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熟悉你们江湖的规矩,可是娘也活了这把岁数,人家姑娘对你的心意,我还不至于老眼昏花的看不出来!”何氏沉下脸,有些失望的看着他,“这些年你不在身边,不成想竟养成了这副性子,难怪你当初、你……”
“娘!”叶听寒扶住忽然气喘的何氏,不管叶父的叫骂和推攘,专心以内力帮她疏导,好在何氏只是气急,在叶听寒的帮助下,不多时也缓过来了。
“一大早的就惹你娘生气,你赶紧给我滚出去,别在这碍眼!”叶父大骂着赶人,被恢复了的何氏瞪了一眼。
“我教训儿子,你别搁这儿捣乱!”何氏朝叶父骂了一句,“我看他这样全是随了你!你要不乐意听,就给我出去吃!”
叶父挨了一顿骂,终于老实了,坐在一边气哼哼的端起碗,不再出声。
在叶父身上出了气,再面对儿子时倒冷静了些,只是仍忍不住语重心长的劝导:“舒儿,感情的事,娘亲知道是勉强不得的,只是有一句话,不管愿不愿意听,娘却一定要说。”
“娘,你说,儿子一定听。”
“舒儿,人心难得,是经不起反复消耗的,过去的事,娘也不想再提,只是希望能珍惜眼前,不要舍弃了一个,又继续辜负另一个!”
“娘,我知道了。”叶听寒不想惹何氏生气,没再解释,只先应下。
何氏也知道多说无益,便缓和了语气,转了话题道:“对了,你一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我听你跟你爹在门外嘀嘀咕咕说了半天。”
叶听寒顿了顿,才斟酌着措辞说道:“风灵身上的蛊不好耽搁,昨天已经和那位来自南疆的阮先生先行出发了,只是时间太晚,不好打扰你们休息,所以今早才来告诉你们。”
“啊?走这么急?”何氏一边惊讶又一边忧心,“那她身体怎么样?都是我连累了她,南疆那么远,又多是毒林密瘴,他们就两个人吗?会不会有危险?”
说着,又怪上叶听寒,“不是都传你武功厉害吗?你怎么也不陪着一起。”
叶听寒还没回答,叶父就先说话,“他还有朋友在这儿呢,你不是担心他婚事吗?正好趁他在家,先把这事商量着定下,再说,那个阮先生不就是南疆的吗,肯定熟悉环境,阿灵自己也向来喜欢鼓捣那些花草虫蚁的,我觉得不必担心,听寒他们去了也没用,说不定反倒是累赘。”
“话是这么说的吗?”何氏生气,“别说阿灵是为了救我的命,就是这些年相处的情分,我也不能不担心!”
“是是是,”叶父只好讨饶,“我那不是怕你愁坏了身子吗,那不还是让孩子们忧心。”
何氏这才没说话了。
叶听寒也道:“我来找爹娘也是为了此事。”
两人看向他,叶听寒便拿出封好的信和一份解药,放在桌上,“虽然爹娘这次还算安然的回来了,但是幕后之人毕竟还没找到,对方手段又神秘莫测,以防万一,我写了一封信给我师门,希望他们能出山相助。另外这瓶是防范蛊虫上身的解药,一次只能服用一颗,一颗可以管一个时辰。只是数量有限,驱蛊之人手段又难以防范,这些药你们谨慎使用。”
叶父听他说这么多,早就皱起眉,“你这是干什么?既然家里还处在危险之中,你难道要离开吗?”
“虽说那驱蛊之人手段莫测,但既然他至今还只敢在暗中行事,那就说明他的手段也不是没有限制的,我虽然希望爹娘慎重对待,但目前看来,在叶府里应该也还是安全的。再说,等信送出去,以我师父的性格不会不理,必然会派人前来查看的。之前说了风灵他们只是先行一步,我必然是要追上去的。”
何氏闻言,反倒认同,“这样也好,只是你还有两个朋友,是随你一起吗?若是留在叶府,爹娘也会帮你照顾好他们的。”
“这事我跟他们商量之后再说吧。”
叶父越听越不对,怀疑道:“他们都走那么久了,你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的吗?你能追上吗?”
“自然。”叶听寒淡淡道。
叶父眼神一凛,不再多言。
之后找到上官清和梁如是,叶听寒将自己的打算说了。
上官清下意识道:“我跟你一起。”
梁如是闻言皱眉,虽然他不太希望师姐继续掺和进去,但也并不阻止,只在一边沉默的听着,并准备随时追随在侧。
叶听寒也不希望她去,之前行走在外,虽然也不能说全然安全,但是他们有武功实力,他的师门内功心法还能抵御大部分的毒药暗算,心中是有自保的底气在的。
可是这次突然冒出的蛊虫手段,以及阮道陵手上的毒术水平,都远非此前在江湖上遇到的。
况且,不说此行的危险程度,他此番行动主要是为自己私心,实在不愿意牵连别人。更何况,虽然不全然是何氏所以为的那样,但那一番话未尝没有道理,他也早已想找机会跟上官清说明白了。
只是有些事之前也没有挑明过,再加上他们此行是来家中做客,有些话再怎么委婉,说出来也未免失礼,但这次却正好是个机会。
在梁如是不快的目光中,请上官清移步,单独相谈。
上官清闻言,心情顿时提起,有些期待着什么,又隐隐觉得不安,等走到一边,她才尽量平静的问:“你想跟我说什么?”
