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亲着她的嘴角,手摸到她的后脑勺,半护着。
寂静夜色,无疑是最好的刺激。
到了后面,两人的呼吸实在急促得厉害,察觉到他的手停在她的腰,季烟握住他的手腕。
他停下,看着她。
季烟迎上他沉沉的双眸,半晌,她做了一个决定。
“去我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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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屋,钥匙和包包随手被扔在地上,季烟抱住王隽靠在在门上。
她勾住他的脖子,迫使他低头,而她追寻着他的呼吸。
或许是身高差异带来的不便,见她吃力不得章法,王隽抬手将她抱起,得了方便,季烟笑了下,轻轻咬了口他的颈侧。
他嘶的一声抽气。
她更得意了,一边故技重施,一边抬头瞧他的反应。
幽幽一室夜色,王隽握住她的手腕,哑着声:“你来还是我来?”
她用另一只手划过他的手背,看着他,半晌,身体往上一仰,亲了下他的下颚,说:“你来。”
先是门,然后是浴室,最后是床上。
季烟盯着王隽看了一会,片刻后,伸手摸住他的脸庞,后者抬手,覆住她的手背亲了亲。
随后他低下头,季烟闭上眼。
有一瞬,她想,时间就停在这一刻好了。
这样,她就不用面对他的离职。
她和他也算无止无歇。
再一次从浴室出来,季烟实在累极了,沾床盖了被子就睡。
半夜被渴醒,她刚掀开被子,旁边的人摸到她的手握住,说:“怎么了?”
她倾身把床头灯拧开,说:“喝水。”
“你坐着,我去拿。”
王隽放开她的手,下床,赤脚开门。
没一会,他拿着杯子和保温玻璃瓶回来。
季烟喝了一杯,他接过空杯子,问:“还要吗?”
她摇摇头。
躺在床上,季烟却是睡不着了,翻了会身,她转过身往旁侧一瞧,王隽闭目养神。
她想了想,半个身子趴在他身上,轻声问:“你睡了?”
王隽睁开眼,看着她,摸了下她的脸庞,说:“睡不着?”
她不答。
王隽撑着双肘,身体往上挪了挪,然后让季烟趴得更舒服些。
寂静中,季烟一边感受着他胸腔的跳动频率,一边问:“什么时候走?”
他静了一会,说:“后天。”
也就是说,明天离职,后天回北城。
速度还真是快,一点也不留恋。
听着他胸口传来的平稳的心跳震动,季烟望着床头柜的壁灯,久久不作声。
“季烟。”
过了会,王隽叫了声她的名字。
季烟仰起头。
“我……”
他的话戛然而止。
季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总归是两人的事,要么继续下去,要么现在结束。
前者,季烟没有抱期望;后者,倒是殊途同归。
赶在他开口前,季烟先止住他。
她手扶着他的肩膀,起身。
过了会,她挑了一个舒适的坐姿,双手勾着他的脖子,热情地与他亲吻。
壁灯蔼黄,两人纠缠在一起的身影照在墙上,像是随时可以消失的一副剪影。
-
次日清晨,季烟先醒来。这一次,她习惯性地往身侧一看。
难得的,王隽还在。他安安静静地睡着,呼吸均匀起伏。
她和他的最后,总归是没有遗憾的。
起码这个清亮的早晨,她醒来,他就在她的身边。
而不是像从前的无数次,她醒来找寻他的身影总是落了空。
心里泛起一丝丝苦涩。
季烟抬起手,隔空临摹他的轮廓,手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空时,王隽睁开眼。
四目相对,她怔住,有种被当场抓住的惊慌。
他扬了下眉,伸手捏住她的手,细细地捏着。
季烟压下心里的那阵苦涩,说:“早上想吃什么?”
他用小拇指勾着她的手掌心,有一下没一下的,“冰箱有东西吗?”
“有,但不多。”
他起了身,说:“想吃什么?”
