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舒淮笑笑不说话,伸手揉了揉她的发。
江泠月的头发乱了,她便顺势往他怀中一靠,轻轻蹭了蹭他胸膛。
想了想,江泠月说:“我觉得你还是要更关心澜姐一些。”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江泠月回想起今天那位表弟,说:“澜姐那个表弟看起来毛毛躁躁很不省心的样子,一定经常给澜姐添麻烦,表弟虽亲,但你是亲弟啊,怎么能让人给比下去?”
孟舒淮被她这话逗笑,反问她:“你知道她跟我关系不好,那她又怎么会轻易接受我的关心?”
江泠月直起腰来盯他,“那一定是你方法没用对。”
“澜姐性格强势,可你也没好到哪里去,你们俩针尖对麦芒,自然无法缓和。”
“我虽然跟澜姐接触时间不长,可我知道人人都想有个和谐温暖的家,澜姐也不例外。清漪年纪小,我跟她好说话,她们母女俩的关系我会从中缓和,但你和澜姐的关系,你一定要多多努力。”
“日后你会是孟家的顶梁柱,那也得是澜姐的依靠,不是吗?”
江泠月知晓孟舒淮肩上的责任和压力,话既然说到了这里,有些承诺也变得顺理成章。
她说:“我也会努力的,为你们,也为我们。”
她紧抱着孟舒淮,想要让他知道,她会坚定地站在他身旁,偶尔,也能做他心上的依靠。
“好。”他轻声应。
夕阳粉紫色的光悄悄装满房间,有她在这里,他的心好像也很满。
只是他没想到会在这样美好的时刻想起手机里那些没有温度的警告。
孟舒淮略弯腰将人环抱着,埋在她颈项间,贪恋她身上的香。
感情的开始的确是因为冲动,也正是因为冲动他才拥有此刻的美好,所以他从不后悔自己为她冲动过。
但他也清楚,这一辈子那么长,冲动只是一瞬间,理智,才是生活的常态。
他想到这里,心头猛地一抽疼。
第43章
水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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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的经济论坛从上午开始, 江泠月很想去看看孟舒淮在台上演说的样子,但这种地区性质的论坛都是邀请制,她没有邀请函, 也不想临时给孟舒淮添麻烦,便罢了去看他的心思。
明天就是孟舒淮三十岁的生日,她正好也可以多出一些时间去准备今晚的生日宴。
一大早管家就带着厨师和点心师过来询问她晚餐的安排, 她花了一些时间确定菜单,又让管家找来花艺师开始布置家里。
午餐过后她叫上司机自己出了一趟门,汽车缓慢驶过一家咖啡店前时, 江泠月意外看到了孟舒澜的表弟和她的助理张晓露。
昨天第一次见面她总感觉这位表弟的情绪不是很稳定,这时候匆匆走过,竟然看到二人正在激烈谈论着什么。
她想起孟舒淮说,这李天泽正在澜姐的手下做事, 说不定真是给澜姐添了什么麻烦, 这时候正头疼呢。
她将这事儿记在了心里, 打算等孟舒淮忙完再跟他聊聊。
她没再多想,让司机带着她去了岛上很著名的一个游人集市。
这一整日孟舒淮都很忙, 必要的应酬推不掉,直到日渐西沉他才得以从社交场合中脱身。
汽车停到别墅车库, 崔琦抱着一大叠资料跟着孟舒淮进了客厅。
落日的光从海上来, 星星点点,随海浪起伏。后花园大簇大簇的粉蔷薇在橙光中娇艳, 二人一同走进客厅, 抬眼就看见落地窗外那位穿白纱裙的美人。
海岛傍晚的风很轻,那纯白的纱裙被天边霞光染了色, 这世界斑斓,只有她是被光偏爱的宠儿。
这世间的多彩不足以比拟她万分之一的美, 她的出现是神的恩赐,她是美丽本身,她在哪里,哪里就是美景。
是风让视线延伸,所以她从逆光中抬眸,看到那个迎着光向她走来的男人。
泳池边纱幔随风轻摇,空气里有迷迭香在浮动,她手捧一束娇嫩的郁金香,光着脚朝她的爱人奔去。
她的长发在晚风中肆意,一丝一缕,如丝线般将人缠绕。
她扑进孟舒淮的怀中,将自己热烈的爱一并奉上。
她踮脚轻吻他的唇,说:“生日快乐,孟舒淮。”
好像一整日的疲累都在此刻得到消解,他看她的时候,唇边总是有笑。
孟舒淮俯身拥住她,在波纹阵阵的水边,与她交换一个温柔的吻。
料想爱情就应该是此刻这般安宁又美好的模样,不要大风大浪,也不要坎坷曲折,它应该像三月的春水,缓慢,清澈,温暖,润泽人心。
夜色降临整座海岛,天边霞光被黑夜晕染成浓郁的暗紫色,浮云涌动,月色盈盈。明黄的烛火在朦胧的夜色中跳动,既是生日宴,浪漫的烛光晚餐必不可少。
江泠月坐在孟舒淮对面,略有遗憾地说:“本来想亲手为你做生日蛋糕的,但是我的手太笨,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就只能拜托点心师传递我的心意。”
小小的烛光映在孟舒淮眼底,悄然点亮他眸中的爱意,他伸手在桌面牵住江泠月的手,温柔道:“这些事情不用你亲自动手,你的手只用负责牵着我。”
江泠月一愣,瞬间红了脸,她忍不住嗔他一眼道:“蛋糕还没吃呢,你怎么嘴这么甜?”
