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是武侠文女配——巫马南下【完结+番外】
时间:2024-06-24 17:15:38

  看着阿木察一副受伤的神情,阮道陵也莫名气矮了一截,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解释。
  阿木察失望的摇了摇头,“也罢,是我自作多情了,既然阮兄、不,既然阮谷主并不欢迎我,那我这就离开!”
  说着,就要绕过马车离开。
  情急之下,阮道陵也来不及分辨,立刻跳下马车去拦。阿木察半推半就的停下,却故意道:“阮谷主这是要押我去谷中审问?”
  “哪里的话,我没有这个意思!就当是为兄误会了,我在这儿给你赔罪了,怎么样?”说着,阮道陵后退半步,结结实实做了个揖。
  阿木察这才勉强消气的样子,“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阮兄实在不该怀疑小弟为人,你说这怎能不让小弟伤怀?”
  “是是是!”见他消了气,阮道陵也松了口气,一边转身引他去上马车,一边道:“回了谷中,我再好生赔罪,为你接风……”
  扑通一声,话音戛然而止,阿木察一脸紧张的上前,摇晃倒地的阮道陵,着急呼唤道:“阮兄?阮兄!”
  等确定人失去意识后,才瞬间变了脸。
  要不是曾无意中知道了他的弱点,阿木察还真不敢在他面前用药!将阮道陵身上的东西都搜罗出来,然后才找了根结实的藤蔓将人给捆了。
  撩开车帘,看见里面的风灵,眯了眯眼,神色兴奋道,“还算你帮我做了件好事。”
  把风灵往车厢里面挪了挪,这才转身将阮道陵一起拎进车里,然后坐上马车,掉头越行越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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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潮湿阴冷的岩洞中,阿木察将昏迷的两人分别捆在石柱上,往风灵身上撒了不少吸引毒虫的药粉,又以巨石封住洞口,只留些微的间隙供里外通气。
  做完这一切,阿木察这才满意离开。
  这里还是当初他寄居七绝谷时发现的,位于七绝谷延伸出来的一截险峻裂谷中。谷中裂缝深邃陡峭,两边崖壁内却连绵着不少岩穴隧道。
  这间岩洞延申并不长,而是肚大口小如一个天然石瓮,开口有两道,一道在距离地面好几米深的峭壁上,洞口竖立狭长,最宽处也才两个拳头大小,人身很难通过。另一处就是被阿木察压住巨石的地面,洞口也不大,勉强可供两人通过。
  尽管阮道陵也会些武功,不过见长的是隐蔽气息的龟息功,和为在绝壁上采药而练就的轻功步法。为他本身的瘦小身材所限,而并不擅长力量方面的功夫。
  而他擅长的毒术,在此地只怕也无法助他脱困。万幸曾经在七绝谷的日子让他得到了不少信息,比如他那万毒不侵的毒体术,却唯独对普通的蒙汗药无用,也是他临近家门,加上对他的信任,放松了警惕,否则即便知道他的弱点,他也不好下手。
  至于另一个,不仅中了他的蛊,还是个半点武功也无的女子,就更不必担心了。这一片又遍布这样的巨石和洞穴,一般人很难发现石缝底下还暗藏玄机,加上他毕竟没有避毒之体,未免被毒虫波及,阿木察准备在石洞外围看守。
  药效作用很强,在阿木察离开后不久,就逐渐有不同毒物被吸引过来,通过石洞缝隙爬进来,最后附在风灵身上叮咬。
  混沌中,风灵时而如坠冰窖,时而又如烈火灼身,仿佛回到了她记忆最早的那个冬季。
  ——寒冷的雪地,烈火的炙烤,还有一道模糊的身影……
  *
  元兴九年,高居庙堂之上的皇帝再一次颁布了罪己诏,然而连年的旱灾和接踵而来的蝗灾并没有因此而减缓步伐。
  田野间,腹部膨鼓而身材却骨瘦如柴的人随处可见。在路上,连杂草也难以生存,饥饿仿佛一层阴影,密布在每个人的心中。
  忧虑、恐慌、绝望……情绪层层加码,直到,人们很难再见到完整的尸体……
