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昭曦冷笑，用手背抹掉唇上的湿润，“跟你没关系。”
男人舔了舔嘴角，“其实我还挺喜欢你的。要不我们最后......”
他说着，胳膊撑在方昭曦头顶，缓缓凑近，阴影笼罩着她。
方昭曦无比坦然，“我对你没兴趣。”
“好绝情。难道你忘了你之前在我身下......”他压低声音在方昭曦耳边说了句只有他们二人能听懂的话。
方昭曦红着脸，再次扬起手，只是这次被男人攥住了手腕，不等她挣扎，男人再次强势汲取她口中的氧气。
他来势汹汹，很快让方昭曦没有招架之力，心底里的坚硬一点点变得柔软，她十分清楚，自己的底线正在肉欲中被挑逗。
当男人的手伸入她衣服里时，方昭曦警钟大作，全身疲软却用了十二分的力气推开他。
“不行。”
男人已经起了反应，自然不会就这么放过她，“没人会知道的。正好比较一下，我跟你老公谁厉害。”
方昭曦脸发烫，强撑着冷静，“我要回家了。以后别再联系我了。”
她喝了太多酒的缘故，每走一步，都有些摇晃，撑着墙走的方向却很坚定。
到了她跟陆京淮的婚房，果然房子一片漆黑，车库里也空空荡荡。
她给陆京淮打了四五个电话，每一次都是打到自动挂断也无人接听。
此时的萧条和门口贴满的大红喜字形成鲜明对比。
方昭曦笑着哭，哭着笑，坐在车上，有些想念刚才醉生梦死的状态。
-
尹凝侧躺，江伝琛从后搂着她，这是她跟江伝琛睡觉时最喜欢的姿势。
她大汗淋漓，累得睁不开眼，江伝琛抱她去简单洗了一下，又帮她擦干，把她抱回了床上。
只有在这种时候，江伝琛才温柔得不像话。
他半个身子越过她抬手关了床头的灯。
黑暗中，江伝琛的手机屏幕亮动，尹凝离得近，她拿起来递给他。
“方昭曦打来的。”
手机屏幕照亮了江伝琛烦躁中夹杂着疑惑的表情。
“有事？“
“伝琛......”方昭曦的声音娇媚绵软，尹凝听了都头皮发麻。
今天是她要跟陆京淮结婚的日子，她在这个时候打给江伝琛，本身就是一个暗示性的举措。
都是成年人，没必要玩纯情。
江伝琛直言，“你要结婚了。”
方昭曦捂着脸，一大半的头发垂落，“可是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我第一次见你，你跟着佑航叫我昭曦姐。我夸你眼睛特别，你还记得吗？”
江伝琛不咸不淡嗯了一声。
“可是为什么，你对我跟对裴佑航一样客气？为什么你可以喜欢岑思楠，不可以喜欢我？”
江伝琛语气比脸色还淡，“说完了吗？”
“我想见你一面......”方昭曦三分真情七分醉，“有些话我想当面跟你说。”
江伝琛冷嗤了一声，“抱歉，我没空。”
他说完，将手机递到了尹凝嘴边，同时大手掐了一把她的腰，她吃痛，没忍住叫了一声，叫完就瞬间捂住嘴，瞪着一双惊恐而愤怒的大眼睛。
江伝琛笑着看她，继续跟方昭曦聊天，“听见了吗？我忙着呢。”
方昭曦觉得刚才那声音有些耳熟，但喝多了脑子不灵光的关系，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最后她只记得江伝琛身边躺着一个女人。
“你身边是谁？”
江伝琛回：“这好像跟你没关系吧？”
“是岑思楠吗？”
江伝琛一瞬冷下脸，“昭曦姐，岑思楠不是那种结了婚还跟别人乱搞的人。”
一句话不仅提高了岑思楠的形象，还狠狠羞辱了一把方昭曦。
方昭曦犹如一鞭打在身子上，羞耻感赶走了醉意，最后她红着脸说：“抱歉，我喝多了。”
江伝琛直接挂断电话，扔到一旁。
尹凝维持着侧躺背对着他的姿势。
黑暗中，她的声音响起。
“方昭曦的婚礼我就不参加了，我跟裴佑航已经分手了，没身份去参加。我回家收拾行李，等你回来我们就去疆城。”
