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君雅母亲早逝,家庭条件一般,后来父亲死于一场交通意外,十七岁便只身来星海谋生。二十二岁这年遇到薛嘉实,当时她在一家香水店里工作。
起初薛嘉实的确真心真意喜欢万君雅,恋爱不到半年,买了钻戒向她求婚。
薛嘉实外表出众气质拔群,又年轻有钱,出手大方。
万君雅很难拒绝,欣然接受。
薛明诚虽然不看好这段婚姻,也没反对,薛嘉实不是他的继承人,妻子自然不会成为薛家的主母,因此只要身世清白无不良癖好即可。
几年前和万君雅一同来星海打工的女孩都无比羡慕她的好运气,称她为现实版的灰姑娘。
婚后万君雅辞去工作,住进上东别墅区的婚房当起了阔太,然而好景不长,薛嘉实对她的爱仿似一支仙女棒,一经点燃,花火四溅十分灿烂,但烧得很快。
自万君雅怀孕十五周起,薛嘉实频繁地夜不归宿,常常不接她的电话,信息从来不回。
这段婚姻显然在走下坡路。
十二点的钟声急促地敲响,仙女的咒语消失,灰姑娘被打回原形。
万君雅多次试图挽回,均没有成功。
有一晚薛嘉实把秘书也就是他的情妇喻小琴带回上东别墅发生关系,万君雅在隔壁房间听得一清二楚,无奈挺着个大肚子,不敢闹,怕一尸两命。
万君雅在星海举目无亲,老家的亲戚也没那个魄力替她出头。热恋时被爱情蒙住了双眼,如今这双手移开了,她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与丈夫之间身份地位的差距。
第二年元旦,万君雅在私人医院产下薛滢,是薛家的长孙女,薛明诚亲自来病房探访,当面送给她一套房子外加一千万作为奖励。
万君雅满心以为,有了这个孩子,薛嘉实会回心转意的。
薛嘉实确实好转了一段时间,每天准时回家,可是只持续了三个多月,又故态复萌,前后被薛明诚叫到办公室痛骂了不下五次,仍然死不悔改,并向万君雅提出离婚。
万君雅不甘心,不肯放手,她的产后抑郁不断加重,每晚需要依靠药物才能入睡,终日活在痛苦怨恨中。
撕扯了近三年,万君雅总算想通,耗在这里熬到人老珠黄一身是病更凄惨。她单独见了薛明诚一面,为拿到高额的青春损失费和离婚赔偿金,自愿放弃了孩子的抚养权,钱一到手,爽利地签了离婚协议。
搬出上东别墅那天,万君雅抱了抱站在家门口仰着小脸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薛滢,笑着对她说,妈妈要离开一阵子,等妈妈安顿好了,马上来接你。
薛滢懵懵懂懂地点头,亲亲万君雅的脸,她年龄小,口齿不是很清楚,软声软气地商量,妈妈,你早点来接我好吗?我会想你。
万君雅走后,薛滢每天都在等着妈妈,坚信妈妈不会说谎。
成年人有心欺骗小孩,再简单不过了。小孩涉世未深,脑子转不过弯,认定什么就是什么了。
万君雅用薛滢换了这么多钱,日子过得很惬意,没过多久,邂逅了一位法国香水商人,迅速坠入爱河,她决定告别伤心地出国再婚重新开始。
临走前万君雅往上东别墅打了个电话,薛滢听到妈妈的声音就直掉眼泪,她小声地埋怨,妈妈,你怎么还不来接我呀?