她还是那句话:“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冰箱的食物确实不多,鸡蛋、生菜、培根。
王隽前后寻了一圈,在厨房的橱柜里找出了几个玻璃罐,里面分别装着黄豆、绿豆、红豆、黑豆。
季烟站在门口看着,说:“我妈买的,让我煮豆浆喝。”
王隽淡淡看着她。
她不好意思的,小声说:“不过我懒,没怎么煮过。”
四个玻璃罐几乎没打开过,可想而知,她一次也没有煮过。
王隽没拆穿她:“去洗漱。”
她没动:“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一个人够了。”
季烟一边挤牙膏,一边听着厨房那边传来的声音。
王隽的动作放得很轻,季烟要很注意才能辨析清楚他在做什么。
比如这会,他应该是把豆子倒进豆浆机,往里倒水了。
洗漱完毕出来,明亮偌大的厨房里,王隽正把两片烤好的吐司放在盘子里。
季烟看着。
王隽侧目,捉住她的目光。
她静静笑着。
半个小时后,一顿简单的早餐弄好。
豆浆是用黄豆和黑豆混合在一起煮的,另外王隽还煎了荷包蛋、培根,以及几片生菜,都是双人份。
他从厨房拿了蓝莓酱出来,说:“吐司是要沾酱,还是做成三明治?”
季烟犹豫数秒,双手托着脸,对他说:“三明治,再加一点酱。”
他旋开蓝莓酱,挖了半勺涂抹在吐司片上,然后铺上一片生菜,再是荷包蛋、培根、生菜的顺序,最后再盖上一片吐司。
季烟伸手要拿,他抓住她的手,说:“我切一下,方便你拿。”
他又转回厨房拿刀。
三明治切成两半,季烟没套一次性手套,直接用手拿着吃。
王隽静静看了她一会,将刀拿回厨房洗净放回原处。
一顿早餐,两人吃得实在安静,几乎没怎么说过话。
不过,由于之前都是这般沉默,王隽神色与之前无异,季烟却有些难以名状的不舍。
以后,怕是吃不到他做的食物了。
这么好吃的食物她就要吃不到了,她咬了口三明治,竟然有点想哭。
用完早餐,王隽收拾餐具,季烟回屋换衣服。
她卧室很大,其中还包括了一个步入式的衣橱,找好走上要上班的衣服,脱衣服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她止住动作,打开另一侧橱柜。
里面放着一套男士西装。
黑色,很新,只被穿过一次。
她顺着西装的边摸了下,取出来放在桌上。
这边,王隽打理好厨房,擦干净手到卧室找季烟。
他很少来她这边过夜,原因无它,季烟的公寓离公司实在太近,为了不撞见熟人,多半是季烟去他那多一些。
因此,他那边的住处多了很多她的东西。比如洗漱护肤用品,衣服鞋子,还有一些书籍。
反观他放在她这边的,寥寥可数。
眼下,他要回去一趟找身干净的西装换上才能去公司。
王隽找到季烟时,她正在熨衣服。
准确点说,是在熨一套男士西装。
有什么记忆一闪而过。
瞬间光影,王隽想起了这套西装是有回他出差回来落在这边的。
他的西装太多,少了一套也无大碍,落下的这套便一直放在她这里。
今天,倒是解了燃眉之急。
他站在推拉门框,看着她忙碌。
这样的场景说不上的美好。
像什么呢?