孟舒淮轻轻摩挲她手背,说:“因为有你在身边。”
在这之前,江泠月有听卢雅君说过,孟舒淮其实不太喜欢过生日。
每年到他生日的时候,家中长辈都一定要求孟舒澜回家,但他们姐弟的关系从小就不好,每一次过生日都会产生新的摩擦,最后一家子人搞得不欢而散,这生日也没有了庆祝的必要。
每一次了解孟舒淮的过去,江泠月总是觉得难过。
但现在有她在,她相信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她用双手将孟舒淮的手回握着,风吹动她的鬓发贴在她侧脸,她在微风中笑得清甜,一双眼睛因为爱意闪动而明亮。
她说:“以后我会陪你过每一个生日。”
她感受到掌心里的那只手有轻微的颤动,她看向孟舒淮,听他轻声应:“好。”
晚餐的最后,管家端上准备好的生日蛋糕,此时星辰漫天,月色皎洁。
烛火轻轻跳动,江泠月十分期待地说:“快许愿吧。”
孟舒淮面对着眼前这热烈跳动的烛火,却突然无言。
他看着江泠月,忽地开口道:“我的愿望给你。”
“你来许愿吧。”
江泠月愣了愣,却也娇俏道:“那我可就不客气咯~”
孟舒淮捏了捏她的手,笑得宠溺。
江泠月那双莹亮的乌瞳在眼眶里转了转,说:“其实我最想许的心愿在新年的时候已经许过了,那我这次就许一个小小的愿望吧。”
“是什么?”
江泠月略抬眼看向海面上那轮圣洁的月,她说:“想在满月的时候,和你再去一次天台。”
她想要在那个有风有月有爱人的天台,认真对他说一次“我爱你”。
“好。”
这一次,孟舒淮没有任何犹豫。
江泠月每次看向孟舒淮的时候,那双眼睛总是澄澈而明亮,今夜尤甚。
因为她很清楚,她的爱人会魔法,拥有实现她所有愿望的能力。
江泠月很调皮,看孟舒淮愣神,便用指尖挑着纯白的奶油抹在他唇上。
未等孟舒淮反应,使坏的人已经陷入他怀中,仰面含吮他柔软的唇。
这个夜晚太美好,风正轻,月正美,人很甜,爱很深刻。
以至于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孟舒淮都无比怀念他三十岁生日的那一晚。
有她在身边的每一晚。
夜渐深了,窗外有只小巧的风铃在叮铃响。
孟舒淮从浴室出来,身上还散着湿热的水汽。
江泠月独自伫立在窗边,皎白月光温柔笼罩她全身,她是月下虔诚祈愿的少女,她许下的所有愿望都应该被实现。
她今夜说想看海上的月,孟舒淮便关掉别墅所有的灯。
月光在此时盈满整个房间,他从背后将她抱着,安静享受这一刻的浪漫与美好。
窗外的风铃轻响,江泠月说:“那是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你喜欢吗?”
孟舒淮抬眸,看见那只在夜风中轻轻摇晃的风铃。
他的吻落在江泠月耳畔,他轻声说:“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江泠月轻轻笑出声音,打趣他:“你也太容易满足了吧!”
孟舒淮跟着她轻笑,说:“有你还不够么?”
