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看不见裴佑航的表情，但也能听出他的不悦。
“什么事这么重要？”
尹凝随便编了个理由，压着被江伝琛撩拨的心跳。
“你能等我一下吗？我尽量在一小时内赶回来。”
裴佑航正好看见窗户里倒映的自己，穿着围裙，袖子撸起，站在拥挤的小屋里，不知道要干什么。
刚刚升起的温馨感在这一刻变得可笑，荒唐。
“不用了。”
尹凝听得心里一咯噔。
裴佑航没什么情绪道：“你忙你的吧，我还有个实验没做，先回学校了。”
电话直接被挂断。
尹凝用了两秒才忍住想要砸手机的冲动。这是她第二次惹恼裴佑航，而且还是因为江伝琛。
她开始想，如果这段关系不能助力她嫁入豪门，那她为什么要陪江伝琛浪费时间。
江伝琛看出她不高兴，也看出她不敢发作，只敢独自生闷气。她看似顺从配合，实际脑子里不知道把他埋怨过多少回。许诺说她单纯善良，江伝琛觉得，冷漠无情会演戏才更符合她。
两根手指轻轻捏住她的脸颊，“脸怎么弄的？”
尹凝别开头，闷闷不乐，“佑航生气了。”
“所以？”
尹凝提了口气，最后好声好气，“江少，我不能再陪你疯下去了。”
江伝琛眯眸，握着她的腰突然发力，尹凝死死咬着指节，眼里有泪，却头皮发麻，指尖颤栗。
完事后，他将尹凝丢至一旁，自己则抽了两张纸巾擦拭着。
“有本事再说一遍？”
尹凝面上红晕未去，毫不犹豫，“我不能再陪你......”
江伝琛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握着手机，大拇指停在裴佑航的电话界面上，仿佛她敢说完，他就敢拨过去。
尹凝不敢轻举妄动了，江伝琛冷嗤。
“怂货。”
话落，他大拇指直接摁了拨通。
尹凝大脑一片空白，想把他手机夺过来的时候，电话已经被接通。
“喂？”
裴佑航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内响起，尹凝吓得不敢呼吸。
江伝琛笑着盯她。
“我回国了，聚一下？”
“现在？”
江伝琛笑容更深，“不方便？去找尹凝，还是去陪楚孟冉？”
“别贫。”裴佑航语气极淡，“还是老地方？”
江伝琛嗯了声。
寥寥几句，裴佑航挂断电话。
看着通话结束，尹凝才松了口气，余惊未散地望着江伝琛。
他单手拢着打火机的火苗，给自己点了根烟。
“还不滚下去？”
知道他要去见裴佑航，尹凝不得不警惕，她紧紧攥着手心，“你会告诉他吗？”
“告诉他什么？”江伝琛点烟的手指，轻轻叩着车窗沿。
“告诉他你怎么爬我的床？”
“告诉他尹雪峰让你在夜店陪酒？”
“还是告诉他你之前勾引许诺未遂才来找的他？”
尹凝脸色越来越白，“你不会告诉他的，这对你也没好处。”
“做什么都求好处的是裴佑航。”江伝琛向窗外掸了掸烟灰，声音低沉飘渺掺杂着笑意。
“不是我。”
尹凝的防线彻底溃败，她后悔了，她从一开始就不该招惹江伝琛。
天底下谁不知道，江家小少爷做事毫无顾虑，但求一个痛快。
尹凝一朝陷进去，他便拽着她跌入地狱。
她要是想撇下他一人，他就跟她同归于尽。
第21章 送你了
老地方是他们共同好友开的一家会所，有钱又有闲的二世祖总是喜欢赔钱陶冶情操。
有的卖茶叶，有的开书店，也有的开咖啡店，一年的收益还抵不了进口咖啡豆的成本。聪明一点的，会搞点高端的，高尔夫球场，健身房，运动场，专门让上京这些大人物有地方消遣。
江伝琛换了衣服才姗姗来迟，裴佑航不喜欢等人，但江伝琛向来把架子摆的很足，两人认识二十多年了，裴佑航不等人这条底线，在江伝琛这里被迫降低。
“见到思楠姐了？”
江伝琛刚坐下，就听见个不是那么想听见的名字。
他嗯了一声，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裴佑航又问，“她过得还好吗？”
江伝琛放下茶杯，随手从盘里捏了把瓜子。
“要不我把她电话给你，你问问她本人？”
裴佑航气定神闲，“好啊。”
江伝琛装模作样拿出手机，裴佑航不悦地蹙了下眉，他知道江伝琛真干得出来这事。
“行了，算我多管闲事，当我没问。”
江伝琛把手机揣回兜里，没吭声。
过了会儿，服务员上菜，两人吃了没多久，经理过来，说有人找江伝琛。
“谁？”
裴佑航也看过来，经理说是许家少爷。
