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一听这话,脸上立刻挂满了笑容,她推了推祁砚,说:“我正好跟你干妈有点话聊,你快带江小姐四处转转。”
祁砚一看自己母亲这笑容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他略挑眉问:“你们聊啥我俩不能听呢?”
谢宁拧了眉催他:“赶紧去。”
祁砚没敢反驳,冲江泠月使了个眼色,二人便一前一后离开了两位长辈身边。
正好,江泠月也有话想要问祁砚。
二人走后,谢宁立马拉着卢雅君问:“这姑娘是哪家的?”
卢雅君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这位亲家是要给她坚持不婚主义的儿子病急乱投医。
她赶紧说:“你少掺和孩子们的事儿,他们只是朋友。”
“朋友不还可以再发展发展吗?”
谢宁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笑着说:“瞧瞧两人多般配。”
卢雅君跟着看过去,心里却是一酸,嘀咕道:“哪儿般配了?”
谢宁用手肘碰了碰卢雅君,三连问道:“你这个当干妈的不得帮帮你儿子?什么时候约着我一起吃顿饭?也好增进一下了解,瞧这姑娘不是本地人吧?”
卢雅君收回视线,不耐道:“八字都没一撇的事儿你就在这儿乱点鸳鸯谱,难怪祁砚要说你招人烦呢!”
谢宁“啧”了一声:“你现在怎么不跟我统一战线了?你忍心看你儿子没着没落的?”
卢雅君乜她一眼,“我自己亲儿子还没着落呢!”
谢宁听了呵呵笑道:“舒淮向来是看不上舒澜那边的朋友的,这我都知道,更何况舒淮不还有雨薇吗?那小丫头今年就要毕业了吧?到时候是要回远扬就职的吧?”
卢雅君双手抱胸,不满道:“那小丫头跟舒淮更是八竿子都打不着!这一晃都十几年没见了,还能谈什么感情?”
“感情可以培养的嘛。”谢宁笑着说:“所以你得多花花心思,给你干儿子撮合撮合。”
卢雅君一想起刚才祁砚和江泠月离开时说说笑笑的样子,她这心里就不是滋味儿。
偏偏这时候身边还有个胡搅蛮缠的亲家母,她干脆转了身,彻底不想聊这事儿了。
梁家早在十几年前就举家移居海外,若不是家中老爷子重情重义一直记着梁家的恩情,她可看不上梁家人挟恩图报的那副嘴脸。
拿了股份还不够,还想要牺牲她儿子的终生幸福?
没门儿!
第41章
水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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祺安公馆是祁砚妈妈名下的产业, 今夜只接待酒会的宾客。
江泠月跟着祁砚上了楼,由侍应生引着往角落的茶室去。
祁砚笑着同她解释:“我妈那人平时为我的个人问题操碎了心,一会儿她要是找你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江泠月浅浅笑着,应了声好。
“你和我二哥最近怎么样了?”
祁砚走进茶室坐下,说:“看我干妈好像很喜欢你啊, 你们已经见过家长了?”
江泠月收好裙摆坐在祁砚对面,笑着回答:“伯母还不知道我们俩的事。”
祁砚啧了一声:“二哥可真能瞒。”
说完这话他又接着说:“不过二哥也是为你好。”
“怎么好?”江泠月问。
祁砚替她倒了杯茶,说:“二哥处在这个位置上, 必然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他一向为人低调,自然也不想给你带去麻烦。”
“况且你们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你先和干爹干妈接触接触, 等他们习惯了你的存在, 之后的事情不都是水到渠成?说不定到时候, 干妈还会催着二哥娶你进门呢。”
谈到嫁娶,江泠月默默红了脸, 但也抑制不住上扬的唇角,笑得格外甜。
不过她也没忘记跟着祁砚出来的目的, 便说:“我知道他是为我好, 孟爷爷、伯母,包括澜姐也对我照顾有加。所以我有点不太明白, 明明他们每个人都那么好, 为什么还会有不和谐存在?”
祁砚闻言,略惊讶道:“澜姐也对你照顾有加?”
江泠月点点头。
祁砚心有所想, 却未开口说明,只问她:“你见过我干爹了吗?”
“见了。”
“你对他什么印象?”
江泠月想了想, 说:“严肃,不太容易亲近,看起来还有点......冷漠。”
祁砚挑了挑眉道:“那他对澜姐也是这样的。”
江泠月一愣,他们不是父女吗?怎会这般陌生?
