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岸扬吩咐特助:“机票退了,买一张最早到洛杉矶的机票。”
他折腾一晚上,在66号公路尽头,圣莫妮卡海滩上看到沙滩小路旁,抱着双腿坐着的单薄身影。他站在身后看了很久,想起八年前穿着校服的单薄身影。
云沙是沿海城市,学校远离海边,环山而建。她和他去看海,印象里几乎没有。但他见过无数次她伏窗看着山里云雾的样子,山风一吹,总觉得她会被吹走。
苏岸扬那时暗自下定决心,等毕业了要带她环游全世界,追加州日落,躺沙漠里看星星,去教堂共同祈祷,去看遍世界的海,更重要的是,带她尝遍全世界的美食,不要那么瘦。
可他没做到,她自己来的。
苏岸扬不知站了多久,海风不断掀起他的外套,海面逐渐清晰变蓝,海岸线的金黄色浮现。他抬步,走上柔软的沙滩,慢慢坐到她的身边。
姜今尧对他太熟悉了,身边有了动静,知道是他来了。她的目光落在远方,“你怎么知道在这里。”
还没等人回答,她自言自语:“我好像相信了。”
“相信什么?”
姜今尧拿手机定格瞬间,“相信你是全世界最了解我的人。”她的视线从屏幕移开,看向身旁人。
苏岸扬轻笑一声,也拿出手机,姜今尧顺势看到他的锁屏。
苏岸扬起身,和身后的行人说:“你好,能不能请你给我们拍一张照片?”
姜今尧偏头看着他们,简单交谈,对方来自韩国,是留学时,她说:“你女朋友好漂亮。”
苏岸扬:“谢谢,我也觉得。”
苏岸扬将手机交给她,坐回来紧靠她的身旁,手在身后几度抬起想搂她的肩,最后垂了下去。
姜今尧在对方的‘一’落下时,偏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苏岸扬的心脏陡然一撞,像得到了鼓舞,在行人说:‘OK,再来一张,三,二........’时。他轻而哑地喊她:“姜今尧。”
姜今尧抬头迎他的目光,以为他有话要说,“嗯?”
她仰头之际,正好往他的方向凑近。苏岸扬低头,猝不及防贴上那温热又湿软的唇。
第55章
他的爱,向来炙热又猛烈,可转化成吻时,克制又轻柔。他觉得,在如此浪漫又美好的瞬间,他如果不亲下去,他会后悔一辈子。
但他只是轻啄一下,欲退回,姜今尧扯他的衣领主动凑上去。
苏岸扬的理智至此截止,情意似翻涌海水,高墙似的浪扑向海岸。
路人等了好一会儿,着急走,才打断两人,手机还给他,“祝你们幸福,永永远远。”
姜今尧回话:“谢谢、”
等人走后,苏岸扬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给她,“这次、没喝酒吧。”
姜今尧剥糖放到嘴里,糖果的甜味暂时阻挡心中苦涩,她睨他:“什么意思。”
“怕你又不负责,占完便宜就撇清关系。”他装小狗,神态和木姜一个样。
苏岸扬点她,还对上次的事耿耿于怀。姜今尧笑说:“是你占我的便宜,我没和你计较,怎么倒打一耙?”
苏岸扬:“不管,你要负责。”他垂头看方才路人拍的照片,金黄的沙滩,橘子海波光粼粼,两人在沙滩上接吻,浪漫至极。“一个冷知识,在国外找人给你拍照,最好找韩国人,亚洲人,绝对不要找白人。”
“种族歧视?”
“那没有,照片足以说明一切。”
“发给我。”难怪他不选择就近的路人,而是等了给他们拍照的韩国人过来。
苏岸扬发给她,又说:“我有个请求。”
“说。”
“我想换头像。”
姜今尧睨他:“苏岸扬,别得寸进尺。”
“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我不是你女朋友。”
苏岸扬问:“你什么意思,又不负责,渣女?!”
姜今尧:“因为.......你没有告白。”她希望两人的恋爱关系由一个正式的告白开始,而非稀里糊涂在一起,又稀里糊涂分开。
她起身向前走,留着身后人在风中凌乱。
苏岸扬立马跟上去,“你说,你想我怎么做。”只要她说,要星星月亮,他都可以努力。
“总之不能稀里糊涂就默认关系。”
苏岸扬不让人往前走,拉住手腕往回一带,对方扑在他的怀中。他埋在她的发间,“姜今尧,能不能和我在一起。”
“能不能做我女朋友。”
“能不能赌一把?我的爱,不是愧疚,不是弥补,不是回忆加持,是重逢后每一次的累积,是想和你结婚的那种爱。”
“能不能让我做木姜的爸爸?”