“其实,我不希望这次你跟我一起去南疆。”
上官清闻言一愣,没想到他要说的是这个,下意识问:“为什么?”
“蛊虫的危险你也看到了……”
上官清闻言,松了一口气,如果只是担心她的安危的话,她笑道,“难道这一路我们遇到的危险还少吗?我不怕危险。”
“可是此行只是为了我自己的私心,所以我不想牵连外人,你明白吗?”叶听寒看着上官清,认真道,相信她能听懂自己的意思。
上官清当然听明白了,于是她脸色逐渐僵硬,心中更有太多的不解,很想问难道之前经历的一切,全是她的自作多情吗?
可是她的内心告诉她,如果真的问出来了,此刻很有可能得到一个她无法接受的答案,这会让她之前自信的事实彻底成为一个笑话!她不允许!她从小的自傲和自尊也让她无法接受这件事!
因此,以她原本的性格,本应该在质问过后,再洒脱一笑,淡然离去。
可是她此前从没有真正输过,也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失败,所以比起她真正的本心,在此刻更多的是感到尊严的岌岌可危!以及内心强烈的不甘!
受到骨子里的骄傲的影响,一个不愿意服输的念头在脑中挥之不去!
为什么?
凭什么!
若说之前她只是十分喜欢面前这个男人,那现在她对他是势在必得的“爱”了!
所以等不及大脑冷静,她就已经下意识的恢复自然的神情,状似疑惑到,“什么外人?什么私心?难道风灵姐姐是你的朋友,就不是我的朋友了吗?你能为朋友两肋插刀,我就不能为朋友千里奔走吗?”
叶听寒都愣了一瞬,她不可能听不出自己言下之意,但是看着对方不以为意的态度,忽然怀疑起是不是自己之前太自作多情了,他把对方当朋友,对方为什么就不能也只拿他当好友呢?
不等他反应过来,上官清已经放下话来,“反正,腿长在我身上,南疆,我是去定了。”
说完,上官清立刻转身,只怕再晚一瞬都维持不了脸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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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风灵离开的事,叶玄星几乎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了。
可惜等他知道的时候,连叶听寒跟上官清和梁如是都要离开了。
没他什么发挥的余地,叶玄星只能跟在叶父身边一边做事,一边神思不属的念叨:“也不知道现在阿姐怎么样了。”
叶父气的拍了一下桌子,吓了叶玄星一跳,“爹,你干嘛呀?吓我一跳。”
叶父哼了一声,“整天就知道你阿姐阿姐的,她又不是你亲姐,也没见你这么念叨过你爹娘!”
叶玄星嬉皮笑脸道:“就是不在身边才念叨,爹你不在身边的时候,我也念啊,可那不是您也听不见吗?”
“行了,别跟我油嘴滑舌的,有闲工夫多去陪陪你娘……”
“好的爹,您忙,我去看看娘在干什么!”叶玄星得令,脚底抹油,赶紧溜了。
惹得叶父气结,将账本砸在桌上,没好气的骂道:“一个两个,说走就走,真是白养你们了!”
*
时间飞快,在叶听寒他们还在查寻七绝谷位置的时候,阮道陵已经载着风灵顺利深入南疆了。
虽然中原对这边统称为南疆,但其实这并非是一个完整的国家,而是分成了不少独立部落的族群,其中一少部分还是由因为各种原因迁居于此的中原人组成的。
这部分人一般也不称“族”或着“部”,而是将聚集区依旧以习惯的“城镇村寨”为名,多分布在衔接中原的南疆北部,越往南,与中原的风俗差距越大。
七绝谷坐落在“南疆”中北部,虽然他们门派正经师承的只有几人,但是门内仆众也不少,大部分祖上都是中原人,但是一代代传承下来,也受附近风俗影响颇深。
风灵的身体已经有些僵化,为了转移她的注意,阮道陵一路给她讲了许多南疆各地的风俗,又将七绝谷的情况提前说给她听。
可惜,她的意识还是在一天天的迟钝起来,这些信息也接受得模模糊糊的。
看着风灵每况愈下,系统是有些幸灾乐祸的。
原本因为没能阻止她救人,导致剧情出现预料外的大偏差的时候,系统是有些着急的。可惜再怎么急也没办法改变事实,只能看着原本应该还在中原寻找驱蛊之人报仇的男女主一行,此时一溜的找路往南疆跑。
现在,它也不确定偏离剧情后会发生什么事了,甚至,风灵就在途中死掉也不会奇怪。不过,如果真能这样,也是她自己作死,系统不大笑三声都对得起她了。
话又说回来,反正它也只是个初级系统,功能少限制多,又没有权限“惩罚”宿主,逼她做事。除了知道点剧情和一张嘴之外没什么用,现在连剧情都成了未知数……
哎,也只能等宿主死亡后解绑,然后大概率被判定任务失败了。
好在也是因为等级低,任务失败他们也没什么大惩罚,像它这样只能摆烂的经历,大部分系统都有,想明白之后,它根本不慌。
就是想到当初的雄心壮志,和回过味来,宿主之前的虚与委蛇,仍不免觉得气怄!亏它还编了那么多说辞,一点用都没有。
摆烂后,系统也不跟她单方面冷战了,纯纯当个乐子统看戏,时不时还在她的脑中冷嘲热讽:“哼!不听系统言,吃亏在眼前。还不肯攻略男二?你看看你如今这样子,能不能活到原剧情死亡的时候都不一定呢!”