  “岁大饥,人相食。”
  或许最后在史书里也不过短短几个字便能翻篇揭过,但是生存在其中的人们却很难跳过当下的命运。
  幸运的是,当李玉良凭着口舌之利和大半块饼,将风灵从烤架上换下来的时候,至少她的命,在那个冬天重获新生。
  具体的细节已在回忆中模糊,或许随着年纪的增长,记忆往往会逐渐退化,很少有人能记得自己完整的幼年经历,然而总有一些记忆碎片,会在时间沉淀中,逐渐加深。
  风灵也是如此。
  她是个孤儿,却并没有自己如何被抛弃的记忆,事实上,她的记忆,就是从被李玉良救下开始的。
  李玉良是个善于装神弄鬼的神棍,个头不高,却也不算矮,样貌端正,身形嶙瘦,穿着一身不知道哪里弄来的一身道袍,倒显出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还不会走路时,她是他怀里的天降仙童,能站稳后,她就是他身边的抱剑童子,唤他一声师父。
  两个人就这么相依为命,靠着一张嘴四处讨生活。虽然时常饥一顿饱一顿的,风灵也不觉得辛苦,看见别人家的孩子父母在侧,也不觉得羡慕,就这么迈着小短腿,跟着师父四海为家,铺地盖天也觉得很安心。
  然而随着年岁见长,李玉良却常常看着风灵叹息。
  每当这个时候,风灵便会扑进师父怀里,小短手高高抬起,努力抹平他眉上横纹,睁着圆大而黑亮的眼睛问他,“师父,你为何叹气?”
  李玉良便会将她从腋下提起,放在一边的腿上抱着,并不回答,只和蔼的问道:“师父布下的功课。都记住了吗?”
  风灵便会骄傲的扬起小脑袋,晃悠着背诵起功课来,忘记先前要问的事情。
  直到风灵大概五岁时,一场倒春寒让他受了凉,原本他还硬撑着,直到头痛发热,咽痛难言,起不了身了,风灵才害怕起来。
  好在跟着李玉良见惯世事,慌了一阵,风灵冷静下来,知道要去请大夫,便一气儿跑到最近的镇上,拉了坐堂的大夫出诊。
  李玉良自己是没有房子的,他总是带着风灵四处流浪,若是找到了可以栖身的荒郊野庙,就暂时落脚,但是过不多久,可能就被其他流浪的乞丐们占据赶走,然后他就会带着她继续流浪,找到下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直到再次被赶走,周而复始。
  李玉良平常靠着给人算命解灾赚点润金,但是他的水平有限,正经的师承是没有的,只是善于察言观色,加上口舌流利,上正经的道观佛寺里学过几句,也够用了。对大部分普通人而言,其实也分不那么清楚,看着你有一身衣冠,便信了七八分了。
  而李玉良行事还颇为谨慎,偶尔也会事先查访,然后去一些主动去一些“大户”之家上门解难,多的时候,一单赚个十来两也是有过的。
  但这种时候不多,大部分时候,也就赚个三五文、十来文的,或者是一小袋米粮,一把干菜,勉强够两人糊口,有时还要挨饿,更别说置办家财了。
  况且他也从没想过安家置产,落地生根。
  这年头,置田就要交税,哪怕是自己开荒田也不例外,再者,入了户籍,没有田地税,还有人头税,他这样又不会种田,又不会做买卖的,实难生存。庙观里倒是不用交税,可惜他拖家带口的,又不忍心抛了风灵,便只能这样一日糊弄过一日,直到这次病倒,才惊觉人生无常,他实在不是个好的倚靠。
  风灵带着大夫到了他们如今新的落脚地,一座矮山上的荒废古庙。
  被打扫出来的房间里,李玉良还躺在干燥茅草铺成的床铺上,身上盖着用芦花、柳絮填充的被子,不能下地。
  那大夫倒颇有经验,见人昏睡在床上,先是上前扒开他的眼皮瞧了瞧,又捏开他的嘴巴看舌苔,见人已说不了话了,只能先摸脉。
  想到风灵小小年纪就敢独自下山到镇上去请大夫,那大夫对这小孩儿还是颇有好感,虽然不抱太大希望,但还是随口向风灵问询病人症状及病史。
  既往病史风灵不清楚,但是这段时日李玉良的病情发展她还是说得很详细的。
  老大夫不由差异的看了她一眼,这个年纪的小孩儿许多都还在口齿不清的阶段,思维更是懵懂,能这么条理清晰的讲出这些,实在是让人颇觉聪慧早熟,而且孝顺。若非时时观察照看,怎么能留意到长辈的这些细致变化呢?
