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智不熟, 恐怕连什么叫喜欢都搞不清楚, 三心二意,今后难免遇见更喜欢的人辜负你。”
她只说了陈羡的名字,就让陈泊宁说这么多。
沈恩慈几乎是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好整以暇问他:“那为什么陆亘可以呢?”
半晌, 陈泊宁也反应过来, 并未回答她。
还真当给她选妃呢。
沈恩慈觉得生气又好笑。
她走进房间,临了回头, 冷眼看他:“今晚我想自己睡。”
陈泊宁不置可否。
叫他别进来,还真一晚上没进来。
睡前陆亘给她发了句晚上见,她回好。
沈恩慈确实答应了陪陆亘过生日,却不单纯为了气陈泊宁。
这段时间的接触,让她更确定那九年的念念不忘只是少女时期的朦胧幻想与遗憾。
比空中楼阁更悬浮。
镜花水月一碰就破。
也许是他回来得太晚,陈泊宁已经提前占据他的位置。
他并未提前预定港口。
归来自然无处安放。
沈恩慈觉得自己应该跟他讲清楚。
失眠到早上六点多才睡着,早上九点多陈泊宁敲门喊她起来吃早饭,她呢喃了一声,转过头把头蒙进被子里。
陈泊宁拉她起来,喂她吃了两口三明治,再喝完半杯热牛奶才让她继续睡。
肚子饱咕咕,更好睡觉了。
一觉睡到下午两点多快三点,洗漱完下楼发现陈泊宁竟然没出门,沈恩慈问他怎么不喊自己起来吃午饭。
明明早上睡得那样沉都要把她拉起来吃两口,中午却突然不管不问了。
陈泊宁没抬头,手放在键盘上动作未断:“留肚子晚上多吃点。”
阴阳怪气的,陈泊宁的醋意后知后觉涌覆。
像是自己坐在客厅生了一上午闷气,就等着她醒来酸她几句。
还挺可爱的。
沈恩慈一乐,哼着小调上楼:“我去选条好看的裙子。”
利落敲击键盘的声音停驻好几秒才重新响起。
自从搬到壹山,除了原先的衣物,陈泊宁偶尔也会按自己的审美为她衣柜添上几件。
这段时间在剧组,没多留意衣帽间,当下一看,又多了几条新裙子。
沈恩慈挑出一条鎏金蝴蝶裙,白色绸面做底,鎏金勾线的镂空蝴蝶落在裙子上似下一秒就要跃出。
整条裙子波光粼粼,裙摆随动作起伏的时候似有千万只蝴蝶同时摇曳轻薄曼妙的翅膀。
陈泊宁审美向来很好。
难能可贵之处在他能兼顾沈恩慈喜好的同时选出最适合她的款式。
完美贴合腰身,这条裙子还按她的尺寸改过。
沈恩慈偏要穿陈泊宁精心挑选的裙子去见陆亘。
她在梳妆台前坐下来,想着时间尚早,便拿手机刷刷最近的新闻消息,然后给妈妈打了个电话。
沈恩慈现在走一步算一步,如果真要跟陈泊宁订婚的话,到底还是要告诉他真相吧。
陈泊宁会怪自己骗他吗?
难免担忧,她咬紧下嘴唇,越来越重,最后吃痛才惊觉自己居然想得这么远。
明明一开始她并没存真心和陈泊宁结婚。
但是现在说不定都要分手了,沈恩慈破罐子破摔。
分了好,分了她马上卷钱带妈妈出国去买农庄。
这种情况下,陈泊宁总不至于小气到把钱都要回去。
回过神来,已经晚上六点半,陆亘说七点来楼下接她。
还有不到半个小时,沈恩慈赶紧翻动桌子上的瓶瓶罐罐,陈泊宁帮她码得整整齐齐。
但陈泊宁不懂这些东西的具体使用方法和顺序,理过之后反而让沈恩慈手忙脚乱。
睫毛膏是跟遮瑕放在一起的,口红是跟液体眼影放一堆的,诸如此类的就不说了。
似乎冥冥中给她使绊子,沈恩慈紧赶慢赶省了好多步骤也没能在七点钟画完,还有几分钟,她想起来打电话给陆亘让他晚点过来。
反正就住隔壁,改时间方便。
谁知陆亘说他已经在楼下了。
“不用着急,多久我都等你。”
他语气郑重,并不催她。
沈恩慈说了句我尽快后继续手上的动作,涂好口红七点十分。
她随手从玻璃柜中取出一只黑色手包,是陈泊宁上次出差带回来的。
想换一只呢又想起这柜子里的包,哪个不是刷陈泊宁卡买的?