间道崎岖,风灵半靠在颠簸的马车上,对系统的嘲讽也不生气,颇为平静道:“至少我救回了我想救的人,这就已经足够了,更别说我还不一定会死呢。”
系统不太理解,一个有强烈求生欲望的人,为什么还会为了救别人而拿自己的生命冒险,这让它觉得或许不是自己工作能力的问题,而是挑选宿主的机制除了毛病。
不过,现在看到风灵开心,系统就不开心了,故意泼她冷水,“救得了这次,救得了下次吗?剧情是有惯性的,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们就又出意外了,那你先前做的可就全白费了!”
风灵思绪越发迟钝了,僵硬地笑了笑,“至少,在我可以做出改变的时候努力去做,至于结果,问心无愧就好。”
说不过她,系统哼了一声,便不说话了。本来它还想着,虽然剧情已经歪了,但是如果她知道错了、态度好的话,它还能提醒一下,将检测到的信息告诉她,试试能不能勉强挽救挽救。
现在?
哼!它就等着看她倒霉吧!
马车磕磕绊绊的往前行驶,感觉身后许久没有回应,阮道陵不由回头探了一眼,就见风灵身体僵直的斜倒在车厢里,不知不觉已经失去了意识。
尽管他一路都在安慰对方别担心,此时也不由自主加快了马车的速度。
另一边,叶听寒一行却几乎先一步到达了七绝谷附近。
不过,此时刚刚陷入迷谷毒阵之中的几人,还尚不知道自己已经接近目的地。
要说他们能找到这里,还是因为与当初下蛊之人有关。毕竟他们也不知道七绝谷的位置,只是想到阮道陵曾经提过一句,他们的御虫术和蛊术有些相通之处,也许在查探寻人上也是如此。
加上当初他们破坏了养蛊屋子的时候,那个看守的人那么激动,可见这种蛊对背后之人颇为重要。而如今又只剩风灵身上还带着蛊,对方便很有可能追去阻止他们解蛊,那么他们找到下蛊之人,然后悄悄跟着对方找到人可行性就很强了。
根据之前的线索,他们猜测这驱蛊之人跟程家颇有关联。也不知道是误打误撞,还是剧情使然,在已经偏离的剧情下,叶听寒他们还是查到了背后纵蛊之人。
此人原本出身南疆,前几年不知什么原因来到中原,似乎靠着一手蛊术,与不止一处地方势力扯上关系,因为不想打草惊蛇,其中内情还没有详查。
之后对方果然急着往南疆去,虽然不能完全肯定他是追着风灵而去,但作为目前仅有的线索,他们也不想放弃,一路跟踪。
虽然比风灵他们晚了几天出发,但是靠着快马和轻身上路,反而先一步到达。
阿木察甩掉人以后,才冷笑一声。
即便对方似乎武功不弱,他一开始并没有发现被跟踪,但是这么长时间路程,总不可能没有一点破绽,他又不是傻子!
之后他便故意装作不知情,将对方引到这七绝谷防止外人入侵的迷影毒阵之中,好好地还了他们一份大礼,这才施施然理了理衣襟,信步离开了。
七绝谷外围除了布下的大片毒阵,自然还有供谷内人员自由出入的通道,只是精心布置遮掩过,外人一般找不到。
然而此刻谷外入口处,却正有一个人等在道路中间。
阮道陵勒马停车,惊疑不定的看着前方的人。
“阿木察?”
“阮兄,别来无恙啊。”
“你怎么在这里?”阮道陵坐在马车上,想起对方的来历,又想起车里的风灵,隐隐有些戒备的说。
“阮兄果然是还在怪我。”阿木察语气低落的说,见阮道陵神情微动,但并没有回话,便自觉的解释道,“当初实在是族里有急事,阮兄又正在闭关试毒不好打扰,小弟我才不得已不告而别,如今族中之困已解,小弟便特意赶来谷中赔罪,不过听闻阮兄有事出谷,不知归期,小弟也只好在这入谷之处等候。”
说完,阿木察大叹一声,“阮兄,你可真叫小弟好等啊!”
阮道陵听完,心中也略有动容,戒备放下大半,确认道:“难道真的不是你?”
“什么不是我?”阿木察疑惑的说,“难道是我离开后,谷里发生什么事了吗?竟让阮兄怀疑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