祁砚知道江泠月心中的疑惑,一些重男轻女的话题,他只捡了关键的信息说。
江泠月听完他的话陷入了沉默。
祁砚看她愣神,端杯饮了口茶润嗓,又说:“你别多想,我二哥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既得利益者,他这些年其实过得挺不容易的。”
江泠月抬眸,对上祁砚平静的目光。
她说:“我当然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祁砚接着说道:“我二哥不光不是那样的人,他这些年还一直承受着澜姐的强势打压,时不时还要被我干爹责骂。但在我看来,他已经做得足够好了,若是换成别人,以澜姐折腾人的能力,孟家早就鸡飞狗跳了。”
江泠月能感觉到孟舒淮为孟家付出的努力,但她也知道,很多事情并不是他一个人能左右,特别是触及人心的事。
祁砚说:“生在这样的家庭,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我二哥生性温柔,又一贯沉稳可靠,他从不愿与人争执冲突,却为了澜姐能得到她应得的一切,刻意与澜姐保持着合理的竞争。”
“我也问过二哥为什么,他说,他只有在竞争中光明正大地输给澜姐,集团股东和干爹才会承认澜姐的能力,才会愿意将集团的事务放心交给她打理。”
“但与此同时,二哥也会承受更多的压力,他这些年为了澜姐真的吃了很多苦,关键这些苦还没人能理解。”
他叹了口气说:“估计在澜姐眼里,二哥该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江泠月愣了愣,问:“这话从何说起?”
祁砚轻描淡写地说:“小时候,澜姐救过二哥的命。”
江泠月心头一紧,也突然明白了孟舒淮噩梦的来源。
还没回神,她又听祁砚说:“不过现在二哥有你了,他应该挺开心的,他很喜欢你。”
祁砚突然转了话茬儿,让江泠月有些措手不及,她脸皮儿薄,一听这话就忍不住脸红,她赶紧端起茶盏掩饰,却也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他很喜欢我?”
祁砚笑得痞里痞气,扬眉道:“不告诉你。”
江泠月跟着笑了笑,没再继续追问。
祁砚能和她说这么多,她已经很感激了。
原来这些就是孟舒淮无法开口诉说的心事,骤然这么一了解,她讶异、难过,更心疼。
不过也像祁砚说的,孟舒淮现在有她了,她很愿意为他的心事努力,也想要离他更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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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聊完下楼,酒会已接近尾声。
祁砚妈妈在台上致感谢词,并公布了今夜酒会筹得的善款数额。这些善款将一并投入基金会的女性扶持项目,意在扶持女性创业就业,培训赋能。
自从江泠月跟祁砚聊完之后,卢雅君全程牵着江泠月的手不肯放。她不想让江泠月离开她的视线,她太清楚她那个亲家母,稍有不慎就该把人拐跑了。
祁砚妈妈确实对江泠月很感兴趣,特别是在与她聊过天之后,便更加确定了要撮合她和祁砚的想法。
酒会结束,卢雅君带着江泠月向谢宁告别,谢宁赶紧喊来了祁砚,说:“这么晚了,就别劳烦你干妈了,快去拿车送江小姐回家。”
祁砚皱着眉头看向自己母亲,一番话哽在喉咙,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江泠月见状,赶紧出声打断:“伯母,祁砚刚才好像喝酒了,他不能开车。”
“没事儿。”谢宁说:“我去安排司机,让祁砚跟着,得要把你安全送到家我才放心。”
卢雅君拉了拉江泠月,正要开口,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几人跟着转身,看见夜色里踏雪而来的男人。
前几日连续的降雪让世界蒙上一层雪白,因此他一身暗色装束反而惹眼。
有风吹过,他的衣摆翻飞,额前的发也跟着颤动,室内暖光点亮那双漂亮的眸,让寒意消退,让江泠月可以清楚看见那眸中浮现的温柔。
“舒淮。”
卢雅君出声问:“你怎么来了?”
祁砚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像是看见什么大救星,颇是激动地说:“二哥你可算是来了!”