王隽思忖着。
还没想出一个确切的词,那边季烟关掉电源,回头看到他,愣了下,随即又笑着朝他招手,说:“你的衣服,早上穿这套去上班没问题吧。”
他走上前,说:“可以。”
八点左右,两人换好衣服,稍作打理,并肩搭乘电梯下楼。
十分后,车子开进公司的地下停车场。
王隽打开安全带,季烟忽然叫住他:“王隽。”
他闻声侧目看她。
依旧是平静,仿佛没什么事能让他掀起波澜。
她笑了笑,说:“我们就到这里吧。”
有一瞬,王隽不是很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但很快的,他恍然意识到她这句话的确切含义。
她说的是——
她和他之间的关系到此为止,在今天正式画上一个句号。
更直白点就是。
她和他,结束了。
她微微笑着,好像刚才那句话,不是冲动之下做出的决定,而是反复思考过后的一个抉择。
就在刚才不久前,他们还坐在一个屋子里,温馨地吃着早餐。
而现在,她就要和他说再见。
他不声不响地看着她。
过了好些会,他动了动唇,却发现喉咙有些涩。
他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很陌生。
缓了好些时候,他定定地看着她,问:“认真的?”
她嘴角微弯,郑重其事地说:“和你相处的这两年多我过得很开心,谢谢你。”
谢谢你。
听到这话,王隽甚是笃定,她已经下定决心。
他再问就多余了。
他瞬间醒神,神色凛然,漠声说道:“你放在我那里的东西找个时间来拿,或者我给你送过来。”
季烟却是摇摇头:“不用了,麻烦你帮我扔了。”
王隽眼睛微眯,像是看不透她。
她还是刚才那般镇定,无悲无喜的:“你放在我这边的就你身上这套西装,接下来我要忙其他项目了,没时间过去拿,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有些占地方,麻烦你让人收拾扔掉。”
没时间、无关紧要、占地方、扔掉。
话已至此,王隽算是明白了。
季烟这是想跟他断得一干二净,再无往来。
他手放在膝盖上敲了会,突然转头问她:“你有想定下来的人了?”
季烟惊住,片刻后,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当初两人的约定即是,一方有想安定下来的人了,可以提出结束。
她今天这么突然地提出来,不怪他会这么想。
她嗯了声,声音不像自己的一样:“还在看,合适的话,应该会尽快定下来。”
闻言,王隽的手一顿,他屈起手指,来回沿着西裤划了两下。
是很不由自主的一种行为。
像是要稳定内心的一种无措。
可他有什么好慌张错乱的。
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他不想结婚,不想要安定;可季烟却是相反,他多少能察觉出她对婚姻的向往。
只是这么一天比他预料的要来得早一些。
只是季烟比他先开口说结束。
所谓好聚好散。
没理由要求季烟跟他耗费时间。
王隽抬眸,不紧不慢地说:“恭喜你。”
说完,他打开车门,下车离去,身影孤傲决然。
恭喜你。
季烟一个人坐在车里,脑海里反复想着这句话。
原来,在他看来,她有了别人,是一件值得恭喜的事。
她是不是该庆幸,是她先提出结束。
不然换做他来做个决断,她是不是会败得很难堪?
毕竟她连询问他为何结束的勇气都早已缺失。
看着空了的副驾驶,想到刚才王隽说恭喜她时的沉静。
季烟仰起头,将眼里的泪水逼回去。
不过是一段不能开花结果的感情,及时止损没什么好伤心的。
季烟整理好妆容,打开车门下车。
第25章
生活还是按部就班地往前推进。
以前还在一起的时候,季烟会想,如果有天结束和王隽的关系,她会不会走不出来了。
可当这一幕真的发生了,她倒是意外的平静,远没有想象中的不甘。
日子还是这么无波无澜,她成天忙碌,连点休息的时间都要用挤的。
只是,后来他们到底是有过一次联系的。
那是正式结束关系的两个月后。
周六傍晚时分,季烟收到了从北城寄来的一个包裹。
确切一点说,是一份房屋赠与合同。
发件人是王隽。
王隽打算把他在深城的那套房屋赠送给她。
季烟反复看了五遍,末了,盯着合同上的一串地址,久久看着,像是要看出一个洞来。
良久,天色一点点黑沉下来,没过一会儿,夜色席卷整座城市。
季烟起身摁开客厅的灯。
一室的亮堂,照着桌子上的一份纸张,实在刺眼。
寻思片刻,季烟拿起手机,输入一串熟稔于心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