裴佑航一听是许家，自觉避嫌。他很清楚，江伝琛的朋友圈，有些人能接触，有些人接触了对他没什么好处。
江伝琛也很清楚这一点，让人把许诺安排在了另一个包间。
裴佑航对他的事从不多问。江伝琛家里有点背景，即使这些年洗得很干净了，但也不能完全做到置身事外。
裴佑航每次跟他往来，方秋媛知道了，必然会仔仔细细打听，去了哪，见了谁，干了什么，都要问清楚。
江伝琛到了许诺的包间，一进门就闻到扑鼻而来的血腥味。
三个男人一丝不挂，双手捆在身后跪在地上。
许诺一见他进来，让人停了手，三个男人中有一个因为失血过多倒地。
“琛哥。”
许诺巴巴地迎上来，他从小身体不好，在许夫人的精心照料下，养得又高又壮，脸上还带了点婴儿肥，一着急，脸颊就红扑扑的。
江伝琛面不改色，他一直站在进门的位置，再往前走就得沾一脚的血。
“有事说事。”
许诺指着跪在地上的三个男人，“琛哥，他们不懂事。我替凝凝教育过了，凝凝没事吧？”
江伝琛眯眸，一时没反应过来，慢半拍才想到尹凝身上的伤。
“尹凝脸上的伤他们打的？”
地上一个男人疯狂摇头，“不是的！不是我们！是，是，是许夫人！”
“你们还敢说！”
许诺气冲冲，一脚将男人踹翻在地。
“要不是你们把她弄上车，我妈打得着她吗？”
“少爷，我们也不想啊！许夫人的命令，我们不敢不听啊！”
许诺越听越窝火，他教训这帮人，不光是给江伝琛看，也是想给他妈看看自己的态度。她要是不介意儿子这辈子都不跟她说话，就尽管欺负尹凝吧。
“少爷，我们知道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许诺从旁边人手里拿过一把匕首，慢刀子割肉最疼。那人吓疯了，跪坐在地上嗞哇乱叫。
许夫人打了尹凝十个嘴巴，许诺直接对着三个男人一人十巴掌。男人的力道跟女人完全不一样，尤其是许诺这种从小身子被精心呵护长大的，一掌下去就是脑震荡。
许夫人伤了尹凝的脖子，许诺在同样位置扎下去一寸。旁边医生候着，人一晕过去就急救。
动完手，许诺来到江伝琛面前。
“琛哥，凝凝伤得重吗？”
江伝琛冷哼，要是伤得重，她敢跟他划清关系？敢撇了他，就说明伤得还轻，皮子还不够紧。
“要不你亲自去看看？”
许诺眼睛一亮，“真的？你愿意让我见凝凝？”
江伝琛斜倚着墙边抽烟，“为什么不愿意？”
许诺聪明了一回，上下看了他一眼，“你不会为难凝凝吧？”
“不会。”江伝琛欣然转身，“送你了。”
许诺光顾着高兴，没察觉到他说这话时散发的气息有多阴森恐怖。
-
另一旁，裴佑航慢条斯理地吃着饭，手边的手机开了免提。
楚孟冉尖锐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佑航哥哥，你说清楚，你跟那个敖曼在一起多久了？”
他不回答，楚孟冉又问：“你跟她睡舒服还是跟我睡舒服？”
裴佑航拿起手机，楚孟冉再次咄咄逼人，“她会的有我多吗？”
正巧江伝琛进来，裴佑航关了免提，将手机搁到耳边。
“你觉得你有资格问这些吗？”
“好。”楚孟冉吸了吸鼻子，“那我就去告诉尹凝，让她来问你，她比我有资格，对吗？”
裴佑航不悦的情绪更明显了。
“冉冉。”
楚孟冉本来就只是说说狠话，一听到他叫冉冉，眼泪也跟决了堤似的。
“佑航哥哥，你跟尹凝在一起我就忍了，可敖曼算个什么东西？她不过就是你在北欧时消遣的乐子！凭什么跟我争？你们从北欧回来以后，睡过没有？”
裴佑航实在头疼，顿了顿，说没有。
“我就知道！”楚孟冉高兴道，“佑航哥哥，那你喜欢她多一点还是喜欢我多一点？”
江伝琛听见他说：“冉冉，问这些没有意义，我要娶的是尹凝。”
楚孟冉在那头咬紧了牙关，半响说出不来一个字。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裴佑航为什么要这么执着娶尹凝。
“她到底有什么好的！”
裴佑航不回答，楚孟冉永远不会知道，尹凝的野心很大，大到可以把所有事情都自己消化。隐忍，懂事，顺从，听话，比到现在一有事还只会找家长的楚孟冉强得不是一星半点儿。
裴佑航之所以不愿意娶楚孟冉，就是不喜欢楚琼压在他头上的感觉，有人时刻盯着你，提醒你，一有什么事就会引来长辈关注，对簿公堂，牵扯家族利益的婚姻，会把人逼疯。
他很清楚自己身上的担子有多重，在极致压抑的自律人生下，他需要的是极致放松的愉悦温床。
第22章 遗憾
