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烨亭哪里还管得了这礼还能不能继续成,只面露焦急冲着刀光就来了句:“刀光,去请——”
“请啥,现成的最好的大夫就在这呢!”裴贺瞪眼,朝前走了几步在谢烨亭面前挥了挥手。
“那你还不快去!”谢烨亭大声一喝。
裴贺扁了扁嘴,小声嘟囔了句:“有女人没兄弟的家伙。”
但她也是头一次见到谢烨亭这么紧张一个人,也知道魏如婳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之高,是半刻也不敢耽搁。
“姑娘,拔出匕首还会疼,你若是受不住大可以喊出来。”裴贺的手握住匕首的柄,不忘安慰一声魏如婳。
魏如婳咬着牙,摇了摇头,额间已经布满细汗。
薛涟楠小步走到魏如婳身边,目露担忧与愧疚:“裴神医,麻烦你轻些……”
裴贺撇了撇嘴,在心中暗暗腹诽。
这怎么轻?
但身边谢烨亭的目光就跟要吃了他一样,他再如何都不敢给魏如婳造成二次创伤。
要是再伤着魏如婳,他这神医的招牌还要不要了。
匕首被裴贺迅速拔出,魏如婳的伤口血流不止。
“呃——”魏如婳死死咬着唇,哪怕嘴中尝出血腥的味道也没松开。
“裴贺!”谢烨亭急了。
裴贺为魏如婳施着针阵,见谢烨亭着急,无奈道:“我的好王爷,我也是要一步步来的嘛——”
赵夫人的目光从魏如婳身上移向了谢烨亭,总觉得这位尧王殿下有些过分紧张了。
魏如婳的伤止住了血,甚至只感觉麻麻的基本不怎么疼了。
裴贺取下针,找来贴身的小药童取来药箱,拿出细布条子认认真真地为魏如婳包扎起来。
谢烨亭这才注意到赵夫人的目光,也才察觉自己的态度是过于紧张了,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朝赵夫人点点头。
赵夫人有些不解地看着谢烨亭朝自己点头,半晌才回礼道:
“多谢王爷替小女出气,不若王爷哪日来我府上做做客,我们也好回报王爷一番恩情——”
“娘!”魏如婳出声打断了赵夫人的话,“哪有报恩请人上门的!”
赵夫人点点头:“确实,那不然等你伤好了亲自带着谢礼上门拜访?”
赵姒也在一旁帮腔:“是啊,这恩情总归是要报的。”
谢烨亭故作沉思了片刻,认真道:“那小王就在府上候着赵三姑娘光临了!”
魏如婳默了。
……
燕子归巢,万物回暖,眨眼就又是一年季春。
魏如婳在赵府好吃好喝地过了一个年,再看镜子里的自己,只觉胖了不少。
赵夫人一早就备好了礼来寻魏如婳,此刻见魏如婳正愁眉苦脸地坐在镜子前,颇有些不解:“怎么了?”
“娘,我是不是胖了。”
赵夫人哈哈笑了声:“没胖!是丰腴了!你也要及笄了,这样正好!”
话毕,赵夫人就将手中回礼塞给魏如婳,催促着她去找谢烨亭。
魏如婳是被赵夫人赶上马车的。
一直到马车行驶在路上,魏如婳都没反应过来。
路边行人来来往往,魏如婳听着那些叫卖声无聊地扣着窗框,耳边忽地就闯入了不合时宜的声音。
“东边的事情都打点好了吗?这次可要叫谢烨亭,有、去、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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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遇袭
“董叔,慢些。”好奇心驱使下,魏如婳吩咐了马车夫一声,又掀开了车帘一角,注意着那没入人群的声音。
那动静是从一家茶馆外传来的。
魏如婳循声望去——有两个男人坐在人声鼎沸的茶馆内饮茶。
锦衣华服的那个男人面相阴柔,若不仔细分辨,倒要叫人以为是个女人穿了男人衣服。
另一人瞧着像这个男人的心腹,此刻面对阴柔面相的男人的话语,有些迟疑道:
“殿下,这平阳到底是尧王殿下的地盘……”
“哼,很快就不是了。”阴柔男人冷哼一声,眼神瞥向了魏如婳的方向。
魏如婳正好抬头对上了男人的目光——今个天色不错,也已经到了要入夏的时候,此刻她却觉得遍体生寒。
她慌乱地放下帘子,马车也正好经过那家茶馆,正缓步朝前行驶着。
“董叔,走快些吧。”魏如婳定了定心神,语速急促的朝车夫又吩咐道,“我想起有急事要寻尧王殿下。”
车夫心中虽有不解,但还是应了一声,扬了马鞭。
马车朝前疾驰,而茶馆里,那面相阴柔的男人正将目光死死锁定在魏如婳的马车上。
“殿下,怎么了?”心腹不解地问了声,也顺着男人的目光看去,但那儿只有一些来往的行人和行驶的马车。
“派人跟着那辆马车。”男人的眉眼拧作一团,恨恨地咬牙道,“那个女孩,听到了我们的话。”
……
一路奔驰,马车在尧王府门口停下。
门房一见是赵府的马车,个个是面上挂着笑容迎了上来。
魏如婳下了马车,面上不解地瞧着这一个个笑得灿烂的门房小厮端马凳的端马凳,主动牵马的主动牵马。
“小哥,还请你去里头通——”魏如婳想着按流程该要通报一声,找了各一个门房就开了口,话音未落就被那门房打断了去。
那门房见魏如婳主动为自己搭话,颇是受宠若惊,谄媚地笑道:“赵三姑娘直接进去便是,常礼公公有吩咐过的。”
笑话,那日顶撞这位赵三姑娘的门房一早就被王爷亲自赶出了王府,况且常礼的确有吩咐,他们敢不从就要做好被赶出去的准备。
王府吃好喝好赚到的银子也多,他们可还不至于想不开。
魏如婳抿唇,犹豫了片刻还是问了声:“小哥,你还是进去通报一声吧?”
