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清柔和地笑了笑，态度却是一反常态。他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询问：“真的会竭尽全力？那得让我想想该怎么让你好好报答我。”
姜祈从未见过眼前男人这幅模样，一时惊得失了动作。
莫名的，心头涌现出一股强烈的不安感。
难道她找林洛清帮忙检测药剂是一个错误？既然是一个错误，现在是不是应该拨乱反正，以免后续发展更为混乱。
见她迟迟没有给出回答，林洛清疑惑地开口：“后悔了吗？”
这番话将姜祈从思绪中拉回来，她心虚地抿了一口面前的咖啡。在冰块的镇压下，心绪渐渐恢复寻常。
她硬着头皮摇摇头，认真许诺：“我刚才是在想事情，林总如果能帮我检测这个药剂，我可以答应您一个条件。您到时候想好了直接跟我说就好。”
林洛清见姜祈总算给出令自己满意的答案，笑着点点头：“可以，我记下了。等到时机了我会来找你兑现承诺的。”
“对了，把药剂给我吧，我安排下去，会让相关部门的同事加急给出检验报告的。检验报告出炉，我第一时间联系你。”
姜祈很喜欢林洛清办事利落的态度，从包里翻找出已经打包好的药剂递到林洛清跟前，眉眼含着轻松的笑意：“谢谢林总，接下来我就坐等结果了。”
林洛清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是日夜晚，林洛清递交上去给专业人员检测的药物出了最新检测结果，他也没扭捏，直接将报告抄送给姜祈。
姜祈查看出药剂的鉴定结果为特殊精神药剂后，脸上的神色像调色盘一样精彩。
“果然是这个结果……”姜祈咕哝一句，心中沉了下来。
电话对面的林洛清察觉出不对：“需要我帮忙吗？”
姜祈对着电话摇摇头：“不用，谢谢林总，这件事我你能自己处理的。对了，林总，这个药剂是不是会让人失去自主意识？”
在检验报告出来时，林洛清就找检验人员了解过这个药剂的作用。
此时面对姜祈的询问，他点点头解释：“是的，你猜得不错，而且这个药剂短期内不会轻易有效，需要经过长久服用才行。”
姜祈心底咯噔一下，下意识结合起湛为的情况进行分析。
以湛为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应该是已经彻底失去自主意识，说明药物注射的时间和量都远超自己的想象。
姜祈莫名有些担心这个药剂会对湛为造成永远无法挽回的损伤。
林洛清久久未听到回答，心中难免觉得古怪：“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姜祈回过神来，连忙续话：“不好意思，林总，我刚才在想事情。现在想通了，待会还有点事要跟别人沟通，时间也不早了，我先不打扰您休息，等有机会请您吃饭。”
林洛清看了一眼时间，倒没再多说什么。
第142章 别有用心
或许是因为心里藏着事，姜祈一夜睡得并不安稳。
早晨面对梳妆镜里自己的憔悴模样时，她硬生生吓了一跳，连忙掬起一捧清水洗去脸上的疲惫，又马不停蹄开始化妆、换衣服。
她已经打定主意不再坐以待毙，将药剂检验报告给湛父看。
半小时后，医院病房外。
姜祈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湛父打开门，见是姜祈毫无预兆到来，下意识拧了拧眉，而后又难免好奇她的来意，“你来干什么？”
“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姜祈神色认真地和湛父打了声招呼，而后小心翼翼询问一句。
湛父懒得跟她拐弯抹角，直截了当询问：“有什么事非得弄得神秘兮兮的？”
姜祈没解释，只是神色复杂地看了湛父一眼。
湛父也想看看姜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最终妥协下来。
两人前后脚走到茶水室旁的隐秘空间里。
“现在可以说了吗？”湛父冷冷地开口。
姜祈见他直入正题，自然没再藏着掖着，她从包里翻出检验报告递上前，一字一顿解释：“之前护士私底下给湛为注射的药剂我一直怀疑有问题，昨天找了个机会找专业机构检测了，现在能完全确定那个药剂有问题，这是一种特殊类的精神药剂，长期注射后果不堪设想，必须立刻处理，否则他以后会完全没有自主意识。”
湛父接过报告看了看，而后拧起了眉。之前姜祈在湛为的事情上再三闹出事端，他心底里对她的行径自然是有疑虑的。
“你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去拿到药剂，又私底下找别的机构去做检测。这家机构的确很有名，检验价格也不菲，但我怎么确定你不认识检验人员，没有给他们任何好处？”
姜祈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心里有些不悦，面上却不显：“如果您认为我能收买这些检验人员，您就太高看我了。”