这个回答江泠月很满意,她惬意靠在孟舒淮胸膛,看着窗外的风铃问:“你听见它的声音了吗?”
孟舒淮轻声应了。
江泠月说:“那是我在想你的声音。”
有风的地方,就有她对他的思念。
她送他永不停歇的思念。
孟舒淮的心因为这份思念而颤动,因为怀中人而拉扯。
江泠月察觉不出身后人的情绪变化,只知道环在她腰际的那双臂收得很紧。
她总是喜欢被孟舒淮这么抱着,她会在这样的时候感受到孟舒淮也同样强烈的爱意,他们就好像天生一对,永生永世不可分离。
想到天生一对,江泠月说:“我还有礼物。”
孟舒淮依恋在她侧脸留下一个轻柔的吻,这才放手。
江泠月转身将一个小小的礼盒放在孟舒淮掌心,他在江泠月满怀期待的注视中打开,看见一对小小的袖扣。
“袖扣?”
“为什么是袖扣?”
江泠月小心将袖扣取出来,说:“其实我第一次看见你,是在微博的经济新闻。那时候你穿一身午夜蓝的高定西服,腕间的蓝宝石袖扣能晃瞎人的眼睛。”
她轻笑了一声说:“后来你帮了我很多忙,我也想要为你好好挑选礼物,可那时候我买不起符合你身份的礼物,心里也渐渐留下了对袖扣的执念,一有机会,我便拜托景逸帮忙引荐了汪老先生,亲手为你做了这对袖扣。”
她将袖扣放在月光之下,好让孟舒淮能看清袖扣上雕刻的图案。
她说:“我选的是紫檀木雕刻,用白贝母镶嵌,一边是水纹,一边是弯月。”
她高兴看向孟舒淮:“水是你,月是我,我们是天生一对啊孟舒淮。”
孟舒淮忽然在这时候想起来,他曾经在江泠月指腹上看到过一些细小的划痕,他以为是排练太辛苦,却没想到是为了给他准备生日礼物。
心脏莫名抽疼一瞬,他将人抱在怀里,几分情动地说:“不要为我这么辛苦。”
江泠月双手环住他的腰,温声应:“我不辛苦啊,只要你开心,我做什么都不辛苦。”
她靠在孟舒淮胸口甜甜笑着,娇俏道:“我还有一份礼物给你,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孟舒淮舒心一笑:“怎么为我准备了这么多惊喜?”
江泠月退开了一步,袅袅娜娜,立于银白的月光里。
轻薄的纱裙在月光下变得透明,她玲珑的曲线一览无余。
江泠月双手背在身后,将自己胸前的蝴蝶结展露在孟舒淮眼前。
她柔柔抬眸,轻轻问孟舒淮:“你还记得在乔依店里的那次见面吗?”
孟舒淮温柔打量眼前娇媚的人,略颔首回应:“当然。”
江泠月悄悄红了脸,羞羞赧赧地问:“你那时候......有没有想过拆掉我胸前的蝴蝶结?”
月色朦胧,孟舒淮竟然没有认出她身上的裙子就是那次试穿的最后一条。
他忽地轻笑,料想那时候他看江泠月的眼神并没有比现在单纯多少,所以才会让她问出这样的问题。
他略抬手,牵住她胸前的蝴蝶结问:“我在你眼里这么禽兽?”
江泠月挑了挑眉,“真的没有?”
孟舒淮的手轻轻一拉拽,那松散的蝴蝶结便散开来,原本的扣子早已被江泠月解开,轻薄的纱裙就这么安静垂落在她脚边。
“有。”他轻声应。
从前他不相信一见钟情,觉得情是情绪,情绪很好控制。
就连刚开始在一起的那些时间,他都觉得自己可以掌控一切。
他这些年早已习惯了克制,唯独放肆对江泠月的欲念。
与她做.爱是件极为享受的事,她总是毫无保留付出,总是满足他无理的需求,总是包容他所有的情绪,总是给他最温柔的抚慰。
可他今晚,看着她的此时此刻。
他竟然没有从前那样放肆的欲望。
从前他认为,从欲到爱的距离很遥远,一万次的动欲都换不来一次动心。
可他没想过,一次动心,就胜过千百万次的动欲。
欲望很好掌控,但心不受控制。
他沉默的时间太过漫长,长到江泠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够性感?是不是不够妩媚?他是不是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