万君雅被薛嘉实伤得体无完肤,好不容易走出来了,迫切地想要跟不堪的过去彻底割裂——包括这个孩子。她说,小滢,妈妈要走了,你乖乖的,爸爸要是对你不好,你就去找爷爷告状。总之,照顾好自己。
薛滢双手握着话筒,安静地哭一会儿,轻轻地问,妈妈,你不要我了吗。
万君雅狠心挂断了电话。
自此,薛滢再也没见过万君雅。
***
纪梦很容易相处,性格温和独立,处事妥帖,说话时总是带着微笑,有大家闺秀出身的涵养和礼节,不需要薛滢时刻揣测她在想什么。
纪梦一早就知道薛滢的一些家事,但也没有同情心泛滥想弥补她缺失的母爱,只以平稳的方式,给予她适度的关心。
或许在旁人看来,纪梦对薛滢不够亲热,不过之于薛滢而言,这样的距离感刚好。
八点不到,纪梦带着薛滢走进一家平时经常光顾的美发店。
到了二楼VIP区,薛滢接过纪梦的手拿包,坐着等她。薛滢和秦宥一的造型稍晚些取完礼服之后才做,而纪梦夫妇则需要提前做好然后招呼宾客。
从洗头吹干到修剪再到盘发,预计三至四个小时,薛滢靠在休息沙发上翻看着一本从旁边书柜里随手拿的推理小说。
临近十二点,纪梦对着镜子左右照了照发型,是符合她这个年纪的款式,温婉且典雅。
纪梦起身整了下裙摆,走到薛滢那边:“小滢我好了,我们走吧。”又柔声说,“让你久等了。饿不饿?”
“还好。”薛滢合上看了三分之二的小说,放回原位,从沙发上站起来,拿起两人的包。
纪梦笑了笑,伸手接过自己的包,和她一起下楼。
发型师跟在后面笑着说:“纪梦姐,您家是盛产帅哥美女的风水宝地吧?”
纪梦眼含笑意:“或许吧。”
到一楼柜台签了字,二人走出美发店,坐进车里。纪梦选了家主打江南菜的餐厅请薛滢用餐。
谷满在美发店附近的便利店里已经吃过午餐了,将二人送到餐厅后,去别的地方找停车位。
薛滢和纪梦在服务生的引路下进了可供四人用餐的小包间。
她们面对面入座,服务生站在餐桌边,低眉顺眼,恭敬地奉上菜单。
右侧的格子窗拉开了一半,窗外是仿真山樱繁复交错的枝柯,花影斑驳。
点完单,服务生退下了。
坐了十来分钟,纪梦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了下,她查看了短信内容,抬眸对薛滢说:“小滢,我去趟洗手间。”
薛滢“嗯”了一声。
纪梦走了出去,拉上了木门。
薛滢拿起杯子,嘴唇刚沾触到温热的大麦茶,听到木门被拉开的声响,以为纪梦忘拿了什么东西又折返,放下茶杯,转头看去,蓦地愣住了。
木门外站着的人是秦宥一,领口扣子解开了两粒,臂弯里挂着一件深灰色的西装,一手拿着一束用英文报纸作为包装纸的卡布奇诺玫瑰。
忽而升起的热度令薛滢的呼吸沉了沉,她失了片刻的神,刚想开口说话,被秦宥一抢先了。
“抱歉,飞机和出租车的速度都不够快,我奔来的有点慢,”秦宥一看着薛滢,笑了一下,“万幸,我的月亮还在。”
第55章 再让我亲会儿,可以吗
秦宥一走进包间,转身拉拢木门,再回过头走到薛滢面前,坐在桌边软椅上,把奶咖色的玫瑰花束放在她那边的桌上。
“想我吗?”秦宥一低声问。
没等薛滢给出答案,秦宥一坐到她那边,抬起手扣着她的胳膊,倾身向前,力道有些重地吻住了她。
秦宥一一触及朝思暮想了好几个晚上的柔软嘴唇,心中的掠夺欲犹如一头关锁已久的雄性苔原狼出了笼。
他像上次在摄影棚内一样发情般失了分寸。