湛父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你可能不认识，但不代表其他人不认识。你也可以勾结别人一起害小为，结合你之前的行为，我有这个猜测不算荒谬吧？”
姜祈没料到湛父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偏见。
按理说两人的接触很少，即便她之前对湛为表现得格外殷勤，但她也从未表现出任何恶意来。
湛父仅根据接触时的只言片语有此推断，背后恐怕不简单。
“我想您对我恐怕是有什么误解，我今天做这一切没有自己的私人，我只是想看湛为好起来。他之前处理工作的时候那么从容，现在却像一个冰冷的没有温度的机器人，做什么都兴致缺缺，看什么都冷冷冰冰的，难道您希望看着他一直维持这个状态下去吗？”
说到最后，姜祈难免有些哽咽。
这些日子湛为的变化她都看在眼里，她不希望湛为就用如今的模样过完余生。
湛父听完姜祈逻辑清晰的解释后，冷哼一声，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叠照片摔在桌上。
“你看看这个吧。”
姜祈不解地拿起长桌上的照片，见拍摄的画面是她跟林洛清会面时的情景，她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这照片里的是你吧？”
面对无法辩解的事实，姜祈点了点头。
“林总跟湛氏有合作，有项目的时候我们会碰面商讨。碰巧药业集团有专业的检测机构，我跟林总有几分交情，知道他是一个可靠的人，所以把药剂交给他，让他帮忙检测的。”
见他没否认，湛父忽然冷笑了起来：“没想到你还愿意承认你们之间有交情，那我就要问问你了，你知不知道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林家跟湛家之间是竞争对手？如果湛为失势了，对林洛清而言可是一件百利而无一害的事，他有伪造报告的理由。”
姜祈没料到湛父会是这幅说辞，顿时有些着急地想要自证清白：“我觉得林总不会拿他们集团的检测机构开玩笑的，您如果不相信可以申请复核。”
湛父没好气地瞪了女孩一眼，冷声道：“我看没这个必要了。”
姜祈见对方准备对于药剂注射一事置之不理，顿时更加着急。再开口时，她眼底里多了几分恳求的意味：“求求您重视一下这件事，就当是为了湛为。”
“你不觉得你一个外人手伸太长了吗？”湛父说这话时完全不客气：“如果不是你出现，他早就乖乖跟明思结婚了，现在集团也一定是蒸蒸日上的状态。你走吧，以后不要再出现在家里了。”
姜祈没料到对方会下定决心赶自己走，她当即扬起声调，试图力挽狂澜：“我保证今天说的没一句假话，否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可是此刻，湛父已经被搅得有些不耐烦。
他一下从沙发上站起，居高临下地看着姜祈：“再胡说八道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你走吧。”
“不！”
姜祈倔强地摇摇头，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湛父猛然皱起眉头，抬手就要打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湛为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视野里。
蓦然停下动作，湛父心下一跳，而姜祈已经惊喜地站起身。
“你怎么在这里？”
湛为看了她一眼，态度格外冷漠，显然没有闲谈的雅致。
姜祈虽然知道湛为如今这幅模样是受了药物控制，可每每想起两人生活在一起的幸福时光，她的心就会深受撼动。
车祸以前，他们何尝不是这座城市里一对过得简单却很幸福伴侣？
越往深处想，姜祈便越失落。
湛父显然也没料到湛为会出现在这里。不过转念想想，他的出现或许是个时机。
“小为，过来坐下吧，有些话要跟你说。”
湛为对湛父虽然不亲近，但也显然是不排斥的。
他听话地在湛父身边落座。
湛父对此十分满意，顿了顿才直入正题，“这位是姜祈，你也认识了，她刚才找我说了一大通，最后甩给我一份检测报告，说你现在是被药物害了才会变成这样子。之前注射给你的药剂分明已经检测过没有任何问题，我怀疑她多次指正药剂有问题，是别有用心。”
第143章 警告
湛为听见湛父所说的话，再看向姜祈时，眼底里难免多了几分审视。
“你三番两次搅乱我的生活，你究竟想做什么？”
面对男人的质问，姜祈瞬间红了眼，她哽咽着解释：“我没想做什么坏事，我只是想看见你快点好起来，仅此而已。病痛到底是折磨人的，你难道不想拥有以前的记忆吗？这样对你的生活更有帮助。”
“以前的记忆？”湛为不解地拧了拧眉：“谢谢你对我的关心，但我现在的生活就不错，我也并没有你想象中的脆弱，你以后别再来了，出去吧。”
姜祈早料到他的态度会很冷淡，可是真正面对时还是有点失望，她颇有些无助地辩解：“我不会乱来的，以后能让多来探望你吗？”
湛为怔了怔，而后坚定地摇头。
