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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昕晏倚在一旁闭目休整。
这一击超乎常理，带来的损耗也是极大，直到现在，她都觉得头脑昏沉，手脚发虚。
但同时，她再一次地感受到了，自己的精神力边界正在缓缓扩散。
她闭上眼，感觉自己仿佛沉浸在了深海之中，四周无光无声，空旷而又寂寥。
叶辰沨没去打扰她，默默开始善后。
不得不说，时昕晏这一击效果斐然——不仅掀翻了敌方所有战斗力，还直接把人都给整懵了，以至于军心涣散，毫无反抗之意。
领头的青年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正眼神失焦地发愣。
直到一双军靴停在了他视线中——叶辰沨站定在了他面前。
“害怕吗？”
眼前仿佛还残留着刚刚的视觉冲击，青年闻声精神恍惚地抬头，目光对上了黑洞洞的枪口。
“如果你愿意配合的话，我倒是可以手下留情。”
这话听起来有点耳熟，青年愣了一瞬，才想起这好像跟他之前胜券在握时说过的挺像。
“……”
没
打过就算了，还要被嘲讽。真是扎心了。
青年目光躲闪，瑟缩着往后挪了点，后背靠在了墙上。
“你们负责人在哪？”叶辰沨手指搭在了扳机上。
“负、负责人？”青年像是有些慌乱，身体小幅度地颤抖起来。
“或者说，你们帝国的韩将军？”叶辰沨语气轻松，甚至还带着点似有若无的笑意，压迫力却丝毫不减。
青年瞳孔猛地一缩，整个人颤抖得更剧烈了。
这反应好像有点……
不对劲！
叶辰沨目光微变，一股危机感从潜意识里升起，本能地朝一边闪去。
下一刻，“咻——”的破空声响起，无数细针从墙砖的缝隙里飞射而出，眨眼的工夫，就将整个过道尽数覆盖，不留一点死角。
过道里失去战斗力无法行动的所有人都未能幸免，甚至包括青年自己。
而哪怕是生命的最后一刻，青年按在墙面机关上的手都没有挪动分毫。
——是从一开始就铁了心想要同归于尽，根本没想给自己留一点退路。
“啧。”叶辰沨收了枪，脸上没什么表情。
帝国的军事作风向来如此，近些年吞并了不少周边小国后，更是在冷血上又添了勃勃野心，甚至已经暗中把手伸到了联盟这里。
叶辰沨虽然本来就没指望能直接问出什么，但也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干脆。
留在过道另一侧的时昕晏被响声惊动，睁眼望了过来。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地狼藉，目光却平静如幽深的潭水。
近距离目睹和接触死亡，心境很容易产生波动。
叶辰沨以为她会说些什么，然而沉默了半晌，时昕晏只是举步绕开障碍，来到了他身侧。
“继续吧，数据库还没毁掉呢。”时昕晏抬眸看向他，没有一点受到影响的样子，甚至显得更加冷静自持。
原本她的计划是用微缩炸药将整个地下四层夷为平地。
但叶辰沨刚刚提到了“帝国”和“韩将军”，想必是有其他的任务目标，少不得要多费点力气。
“恢复得足够了？”叶辰沨想说“不用勉强”，但又觉得这话从自己口中说出来，很容易产生激将的反效果，于是又默默咽了回去。
然而，就算他咽回了后半句，时昕晏的“攻击性”却丝毫不减：“只要叶神谨慎点，不用‘活火山’再爆发一次，就没有问题。”
叶辰沨：“……”
还在记着“活火山”的仇啊。
“虽然我的比喻可能夸张了点，”叶辰沨试图为自己辩解，“但说到底还是因为，你刚刚的爆发水准，完全超出了正常人类的范畴。”
——是哪怕亲眼所见，都要先怀疑一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的程度。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这招还是尽量别再用了。”叶辰沨语气忽然有点严肃。
“我知道。”时昕晏垂眸。
“嗯，很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叶辰沨像是意有所指，“就算是联盟内部，也不一定所有人都同心同德。”
第12章
地下四层一片静默，除了刚开始遇到的那一队人，似乎不存在别的活物。
往里走去，过道狭窄、纵横交错，将整个区域隔成一块块方格。
方格处标注着实验室的房间没有灯光，透过单向玻璃只能看见一片昏暗。
明明他们折腾出的动静不可谓不大，然而整片核心区域却像是毫无应对一样，放任他们走进。