那门房面露难色,纠结着朝门内瞥了瞥,眼中一亮,恭敬喊了声:“常礼公公!”
魏如婳顺着门房的目光看去,正好看见常里揣着笑快步朝她走来,也唤了一声:“常礼公公。”
常礼见了魏如婳,笑中有几分纠结:“三姑娘,王爷这会儿可能没空,您看……?”
魏如婳皱眉,脑海中又回忆起先前在茶馆边上听着的对话。
东边的事情……
东边……
不好!
若她没记错,东境战乱,可就是在这一年爆发的。
“常礼公公,我有要事寻王爷。”魏如婳的眉头紧拧。
常礼面露为难色,斟酌了半晌才点头,道:“那还请三姑娘移步偏厅,我与王爷通报一声。”
再进尧王府,魏如婳早没了再观赏花卉的心思。
她跟在常礼身后,不作一声,只皱着眉头快步走着。
眼见着就要到偏厅,魏如婳顺口问了一声:“公公,王爷是在忙什么?”
“这……”常礼面露难色。
魏如婳浅笑一声:“是我失言了,公公且去通报吧。”
常礼松了一口气,将魏如婳带到偏厅后就朝外走去。
魏如婳随意寻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眯着眼思索着。
若是与她所想相差不多,谢烨亭应该是在忙东境的战事。
虽说她一早就在让陈书书她们暗中屯粮,但到底财力有限。
魏如婳正只觉自己的脑袋如同浆糊一般转不过来时,谢烨亭正好出现在了偏厅门口。
“在想什么?”谢烨亭踱步走进偏厅,见魏如婳紧锁眉心不由得问了一嘴。
魏如婳抽回神,抬眸对上男人向她投来的目光,作势就要起身行礼。
谢烨亭皱眉,出声拦住魏如婳的动作:“你不是有要紧事找我,那便不必在意这些虚礼。”
魏如婳抿唇,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从何问起。
毕竟,若是真是东境战事,那便算是军务,军务更是不可外泄的机密。
谢烨亭见魏如婳傻愣愣地站在那不吭声,面上神色变化不定,摇摇头,主动开口:“听常礼说,你问我今天在做什么?”
魏如婳迟疑地点了点头。
谢烨亭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魏如婳的头,道:“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不过是东境小国引起的骚乱罢了。”
东境!
魏如婳的瞳孔缩了缩,捏着帕子的手死死攥住。
“怎么了?”谢烨亭见着魏如婳的反应,也微微皱起了眉头,颇为不解。
魏如婳甩了甩脑袋,颤抖着声音问道:“可是……东边的小国,起了叛乱之心?”
“你怎么……”谢烨亭面上惊诧一闪而过,话音戛然而止,目光警惕地瞥向了窗外。
魏如婳还在等着答复,见谢烨亭如此,不解发问:“怎么了?”
谢烨亭朝魏如婳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手指向魏如婳身后紧闭着的窗。
魏如婳愣愣地看着谢烨亭,猛地反应过来,转身看向了窗外。
月白色的窗纸外,有一道身影一闪而过。
魏如婳绷直了背脊,手指了指窗外,又朝谢烨亭打了一个“有人?”的手势。
谢烨亭点头,故意转移了话题:“你手中拿着的是什么?”
魏如婳瞧了一眼自己手中拿着的青色礼盒,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来的最初目的。
她将手中礼盒如丢烫手山芋一般丢给谢烨亭,又指着那礼盒别别扭扭地来了句:“喏,感谢你那天给我出气……”
“什么?”谢烨亭看着手中礼盒,没太明白魏如婳的意思。
屋内静了片刻,魏如婳就听外头有人踩着树枝的声响,更是紧张。
魏如婳低头抿唇,声音越来越小:“我娘准备的,就阿涟姐姐成婚那日……”
谢烨亭一愣,嘴角微扬,颇有些哭笑不得。
窗外安静了不少,没再有什么动静。
魏如婳又噤声比着手势,问着谢烨亭:“走了?”
