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凝，老师是除了我爸妈对我最重要的人。如果我结婚，我想得到他的祝福。”
第212章 放过自己
尹凝看向他，“我没有考虑结婚的事情。”
裴佑航给她的压迫感一天比一天更甚，这次回京城，每天他都要给尹凝打电话。
尹凝也不是没想过分开，但一想到安博言，不敢轻易下决心了。
听到她这么说，裴佑航并不生气，“我们的婚事早就该提上日程了不是吗？我前几天拜访过许叔叔，他也很祝福我们。”
许崇义什么都蒙在鼓里，偏偏尹凝怕许崇义再受刺激，不能什么都跟他说。
吃饭的地方在一家百年老字号，裴佑航的老师是留着茂盛白胡子，像圣诞老人一样的外国人。因为格外喜欢中式文化，两年前在国内担任教授，定居了国内。
包间不止有理查森博士一个人，还有很多裴佑航的同事，尹凝见过的，没见过的，反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尹凝的女朋友身份算是稳固了。
“老师，这是我女朋友。”裴佑航牵着尹凝坐下，用英文跟理查森博士交流。
理查森博士虽然像圣诞老人，但却不苟言笑，他身形和电视剧里的欧洲人一样，圆润，白皙，呼吸重，不开口的时候，胡子都掩盖了嘴唇的存在。
尹凝感受到敌意，打了声招呼便不再多言。
理查森教授叫了句裴佑航的名字，尹凝听见他说：“我已经告诉过你，现在你的工作重点应该是继续攻破生物技术难题，你还年轻，为什么要这么早结婚？你们在拿婚姻开玩笑吗？”
裴佑航笑笑，自始至终没有松开尹凝的手。
“当然，凝凝支持我的事业，是我最合适的妻子人选。”
理查森博士无语地瞥了尹凝一眼，喝了口面前的杯子里的酒，他皮肤白，一喝酒脸就红。
放下杯子，“YouHang，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了。很抱歉，你们的婚礼我无法参加。”
他是裴佑航人生里不可或缺的一位重要的人，他说不能参加的时候，裴佑航的脸色都变了。
“为什么？”
“我刚刚得到一个邀请，我的母校宾夕法尼亚大学聘请我回去当老师，下个月，我就要离开京城了。”
裴佑航终于明白，为什么今天的饭局会有这么多人，竟是一场离别宴席。
尹凝侧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强颜欢笑，“为什么要回去？我们国内前景很好，您留在这儿，我也更方便照顾您不是吗？”
“YouHang。”理查森教授拍着自己的胸脯，“我有我的孩子，有我的妻子，他们需要我！”
“可是我也需要你！”
裴佑航的音量直接盖过理查森教授，镜片下的眼睛红肿而执拗，额头青筋暴起。
教养让他已经克制，但还是忍不住激动，“我不同意你回去。”
理查森教授气到连话都说不出来，独自喝了口闷酒。
饭桌上的气氛一时僵硬，尹凝注意到除了她，所有人都低着头沉默。
或许对于理查森博士要回国外这件事，大家各执己见，而她一个外人在场，所以大家有意见也不便多说。
尹凝主动起身，“我去个卫生间。”
裴佑航扯了扯领带，“去吧。”
待尹凝出去后，有人带着不满开口：“裴学长，老师也更希望回到自己的家乡，国内再好，可是他也有自己的亲人啊。”
裴佑航冷眼看过去，“闭嘴。”
那人悻悻不再说话。
其余人也不满裴佑航的作风，但他家里有权有势，又深得宠爱，根本没有人敢说他的不是。
所有人处在一种敢怒不敢言的状态，裴佑航懒得解释。
这群人根本不知道，理查森博士对国内生物研究的重要性，一个元老级的人物，怎么能轻易错过？更何况他是裴佑航最敬重的老师，当初理查森博士来的时候，裴佑航就已经将他未来三十年的生活都已经计划好了。
而他也有那个能力做到。
他不接受恩师就这么走了，更不接受连他的人生大事也没有办法参加就走了。
-
尹凝出去就没回来，给他们留足了谈事情的时间。
路过一个包间的时候，她听见里面人的交谈声。
“柯磊，你还有大好前途，没必要在这一件事上过不去。”
服务员正好送菜进去，借着门打开的缝隙，尹凝看见了扎住长发的柯磊，蓄起了胡子，反而多了些成熟。
没多久，里面不欢而散，柯磊拉开的时候，正好撞见尹凝。
“你怎么在这儿？”
“裴佑航也在。”
仅仅五个字，柯磊就明白她的意思，“最近有楚孟冉的消息吗？”
尹凝摇摇头，这时包间的门再次打开，走出来的是检察院的何局长。
柯磊情绪不佳，“这是尹凝，这是我们何局。”
何局长来回看看，“尹凝？你就是尹凝？你快帮我劝劝这个愣头青吧！”
他一手拉着柯磊，一手拉着尹凝回到包间。
“楚琼的案子已经结了，柯磊非要继续查下去。有意义吗？连当事人，受害者——”他拍了拍尹凝的肩膀，语重心长，“都已经开始好好生活了。你有什么放不下的？”
柯磊绷着脸，好半晌没说话。
何局长坐下点了根烟，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有热血，但是俗话说的好，水至清则无鱼，任何一个手握重权的人，都不可能一点非常手段都不用。柯磊，你放过别人，也是放过你自己。”
