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佞妻——斐什【完结+番外】
时间:2024-06-18 17:18:32

  刚离宫的左珩返回宫中司礼监,逮住邓金言便问:“你之前跟我说,陶麟在背地里翻阅陈年奏章?”
  陶麟做得很隐蔽,只有在元执当值时才会着手,每次都轻手轻脚,基本不留下翻阅过的痕迹。
  一次,邓金言替另一个秉笔太监值夜,夤夜净手,迷迷糊糊之际看到陶麟鬼鬼祟祟地翻东西。
  邓金言这才留心观察,根据陶麟翻阅的奏章,推断他貌似在查二三十年前的冤假错案。
  邓金言也不敢咬死,所以在汇报给左珩时,说得较为含糊。
  左珩当时没搞清陶麟意图,便放任他,只教邓金言帮他把人盯紧。
  “没错。”邓金言急忙将所有猜想都告知左珩,难不成苏春风的失踪与这件事有关?
  左珩很快想通其中关联,赵烨只知左珩是罪臣之后,却不知左珩究竟是谁家后人。
  他命陶麟在司礼监翻阅旧档,把前二三十年的冤假错案都查出来,是打算一家一家地核对?
  这是个浩大的工程量,估摸是排查得不耐烦了,干脆找机会绑了苏春风。
  想从左珩身边最亲近的宦官下手,猜想能在他身上套取一二。
  看来打击掉翟燕叙,让赵烨痛恨得牙痒痒,忍耐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一刻。
  自左梵山下葬后,左珩就没再回过这边宅邸。
  今日为见陶麟,他终于再次推开这扇大门。
  庭院中大部分房门都已上锁,陶麟和另外两个留守打更的居住在一进院的倒座房里。
  放任陶麟为赵烨做事,是左梵山事先与左珩讲好的。
  必须让赵烨认定陶麟对他有用,才能取得对方彻底的信任。
  所以左珩对陶麟的态度,总是看似狠厉,实则没什么实质的伤害。
  陶麟还在床榻上睡觉,左珩一脚踹开他的房门,把人惊得一下子坐立起身。
  “厂,厂公大人。”陶麟对左珩的恐惧犹在。
  左珩扶刀削向陶麟,“苏春风失踪,与你有无关系?”
  陶麟吓得直接从床榻上滚下来,“厂公大人,我昨儿下值后就一直在宅里,半步都没踏出去过。”
  “你现在告诉我他在哪儿,我饶你不死。”
  “我真不知道,您相信我。”
  左珩抽刀架到他脖颈上,“这件事若与你有关,我便活剥了你的皮。”
  陶麟不敢动弹,只小声重复:“不是我,不赖我。”
  左珩转身离开,陶麟却在这时露出一脸得逞地笑,他没出手,不代表没人不去做这件事。
  绑架苏春风,还是他向赵烨提出的意见,连苏春风的习惯行程,都是他一五一十透露的。
  余嵘已带领一队人马,把左梵山宅邸里里外外搜索一番,“厂公,没有发现异常。”
  “盯死陶麟。”左珩刚试探过他,他在说谎。
  在得知苏春风失踪后,陶麟第一时间不是惊讶疑惑,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是立马摆脱自己的嫌疑,像是老早就知道左珩会来找盘问。
  回答得滴水不漏,恰恰是因为编造了谎言。
  他们还未出宅邸大门,宋绩那厢已追赶过来,他面色凝重,“大人,苏公公的马已找到。”
第138回 失去忠心人
  宋绩喜怒皆表现在脸上,左珩心下一窒,只觉眼前天旋地转。
  “苏公公的马刚刚跑回校事厂门口,它的背上驮着苏公公的尸体。”宋绩声色哽咽,双肩抑制不住地抖动。
  余嵘立地追问:“可追踪到马匹是从何方而来?”
  “校事厂周边各个方向都派人询问过,天亮之后就见到这匹马在街市上游走。”宋绩第一时间就做足了调查。
  余嵘难以置信道:“街坊四邻看到时,苏公公就在马背上?”
  “大家都以为那是个酒醉的男人,所以没太当回事。”
  “苏公公身上无明显伤痕?”
  问到此处,宋绩双眸落下眼泪,“凶手特意为苏公公换了新衣裳,且还给他露在外面的皮肤清理擦拭过。”
  左珩扣动腰侧长刀,苏春风一定是遭到了大刑。
  他飞奔回校事厂,三个仵作已在验尸房内等候。
  左珩一步一步走到苏春风身前,他那消瘦白皙的躯体就那么冷冰冰地躺在这里。
  左珩掀开盖在他身上的白布,身上可怖的刑罚痕迹触目惊心。
  短短一夜时间,他们竟在苏春风身上动了如此多的重刑。
  他的身上几乎找不到一寸好肉,十个指头的指甲全被拔掉,满口牙齿也被敲得粉碎。
  “厂公,还……还验吗?”
  一个仵作壮着胆子请示,都知道苏春风是左珩的心腹,是他最信任的贴身太监。
  苏春风生前已遭受这么大的罪,死后还要被解剖尸体吗?
