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几位大妈也附和：
“是啊是啊！昨天会所休息，门上贴着时间表的，每周二都休息。”
“哦呦，该不会是海默症吧。昨天不开门，他妈怎么能记成来会所参加活动呢？”
“是啊，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也不至于到这个程度。”
“孩子，你快回去再好好问问你妈。”
“别问了！肯定是老太太记岔了，说了反而刺激她。”
卫明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他默默咬紧了后槽牙，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第67章 变化
卫明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手里“咳哒、咳哒”地玩弄着一只 Zippo。
他不抽烟，也已经记不清这只 Zippo 究竟是谁送给他的。
他只纠结一个问题，林双为什么要撒谎？
客厅桌上那捧鲜花实在灼眼。
卫明作为一个男人，用最宽阔的心胸去揣测：朋友送的？自己买的？林双常光顾的商家送的？
但无论哪一种假设，林双都没有必要撒谎。
卫明愤懑地放下 Zippo，深思熟虑后，拿起电话：“喂？妈。是我……”
……
林双送走了卫明，将小苹果的一切都料理好，送她去幼儿园。
临出门前，林双心情明媚地特意从花瓶里拔出一朵玫瑰，给小苹果拿在手里。
小苹果很开心，一路晃着手里的花和林双有说有笑。
看着小苹果雀跃着跑进幼儿园，林双笑靥如花地站在门口，吐了口气。
但，幸福总是短暂的。
就像越大越绚烂的肥皂泡，就越容易破裂一样。
林双的手机突然响起！
“妈？！”林双接起手机的那一瞬间，脑海都停顿住了，“这么早您打电话来，有事儿？”
卫母说明来意之后，林双惊诧得简直说不出话来。
卫母说要搬过来住两天？！
这什么情况？！
“妈，您是身体不舒服么？”
“不是。”
“那您……”
“没事，我就是想果果了。”
卫母知道林双肯定不欢迎自己，但儿子布置的作业，她必须圆满完成。
“您想果果了？”
林双才不信，老太太对这个孙女，一直是种可有可无的态度。
高兴了，搂着亲两下，叫两句“乖孙女”；一旦果果影响到她安逸的老年生活了，她立刻逃得八丈远，不是喊着腰疼不能带娃，就是说隔代教育不好。
隔代教育是不好，那为啥卫母还总把“你们将来要是再添个儿子，我们来带”挂在嘴上。
“妈，您要想果果了，我可以带她过去看您。您不用搬过来的，那么多东西，搬来搬去，好麻烦的。”
林双首先想到的是，假如卫母这时候搬过来住，那顾许替她请保姆的事不就穿帮了吗？而且她也不能再每天偷溜去实验室了。
不行！绝对不行！
林双绝不能将这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幸福就这么轻易放掉。
“有什么东西啊？”卫母不依不饶，“不就几件换洗衣服吗？搬家有卫明呢，你就别操心了。对了，你今天就把书房打扫出来，我和你爸晚上过来。”卫母的口气不容商榷。
“这么急啊？”林双毫无思想准备。
她还想再挣扎一下，无奈卫母毫不客气地直接掐断了电话。
把她一肺腔的话都堵在了喉咙口。
卫母为什么突然要搬过来住？！
骄阳下，林双举着手机，满头雾水，摸不着一点头绪。
但这事儿实在是太蹊跷了。
卫明早知婆媳矛盾的危害，所以从结婚开始，就拦着林双和他妈过多的接触。
他这么做，不是为了林双，也不是为了他妈，而是为了他自己，不受夹板气。
但刚才听卫母的口气，她搬过来住这件事，卫明已经知道并且默许了，这就很奇怪了。
此时，林双的手机再次响起！
林双以为是卫母，还有什么事忘记交代了，于是有气无力地接了起来：“喂？”
“林双，你下午来实验室吗？早上科大有个博士过来找我，说 P3 算法还可以在原有的基础上再更新一下！他是从深度学习的角度，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你要不过来一起听下？”
电话那头传来顾许兴奋无比的声音！
