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可以。”
当天晚上，林漾在尹凝房门四周派人把守，江伝琛没机会溜进去。
尹凝睡到中途，一股冷风钻入被窝。
“哥？“
林漾带着眼底乌青，仿佛一夜没睡。
他给她掖了掖被子，“没事，哥就想看看你。“
尹凝嗯了一声，乖巧地平躺着，让他看个够。
“后天就要走？怎么不多待几天？”
“那边还有工作等着我去做。而且我答应柯检察官收集的证据也差不多了。“
“哥，我还会回来的。”
第162章 别紧张
离开冬城那天，林漾给尹凝准备了很多冬城的特产，并送她到了机场。
“伝琛和江大哥呢？”
“柘哥提前回去了，阿琛已经去疆城看望朋友了。”
“好。”她回头看了眼冬城，路边总是常年堆砌着雪，冷，是这个城市的常态。
后来她上大学的时候，室友是南方妹子，总是憧憬着下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她十分不理解。
就连下雪时，一群人在雪地里打雪仗的时候，她也都是自己躲在有暖气的房间看书，哪怕京城的房间干到她流鼻血，她也不想再去受那个冻。
可现在不一样了。
林漾把她抱入怀中，他身上的热气席卷着她。
“蓉蓉，等你回来，哥还给你做好吃的。”
还没离开冬城，她就已经想念林漾做的菜包，锅包肉，溜肉段，大拉皮，酸菜饺子......
“好。”她在眼泪掉下的前一刻仰起头，“哥，等我回来！”
“嗯。”林漾摸摸她的头，“快走吧，别赶不上飞机了，给你带了点吃的，路上饿了吃。”
尹凝狠狠低头，拉着行李箱，毫不犹豫地转身。
她没法骗自己。
她恨这个城市的冷，带走了她最亲的母亲，伤害了她的继父，让她跟林漾分开。
可她也疯狂贪恋这里的一切，即使它温馨空壳下早已被蛀虫蚕食。
但故乡仍是无可替代的家的港湾。
她走得每一步很坚定，泪如雨下，没有回头，却乐观地给林漾挥手。
她一定会回来，奔赴自己最后的家人。
上飞机的前一刻，她整理好思绪，空旷的停机坪，冷风不断吹拂着她的头发。
发丝飞扬，遮挡了一些视线。
“凝凝。”
有人叫了她。
声音似乎离她不远不近，尹凝惊讶回头，裴佑航正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他双手揣在了外套的口袋里，站在不远处，等着尹凝过去。
慌张，紧张，心虚，同时压得尹凝喘不上来气。
她为裴佑航出现在这里而震惊，随之而来的却是莫大的恐惧和害怕。
这一刻她才明白，江伝琛为什么不打招呼地离开。
他刚走，裴佑航就来了，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江伝琛一定是提前知道了裴佑航会来。
工作人员催促她上飞机，只剩她一个乘客还站在地面。
尹凝回过神来，“抱歉，我不走了。”
说完，她下定决心，朝着裴佑航奔去。
前两步她还顾及行李箱，可直到裴佑航张开双臂，尹凝不得不扔下行李箱，跑进他的怀抱。
也幸好是一个深深的拥抱，裴佑航看不到她的表情有多惊慌。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家里很多事，脱不开身吗？”
裴佑航嗅着她身上的味道，“想给你个惊喜就来了，想我了吗？”
“嗯。”尹凝抱住他的腰，面无表情。
裴佑航听出她情绪不好，“我来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只是太高兴了，没反应过来。”
裴佑航摸她的脑袋，“本来我是走不掉的，但我妈给我介绍了一个新的相亲对象。”
尹凝心无波澜。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她的时候就很想见你，所以不顾我爸妈反对，从家里跑出来了。凝凝，我身上的现金只够买这张机票的，接下来我只能依靠你了。”
裴佑航把她松开，她才慢半拍反应过来，“好，没问题。”
“带我体验一下冬城的风土人情吧。”
“......好。”尹凝明显心不在焉。
裴佑航眼里闪过一抹探究之色，但转瞬即逝。
两人出了机场，尹凝带着他上了一辆出租车，这次不需要谈价钱，直接打表计价，司机也相对好说话。
尹凝知道，这种变化是林漾的手笔，他说自己不希望妹妹回家的路上，还被人为难。
到了她之前定过的酒店，她忐忑地走在前面，裴佑航拎着她的行李箱在她身后不远处。
这虽然是她定的酒店，但她从来没有踏足过。
“你好，我想问一下，我之前住的那个房间可以续住吗？”
前台一愣，印象里对尹凝没有什么记忆，但还是微笑说：“请您先出示一下身份证。”