遂放弃了换包的想法。
沈恩慈心中怅然,就算不谈心中天平方向,她也舍不得松开陈泊宁这根高枝儿。
她已经习惯这种骄奢淫逸的生活。
金钱真是太容易磨灭人的意志。
沈恩慈眼神有几分坚定,她愿意一个人来承担这份磨难。
临出发前她像巨龙一样巡视自己亮晶晶的领地,而后套上一只银色绑带高跟鞋。
出去忘记自己在和陈泊宁吵架,批评他:“你该做做功课了,看你把我那些化妆品放得到处都是。”
“我找都找不到。”
陈泊宁没说话,他站在阳台往下看。
沈恩慈沿他的视线看去,竟然和陆亘对上视线。
好…
好荒诞的画面。
这两人是隔空对视了有多久?
沈恩慈突然觉得这两个男的都有点神经。
后来者审视“现任”。
“现任”不介意后来者。
微妙的对峙,双方都不显山露水。
沈恩慈的无名气又从心底涌起,她快步下楼,头也不回地上了陆亘的车。
-
七十二层花园餐厅,陆亘包场,只为和她吃顿晚饭。
他搬来一座小型花园,以弗洛伊德为主花体,设计布置了许多其他花种。
纷繁绮丽,争奇斗艳。
花香浓郁,各有千秋,可揉在一起后却难分主次,闷得人头疼。
沈恩慈很难不想起陈泊宁为她开满的全城玫瑰。
陈泊宁的花园里只有弗洛伊德。
她回神,敛目。
不远处圆台穿燕尾服的钢琴家正弹奏舒缓调子,涔涔细雨般温吞。
陆亘今天穿了正装,束起领带。
银色领带夹在夜色中闪过冷芒,有些刺眼,沈恩慈回避目光。
主厨过来为他们介绍今日特色菜。
“餐厅今日特供糖煮荔枝与香芒,搭配椰子雪酪。”
陆亘让他上两份。
沈恩慈今天本也不是特地来吃饭的,便没发表意见。
菜陆续上桌,空气中氤氲醉人的白葡萄酒香,暖黄烛光中陆亘抬头看她,神色隐隐:“小慈,我没想到你会愿意陪我过生日。”
沈恩慈拿起面前的酒与他酒杯相撞,上好的玻璃碰撞声清脆回响,沈恩慈先说:“陆亘,祝你生日快乐。”
沉默几秒,她再次开口:“其实这次出来,是想跟你说清楚。”
“请你不要再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陆亘的笑意僵在嘴角,他放下酒杯,很快收敛情绪:“可九年前……”
沈恩慈打断他,“九年前已经过去很久了,我们都应该往前走。”
“往前走,才能遇到新的人。”
“小慈,你还是在生气。没关系,我可以等。”
沈恩慈正经道:“我真的没有生气。”
事实上,陆亘帮她的东西太多,人情完全能抵消九年不和她联系这件事。
仔细想来,这根本算不得什么,她联系人列表里多得是十年以上没说过话的人。
陆亘沉默半晌,头次在她面前揭开伤疤:“我家庭关系复杂。”
“我一定要靠自己的能力站稳脚跟,才能让我妈妈抬起头做人。”
爱情对那时的他来说无疑是牵绊。
况且沈恩慈当时未成年,如果被爆出和未成年谈恋爱,他的事业必定走下坡路。
后来转至幕后,却闻沈恩慈与陈家订婚的消息。
他需要再丰满羽翼,足够与陈家抗衡。
于是一拖便是九年。
沈恩慈发自内心:“恭喜你,功成名就。”
她微顿,“可这九年我没有等你,我现在已经有爱人了。”
“我们都重新回到自己轨道上,好吗?”
中心花园的钢琴声还不知疲倦弹奏着,两人安静吃完甜点。
下楼,竟看见陈泊宁的车停在车库。
陆亘沉默送她回家,没表明态度,下车前沈恩慈再对他道一句:“生日快乐。”
“谢谢你曾经对我的照顾。”
一句话将两人的距离拉得越来越远。
开门回家,陈泊宁跟在她身后,眸中似有雾和霜雪,像暗下的天气,难以窥探情绪。
沈恩慈和昨天一样撒娇发脾气,骗他说明天还要和陆亘出去。
“不光明天,后天大后天,我天天都去找他!”