薛滢的脸腾地烧了起来,脱敏治疗需要长期不间断地巩固,近一周没跟秦宥一接吻,前功尽弃。她被迫后仰,哪怕有过一次遭秦宥一强袭的经历,仍然无法自如应对,眼看要被压到椅子上。
秦宥一及时捞住薛滢的后腰,把人搂回来接着亲,湿吻带出的声响暧昧且激烈。
薛滢闭着眼睛,睫毛颤得厉害,回应时不受控地发出几声含糊不清的鼻音。
落进秦宥一的耳朵,撩人又性感,他恨不得就地吞食掉星海的月亮。
包间外传出杂乱的脚步声,有一行人从木门外的走廊上经过。
薛滢霍地睁眼,躲开秦宥一的吻,狠狠喘了一口气,拍了下秦宥一紧紧箍着她不放的手臂,强作镇定:“吃完饭我还要跟妈一起去珠宝店,”停顿了半秒换口气,“你不要弄皱我的衣服。”
门外的脚步声走远了。
秦宥一松开手,改为撑在薛滢的椅背上,盯着猎物似的盯着薛滢,眼底暗含情潮,嗓音略哑,语气里有几分诱哄的意味:“再让我亲会儿,可以吗?”他边说边慢慢地啄吻薛滢的脸颊,又移向薛滢被亲得很湿的唇,声音压得更沉,“我尽量不弄皱你的衣服。”
勾引和试探都是求偶不可或缺的重要步骤。
薛滢呼出的气息发着烫,双眸微微垂下,她的不拒绝便是默许秦宥一可以吻她。
秦宥一低低地笑了下,贴着薛滢的嘴唇吻了下去。
安静的包间里再度响起唇舌勾缠的亲吻声。
秦宥一能准确地找到这里,自然是有人向他通风报信,这个人除了纪梦不可能是别人。
纪梦没去洗手间,只是借故离开,给赶来的秦宥一和薛滢让出独处的空间,她在餐厅四处逛了逛,店内装修十分雅致,一花一草皆是风景,绕了一圈,又走上一座拱形短木桥,取了些饵料,站在栏杆边怡然自乐地投喂水池中的锦鲤。
红白色的鱼群聚拢夺食,抢完吃的像花瓣一样四散。
纪梦离开木桥,返回包间,正好遇到手捧实木托盘前来送菜的服务生。
“请留步。”纪梦温和地将她叫停在木门前。
“好的。”服务生细声细气地应了一句,后退了一步。
纪梦抬手叩门:“——请问,我能进来了吗?”
攀着秦宥一的肩背与之接吻的薛滢一惊,推远秦宥一,微张着嘴喘气不止,黑眸里漫着薄薄的水雾,眼角还带着微红。
“稍等。”秦宥一回了纪梦一句,靠近薛滢,吻去她唇上的口水,吻她绯红的耳朵。
薛滢说话带喘:“适可而止。”她往格子门看了眼,轻柔而缓慢地提醒秦宥一,“我们不能把长辈晾在门外。”
“但是我需要冷静一下。”秦宥一喘息沉沉,又开始亲薛滢的下巴,并拽过她的手,按在自己身前,“这样面对长辈,尤其是女性长辈,更不礼貌。你认为呢?”
薛滢怔了下,慌乱地把手从隔着西装裤上撤开,眉头蹙了下。
“皱眉干嘛?亲了你这么久,如果没反应,你才应该皱眉。”秦宥一垂眸,视线落在薛滢脸上,促狭道。
“闭嘴!”薛滢吃了冷白皮的亏,面颊泛粉,一看就是害羞而不是生气。
“好,我不说了。”秦宥一笑出了声,重新挽了一遍衬衣袖子,拿起餐桌上放冷了的大麦茶,喝了一口,递给薛滢。
纪梦在走廊上耐心地等了七八分钟,木门终于拉开了,瞧了一眼春风拂面的秦宥一,若无其事地走到她的座位以轻松的坐姿坐在软椅上。
薛滢看了看纪梦,纪梦和善地朝她微笑。
即使纪梦未露半点戏谑之意,也没说什么,但薛滢还是有点尴尬,秦宥一总能让她偏离原来的轨道,做出一些破格放肆的事情。沉沦其中时任其摆布,可脑子一旦恢复清醒,羞耻感呼啸而来。
服务生摆放好菜肴就出去了,隔了片刻,另一位圆脸的服务生敲门而入,给秦宥一添了套餐具。
以后在外面的时候不能太顺着秦宥一。薛滢喝完茶杯里剩下的冷茶,心里正理智地想着,挨着她坐的秦宥一神色正经地在桌下抚摸她的大腿。
薛滢上身僵硬,倏地握紧茶杯,转头无声地瞪他。