江伝琛掰过她的头啄了一口，他的琥珀色眼睛堪比外面的月亮。
“只要你老老实实的，所有你没去过的地方，我都带你去。”
第97章 我求求你
陆京淮婚礼前夜，是在市政府大楼的沙发上度过的。
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烟，面朝着落地窗，房间里不开灯，连西装的褶皱都不甚在意。
他的助理走过来，“淮哥，已经把番茄给人了。对方是个孤寡老太太，也算是给她找了个伴。”
番茄是他跟舒婧一起养的那只猫，把它送人，意味着他跟舒婧的故事彻底结束。
陆京淮平静地嗯了一声，抬手拿起一罐啤酒扔给他。
“坐下来陪我喝点儿。”
助理接住，但站在原地没动，“我就不喝了，待会儿还得送您去方家迎亲。您也少喝点儿吧，今天是您的大喜日子。”
大喜日子？
陆京淮嘲弄地笑了下，没理他，摘下眼镜，仰面喝了口酒。
窗外五彩斑斓，唯他守着的一方寸土是黑暗。
见他情绪不佳，助理在他身旁的空位坐下来，“淮哥，您不想结婚吗？”
“没什么高兴不高兴的。”陆京淮重新戴上眼镜，眼底一片清明，“我跟方昭曦一样，小姨让我娶谁我就娶谁，媛姨让她嫁谁她就嫁谁。”
助理：“楚主任也是为了你好。”
陆京淮望着前方，“我妈当初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世，我四岁的时候，我爸又癌症去逝，可以说我是我小姨一手带大的。从小到大，冉冉有什么，我就有什么。我当然知道，她给我选的人一定是好的，她给我铺的路也一定是好的。”
助理是最了解他的人，他说这些虽然语气释然，可并不快乐。
“淮哥，舒秘书不值得你这份心意。她从开始接近楚主任就不安好心，她对你自然也不会是真心。”
“不重要了，人已经死了。纠结这些没有意义。”陆京淮顿了顿，脑中闪过很多舒婧的模样，最后还是说：“她不欠我的，我欠她的也已经还清了。”
天亮，他换上礼服，坐车前往方家。
-
婚礼上午十点开始，九点四十五，尹凝跟江伝琛坐在一辆车上，车子停在了尹凝家楼下。
尹凝跟他道别，转身回家收拾去疆城的行李。
临近十二点，尹凝坐在沙发上看手机，旁边立着一个行李箱。
她打开电视，午间新闻正在播放一条社会新闻。
“凌晨四点，警方从北海河道下游打捞出两具尸体，其中一名为成年女性，警方在打捞这名女性的时候，发现她怀里紧紧抱着一名男婴，男婴已经死亡......”
尹凝手里的遥控器掉在地上，她撑着全身的力气走到电视面前，尸体泡的腐烂不堪入目，而新闻里打了马赛克，可尹凝还是从衣服的颜色辨认出熟悉的感觉。
“据目击者反映，这对母子当晚一直在河边徘徊，警方初步判定为自杀......”
“呕......”尹凝捂着胸口，将早上在江家吃的早饭全部吐了出来。
她瞪大了眼睛，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撑着电视都没有站稳，整个人跪在地上，抱着垃圾桶狂吐。
五脏六腑几乎要涌出来，她难受得红了眼眶，眼前一片模糊。
她心底里还在安慰自己。
不会的。
不会是程佳和她儿子。
她立即给大胜打电话，却发现早已是关机状态。
她又立马给江伝琛打电话，但江伝琛没有接。
还没来得及思考下一步，从胃里又涌上来一股呕吐感，她抱着垃圾桶把自己胃里的酸水都吐了出来。
最后她颤抖着打给许夫人，“许诺妈妈，我求你，帮我查一个人。”
许夫人没听出她声音微乎其微的颤动，接到电话的一刻，只觉得晦气。
“尹凝，你还没完了是吧？”
尹凝全身发冷，一开口即哽咽，“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我真的没办法了......”