  至于拖到状况严重才来就医,对于大部分普通百姓来说,已是常态,老大夫早已经见惯,事实上,能下定决心来医馆看大夫都已经是不错的了,还有更多的,不过是去草药郎中那里买两副回来,能不能熬过来,全看老天爷的。
  想到这小道童小小年纪,能在长辈倒下后当机立断做下决定,更让老大夫生出一分喜爱。
  风灵讲完,老大夫也把完脉,心里大概清楚了,从随行的药童身上接过药箱,取出银针,靠着针灸好歹将李玉良从鬼门关里给拉回来了。
  半个时辰后,老大夫收起银针,并从药箱抓了两包药出来,药童接过,走过来对风灵道:“出诊费加上针灸和药材,一共五十三文。”
  风灵慎重的应下,她年纪虽小,但也混迹多时,知道这并不算贵了。
  她和李玉良共就一个包袱,李玉良平日银钱收取也并不避着她,于是还算熟悉的翻出了放钱的荷包,拿出一串用黑线串起来的铜板,发现能数到五十三个的时候,暗暗松了一口气。
  那药童倒还耐心,等着她一个个数给他,然后接过她两只小手捧过来的一堆铜板,一只手抓进衣兜里,一边也暗自感叹:别人家这么大的小娃娃,能数到十都不错了,更别说他方才看着,暗自跟着她一起数,发现她竟然都没有出错。
  收了钱,药童将两包药递给她,好心嘱咐道:“一次煎一包,两碗水煎成一碗水给病人服用,煎完水的药渣不要倒了,晚上还可以再煎一次,病人一天喝两次药,这两包是两天的量。”
  药童说完,老大夫也提点道:“如果今天喝完药,病人不见大好的话,那第一天的药渣也不要倒了,第二天还能再煎一天,但是第三天就不能了。这样两包药就可以吃四天,就不用担心病人后面反复了。”
  没钱的人家里买药,总是煎了又煎,这也是省家之道。老大夫方才见她数完钱给药童,自己手里已不剩几个了,看他们这老病小弱的,兼之小孩也算聪明可爱,便忍不住心生几分怜爱,出口提点。
  风灵立刻感激的应下,将人送到门口。
  那老大夫见到屋墙边不远的一丛野葱,想了想,走过去,朝风灵招招手。
  等风灵小跑过来后,老大夫才蹲下身,扒了几根野葱,指着它道:“认得这个吗?”
  风灵瞅了一眼,点点头,“是野葱。”
  老大夫点点头,把葱递给她:“可以把葱白切细,跟米熬成粥,有醋的话也可以加一点,趁热给病人吃。”
  风灵接过葱,高兴的点点头,“谢谢大夫爷爷!”