谢烨亭点头,手指在礼盒上摩挲着。
“呼——”魏如婳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
谢烨亭看着魏如婳一副放松的模样,却是冷了声问:“是谁告诉你,东边小国起了叛乱之心的。”
魏如婳的心颤了颤。
糟了。
她说漏嘴了。
总不能告诉谢烨亭上一世就是因为东边小国叛乱才有了东境的战乱吧?
她会被当成妖怪抓起来烧死的!
下意识的,魏如婳张口就胡诌了一句:“街上听人说的!”
“听人说的?”谢烨亭眯着眼,步步紧逼近魏如婳,“听谁说的?”
魏如婳步步后退,终是跌坐回椅子上,想起茶馆里那个阴柔面相的男人,当即道了声:
“茶馆!有一个面相阴柔的男人,声音很尖,但也不像太监,我是听他说的!”
谢烨亭止住脚步,眉心拧作一团。
见谢烨亭如此,魏如婳小心翼翼地问了声:“你认识?”
“你离他远点。”谢烨亭没给准确的答复,只模糊地提醒了一声。
魏如婳一拍桌案,猛地站起,脑袋却磕到了谢烨亭的下巴,疼得她直冒眼泪。
谢烨亭皱了眉,去揉魏如婳的脑袋,还轻轻吹了几下。
魏如婳再次跌坐回椅上,又去揉自己的小屁股,窘态百出。
谢烨亭勾唇,笑了。
魏如婳瞪了谢烨亭一眼,嘟囔了句:“什么人呐……”
“你说什么?”谢烨亭挑眉。
魏如婳再瞪谢烨亭一眼,扬了声:“我说,该远离他的人是你才对!”
谢烨亭愣了愣,有些不解。
魏如婳撇了撇嘴,将早前所听到的一一转述给了谢烨亭。
她虽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大概猜得出来是一个有钱有权又和谢烨亭是死对头的人。
谢烨亭不能出事。
这是她听到那些话时,第一时间想到的。
“你在关心我?”谢烨亭看向魏如婳的眸中渐渐深邃起来。
“什么?”魏如婳不明白谢烨亭的意思,但双眼只对了谢烨亭的眸光一眼就挪了开,不敢再去看谢烨亭。
谢烨亭的手撑在椅子的扶手上,眯着眼,道:“你要及笄了。”
魏如婳仍旧不解,但心中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待你及笄,便要嫁人了。”谢烨亭的声音渐渐低沉。
魏如婳听着谢烨亭的语气,有些不安。
她不知道谢烨亭在发什么疯,只一把推开这个男人,匆忙就离开了偏厅。
只留谢烨亭一人愣愣地看着魏如婳跑开的方向,自嘲地笑着。
……
魏如婳顶着一路上旁人投来的疑惑目光,小跑着就出尧王府,火速爬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里,魏如婳的心还在扑腾扑腾跳个不停。
她手捂心口,努力地想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半晌,马车外头牵着马正不解的车夫才听到里头魏如婳传出的声音:“董叔,去南乡里。”
马车扬了鞭,一路朝南奔去。
尧王府外的某个角落里,几个蒙面的黑衣人正眼神冷厉地盯着马车驶离的方向。
一只白鸽从为首的黑衣人手中放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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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遇袭(2)
金光西斜,燃红天边一片云彩,鸟雀从四面八方飞回巢穴,喂养着嗷嗷待哺的雏鸟。
魏如婳的马车正在半路行驶,才接近人群稀少处,就被前方一群黑衣人拦了下来。
“董叔,怎么了?”魏如婳察觉到马车停下,不解地掀开车帘,正好看见前方不远处的几名黑衣人。
马车夫连忙拉下车帘,小声道了句:“三姑娘,呆好了。”
魏如婳心有不安。
这一波黑衣人来者不善,此刻个个都抽出了寒刃,指着魏如婳的这辆马车。
阿彩的手握住了袖中的匕首,冷眼看着眼前的黑衣人。
车夫拦了拦阿彩,面上挂了笑,朝黑衣人道:“不知各位英雄好汉拦下我们是要做什么?”
为首的黑衣人并不搭理车夫,而是朝着马车里头厉声问道:“里头的可是赵家的三姑娘?”
魏如婳默不作声。
“不知各位好汉……”马车夫的话音还未落下,利刃就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话音戛然而止。
“是。”魏如婳掀了帘子,冷眼看着眼前的黑衣人。
“铮——”利刃相碰撞的声音。
阿彩双手各握着一把匕首,拦下了那为首的黑衣人挥来的剑。
剑影也在瞬间闪身出现,与那些黑衣人搏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