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副总看到他甚是心虚,打招呼也不太自然,王隽却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和他点头微笑。
这个点,楼层只有他们两个人,电梯门开,何副总笑着:“王总您请。”
王隽走进去,看他不进来,说:“一起下去?”
何副总尴尬了会,说:“好……好。”
电梯一路无声下行。
何副总相当不安,他们举报王隽和六部员工有不正当男女关系一事,任总那边已经找到他们,说是事情已经解决,让他们不要到处声张。
问题解决的方式实在令他们瞠目结舌。
王隽离职,六部那个员工无事。
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六部就没事了?
可任总没多说,只让他们管好自己内部事,别成天瞎操心其他部门,也不看看自己部门的业绩是个什么样。
何副总很是不安,一直盯着电梯的显示屏看。
难挨的几分钟过去,电梯总算在一楼停住。
他笑着:“王总请。”
王隽看了看他,走出电梯。
走出没几步,王隽突然停下,何副总心里一个咯噔,这是要算账了吧?
王隽转过身,说:“你们手上还有照片吗?”
何副总啊了声。
王隽问:“我和她的照片,除了你们交给任总的,还有吗?”
还有吗?
何副总就想,他是怎么平静地问出这句话的?
“没有,”他保证,“都交给任总了,您也知道,这种事情一旦捅到任总那边,总会有个解决方案,我们一张没留。”
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错了,王隽似乎很是失望。
然后走了。
???
怎么事情发展和他想的不一样?
王隽不质问他吗?
眼见着王隽就要上车,何副总赶忙追上:“王总,这件事,它吧……”
王隽径直打断:“你们什么时候发现的?”
“?”见王隽真的是在问这个,何副总说,“就四月初那会,我一次晚下班,到了车库发现忘记拿家里钥匙,要上楼拿的时候,看见你们一起下楼,然后她还搭着你的车回去,后来观察了几次,你们确实关系不一般……”
王隽想,原来是那个时候。
他笑了笑:“谢谢你的解答。”
他拉开车门。
何副总又呆了:“您不怪我们?”
王隽说:“有人违反规定,你们举报,这是公司每一个员工的权利。”
是吗?!
王隽上车,没一会,他降下车窗。目光对上的那一刻,何副总想,该来的风雨还是会来的,尽管你前面装得那么大度,但是该责怪的还是不能少吧?
王隽想了一会,说:“当初那个项目客户之所以再三强调,不让你们加入团队一起合作是因为……”
何副总显然没料到他会说这事,问:“因为什么?”
王隽淡淡一笑:“凡事好商量,但你们二话不说就把事情告到他们老板那里,这让他们很难做事。”
当时这个项目他们接触时,前面谈得还算愉快,就是在费用这方面,对方一直施压,最后直接谈崩了,他们不愿看到前期的付出打水漂,一番寻找,无意让他们找到内部员工私自扣押款项一事。
这种事很普遍,每个公司或多或少都在发生着,每年因为这种事入狱的也不是没有。看着这个项目差不多黄了,他们想着做回好事,把这事以匿名的形式发到了公司老板那里。
何副总真是尴尬,脸就像被当众甩了一样。
王隽说:“至于我的事,我还是那句话,谢谢你们。”
车子开出车库,没一会,灯光和车轮胎压过路面的声音彻底消失。
何副总愣在原地。
他都被举报掉工作了,怎么还能若无其事地说谢谢?
到底是王隽疯了,还是自己疯了?
何副总觉得这个世界一下子变得疯狂了。
-
车子形式在宽阔的马路上。
前边是十字路口,正值红灯,王隽减速,车子缓缓停下。
他摇下车窗,看着窗外,夜风拂过脸颊,搭着路边五彩斑斓的灯光,莫名有几分幽冷。
还有三十来秒,他拿起手机点到季烟的微信。
两人的聊天停留在十月,他上次过去找她的时候。
这会苏城气温也低了吧。
王隽打字——【天冷注意穿衣。】
他是在回家时收到季烟的消息。
【季:刚刚在开会没看到,我这边是有点冷了,有注意保暖,你自己也注意。】
不同于他每次的简短话语,她总会打一串。
他换了鞋,走到客厅,倒了杯水,一边喝,一边回复:【好好吃饭,别吃泡面速食应付。】
此时大概手机就在身边,她回得很快:【知道了,不好意思哦,师父找我有事,有时间了我给你打电话。】
王隽放下手机。
一个侧目就看见了放在沙发上的呆头鹅。呆呆傻傻的,就像有时候犯迷糊的季烟。
他站了一会,走过去拿起来。
他想,有些事她是不必要知道的。
他已经拖她下水,她也陪他荒唐了快两年,这就够了。
至于这之外的事情,他一个人可以解决,就没必要给她增加心理负担,更没必要给她增加烦恼。
而十部的举报,来得虽然不是时候,但也帮他做了一个决定。
这段感情,正在朝一个危险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也许未来他会回北城,两人的关系不论是继续还是结束,随着空间距离的拉开,应该会让他把两人的关系想得更清楚更明白。
夜已深,他放下呆头鹅,回屋。
随着门合上,客厅陷入深不见底的黑暗。
就像这件被他就此掩下的事情,被黑夜彻底遮住。
而季烟永远不会有知道的机会。
第110章 全文完
初到三亚的第一天,或许是认床,或许是王隽的那句——热情奔放,季烟失眠到了凌晨一点,王隽已经睡着了,她看着他,脑海里回想着两人刚认识那会的点点滴滴。
回想从前,很多细节其实她都有些忘了,唯独每一回对他的心动是记得格外清楚的。
她不止一次好奇,那会他对她的感觉是什么,一个从来没有感情经历忙于工作的人,是怎么改变想法,一开始就答应她的大胆提议的。
想了各种可能性,却怎么也没想到,原来他对的她的印象是这样的。
热情奔放。
季烟不禁想起,难怪每次在亲密的时候,几乎是她撩他居多,他每次都全盘照收,没有一次提出异议。
温馨的家庭氛围,造就了她乐观开朗主动的性格。那会她心怀侥幸和窃喜,觉得他也是喜欢的。
后来分开,他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说,她想,果然是侥幸,全是她的臆想。
时隔多年,当初的怅然若失似乎有了确切的落脚点。
原来,一开始,他多少是喜欢她的。
季烟把手伸到被子里,摸到他的手,正要滑进他的指缝,他醒了。
屋里灯光昏暗,只有外边的月光洒进窗户,带来些许明亮。
刚醒,王隽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反握住她的手,说:“睡不着?”