尹凝把身份证递给她，看了看电脑，又看了下尹凝，瞬间明白什么意思了。
那间房前两天一直有个女人出入，但她本人的信息跟登记信息不一样，她去问经理，经理只让她别多管闲事。
“可以，房间还没有定出去呢。”前台小姐姐看了下她身后的裴佑航，“请问还是您一个人入住吗？”
“不是。”裴佑航走上来，掏出身份证交给她。
“好的。”登记后，前台小姐姐把房卡交给尹凝，秉持着职业素养，提醒她电梯的位置。
尹凝其实没来过，自然不知道电梯的位置。
她故作熟悉，不出差错地找到了电梯的位置，刚松口气，裴佑航握住了她的手，很自然地十指交叉。
“手不凉？”裴佑航很奇怪。
冬城比京城那边低了十几度，尹凝怕冷的体质，手心却比他还烫。
尹凝忍住自己想收回手的冲动，扯出一抹笑，“嗯，在这儿待了几天，习惯了。”
裴佑航透过眼镜的镜片看她，“凝凝，你是不是很紧张？”
“没有啊。”
话音刚落，电梯门打开。
她习惯性地按了楼层，但没有反应。
她开始着急，害怕自己露出破绽，最后按第三下的时候，裴佑航拿走她手心的房卡刷了一下，楼层自动亮了。
“我......”尹凝大脑一片空白。
裴佑航笑意正浓，“还说你不紧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听见这句话，尹凝唇色发白，猛然意识到一个更棘手的问题——她跟裴佑航要共处一室了。
电梯门打开，裴佑航先走了出去，回头发现尹凝没跟上来。
“怎么了？”
尹凝攥着手心，“佑航，我......我来那个了。”
裴佑航一愣，随即笑笑，“没事。”
他朝她伸出手，“凝凝，别紧张。我不是为了那个才来找你的，我只是想见见你。”
第163章 堂堂正正
出了电梯，裴佑航没再让尹凝带路，他主动根据墙上的提示找到了房间。
刷卡，进门，房间是张大床房，并且已经打扫干净。
尹凝迅速环顾了一下房间的情况，避免自己暴露出对这里的不熟悉。
裴佑航放下行李，“凝凝，过来。”
......
“佑航，不要！”尹凝惊呼，意乱情迷之间握住了他的手。
“抱歉。”
裴佑航睁开眼，手从她毛衣下面伸了出来，但眼里的情色并未褪去，有些事情一旦开了个头，被挑起，就很难熄灭。
何况他本身就是一个欲望强烈的男人。
尹凝跨坐在他身上，床垫软到没有下限，她的着力点落在了裴佑航的胯骨处。
更难为情的是她清楚感觉到了裴佑航的身体变化。
不知道忍了多久，尹凝被他亲的嘴唇都肿了。
裴佑航握着她的后脑，呼吸沉重。
“你那个大概几天？”
尹凝撒了个谎，大概五六天吧，这是第二天。”
裴佑航深深叹了口气，“算了。”
他更像是说服了自己，拍了拍尹凝的屁股，“下来吧。”
尹凝如释重负，站在地上整理自己的衣服，她没敢看裴佑航的那里，每一秒都在想怎么脱身，可是又很快认识到自己逃不掉。
没多久，林漾给她打电话，应该是询问她有没有平安落地。
但当时她正在跟裴佑航吃饭，她原本想挂断，裴佑航却说：“接吧。”
尹凝有些诧异地望着他。
他端坐着，看着面前的一盘牛排，刀叉没有落下，嘴里的咀嚼动作也吃的食不知味。
“接吧。”他缓缓抬头。
他们坐得是靠窗户的位置，阳光照亮他的银色镜框，他的脸上布了层阴寒。
尹凝坐得僵硬，脸上的表情已经绷不住，桌子下，握着手机的手轻微颤抖。
她在害怕。
那一刻，她想到了裴佑航对王锦做的事情，想到了裴佑航毫不留恋地舍弃了楚孟冉。
心中那抹不好的念头愈发深刻了。
“凝凝。”他放下刀叉，拿起餐布擦了擦手，“我看见了。”
尹凝瞳孔骤缩。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我连夜坐了飞机赶过来，看到的却是我女朋友拥抱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还哭得都要碎了。真可笑。”
“你真当我是傻子吗？”
“佑航，我——”
裴佑航的目光彻底冷下来，“你根本没有住过那家酒店。出门的时候我问过保洁阿姨，她根本没有见过你。”
“按电梯的时候也是，住了这么多天，不知道坐电梯要刷卡？”
在尹凝震惊的表情里，他放下餐布，两只手撑在桌上，笑容阴森恐怖。
“你这几天，背着我干什么了？”
人是带着劣根性的，即使到了这一刻，尹凝想的还是怎么编一个更大的谎言瞒过去。
可是她也好累，恐惧和紧张让她恨不得一吐而快，结束这场无休止的荒唐。
在她犹豫着做出决定的时候，裴佑航声音再次响起了。
“是你自己说，还是我亲自查？”
尹凝仍抿着唇，一声不吭。
裴佑航耐心全无，起身，冷着脸从她眼前经过。
如果让他的查，她跟江伝琛的事情也未必瞒得住。