见姜祈没有主动离开的意思，他清了清嗓，朝守在门口的保镖交代道：“你们进来吧，请这位女士出去。”
姜祈仍想据理力争，无奈她的力量实在弱小，抵不过保镖，最终以被押出去的结局收尾。
看着紧闭的病房大门，姜祈颇有些失魂落魄。
恍神间，她的余光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奶奶？
她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确认自己这一眼并未看错人后，讶异地跟上前去。
姜奶奶一心只想将病症处理好，以免姜祈发现端倪，因而并没有发现身后的人。
姜祈躲在隐匿的角落里，直至姜奶奶看完诊出现，她脚步极快地追上前去。
“奶奶，你怎么会在这里？”
姜奶奶匆忙的脚步一滞，讶异地回过头去。
看见姜祈熟悉的身影后，她被吓了一跳，心虚地眨了眨眼。
“没什么，前几天有点不舒服，来看一下。”姜奶奶低声解释完，而后又嗔了姜祈一眼：“你这孩子也是，怎么走路无声无息的，突然一下子出现，差点吓死我。”
姜祈却并未完全相信她的话，不过面上没有显露出来，只是关切地续话：“您现在身体好点了吗？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医生说之后需要复诊吗？如果需要的话您告诉我，我陪您来。”
姜奶奶笃定地摇了摇头：“不需要复诊了，医生说我身体好得很，简单调理一下就行。你这丫头平常工作不是也忙吗？哪来的时间陪我来医院。”
“工作忙归工作忙，但奶奶是我特别重要的亲人，您生病我当然得陪着来了，何况有人陪着您不也等于多了个照料吗？”
姜奶奶点点头，眼底里却没有多余的神采：“对了，你这个时间点还在医院里，是不是还没吃饭？跟奶奶一起回家吧，奶奶给你做饭吃。”
“做饭就不用了，今天去外面买吧，奶奶在医院奔波也很累的。”姜祈否决了姜奶奶做饭的提议，自觉将姜奶奶送回家，而后又马不停蹄去买了餐食和姜奶奶共享。
午后，姜祈耐心安抚姜奶奶睡下，而后悄无声息出了家门，直奔医院而去。
到达姜奶奶今天到过的诊室后，她再三做过心理建设，才抬手叩了叩门。
“请进。”主治医生整理完上午堆积的工作后，抬头朝门板的方向看去一眼。
姜祈进门后，温和地朝座上的女人笑了笑，“您好，今天有位叫姜桂兰的病人来您这里看过诊，我想问问她具体病情如何？”
女医生听见姜祈的话，拧了拧眉，适时给出一句回答：“抱歉女士，病人的隐私我们医院有规定是不能透露的。”
姜祈理解女医生的顾虑所在，她斟酌了片刻，直言自己的身份：“我知道这件事对您而言很突然，但姜桂兰是我奶奶，我没想到她会孤身前来看诊。我问她具体是什么病情，她不愿意告诉我，我很担心她。从小我父母就离我而去，是奶奶一手把我给拉扯大的，我比谁都在乎奶奶，也更加不想失去奶奶。”
“只有知道奶奶的病情以后，我才能劝她积极治疗，只要她能好起来，我就会觉得有希望。”
姜祈的言辞很恳切，加之她愿意展示能证明自己身份的证件，女医生渐渐卸下防备。
她叹息一声，将电脑里暂存的姜桂兰病历记录翻找出来，仔细扫了几眼，而后叹息一声：“你奶奶这个情况算比较严重的，是胰腺癌中期。她早上来看诊的时候我已经提醒过她，要尽快入院做治疗，但她好像有犹豫，说要再考虑考虑。”
“人上了年纪很容易变成这样，你如果有时间就多劝劝你奶奶吧，毕竟治病这种事肯定是越早越好。她这个只进入中期，还有治疗的希望，如果是晚期......”
女医生看着姜祈发红的眼睛，最终选择点到即止。
姜祈十分感激女医生愿意将真相和盘托出。
“谢谢您，我回去会找个机会让奶奶好好接受治疗的，到时候还要麻烦医院的各位了。”
女医生笑着摆了摆手：“不麻烦，这本来就是我们的本职工作。”
尽管姜祈表面维持得再镇静，在得知姜奶奶的病情后，她内心还是翻涌起了惊涛骇浪。她有些茫然无措，连带着站起身时身子都晃了晃。
女医生担忧地看了一眼姜祈，体贴地询问：“你还好吗？”
姜祈扶着门稳住身子，朝女医生笑了笑：“我还好，谢谢你。”
女医生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慢走。”
姜祈走出诊室后，疲惫尽显，面色也有些发白，额头出了虚汗，她一边用手帕擦拭，一边斟酌着要如何劝解姜奶奶，以至于碰见陈明思的一瞬间，她没有任何反应。
陈明思对她的态度十分不满；“姜祈，你怎么又来医院了？”
姜祈回过神来，没好气地看了陈明思一眼，咬牙切齿地回应：“我去哪里关你什么事，你为什么管得这么宽？”
陈明思被这样一怼，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好得很，你怎么还没死心？我之前不是警告过你了吗，你如果再敢乱来医院打扰湛为，我是不会让你好过的。我以为你在那次之后就已经长记性了，没想到你还是死性不改，既然这样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咱们两谁都别想好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