“凝凝，你怎么了？”说话的是许诺，他抢走了许夫人的手机，“你慢慢说。”
尹凝尽力保持镇静，完整地陈述了自己的请求。
“北海河道打捞出来的两具尸体，很可能是我的朋友和她的孩子，你能不能想办法让我看一眼尸体？”
许诺沉默了一下，再开口的时候语气明显冷了几分，“又来。你只有这种时候才能想到我吗？”
尹凝一时答不上来，许诺又说：“裴佑航呢？琛哥呢？去公安局认领尸体，他们哪个不是一句话的事，尹凝，你一次又一次玩弄我好玩吗？”
说完，他啪地挂断了电话。
尹凝再打过去的时候，电话直接被拉黑。
无奈，她只能独自前往公安局，她跌跌撞撞跑出小区，一时过于慌乱，不察摔在了小区门口的大马路上。
顾不得疼，她起身就开始抬手拦车，可经过的出租车每一个都载着乘客，从她面前一闪而过。
整个天灰蒙蒙的，没多久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尹凝脸上已经分辨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她不知道沿着马路跑了多久，摔倒了多少次。
直到一辆等红灯的车子注意到了她。
“欸，周总，那不就是尹医生吗？”
周承安抬头，朝他指的方向，只看见一个不顾雨水和过往车辆，发疯一般在十字路口奔走的身影。
他撑着伞下了车，直奔那个瘦弱的身影。
在一片混乱中将她抓住。
“尹凝！尹凝！”
尹凝原本木讷，在看清周承安的脸后，立马握住眼前的救命稻草。
“求你，我求你帮帮我！”
周承安把她拉到路边，把伞撑在她的头顶。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尹凝胸口剧烈起伏，抓着他的衣襟，垂着头，整个人不住地打寒蝉。
“带我去公安局。我要去确认一件事。”
“好。”周承安果断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揽着她的肩走回自己的车上。
车子过了红绿灯掉了个头，朝着公安局的方向行驶。
周承安拿出干毛巾给她擦拭，尹凝的脸可以用惨白来形容。
他见过她了无生生机的样子，却没见过她被恐惧支配的样子，仿佛要碎了。
他原本准备亲自上门答谢尹凝救周娇一事，没成想会是在这种情况下遇见她。
“别担心，有我呢。”
第98章 好好过
尹凝挽着周承安的胳膊，他撑着伞，他们一起迈上公安局门口的数十阶台阶。
在迈上最后一节的时候，周承安侧头看了下她红肿的眼睛，顺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副墨镜给她戴上。
他不懂尹凝这一刻的心情，她想要看清眼前的一切，看清死的人到底是不是程佳母子，更要看清自己背负的仇恨。
周承安制止了她想要摘下墨镜的手。
“想让人认出来你？”
就这一句，尹凝收回了手，周承安把她的挽着自己的胳膊又挽得更紧了。
到了公安局，很快有人接见。
“周总，已经安排好了，但是您真的要去看吗？”
周承安嗯了一声，“看一下才安心。”
“可以是可以，但尸体泡了两天，有点恶心，您做好心理准备。”
说着，他递给周承安两个口罩，尹凝伸手去接了一个。
“这位是？”
周承安微笑，“我女朋友，我不想张扬。”
“明白明白。”
法医鉴定部门的门推开，早已候着的法医拉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在成人尸体的身旁躺着一个小小的男婴。
尸体腐烂的气味让周承安蹙眉，戴着口罩都忍不住干呕，尹凝走过去，他便还站在门口通风的位置。
法医详细介绍，“这名女性在投河之前身上有大量人为伤口，所以才会腐烂的这么快。我们怀疑，在她投河之前曾受到非人的虐待。具体是什么情况，需要我们进一步详查。”
尹凝将尸体从头看到尾，以前她跟着姜德清去交流学习，也遇到过一个老法医，还跟在他后面学了几天基本常识。
她想从面目全非的脸上辨认出程佳的生理特征，可又无从分析。
她毕竟不是专业的，忍住了呕吐的生理反应，却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
最后她把注意力放在旁边的男婴尸体上。
法医说：“男婴做过ECMO手术，类似于人工心肺机。”
尹凝擦掉眼角的眼泪，吸了吸鼻子，“谢谢。”
法医重新盖上白布，尹凝平静地走向周承安。
“是你要找的人吗？”
尹凝摇摇头，“不是。”
周承安拍拍她的肩膀，替她松了一口气。
尹凝侧头看向旁边的公安人员，“在北海河道只打捞出这两具尸体吗？没有其他人吗？”
公安人员一脸懵圈，“没有啊。”
尹凝微笑，“好，谢谢了，给您添麻烦了。”
走出公安局，外面的雨震耳欲聋，不断打在伞面上。
周承安问她去哪。
“周先生，谢谢你今天帮我。”尹凝恢复成往日的冷漠和疏离。
“谁让你救了我女儿？娇娇是我的命，就冲这个情，我记你一辈子。”
尹凝眼神无光，笑得肩膀都随之抖了一下。
周承安从她脸上看出一丝破碎，再想仔细瞧的时候，她已经并无异样。
司机撑着另一把伞催促他有个会要开，周承安把自己手里的伞递给她。
“再遇到什么事可以跟我说。”他不放心尹凝，临走时安慰了她一句。
他走后，尹凝才独自撑着伞，缓缓走下台阶。
她沿着来时的路，漫无目的地走着，仿佛失了心，沉默着摘掉脸上的墨镜，随手扔到了路边。
她又扔掉了周承安的外套，以及自己那件湿透的衣服。
没走几步，她就定在原地，咯咯咯地笑起来。
她仰面望着瓢泼的大雨，雨滴强势压下灰尘，洗涤所有的黄土，将真相掩于这场大雨。
周承安坐在车上，没几分钟，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喊了句停。
“你去找个人跟着尹凝，一举一动都跟我汇报。”
二十分钟后，他疾步走进会议室，在推开门的前一刻，司机叫住他。
“周总，刚才我派去跟尹凝的人看见她拐进了一家五金店，买了一把水果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