季烟挪了挪身体,挨近他,靠在他的肩膀处,说:“还不是因为你。”
他笑了,说:“我哪里犯错了?”
动不动就犯错,季烟心想,你的态度倒也不用时刻放得这么低,搞得他在家里没地位似的。
她说:“谁让你说我热情奔放的?你不说,我能失眠吗?”
王隽动了动,打开灯,贴靠在床头,将她挪了个位置,让她躺得更舒适些,“是我的错。”
季烟抿唇笑。
他手摸着她的脸颊,多少有些感慨的:“简单的四个字有那么大的魔力?”
她多少不屑隐藏自己的情感,还是跟过去那般直白:“别人说我会当作是礼貌的赞赏,你说就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季烟觉得,在和他说话这件事上,她多多少少要掉进他的陷阱。
她不说。
王隽将她抱起,让她坐在自己身上,然后勾住她的脖子,往自己身前揽,吻住她。
以前也不是没这么吻过,今晚这个时候,季烟的心跳却是极快的。
可能和她想起以前的事有关。
吻了一会,呼吸逐渐急促,季烟别过脸,王隽的唇划过她的脸颊。
他捏着她的耳垂,看着它逐渐红润起来,笑着:“害羞?”
才不是害羞!
她的人生字典就没有这个词。
她看了看他,把手按在他的肩膀,凑近,盯着他的眼睛:“回答我一个问题。”
他淡淡笑着:“你说。”
她琢磨了一会,问:“那次过年我给你发消息提出那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王隽不由想起了那年的冬天,他在国外忙工作,突然收到她的消息。
而且是一个可以颠覆他对她印象的消息。
他不作声。
季烟才不管,话都说了,事情也做了,现在两人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她说:“快点讲。”
他老神在在的:“想知道?”
“当然,”她说,“不想知道我就不会问你了。”
王隽点点头:“说了有什么好处?”
“?”
季烟离他远了些:“王隽,你不要每次都来这套,有时候我是不吃的。”
“哦,”他极其淡定地说,“原来你并不是那么想知道。”
“……”
气得季烟当即咬了他一口,他很受用似的:“可以再来一次吗?”
季烟就要从他身上下来,他拉住,她一个重心不稳,跌在他身前,她仰头,他低头,扶起她坐好。
这下,季烟是有些害羞了。
她说:“你再玩我,信不信我跟下午一样,把你赶出去,让你睡外边。”
王隽说:“我信。”
季烟正得意着,又听到他说:“不过我想你不会,你不舍得。”
“……”
他就是她的软肋。
他知道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季烟干脆使出杀手锏:“你都知道我这么爱你了,你就不能满足我的好奇心吗?”
楚楚可怜,适当低头卖惨谁不会。
王隽最爱听她说她爱他,他一定缴械投降。
季烟自认为做得很好,而且信心满满。
王隽牵起她的手,人朝她靠近,没一会,他揽住她的腰,附在她的耳边,说:“我可以换一种方式满足你。”
季烟:“!!!你……”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一阵天旋地转,她被放在床上,而王隽则是附身看她。
他在上,她在下,屋里的光亮都被他的身体掩住,落在她身上的就是一片昏暗。
季烟小声说:“别想用这种方式诱惑我,我会生气的。”
王隽低下头,跟她鼻尖挨着鼻尖了,他说:“我先诱惑,你待会睡着了,明天醒来差不多也忘了要生气什么。”
季烟真的生气了:“王隽,你……”
他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吻住她,一边亲着,一边说:“我喜欢你叫我的名字,待会多说几遍。”
季烟就这么被他诱惑到了半夜。
后面,她实在是累,连连打哈欠掉眼泪,王隽帮她清洗完,抱她上床盖好被子,摸着她的脸颊,说:“辛苦了,你先睡,我去看看安安。”
他简直清爽,精神更是良好。
季烟提不起力气,点点头,闭眼睡觉。
至于,她想知道的事,她要生气的事,全然被她忘得一干二净。
-
第二天,季烟不负众望地睡迟了。
醒来,她打开手机一看,十点。
再看罪魁祸首王隽,早已经不知道所踪,而外边的太阳光照着窗户进来,一室的明亮温暖。
她抓了抓头发,洗漱完毕,换了身衣服打开卧室的门。
客厅传来安安的声音:“干妈,妈妈怎么还不起来?”
江容冶说:“妈妈工作累,在休息。”
季烟想,还是朋友体贴,王隽算是个什么玩意。
安安又说:“妈妈还没吃早餐,爸爸说不吃早餐对身体不好。”
江容冶安慰她:“你妈妈不怎么爱吃饭,一次不吃没事的。”
“是吗?”
“是的,宝贝,干妈还会骗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