江泠月安静站在卢雅君身侧,唇角带笑,双眸含情。
孟舒淮迎上前,先问候过谢宁,才解释道:“送姐姐回酒店,顺路就过来看看。”
卢雅君一眼看到孟舒淮搭在臂弯的那条羊绒披肩,她赶紧扯过来往江泠月身上披,还说:“我又不冷,你没必要专门给我拿个披肩,泠泠穿得少,快给她披上。”
江泠月抿了抿唇,笑着感谢:“多谢伯母。”
祁砚见此情形,突然笑出声来。
四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移到他身上,他赶紧闭嘴,就当什么都没看懂。
趁着谢宁走神,卢雅君赶紧说:“舒淮,既然你来了,那你把送泠泠回家吧。祁砚喝了酒,就让他回家好好休息。”
孟舒淮的视线缓慢移到江泠月身上,她今晚穿一条深紫色的丝绒抹胸长裙,及腰的长发微卷,裸露的皮肤霜雪般白。绒绒长睫之下,一双如水的眼眸盈盈望住他,他心意微动,应了声好。
谢宁拉着孟舒淮多聊了两句,眼看时间不早,谢宁也不再留人。
江泠月站在门口同卢雅君告别,说之后再去景山看她,卢雅君摆摆手,嘱咐孟舒淮一定要将她安全送回家。
两人默契对视一眼,一前一后出了门。
汽车驶出公馆停车场,江泠月谨慎地往窗外看了一眼,确认卢雅君的车没有立刻跟出来之后,她扯掉了身上的披肩,撑着扶手就往孟舒淮腿上坐。
怀里突然多了香软,孟舒淮控制不住自己的唇角,顺势收拢双臂,将人好好地抱在怀里。
其实也就是三天没有抱到他,但江泠月心里的思念早已泛滥,需要与他心贴心才能弥补。
她双手攀上孟舒淮后颈,依恋靠在他肩膀,熟悉的香气将她包围,她终于可以诉说她的思念。
“好想你。”她轻声说。
孟舒淮搂住她,掌心触到她后背还冰凉的皮肤,他又伸手拿来披肩,展开将怀中人裹住。
江泠月微微抬眸,近距离欣赏那张俊美的脸,她的双手下落,拽住孟舒淮衣领幽幽地问:“你想我吗?”
车窗外暖色的暗光将怀中人柔柔笼罩,一点微弱的光落在她眼底,琥珀般迷人。
她看他的眼神太过深情,揉碎了他今夜的重重心事。
他俯身,用行动回答了她的问题。
江泠月无力倒在他臂弯,指尖轻轻垂落在胸口,感受到自己无比纷乱的心跳。
他的吻并不温柔,带有强烈的占有意味,她被轻易顶开唇舌,他的气息混入,她感受到那一丝清凉的烟草味道。
和她在一起的这些时间,孟舒淮很少会抽烟。
她有在想,孟舒淮是不是像她一样,是被思念困扰才会选择用烟草排解。
但一想起祁砚今夜和她说过的那些话,她又快速否定了这个想法。
她的眼里只有儿女情长,但她的爱人不是。
她的爱人很强大,却也会偶尔疲累,会脆弱,会需要人陪。
万幸,她就在他身边,可以给他想要的一切。
她主动吻他,用软舌将他缠绕,她吮着他的舌尖,心甘情愿被他的气息沾染。
她软在他怀里,像水一般,给他温柔,给他无限的包容。
她的心房颤动,被深深烙上爱的印记。
她知道,她爱孟舒淮,是深刻在心上的事,是漫长到要用一辈子去铭记的事。
孟舒淮不想让人听见她轻喘的声音,所以他停下,结束了这个缠绵的吻。
心跳纷乱的人眼尾潮湿,一双长睫轻颤着,双眸似海,拖着他沉溺,他深陷其中,就快要在这海中溺毙。
孟舒淮没说话,江泠月也安安静静靠在他胸膛,享受此刻难得的安宁与满足。
气息逐渐平缓,江泠月抬眸,竟直直对上孟舒淮的注视,她甜甜一笑,问他:“怎么这么看我?”
孟舒淮默不作声,一双眼眸夜空般神秘深邃,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江泠月并未探究,反而是伸手环住他脖颈,又往他唇上轻轻一吻。
她感受着孟舒淮灼热的气息,也感受着他与她同样敏感的反应。
她喜欢孟舒淮每一次强势的占有,她喜欢被他占有。
江泠月在他怀中挪了挪位置,轻柔的蹭让孟舒淮浑身紧绷,他蓦地箍紧细腰,沉声:“乖一点。”
江泠月双颊绯红,似有一分委屈道:“我不是故意的。”
孟舒淮轻轻吻她额头,搂着她靠向肩膀。
江泠月乖顺依偎着他,小声说:“我今天听伯母说,下周你要去出差,对吗?”
孟舒淮轻声应了,江泠月紧接着问:“我能不能陪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