他的激情却丝毫未能感染到林双。
“我……今天家里有事，就不过去了。”她难掩沮丧。
“为什么？！”顾许沉浸在兴奋中，不明白林双，“你家里能有什么事啊？保姆不能帮你处理？”
“我公婆要搬过来和我们住。”林双郁闷地如实相告。
“嗯？！”顾许也是一愣，随即心不甘情不愿地对林双说道，“那好吧，你先处理家里的事。P3 更新的事，回头我聊完转你。”
“嗯。”林双低下头，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她今天真的很想很想很想去磐石。
挂了电话，林双赶回家，打了一盆水，跪在地上，自我惩罚般地擦拭书房里的地板。
她想到，此时此刻，顾许也许正在和科大的博士谈笑有鸿儒，心里愈发不甘，甚至有些愤怒。
满心对卫明一家的愤怒！
……
下午 6：00。
江喜今天又加班了，她最近总是加班。
卫明添了 Joyce 这么个助理，按理说，江喜他们组的琐事应该被分摊出去一些。
但奈何这 Joyce 也就刚来的几天，装模作样地干了点活儿，后面大部分时间基本上不是在和卫明谈情说爱，就是在浑水摸鱼。
她不干活不要紧，关键你别拉着卫明呀！
卫明一分心，本来很多该他批的流程就积压下来了，再通过蝴蝶效应，整个办公室的工作量梯增。
同事们先是敢怒不敢言，后来变成了怨声载道，现在几乎有点民怨沸腾的意思了。
毕竟对卫明和 Joyce 的破事，大家不关己事不开口，可以睁一只闭一只眼，但耽误员工下班，就是这对狗男女的不对了，不共戴天之仇。
6：40，女士卫生间内。
江喜弯腰正对着洗脸池洗手，就听身后几个同事相互间议论道：
“哎呀，我一个流程卡在卫总那，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批？那个功能，周三必须上线的！你们说，我要不要微信上提醒他一下？”
“提醒呗！不过我跟你说，提醒了也没用！卫总估计没时间看。”
江喜从镜子中看见，几位同事聊着聊着，还互相间暧昧地眨眨眼睛，一副大家心知肚明的神情。
“行了，不好听的话我来说。其实说来说去，还不都是 Joyce 那个狐狸精给害的！卫总以前也不这样啊……”
“这话对头。什么叫‘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我算是见识了！昨天晚上，Joyce 又是和卫总一起下班的吧？”
“啊？噢~~~难怪今天卫总黑眼圈那么重。”
江喜放慢了洗手的速度，又故意往手上压了点洗手液，慢慢洗，听她们说。
“不是我说，这 Joyce 也真够不要脸的！卫总是有老婆的！”
“有老婆又怎么样？架不住 Joyce 年轻，家里又有钱。”
“欸，你们说，这卫总和 Joyce 是玩玩的，还是来真的？”
“估计是玩玩的吧。团建的时候咱不是都见过卫总夫人和女儿嘛，夫人有气质，女儿又乖巧，挺和谐的一家三口。”
“就是，这么和谐的一家三口，这 Joyce 怎么下得去手？”
“人家家里有钱呗，公司股东！你们没听说过那句话么，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江喜边听，心里边发出阵阵冷笑。
突然，“啊咳！——”一声！
冷不防地，卫生间最里面的一扇门兀地打开了，铁青着一张冷脸的 Joyce 从里面款款走了出来……
第68章 落寞
“说，你们接着说。”
众人的脸一下子就僵住了，倒是 Joyce 显得很淡定。尽管这淡定是装出来的。
只见 Joyce 踩着高跟鞋，鞋上露出一截众人羡慕的大长腿，高傲地向江喜走来。
江喜原本低头正在冲水，感受到了 Joyce 的身高压力之后，果断让到一边。
就一个洗手池，难不成不让她洗？
只见 Joyce 看都没看江喜一眼，更别提说谢谢了。
她十分坦然从容地洗手冲水，洗完之后，又“哗”地一声抽出擦手纸，边擦边对众人道：“背后说别人坏话，有素质没素质？加班是为了工作，不是为了让你们在这嚼舌根的！”
说完，她恶狠狠地将纸巾摔进一旁的垃圾桶，高昂着头，冷冰冰地走了。
待她走出去好久，那三五个女生才捂着胸口集体松了口气。
但对 Joyce 的议论声却并没有停止：
“好拽啊！当别人小三还这么理直气壮？”