“这里的构造很不寻常。”叶辰沨忽然开口打破了沉寂。
“怎么？”时昕晏问。
“这么多的过道，每个房间的墙壁都不能共用，浪费的无效空间太大了。”叶辰沨在脑海中勾勒出了大致的地形图。
“而且，如果过道刻意压缩到只够两人穿行的宽度，位于网格中间的这些房间，大小恐怕不是最优。”
“所以……”时昕晏顺着他的话理解道，“你是觉得这些墙壁除了可以藏暗器，还有别的问题？”
“没错，”叶辰沨点头，“可惜现在手边没有合适的工具，不能砸开看看。”
时昕晏闻言，思索了片刻：“我想，我大概能猜到是什么。”
“嗯？”叶辰沨停下了脚步。
“你下来的几分钟前，我释放过一次精神攻击，想要把地下所有楼层的警卫全都吸引过来，方便其他人行动。”时昕晏说。
“我当时刚进地下一层，有感觉到。”叶辰沨点头示意她继续。
“虽然不算竭尽所能，但为了让对方尽可能产生慌乱的应对，那也是可控状态下的全力一击了。”时昕晏认真道。
可控状态下的全力一击……
叶辰沨回想了一下自己当时感受到的威力程度。
或许对于普通人来说，依旧是遥不可及的S等级，但对于时昕晏而言，只能算是信手拈来的程度。
“精神力屏蔽器？”叶辰沨皱眉。
“嗯，这种无孔不入的大范围削弱，不是便携式那种可以做到的。”
时昕晏目光落在纯白的墙壁上：“之前还在想，那样复杂的仪器会被藏在哪里，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大型屏蔽器无处不在，也难怪对方一副请君入瓮的架势。
“这下可麻烦了。”叶辰沨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无奈道。
“嗯？你也会知难而退？”时昕晏有些意外。
在她想来，就算是对面扛着火箭筒，而己方手无寸铁，叶辰沨也不可能轻易撤退。
“是啊，”叶辰沨叹息，“这次任务江明栎也在，他要是知道墙里藏着大型屏蔽器，肯定会拿着小皮鞭指使我们把墙都给拆了。”
时昕晏：“……”
原来你说的“麻烦”是这种啊。
“不要小瞧他对科研的执念。”叶辰沨语重心长道。
——
考虑到缴获完整、大型屏蔽器的科研价值，时昕晏手中的微缩炸药是彻底派不上用场了。
“两项任务内容有交叉，解救人质这一点他们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就是拦截数据，以及目标人物，帝国的韩少将。”叶辰沨梳理道。
“目标人物，要怎么处理？”时昕晏问。
“联盟本意是想要俘虏，但实际操作上有难度，”叶辰沨说，“他身上肯定带着自我了结的东西。”
“就像刚刚那些人一样吗？”时昕晏想起发动暗器了结一整队人的青年。
“差不多吧。”叶辰沨模糊地应道。
“那你想怎么做？”时昕晏平静地问，仿佛他们讨论的不是一个人的生死。
“尽可能地，留下完整的遗体吧。”叶辰沨思量着说道。
这个目标听起来实在有点奇怪，时昕晏疑惑地抬头看他，等他解释。
叶辰沨稍一沉吟：“你知道的，在通常情况下，‘精神力觉醒’的人群中，几乎不存在30岁以上的。”
话题跳跃得幅度有点大，时昕晏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神色微变，隐约猜到了接下来的走向。
“但是那位韩少将，今年46岁。”叶辰沨陈述道。
果然，时昕晏闻言皱眉：“那他的精神力评级？”
“不算很高，如果按照联盟这边的分级水平，大概只能勉强到A。”叶辰沨说。
“是特例？还是……？”时昕晏一下子抓住了问题的核心。
叶辰沨眼里划过一抹似有若无的叹息：“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以现有的情报看，大概是从三年前开始，帝国逐渐出现了这种‘特例’的军官。”
“三年前？”时昕晏回忆了一下，“是帝国第一次向周边小国发动侵略战争的时候？”
“没错，”叶辰沨肯定了她的猜测，“‘精神力’对于军事而言，是极为可怕的武器。但是自然觉醒的人群年龄普遍偏低，无论是经验还是阅历，都很难在短时间内独当一面，应对瞬息万变的战局。”
“所以，他们采用了非自然的手段，强行塑造为战争而生的军人。”
“周边小国本就军事力量薄弱，遇到这样的情况，结果自然是一溃千里。”
“但是，”时昕晏垂眸，“逆天而行，总是会要付出代价的。”
叶辰沨停顿了片刻，像是看出了她隐隐的忧虑：“放心，联盟没有效仿的打算。只是想多获取一点信息，好做出针对性的应对方案。”
“而且联盟也知道，如果不是代价很沉重，帝国的‘特例’不