姜今尧抬头,“那我家明梦呢?”
苏岸扬笑说:“也是、”
过了好久,她说,“好,就赌一次。”
苏岸扬又问:“那可以换头像了吗?”为了追她,他被多少声音调侃,玩笑,他要找回主场!
“随你。”
苏岸扬不仅换了头像,还罕见发了除广告外的动态:姜今尧、
附上两人海滩亲吻的照片。
他的朋友圈再一次炸了,苏岸扬没回任何人,他有更重要的事。“我给老班打个电话。”
曾近鹏打的电话她没接,内心很自责,但她不想妥协。
苏岸扬简单交代了她的位置,要曾近鹏放心。曾近鹏让他再劝劝,让人回来上班。苏岸扬说:“好,我会劝她好好考虑。”
结束通话。
姜今尧听到,“不要劝我。”
苏岸扬牵着她的手,“你辞职,我比谁都开心,劝你做什么。”所谓的上岸后,她像霜打的茄子,整个人精气都被榨干。
姜今尧:“其实我回不去的,只是他们不知道。”
姜今尧的辞呈报告很早写好,不仅如此,她早写了检举信,走前将它交给快递,让其隔三天再寄。她的书信里,举报办公室各种违规操作并附上证据复印件。
苏岸扬听时不意外,“没关系,不重要。”她捅天大的篓子,都有他收拾。
项目等着他,会议因他突然延期,他待不了太久。“你住哪儿?”
“旁边的汽车旅馆。”
苏岸扬让她先陪自己去纽约,等过段时间再带她来洛杉矶好好看日落,他更钟情日落,更想和他一起守日落。姜今尧没理由拒绝,跟着他回去拿行李。
他步子迈得大,朝公路走。
姜今尧停住,他的肩宽阔又结实,她喊住他:“苏岸扬。”
“嗯?”
“以后我是无业游民了。”
他懒散含笑,双手插兜,侧身逆着风,“我养你啊。”
她知道他会这么说,两人一对视,彼此共脑,姜今尧是想起了喜剧之王这部电影,苏岸扬恰如其分接收到她的意思。学着剧中人的语气和姿态,迎着风看她。
——
两人刚落地,特助和司机在车前抽烟等他们,特助看到两人紧握着的手,昨天的事一目了然,没多问,特助忙给两人开门。
苏岸扬刚坐下,取消飞行模式,电话立马接进来。他看一眼身旁人,“我妈打来的。”
姜今尧颔首示意他接。
蒲君桦:“你在哪儿?”
“纽约。”一整晚没睡,并且吹一早上的海风,他的嗓子有些哑。
蒲君桦忙追问人情况,姜今尧攥了攥他的手,苏岸扬紧握着,以此安抚她。
苏岸扬简单解释情况,蒲君桦说:“所以说,她在你身旁?”
“嗯。”
“那把电话给她,我和她说两句。”
苏岸扬怕先前没接触过,她没做好心理准备,“下次。”
车里很安静,她听得到。扯他的衣袖。苏岸扬眼神问她:你确定?
她点头。
苏岸扬和电话那头说,“行吧,你和杳杳说。”苏岸扬开免提,欲做公正法官。
“阿姨您好,我叫姜今尧,不好意思,没去拜访过阿姨,却要阿姨主动和我联系,是小辈没做好。”姜今尧不卑不亢,极度诚恳。
蒲君桦不是传统派,她平易近人,喜欢和年轻人接触,“杳杳,我的未来儿媳妇。虽然我们还没见过面,但我早就认得你了。”
蒲君桦说当初认识她,是苏岸庭给她看的相片。当时她心里就想,这么漂亮又是学霸的姑娘,怎么不是自己生的?怎么小姑娘身旁睡大觉的废材是她儿子。
蒲君桦说:“当初生二胎,就是想凑个好字。说酸儿辣女,那时候我天天吃辣,笃定是女儿。结果生下来看到带把,恨不得塞回去。”
姜今尧第一次和她接触,提前担心的难相处,优越感,暴脾气,在蒲君桦的言语中破碎。
这通电话,以蒲君桦邀请她参加苏岸庭的婚礼结束。
苏岸扬闭眼小憩,收回电话,“我妈不难相处吧。”
“嗯。”
姜今尧问:“你哥的婚礼是什么时候?”
“下个月。”
苏岸扬逗她:“那我们的婚礼是什么时候?”
