇:“所以要抓住你。”
孟舒淮搂着她往后靠,放在沙发角落的表盒被他拿过来放到了江泠月怀中。
“给我的?”
得了肯定的眼神,江泠月高兴打开表盒,孟舒淮伸过手将腕表取出,捏住她纤细的手腕替她扣上。
玫瑰金与深紫色的搭配并不常见,得要足够纯白细腻的肌理才能与之相得益彰。
江泠月撑得起世间所有的华丽,而装点她的美丽,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孟舒淮生活的乐趣。
“喜欢吗?”
“当然。”她的眼睛亮莹莹的,无边的海一般,盛满了对他的喜欢。
江泠月一把将他抱住,高兴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吻,她轻轻说:“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她将语调拉长,细雨般连绵,“但我最喜欢你。”
孟舒淮唇边噙着舒心的笑,他抬手,握住江泠月手腕,要她掌心朝上,将一张卡片塞进了她手里。
江泠月看着手中的黑卡愣了一下,才被她驱逐的那一份偏见好像又杀了个回马枪,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但此时的一切都太过美好,她不忍破坏这份美好,所以她杜绝了一切偏见存在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