会只有现在这种小范围的规模。”
“再说，联盟在三年前就成立了第一军校。只要我们不负所望，联盟就不会走上那样扭曲的道路。”叶辰沨认真道。
即便是在黑暗之中，他眼里依旧闪烁着灼灼星光，让时昕晏不禁又想起那片璀璨无垠的星空。
永远耀眼，永远不会退缩，那份自信不仅源于他自己，也源于他对所有同伴的信任和认可。
时昕晏忽然释然一笑，从这一刹那起，她确信，无论前路灿烂或是晦暗，他们终将会为联盟带来胜利的曙光。
——
叶辰沨推断对方身上很可能携带有引爆的道具。
而他们不仅要应对未知的场面，还要保证在最后时刻，一击毙命，不给对方留下任何空隙。
“还是老样子？”叶辰沨一边检查装备，一边确定最后的方案，“我正面试探，你负责掩护。记得留意他的动作。”
这方案并没有任何不妥，也是他们几次合作时最熟悉的分配。
然而这一次，时昕晏却没有直接应下，她手指摩挲着枪柄，似乎有些犹豫。
叶辰沨本就在留意她的状态，见状默默停下了动作。
“在想什么？”叶辰沨的声音不急不缓，没有半点催促的意思。
甚至可能是因为低声耳语的缘故，竟莫名有一种安抚的意味。
“没什么。”
只是一些久远往事罢了。
时昕晏回过神来，很快收敛情绪，稳稳地握住了手中的s-17。
“如果对方有异动，来不及阻止的话，首先确保自身安全。”叶辰沨没有多问，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不远处忽然传来的声响打断。
“咔哒”一声，像是有人按下了某个开关，随后，微弱却清晰的嗡鸣声响彻了整片区域。
墙壁似乎在震颤，嗡鸣声从四面八方蔓延而来，像是细细的长针一下下戳在心口。
精神力的调动变得不再得心应手，叶辰沨神色微沉：“是屏蔽器。”
他们早已走到了地下最深处，四周藏着埋伏，出口遥不可及，根本不可能安稳撤离。
当然，他们也从未想过撤退。
时昕晏率先举枪射击。
然而，原本强劲的精神力子弹脱膛而出，却在半空中被削弱了超过半数的威力，落在敌方的特质护甲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敌方见状，毫不意外地冷笑了一声，抬手便回以一枪。
本就是带有试探性的一枪，时昕晏反应速度极快，在对方刚要扣下扳机时，就敏锐地回到了掩体之后。
下一刻，火光划过，与此同时，弹壳落地的清脆声响起——对方用的竟然是传统的枪械。
原来如此。
难怪对方会毫不顾忌地将屏蔽器功效开到最大，也难怪对方明明知晓他们的实力，却仍旧按兵不动、请君入瓮。
“束手就擒吧，”中年男子沉稳的声音从层层掩护后传来，“你们没有胜算。”
早已埋伏好的包围圈逐渐逼近，不断将剩余空间压缩。
然而，明明是四面楚歌的时刻，时昕晏却忽地笑了起来，眼里竟有种释然的意味。
她妥当地收起手中的s-17，朝叶辰沨的方向摊手示意。
叶辰沨远远地看到她的神情和举动，心里既好笑又有些无奈。
随后，不必多言，他拿出身上备用的、学院统一配备的训练用枪，沿着地面一推，飞速而又精准地停在了时昕晏身边。
毕竟前不久她才在训练场展示过，用枪口发射“炮弹”，那才是她的基本操作。
第13章
当一个人不科学的表现太多了以后，那么她再做出什么夸张的事来，似乎也都不难接受了。
叶辰沨沉默地看着时昕晏一枪一个“精神力炮弹”，即便是经过大型屏蔽器无孔不入的削弱，最终落在敌方阵容中时，依旧威力惊人。
甚至连瞄准的步骤都省去了。
空气中再次传来死一般的寂静，大概是对面被打懵了。
不过，这回的对手到底身经百战，虽然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情况，但还是很快做出了应对。
“火力压制。”中年男人的声音很是威严。
子弹倾泻而来，时昕晏不得不暂避风头，回到了掩体之后。
“听我信号。”相隔不远的叶辰沨一边侧耳倾听，一边向她示意。
对方虽然应对及时有效，但还是掩盖不了藏在表面下的慌乱，没能完美执行指令。
——毫无章法的火力倾泻，只会在短暂的压制之后，暴露出更致命的破绽。
叶辰沨心中默数，手握激光刃，身形前倾，做好了突击的准备。
片刻之后，连绵不绝的枪声终于如料想一样露出空当，后继无力。
“就是现在。”叶辰沨蓄势待发的身形动了。
明明枪声还在走道里回响，时昕晏却毫不犹豫地给出了配合。
“炮弹”在半空中融化，留下一道淡淡的轨迹。
卡在敌方不得不更换弹夹的短短几秒，叶辰沨的身形掩在那道轨迹中，几乎化为虚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