裴家名声德高望重，跟裴家作对，对林漾，对江伝琛，江伝柘，都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尹凝慌得抓住他的手，“我说。”
裴佑航等着她开口，尹凝低着头，接通了一直没有停下来的电话。
“哥，你能过来一下吗？”
-
昨天下午。
傍晚时分，江伝琛穿上外套，给祥叔院子里的那只德牧喂饭。
这只德牧是退休警犬，被祥叔接回来就是来享福的。
江伝琛蹲下摸它的脑袋，又抬头看了下星星和月亮以及依稀可见的云。
“伝琛。”
江伝柘走了过来，“我们该走了。”
江伝琛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带她一起走。”
“不可以。”江伝柘严肃道，“你会害了她，而且她也不会跟你走。”
天空中挂着几颗寥落的星星，江伝柘收回视线。
“伝琛，我知道你后悔当初没有带她一起走。可是以我们当时的处境，就算把她带上，也只会连累她。”
几分钟后，江伝琛起身，“我去看一眼就走。”
这个小小的请求，江伝柘没有拒绝。
江伝琛来到屋里。祥叔，林漾，尹凝三人正坐在一起交谈。
祥叔跟尹凝说林漾小时候的糗事，林漾十分无奈，削了个苹果递给尹凝，尹凝听得津津有味，突然看见了江伝琛，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江伝琛将她的变化全都看在眼里。
既然这么不想见他，那他走了的话，她应该会很开心吧。
他默不作声，上了楼，收拾行李的时候，祥叔来到了他房间。
祥叔这些年腿脚不便，活动范围都在一楼。
江伝琛看见他上来，眉头蹙得很深，“您怎么上来了？腿不疼吗？”
祥叔笑着摆手，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阿漾做了点儿菜包，你跟阿柘路上吃。”
“就这点事儿还值得您上来跑一趟？”
江伝琛继续收拾行李，“看来您也没我想得这么老。”
祥叔不介意地笑笑，笑够了，好奇地问：“阿琛啊，你跟阿漾的妹妹，真是男女朋友？”
江伝琛偏头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不是。”
“我就知道。”祥叔冷哼，“你喜欢人家就直说嘛，老欺负人家干什么？人家一个女孩，每次看见你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我看了都心疼。”
江伝琛冷嗤，“您操的心可真够多的。”
祥叔看着他，“我没几年活头了，你们走的时候，最开始我的确怨过，我拿你们当亲儿子，当初护着你们逃过来，就是等着你们给我养老送终，可你们这十几年都避我如蛇蝎。”
“但是现在我有些明白阿柘了。阿漾活得太累了，可能有什么办法呢？有些事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了，上上下下多少人都指着阿漾吃饭，他要是抽身了，必然是死路一条。”
“阿琛，你哥是对的，做点儿正经生意，堂堂正正做人才是正道。下次你跟你哥再回来，都给我带着老婆孩子，让我死了也能给你们爸妈一个交代，听见了吗？”
第164章 不再奢望
林漾接到尹凝的电话，得知她没有离开冬城很是意外。
“哥，你过来找我一下吧。”
林漾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好。”
挂断电话，他吩咐司机掉头转弯。
司机咬咬牙，“漾哥，我们现在不过去，东堂那边的人该有意见了。”
后视镜里，他正好对上林漾不苟言笑的表情，眼里深不见底，后半句没有说完的话也只能被吞到了肚子里。
林漾赶到尹凝说的餐厅，从窗外看见尹凝和一个男人沉默对坐着，气氛僵硬，尹凝好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
他走近，尹凝蓦然站起来，“哥，这是佑航。佑航，这是我哥。”
林漾眸光微敛，很快自然地接过话茬，笑着坐了下来，“你男朋友？来找你的？”
尹凝点点头，轻声道：“他过来想给我个惊喜，却在机场看见咱俩了，误会了......”
林漾耐心地听着，笑容停了一瞬。
他听懂了尹凝的暗示，自始至终面上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只是拽着尹凝的手让她坐下来，随即朝裴佑航道：“抱歉，我这边个人原因，凝凝怕给我添麻烦才没跟你说的。正式认识一下吧，我是林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