  “能判断出死因吗?”左珩强忍愤恨,寒声问话。
  三个仵作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支支吾吾说:“厂公,我们仨一致判定苏公公是被活活打死的。”
  另一个仵作赶忙补充:“若厂公不放心,我们这就解剖,看是否有中毒或其他因素。”
  左珩不忍再让苏春风遭一遍罪,“不验了。”
  三个仵作长舒一口气,都担心厂公会把邪火出到他们头上。
  “都先出去。”左珩怅然下令。
  三人立马退出验尸房,不敢打扰厂公半分。
  验尸房里只剩下左珩和苏春风,他抚摸从苏春风身上褪下来的衣衫,料子上等,不是一般百姓能用得起的。
  苏春风原来的衣衫已不知所踪,他的身上有左珩常吃的各类药丸,不知是否被对方搜索到。
  苏春风绝对不会背叛左珩,不然他不会丧命。
  他为了护住左珩,宁愿遭受这种非人的待遇,用刑之人甚至比诏狱里的狱卒更心狠手辣。
  多年的好兄弟又为他而死,左珩心如刀绞,这个仇必报不可!
  “厂公,是我,姚宗安。”姚宗安推门而进,手里多了一套新制的太监服。
  左珩自然地伸过手,“我替他穿。”
  姚宗安将衣服递给左珩,“兄弟们已确定了马匹的出处。”
  厂卫兵分两路,一队反复重走左珩宅邸到皇宫这段路途,到底在一处不起眼的草丛里发现了左宅的食盒。
  他们因此确定苏春风大致在何处被绑架,再从那附近重新展开排查。
  另一队则根据众人提供的马匹路线,结合两处马匹粪便,一路找寻往来地点。
  两队人马最终竟在一处相遇,这证明他们的搜查方向无误。
  姚宗安赶赴现场,先是困惑这附近没有赵烨的栖息地,后又换了方向,让底下人搜索陈协之和海冰的住所。
  这下子打开思路,经过众人不懈努力,终于锁定陈协之的一家货栈。
  厂卫没有惊动陈协之,而是潜入到货栈里面,顺藤摸瓜发现一间逼仄阴暗的地下室。
  从里面发现大量血迹,还有一颗被遗忘在角落的牙齿。
  厂卫们又在货栈后面的一条小溪里,发现苏春风被扯烂的血衣。
  “厂公。”姚宗安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小药瓶,“这是在食盒最下面那层发现的。”
  左珩替苏春风穿戴好衣衫,又接过那个小药瓶,苏春风在最紧迫的时候,居然把它藏匿进去。
  绑架者不会在意食盒,顺道丢进路旁的草丛里,左珩的身世之谜就这样守住了。
  “你吃这种药多久了?”
  “很多年。”
  “以后我帮你弄。”
  “你不怕死?苏春风就是帮我的下场。”
  姚宗安艰难地笑了笑,“你说这话,是真没把我当自己人。”
  “我不会有好下场。”左珩将药瓶收好,“你知道我究竟要做什么吗?”
  “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无条件支持你,左珩,我是认真的。”姚宗安叫了左珩的全名,他认定左珩值得。
  左珩深呼一口气,“陈协之抓回来了吗?”
  “已带进诏狱。”姚宗安拦住怒火冲天的左珩,“厂公,你想审到什么程度?”
  “他若招出赵烨,就按正规流程走。”左珩没想过给赵烨留半点颜面,苏春风这件事必须得讨个说法。
  “厂公,你这次要是和翼王来硬的,以后的每一步就都不好走了。”姚宗安苦口相劝,不想左珩继续树敌。
  “陈协之不敢招出赵烨,否则赵烨会把他九族都杀光。”
  “所以他能自己扛下所有?”
  左珩没回答姚宗安,已大扠步走进诏狱里最恐怖的那间牢房。
  陈协之浑身抖如筛糠,“左珩,你凭什么抓我,知道我是谁的人吗?”
  陈协之大声叫嚣,企图掩盖自己的恐惧。
  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左珩的人抓进诏狱,还以为这件事自己办得特别周全。
  哪承想到底被校事厂这帮番子揪出来,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去禀告翼王一声。
  左珩撸起两只袖子,上来就选了块通红的烙铁,“你是谁的人?你最好现在就说清楚。”
  姚宗安主动拿来纸笔做记录,宋绩和余嵘等人根本插不上手。
  陈协之见状,压根没敢提赵烨半个字,这时候牵扯出赵烨合适吗?
  “你是谁的人,陈协之,我再问你一遍?”
  “我,我就是个普通商人,实在不知厂公为何抓我?”
  左珩拿着烙铁直接按到他胸前,滋滋啦啦的烤焦声伴随着陈协之杀猪般的嚎叫。
  左珩没有收手,而是反反复复烫了他三四下,那陈协之直接疼晕过去。
  宋绩借来一盆冷水,兜头泼上去,陈协之方才恢复意识。
  余嵘也赶快接过左珩手里的器具,“厂公,不劳你动手,让我和宋大当头来就好。”
  陈协之呜呜哎哎地叫唤,“你们倒是问啊,什么都不问我,上来就这么虐打呀?”