陈泊宁缄默不语,目光落在她在她手背,注视太久,看得沈恩慈不自觉低头。
发现手背上起满红疹,痒意姗姗来迟,她抓了一下。
想起今天晚上吃了芒果。
轻微过敏,两个小时后就会好,也没什么。
她背过手去,还想说话,陈泊宁却推门离去。
沈恩慈除了委屈还有点害怕,她似乎真惹陈泊宁生气了。
近日的娇惯把她宠得无法无天,做事也没一点分寸。
她坐在床角坐立难安,在对话框里打字又删除,不知道该怎么道歉。
-
陈泊宁靠在车门,低头想事,嘴角叼着一支烟。
他已经很久没抽过烟了,今天去买药时却没忍住随手拿了一包,手边很快攒了三五个烟头。
夜风簌簌穿过树梢,枝桠摇晃相触交叠追逐。
陈泊宁去口袋翻打火机,却摸到他上午在寺庙写的红纸条。
爱是不嫉妒。
指尖逐渐用力,纸条上的字面目全非。
冷寂月色映出他的心胸狭隘,无处可逃。
陈泊宁徒手掐掉手中燃到一半的极亮橙色火星。
并没成功,这颗火星子落到他心里的原野,熊熊烈火瞬间蔓延盘旋,越烧越盛,摧枯拉朽之势燃尽他所有的冷静矜重。
破釜沉舟的燎原,狂风骤雨也无法扑灭。
去他妈的不嫉妒!
他凭什么把沈恩慈拱手让人?!
陆亘连她芒果过敏都不知道。
陈泊宁疾步上楼,推门冲进房间。
在沈恩慈还没反应过来时将她抱摔在床上,扑倒囚于身下。
他嗖一声利落扯下领带,轻松拢住沈恩慈两只细幼手腕,抬到头顶,灰色领带将其缠绕两圈,毫不客气打了个死结。
沈恩慈被吓到了,双手受限只能用力挣扎蹬腿,厉声质问:“你要干嘛!”
陈泊宁怒极反笑,并指按住她丰腴腿根。
“你。”
声音极其冷淡。
第61章 嫂子
如白玉竹节的手背青筋被牵动若隐若现。
软//肉从指缝中争先恐后溢出, 重力按压下白里透粉,像流出的草莓牛奶。
他特意为沈恩慈更换搭配了花苞打底裤,与裙子成熟优雅的调性并不相符, 带着几分可爱的天真稚气。
仅两人知晓。
或许他该更早一点意识到。
他的小荷, 早就长大了。
心中怒气未消, 力气便无法放缓。
陈泊宁用力钳住沈恩慈下巴,俯身与她深吻,湿濡交叠追逐。
厚重烟草气息强势倾覆淡淡木质玫瑰香,试探深入。
沈恩慈没有挣扎了,她眼角晕着潮意, 扬起天鹅颈娇声指责:“你嘴里的味道我不喜欢!”
她不喜欢烟味。
这让她感到很不安, 一只羚羊的地盘上狮子突然造访,并留下气息标注。
谁知陈泊宁真松开她, 片刻后他拿了瓶葡萄酒进来, 对瓶吞咽,草草掩盖口腔里烟草味,最后深含一口, 压着沈恩慈往她喉咙里渡。
沈恩慈喝得艰难, 上面被分走大半注意力, 等她回过神来, 下面有凉意。
金属拉链的窸窣摩擦声,紧接着木质抽屉被拉开,嘴咬袋子撕扯声。
三道声音层层递进,好似某场风暴来临前的预告。
先前一直都是沈恩慈作为主导, 仗着陈泊宁的自持克制在他面前作威作福, 如今位置颠倒。
她落到了被动方,却突生怯意。
不过陈泊宁先见之明捆住她的手, 沈恩慈也只能嘴上骂骂咧咧。
“别撒娇。”
陈泊宁竟然歪曲事实。
沈恩慈瞪圆了眼睛,正想怒斥他颠倒黑白的本领,突然身位再次发生变化。
陈泊宁拉着她坐到身上,毫无阻隔温热相接,两人皆是低声谓叹。
身下人半眯着眼,痴迷敛她鬓角碎发:“有些话在床上说是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