尹凝忐忑了一晚上，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记得，但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
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下床洗漱后，舒婧给她打电话，“楚琼明天晚上要去湘城出差，两天以后才回来。”
尹凝想了想，打开电脑，查了下去湘城的机票。
查完以后，她主动给裴佑航打电话。
裴佑航这个时间在忙，中午才回的电话。
“找我什么事？”
他还在生昨天尹凝放他鸽子的气。
想来也是，他都屈尊来她的小屋里洗手做饭了，她竟然要让他等她。这对裴佑航来说是一种怠慢。
尹凝有意求和，语气软软的，“佑航，我们一起去旅游吧？”
“什么时候？”
裴佑航好就好在很少为难别人，别人示好，他向来给人台阶。
“今天晚上好不好？今晚在湘城的橘子洲有烟花秀。”现在正逢国庆，尹凝想去那里也正常。
“好。”
尹凝收拾好一个小行李箱，裴佑航的司机来接她去机场。
“佑航！”
她穿着一双白色球鞋，在人群中一眼看见裴佑航，笑着朝他跑去，在离他一米的时候张开双臂，整个人扑到了他怀里。
机场人来人往，尹凝执意抱着他不撒手，裴佑航摸了摸她的脑袋。纵使心里有不满，现在也只能消气了。
“走吧。”
尹凝和他十指相握坐在一起，飞机从地平面升起，她指着窗外零星灯光点缀的夜给裴佑航看。
裴佑航笑得一脸无奈，说她跟个小孩一样。
结果尹凝真的跟个小孩一样，兴奋劲一过去，就枕着他的肩膀睡着了。
裴佑航稍稍低头，不难注意到她傲人的身材，联想到她背后的蝴蝶骨，蝴蝶骨往下是她柔软纤细的腰肢......
他喉结微动，不着痕迹收回了视线。
其实尹凝一路没睡，只是为了避免和裴佑航说话，她时常演天真演得心力交瘁，难以投入的时候只能用装困来掩饰。
到了酒店，她放下行李就拉着裴佑航去橘子洲。
方圆十里围得水泄不通，尹凝拉着裴佑航的手，想往里挤，走近一点观看的时候，维护秩序的警察让他们不要再进去了。
这也是忠告，今晚特别，已经有好几个人挤在里面缺氧昏厥，被人传人抬着出来，直接送上了救护车。
尹凝踮起脚尖，密密麻麻的人头和无数个打开录像功能的手机将她和橘子洲分得很彻底。
碧空远影，孤帆尽，烟花下，长江流。
她深深望着江面，像是在做告别。
“佑航，我们走吧，前面人太多了。”
裴佑航摸了摸她的脑袋，将她安置在路边的花坛边。
“在这里等我一下。”
尹凝一脸疑惑。
裴佑航不知道给谁打了个电话，再回来的时候，她被裴佑航带着，上了江面的一艘古香古色的小船上。
这是观赏烟花的绝佳位置，整条江上也只有他们这一条船。
船上还准备了茶水和果子，船夫在船头摇桨，岸上的嘈杂传到这里只剩下风声。
尹凝没问裴佑航是怎么做到的，有些人，有些命，早已生来注定。
岸上的人在倒计时，尹凝在心里跟着一起倒数。
当烟花窜入夜幕，轰然炸开的时候，她被裴佑航抱在怀里，烟花缤纷而精彩，却短暂而壮烈，一个接一个，像是对上一个烟花的延续。
裴佑航捧着她的后脑，他在烟花盛放的那一刻闭上眼，动情地吻住她。
可尹凝没法做到沉沦其中，她呆滞望着夜空，也望着他脸上不断变幻的阴影。
裴佑航尝到一抹咸，睁开眼，尹凝笑得如痴如醉。
指腹拭去她的泪珠，“哭什么？”
尹凝也慌忙擦去眼泪，遗憾地笑了笑，“我妈以前说过想来橘子洲看一次，但是没机会了。”
裴佑航眸中闪过一抹心疼，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尹凝不再强撑，埋在他柔软的衣料下，克制而压抑地颤抖着。
船停泊岸，裴佑航牵着她上了台阶。
她最后回望了一眼人群，随即任由裴佑航揽着离开。
裴佑航又带她吃了点东西，湘城有凌晨五点还是高峰期的盛名，但裴佑航的生物钟雷打不动。
两人散了会步，手牵手回酒店。
裴佑航订的是套间，但刚进门，尹凝就被他抱在怀里，吻了一会儿后，他向前一步，逼得尹凝不得不倚在门上。
裴佑航的强势和江伝琛不同，他拿捏着不会让人觉得冒犯的分寸，他是理智的，哪怕是在做这种事上。换任何一个心智不坚定的女人，都得被他的克制磨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