姜今尧看一眼时间,“在一起半天,你就想娶我,想得美。”
苏岸扬笑着看微信,上百条消息,恭喜,祝福或八卦,都没回。群里上千条消息,皆讨论他。他往上滑了滑,看他们聊什么。
成科:@苏岸扬,恭喜,有情人终成眷属。
费商周:在我换了第二任女朋友后,苏总终于得偿所愿了。
李筠明:恭喜,说说,怎么获得突破性进展的?
顾远生:情圣苏,可以的。
再往下,是几人针对此事展开的猜测,八卦。
当事人:份子钱请准备好,谢谢、
当事人:我当爸了。
其他人的消息疯狂弹出,皆是问号和感叹号。
李筠明:我就说,我就说嘛!!!
其他几个人艾特他,要他说清楚。他熄屏放下手机,反观另一人,也垂头看手机。苏岸扬抽走,“一会儿我去开会,你有的是时间玩。”言下之意,当下时间只能留给他。
姜今尧主动牵他的手,靠在他的肩膀,“苏岸扬。”
“嗯?”
她闭着眼,“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
她回看视频,一眼黑,只有路灯漏进去的光,海浪的声音。
苏岸扬说:“猜的,看到视频的时候突然想起之前给你发的日出,也是在这儿拍的。”
实际是路灯的光照着,他看到边上的棕榈树,右上角露出的摩天轮轿厢一角,他几乎能确定。
“当时看到你发的日出后,我就开始写辞职报告了。”当时的她,有理智残存,每一个晚上失眠时,就起来写辞职报告,写了很多版,删删写写,最后只剩几行字。
苏岸扬亲吻她的额头,“最近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不想以后的事,充好电。等我哥结婚的时候再回江淮,再为以后做打算。”他强调:“和我在一起,不许焦虑,不要预设未来,不能不开心。”
“好。”她想起曾近鹏,心里总觉得缺一块,“不过我要先和曾叔聊聊。”
苏岸扬说:“行,好好沟通。不要对方使情绪,你就逃避。”
“你怎么知道?”她不记得有告诉他,和曾近鹏的相处模式。他猜得准,通常曾近鹏不高兴时,她就会沉默,逃避或者妥协。
苏岸扬哼一声:“我还不知道你?”
苏岸扬住的总统套房,有三间房和偌大的客厅。姜今尧睡的客房,进去倒头就睡。醒后给曾近鹏打电话,曾近鹏显然冷静过,语气平缓,问她在哪儿。
姜今尧如实回答,并袒露和苏岸扬的现状,曾近鹏先一步在苏岸扬的朋友圈看到,他没表态,等姜今尧主动说。
姜今尧只听到对面的打火机和烟草燃烧的滋滋声,曾近鹏默了很久,连抽好几口烟。
第56章
曾近鹏文不对题,说她的小时候。他第一次见到她,是姜母带着两岁的她去云沙市区,两人顺路见一面。那时候的她,才到他膝盖再高一点,说不明白话,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他。
第二次是她五岁,他去到姜父姜母的粉馆,见到她坐在桌子上写字。第三次见是她小学拿了作文奖,姜母带她到市里领奖。
第四次,她记得他,擦干通红双手的水渍,装成小大人:“你好曾叔叔,我记得你,你是我妈妈的朋友。”
在他走前,她将人偷偷拉到一侧,将一堆零钱给他,拜托对方给自己买辅导教材。那双眼睛,坚韧又清澈,“叔叔,这是我洗碗赚来的钱,能不能请您帮我挑一些初中辅导教材。”
她小学毕业,曾近鹏以为她只是在餐馆帮忙。
细问才知,家人不让她升初中。
曾近鹏笑说:“其实那个时候就看得出,你是个有主意,心思比同龄人成熟的小孩。”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忽略这件事,开始认为她的一切事,需要自己帮忙拿主意给参考才行。
姜今尧没忘这些,笑了笑:“是,我妈好早就和我说,我们这种没有背景的人,读书是最轻松的出路。”
在自家粉馆,父母不会让她沾活,最多清除桌面。小学毕业的暑假帮工里,她起早贪黑洗碗,那时候就让她坚定想读书这件事。
曾近鹏继续回忆,从初中到高中,说起那场风暴,他说:“委屈你了。”他很自责,不知如何权衡女儿和妻子的关系,于他是手心手背。
最后,说起高三。苏岸扬的出现,她的情绪不再死沉,偶尔会和他说俏皮话,开玩笑,这是他起疑的开始。他坦诚和苏岸扬谈过,也清楚两人后续。曾近鹏问:“有埋怨我吗?”
姜今尧:“没有,让曾叔操心了,当时年纪轻,不懂事。”
“哪有什么懂事不懂事,一切天注定,每个举动都促成结果,当年因为他错过A大自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