尹凝平静端坐着，她知道柯磊的坚持没有错，也知道何局长说的在理。
“何局长，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何局长的脸色变了变，柯磊也捕捉到这一细节，“何局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什么也不知道。”何局长很快打断，“好了，你们不要再乱想，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到此为止这四个字也是说说而已，柯磊不会放弃。
他无法原谅自己对党君妍以及那些无辜学生的罪孽。
尹凝目送他们上了车，刚转身，就传来一声巨响。
只见柯磊和何局长坐的那辆车和一辆货车相撞，车前盖冒着白烟。
第213章 你拒绝我
柯磊推开变形的车门，一瘸一拐地从车上下来。
他坐在副驾，货车从另一侧逆行而来，何局在最后关头闪躲了一下，他受的冲击还不算严重。
而何居却是满头鲜血，眨眼间还语重心长劝他放过别人的人，一下子就没有了生机。
车前盖冒着浓浓的烟，他在路人的帮助下，把何局拉了出来，他扛着何局长的一支胳膊，一步一步，走得蹒跚。
走了差不多二十米，有围观群众喊了一句：“车子要爆炸了！快跑！”
柯磊想起那个货车司机还在车上，不管他是酒驾还是什么，总归是一条人命。
回过头，他看见倾翻的货车里的司机，同样满头鲜血，面目全非，他朝着柯磊咧嘴一笑，突然摁了一下什么。
砰的一声，天空炸出巨大的蘑菇云。
周围群众全被波及，黑烟滚滚，带着高温的尘屑飞扬。
看着眨眼间喧嚣混乱的街道，柯磊突然想起何局长的一句话。
放过别人，也是放过自己。
外面的动静惊动了所有待在室内的人，裴佑航第一时间搜寻尹凝的身影。
尹凝看见了整个过程，也看见了那个司机的自我献祭。
她愣在原地，爆炸的巨响让她耳朵很长时间处于耳鸣的状态。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坐在裴佑航的车上了。
“好点了吗？”
尹凝的耳朵还是没有好，甚至耳朵里很强的刺痛感，她感觉，耳膜好像裂了。
裴佑航带着她去了医院，被爆炸波及的人不在少数，有被烧伤的，也有被呛到呼吸道感染的，医院一时混乱，大厅里都摆满了病床，熙熙攘攘。
裴佑航把尹凝安置好，就去按照医生开的房子去药房买药。
尹凝搜寻了一圈，果然看见躺在病床上的柯磊。
他左臂被碎片扎伤，硬是说自己伤得不重，把医疗资源让给了更有需要的人。
“柯检察官，没事吧？”
柯磊摇摇头，“我没事，就是何局麻烦了。”
他掏出了一包烟，却意识到这里是医院，又把烟收进了口袋。
“柯检察官，我看见那个司机是故意的。”
“我也看见了。”
这才是让柯磊觉得悲哀的地方，“是冲我来的，连累何局了。”
这年头竟然真的有人会为了害死另一个人连命都不要。
尹凝的三观再次受到冲击。
“司机的身份知道了吗？”
“警方还在查，不过大概率应该查不到什么。”
既然有人想要置他于死地，又怎么可能会轻易留下把柄？他是公职人员，大大小小的案子经历了不少，法网恢恢，也难免有些漏网之鱼。
尹凝抿唇，“需不需要帮忙？我可以问问我哥。”
林漾从小就混社会，对于这些江湖上的事一定有门路。
“不用。”柯磊摇摇头，从外套的内衬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盒子，“这个，麻烦你帮我交给林漾。”
“这是什么？”
盒子打开，里面安然躺着两枚戒指，一男一女的定制款。
尹凝想起了党君妍。
那个在坍塌中，竭力护着学生的退役运动员。
“你帮我转告林漾，要是有一天我死了，把我跟我媳妇葬在一起，把戒指一起埋了。”
“柯检察官，你不要这么沮丧，邪不压正，你一定会平安的。”
柯磊扯了扯嘴角，“我这样的人，活着都对不起很多人。哪敢奢望平安呢？”
他吊着一只胳膊，一步一步，缓缓离开尹凝的视线。
从医院出来，尹凝就被裴佑航送回了家。
楼下，他轻轻拥着尹凝，想要有进一步举动的时候，尹凝躲开了。
“我先上去了。”
她刚挪动一下脚步，裴佑航捧着她的后脑，手指穿过她的头发，不轻不重的力量，却将尹凝桎梏在他身前。
“别动。”裴佑航满是阴森的恐怖之气，俊脸在尹凝眼前放大。
气息碰撞的一瞬间，尹凝僵直了身子，然而裴佑航只是停在了她的耳边，将她缠绕脖颈的发丝抽了回来。
“你在躲什么？”
尹凝捏着手心，有许多话，她在心里已经酝酿了千百遍。
“佑航。”
裴佑航看着紧张的她，笑容绽放，“我们结婚吧。”
她错愕地看着他，几乎是两秒间，她一把推开了裴佑航。
“不行。”
“为什么？”裴佑航被推的退了一步，却又马上抓住她的手腕，“你不想要吗？我，裴家的名分，从此以后我身边的女人就只有你一个。凝凝，我会好好对你的。”
他语气近乎蛊惑，尹凝不自觉加重呼吸，如一脚踏进深渊。
这一刻，她想起江伝琛，和江伝琛在厦城的海边踩沙子，在疆城的草原上骑马......