秦宥一偏过脸,手搭在薛滢的腿上没舍得拿开,唇角略微勾起,看着她笑,电力全开。
薛滢眨了下眼睛,凝聚在眸底的锐气和警告被一招打散,覆着冰山的霜雪簌簌跌落,令人望之便通体生寒的冷厉气势土崩瓦解。威慑不成,她只能远离,小幅度地挪动位置,拨了下秦宥一的手,然而非但没能顺利摆脱秦宥一的骚扰,还被他握住手捏了一把。
小动作频繁,难逃纪梦的双眼。显然是秦宥一在胡作非为。她依然记得不久前去Redamancy购买婚戒那日,在地下停车场里,薛滢连手都不让秦宥一碰。
虽然不难看出这对新婚夫妇的感情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但是纪梦判断不出薛滢的底线在哪里,不确定她究竟能容忍秦宥一的得寸进尺到何种地步。
倘若引起薛滢的厌烦——
于公,这兴许会成为联姻关系走向破裂的开端,那么他们家的公司将遭受难以预估的损失。
于私,她不能一味地偏向秦宥一,还得在意薛滢的感受。
既然发觉秦宥一暗地里欺负薛滢,纪梦没法装作视而不见,由着他乱来。
静了几秒,纪梦对秦宥一说:“宥一,有件事希望你能明白。”
“嗯?”秦宥一看向她。
“中午这顿饭是我做东,而我邀请的人只有小滢,你作为她的家属才能坐在这里。”纪梦声线和缓,很好地诠释了什么叫温柔的力量,“不准打扰小滢用餐,否则我只能请你出去了。”
秦宥一笑了笑,放开薛滢,双手摆在了桌面上,以示不会再在桌底作乱。
薛滢松了一口气,很轻。但秦宥一听见了,他端起茶杯漫不经心地饮茶,转眸看了眼薛滢。
数日不见,小古板愈加可爱了。
第56章 摸不出来的,得试用
有了纪梦摆到明面上直言不讳的袒护,薛滢安安稳稳地吃了顿饭。
一点半左右,三人离开这家餐厅,服务生将他们送至门口。
秦宥一穿上了西装外套,单手替薛滢拢着自己送给她的玫瑰花束,跟着纪梦与薛滢并肩往前走。
薛滢感觉手背被秦宥一碰了一下,她稍稍侧过头,秦宥一眼睛注视着前方,表情没什么变化。
应该是走得太近不留神碰到的。薛滢做出判断,没有多想。走了几步,秦宥一又碰了下她的手背。
薛滢抿抿唇,垂眸看了眼秦宥一的手,想了想,手伸了过去,细长的手指卡进他的指缝间,略微蜷起,虚虚地扣住,而后迎上秦宥一转过来的视线,面颊发着热,冷静地说:“是你暗示我的。”
秦宥一两次擦过薛滢的手背都是无意,不过薛滢解读成暗示,那就是暗示。他扣紧薛滢的手指,靠近过去低声说:“我以为你很抵触有其他人在场时跟我亲近。”
“算不上抵触,只是觉得在外人面前需要注意一下。”薛滢如实说,“当然,牵手是可以的。别的更进一步的事还是回了家再做比较适合。”
秦宥一就这个话题语气平常地问:“比更进一步再进一步的事呢?什么时候才能做。”
薛滢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露出困惑的眼神:“什么事?”
秦宥一被小古板这副单纯茫然的样子逗乐了,轻声笑了笑:“求偶成功以后必然要发生的事。知道是什么事了吗?”
薛滢的心跳快了一下,不说话了。
但秦宥一不打算纵容薛滢以沉默蒙混过关:“你不是担心我有质量方面的问题吗?不如找个时间亲自验货?”
薛滢羞于启齿般艰涩地说,仿佛每一个字的分量都非常重:“刚才在包间里,摸过了。我觉得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