  “行了,我们走了,你好好照顾病人。”老大夫拍拍手上的泥土,站起身,跟着药童一起下山去了。
  风灵又送了几步,等人走远了,赶紧将剩下的葱全拔了,这才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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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返回房间,将铜板重新塞进包袱里,又给李玉良喂了杯水,风灵这才拿了药包去厨房。
  平日里,李玉良开火做饭,风灵也经常在旁打下手。此时熟门熟路的进了厨房,翻出两个小灶,抖落灰尘,行动间并不陌生。
  看了看常用的煮菜的瓦罐,想了想,又另外翻出来一个。搬到门外洗干净了,再抱回来,放在一边地上,开始给小灶生火。
  小灶不如大灶,就是一个小火炉,不好添柴,风灵便往里发了几块过冬剩下的黑炭。等炭火燃起来以后,才将洗干净的瓦罐放在灶上,把药材倒进去,再添两碗水,让它慢慢炖着。
  药材煮上后,风灵才准备弄吃的。
  又回一趟房间,舀了一小碗米。因为经常流浪的习惯,粮食钱财这些重要的东西,是不会离身很远的。就是不便随身携带,也是收在睡觉的房间里,不会放在远处的厨房。
  淘了米,再把拔来的葱洗干净了,踩着椅子去灶台砧板上将葱白切丝。菜刀也是庙里找出来的,刀口破了几个缺口,刚翻出来时刀刃还是卷的,被李玉良磨了磨,倒也还能用。
  菜刀对小孩来说不算很轻,风灵拿得很小心。
  歪歪扭扭的将葱白切出来,跟淘干净的米一起放进平常煮菜的瓦罐里,再填上清水,米上的水没过一节指节,然后放在另一个炉子上炖。
  做完这一切,风灵又去房间里看了李玉良一眼。见他又重新睡过去,但呼吸好歹顺畅些了,也不久待,重新回到厨房。
  庙里有耗子,吃的东西不敢离人太久。
  风灵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两个小炉子旁边守着。闻着渐渐逸散出来的米香味儿,时不时吸一下鼻子,连苦药味儿感觉清甜了起来。
  守了大半个时辰,风灵时不时拿块抹布垫着,揭开药罐盖子看看。等感觉差不多了,便拿抹布分开握着罐子端耳,快速端下炉子,放在旁边地上。
  炉子里的火也差不多快烧完了,风灵又去揭开粥罐盖子,同样也煮的差不多了,便暂时没管它。拿出吃饭的碗,将罐子里的药汁倒进碗里,将罐子重新盖上,端着碗回了房间。
  见李玉良还睡着,风灵先把药搁在桌子上,才去将他摇醒了:“师父,吃药。”
  李玉良迷迷糊糊醒来,撑着坐起身。
  风灵爬上床,将床尾的衣物和内侧的枕头都堆在他身后,让他靠着。这才将桌上的药碗垫着抹布一起端给他,等他接过去了,又拖了把椅子在床边,让他好放碗。
  药汁很烫,李玉良吹着喝了一口,果然放在椅子上晾着,一边看着风灵来来去去的忙活。不一会儿,又端来一罐粥来。
  盛药的碗还没空出来,风灵便拿自己的碗盛了满满一碗粥,小心的移到床边椅子上放下。
  李玉良见她放下碗还要忙活,不由得将她叫住,招招手:“灵儿,过来。”
  风灵小跑到床边,乖乖趴在床沿上问他:“师父,怎么了?”
  李玉良擦了擦她小脑门上的汗,“师父还没好,你别又着凉了。”
  风灵嘿嘿一笑,拿袖子往头顶、脖颈上一抹。
  李玉良看得失笑,没忍住,又咳了两声,指着椅子上的粥道:“师父要喝药,你先吃。”
  风灵头摇得像拨浪鼓,坚决不肯,“不行,这是老大夫叮嘱我,煮给您治病的!”说完,一溜烟就跑了。
  “这孩子!”李玉良看得摇头,半是欣慰半是惆怅。
  两碗药下去,又发了一身的汗出来,第二天李玉良觉得大好了。让风灵用前一天留下的药渣再喝了一天药,另一包则收起来。
  病好以后,师徒两个仿佛仍像往常一样,不时下山赚点润口费。
  只是,李玉良看着身边不及腿高的小身板儿,时常生出一股紧迫感来。在他大病过后,这种感觉犹胜。
  李玉良是知道自己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靠着一张嘴在外讨生活。但到底没有真本事,也就挣个糊口费,有一日混一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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