“佑航，我觉得我们——”
裴佑航脸沉下来，打断她的话，“你拒绝我？”
手腕被他攥得很紧，裴佑航眼里浮现着危险的戾气，“凝凝，你想清楚再回答。”
疼痛让她来不及思考，幸好这时林漾出来倒垃圾，看着纠缠的两人，面色冷硬，“松手。”
尹凝被他护在身后，“你可以走了。”
裴佑航又恢复成往日的温和，“那我就先走了，凝凝，明天见。”
尹凝躲在林漾身后，连跟他道别的勇气都没有。
车子驶远，林漾才朝她看去，“他跟你说什么了？”
尹凝摇摇头，要是让林漾知道裴佑航逼婚，肯定会找裴家人拼命。
自从祥叔出事以后，他的情绪就一直不太好，尹凝不想在这个时候给他找麻烦。
“没什么。”她挽住林漾的胳膊，故作轻松地拉着他往里走，“我今天看见柯检察官了，他有东西让我转交给你。”
-
济宁医院。
方昭曦怀孕七个月早产，当时她的位置距离爆炸不远，一下子动了胎气。
“我要打无痛，我受不了了......”方昭曦疼得快要昏过去。
医生戴着口罩的声音听起来沉闷又无情，“不行，打无痛对孩子不好，你坚持一下。”
“我真的不行了。”方昭曦脸色惨白，大汗淋漓，被她抓着的床单都被手心的汗浸湿，身下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无论她怎么哀求，医生还是那句话，“不行，你坚持一下吧。”
第214章 谋杀
“真的不行了！”方昭曦疼得眼前模糊，不管是谁，她死死抓住对方说道，“求求你了，出了问题算我的，我真的坚持不住了！”
那人看了眼接生的主任，“杨主任......”
“闭嘴，做好你自己的事情。“杨主任戴着口罩，理智地跟方昭曦解释，“你的情况还没到打无痛的地步。”
方昭曦已经不耐烦了，死死抓着床单，忍过这一阵巨痛后，突然大喊：“我要见江伝琛，我要见江伝琛！你们要谋杀我！啊！”
江伝琛正坐在顶楼的院长办公室，很快有人上来传报，“江少，方小姐执意要打麻药，还要见您，还说杨主任......谋杀。”
江伝琛翘着腿，把玩着卞奇院长桌子上的一个摆件，“就说我不在。”
“可是——”
江伝琛扫了他一眼，“我不是她男人，她孩子也不是我的，轮不着我操心。”
“但方小姐的状况真的不太好。”
他上来的时候，方家人已经到了，听着方昭曦的叫声，也一直在问为什么不打无痛。
这时卞奇院长开口，“交给杨主任吧，她是个有分寸的，不会出事。”
“好的。”
三个小时后，方昭曦的孩子顺利生下来，是个女孩，但孩子爸爸不在，方家人也只顾着看孩子，方昭曦被推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虚脱无力。
江伝琛和卞奇院长下楼看望了一下，方昭曦爸妈立马给卞奇院长塞了一个红包。
“谢谢卞奇院长这段日子的照顾了，孩子顺利生下来了！”
卞奇院长笑得和蔼，又把红包退了回去，“不用谢，大人和孩子平安就好。”
谈话间，传出方昭曦细若游丝的声音。
“伝琛......救命......”
众人同时朝方昭曦看去，她的视线直接落在了站在人群外的江伝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