第139回 硬碰硬较量
  “问你什么?问你为何对苏春风那么狠?问你都问了苏春风什么事?”左珩一字一顿,双眸里充满愤恨。
  他上前扯住陈协之的头发,大力往旁薅拽,“你想从苏春风嘴里知道关于我的什么事?现在就大大方方问我!”
  陈协之完全看不懂左珩的套路,他怎么连个申辩的机会都没有?
  左珩就是单纯地为苏春风报仇,一命抵一命,要把他也活活打死?
  “你的货栈我已派人查封,所有物证都已采集好,就算你不开口,我亦可治你的罪。”
  “厂公不给我解释的机会,我这是要含冤而死!”
  陈协之吐出一大口鲜血,希望拖延些时间,等待赵烨能派人来救自己。
  “你冤,苏春风就不冤?我今天就送你去见他,黄泉路他一个人走太寂寞!”
  左珩指使余嵘和宋绩,把诏狱里所有酷刑,都要给陈协之上一遍,在此之前不能让他断气,必须让他承受和苏春风一样的痛苦。
  二人得令,一面叫来校事厂里的郎中在旁坐镇,一面互相配合开始给陈协之行刑。
  陈协之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整个人都在极度痛苦中醒来、昏死、再次醒来、再次昏死。
  姚宗安那厢已做出一套完整的供书,左珩都没有审阅,就知道他做得滴水不漏。
  陈协之货栈里的几个伙计,在另一牢房里吓得瑟瑟发抖。
  有两个完全不知情,是今早才来上工,只帮忙处理了血衣。
  余下几人都是昨晚参与绑架的人,他们表面上是伙计,实则就是赵烨拨给陈协之的打手。
  几人没有赵烨那些贴身侍从身手好,也没有先前去丰天河刺杀老鸨的那些人身手好。
  赵烨豢养的爪牙可能功夫不算上等,但都非常守规矩,极少能捉住活口。
  即便能捉住活口,进了诏狱也会想法子自戕,这么多年就没几个供出过赵烨名字的。
  众人都明白,横竖都是死,还不如死在敌对手里,让赵烨补偿给他们家里一大笔钱。
  这回这几个也深知这个道理,但看到陈协之的惨状,已暗暗通气,想把锅都甩到他一人身上,希望以此换取一次活命的机会。
  几人很快交代出昨晚作案的整个过程,他们把幕后黑手扣在陈协之脑袋上,称他们不知主子为何要这么做,他们只是按照主子的意思行事。
  其中一个人高马大,一手虎口处还有点牙印,很明显是苏春风留下的。
  左珩蹲到那人跟前,慢慢抓起他那只手,“苏春风满口牙齿是你敲碎的?”
  “是陈掌柜的意思,小人只是照做。”
  “你们四五个人,折磨他几个时辰?”
  “也没几个时辰……主要他什么也不说,我们熬鹰似的白搭大半宿。”
  人高马大这人深感无奈,他们都没想到一个弱不禁风的太监嘴巴能这么硬。
  “好,你们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左珩松开那人的手,重新站立起身。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厂公,我们还有活路没?”
  “没有要交代的了?”姚宗安再次反问,旋即望向左珩,等待他的示下。
  “你们不是主谋,我不虐打你们,让你们痛快地死。”
  姚宗安瞬间明白左珩的意思,唤来手下做好一系列书面手续,强迫他们按上各自手印,便一个一个地杀死。
  直到屠刀停留在最后一人脖子上,他小声恳求:“厂公,昨晚那事我真没参与,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你能给我条生路吗?”
  姚宗安走到他面前,“不怕翼王威胁你的家人?”
  “我是个孤儿。”那人惨淡一笑,“今年才十八,还想在这世上再活几年。”
  “说些有用的。”左珩冷峻应声,“否则还是死路一条。”
  “苏公公的行踪是陶麟告诉给陈协之的,那天我恰好在旁听到了。”那人有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身上稚气未退,还没有形成老爪牙的狠厉。
  “翼王曾经在你的宅里安插过一个假和尚,那人好像得知了厂公的什么秘密。陈协之就是帮翼王来印证这件事的。”那人仰头望向左珩,这些话句句是真。
  和左珩的预判八九不离十,陶麟这个该千刀万剐的东西!
  左珩摆摆手,姚宗安随即让人给他解绑。
  “找个无名尸代替他,带他去外面避避风头。”左珩沉声吩咐,这个人或许以后会有用处。
  姚宗安忙地着手去办,这些小事不用左珩费心。
  左珩走出诏狱时,恰赶上底下人跑来禀报,说有一个叫海冰的在前厅等候厂公。
  赵烨到底坐不住了,这陈协之算是他的心腹之一,要是被左珩轻易弄死,他损失惨重。
  可赵烨千不该万不该动苏春风,苏春风对左珩来说一样重要。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