“别说了，都给她听见了。回头跟卫总打个小报告，你我都完了。”
“怕什么，法不责众懂不懂？再说了，就她和卫总那点事儿，也就在厕所发发飙，我就不信她还敢出去嚷嚷？”
“哎呀，算了算了，同事而已。她爱拆散别人家庭，那是她不地道，不关咱们的事。咱还是赶紧回去加班吧。”
“就是就是。Joyce 再怎么样，公司也不会开了她，大股东的女儿嘛。”
“我就是看不惯这种小三……”
“管你看不看得惯！这个月工资不想要啦？五险一金不交啦？！快回去工作吧。”
“我等着看，小三能有什么好结果？”
“快别说了！人家真上位了，第一个就炒了你。”
“爱炒不炒！卫总真品位这么差，我还不干了呢！”
……
大家边说边往外走，厕所的空气其实并不新鲜。
那几个女生临走前，还刻意冲江喜这边看了一眼，江喜只得尴尬地回以微笑。
那微笑的涵义，基本上等同于告诉她们“我和你们是一伙儿的”。
女同事们走了以后，江喜甩了甩没干的手，冲对面的镜子深深叹了口气。
江喜最害怕别人提“小三”二字，一提这两个字，无论是不是说她，她都羞愧。
她真是搞不懂了，Joyce 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要身家还有身家，为什么还要去插足别人的婚姻？
江喜真的是迫于无奈。
这个社会社交的本质，根本意义上来说，就是资源互换。
江喜是除了这副皮囊一无所有的人，而 Joyce，她原本可以拿出其他东西和别人交换。又或者……
江喜猛然一惊！
又或者，卫明才是那个拿出皮囊来作交换的人。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女同事不经意地一句话，回响在江喜的耳边。她阵阵心寒。
江喜抬起头问镜子里的自己，人这辈子除了钱，追求还剩下什么？
过去的江喜追求金钱，她不惜一切，只为交换到金钱。现在的她，除了漫无边际的孤独和寂寞，几乎是一无所有。
而林双不追求钱，年纪轻轻，最好的年华就嫁给了卫明，可是她最终又得到了什么？依然是无边的孤独和寂寞。
难道，孤独和寂寞就是女人的宿命吗？
江喜也抽出一张纸，擦干净手，她内心不甘心地琢磨，人生或许还有其他的打法？
卫明办公室。
Joyce 堵着气，“笃笃笃”地就这么踩着高跟笃了进去，狠狠甩上办公室的门！
听声音，看气势，卫明都猜到，自己的麻烦来了。
果然，Joyce 坐下撩了一下蜷曲的长发，就开始兴师问罪道：“你到底什么时候离婚？！”
卫明一愣，旋即熟练地在脸上堆积出温和的笑容。
“亲爱的，是谁又惹你了？看你吹得气鼓鼓的，这时候我要是说错话，还不得把你点炸了！所以啊，我不说。我有超强的求生欲。”
卫明一边哄 Joyce，一边给她倒了杯水，希望她冷静冷静。
“你都不知道，公司里的人说话多难听！刚我还听几个女的在厕所编排我是小三来着！”
Joyce 是个沉不住气的千金小姐，卫明不问，她也是要把委屈和不爽都摆出来的。
“嗨，我当什么事儿呢！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她们爱说什么说什么好了，咱不和她们一般见识！啊~乖了。”
卫明走过来，俯身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稍作安抚。
“什么鸭子不鸭子的？”Joyce 完全不如林双好哄，压根就不买账，“她们说我是破坏你和谐家庭的小三！这帮女人，压根就不了解情况，乱嚼舌根！”
卫明一听，Joyce 又是为这个闹起来，脸色微微一变，嘴上却继续息事宁人道：“就是就是。她们啥都不懂，瞎说什么！好了好了，你也别往心里去，咱们过好自己的就行了。”
“什么叫过好自己的呀？”Joyce 不依不饶，“卫明！你说，我是小三吗？当初是你和我说，你跟你老婆的婚姻已经名存实亡了，在家也分居，我才和你交往的。现在倒好，被大家说成是破坏你家庭的小三。你说！你的家庭是被我破坏的吗？”
“不是不是。”卫明心里厌烦得不行，嘴上不得不继续敷衍着。
Joyce 继续振振地为自己开脱道：“反正你早晚都要离婚的，我们早一点交往晚一点交往还不都一样？你也是，让你离婚，你就是拖着！不是真爱的婚姻，早离晚离，都是要离的！你到底还在等什么？！等弄到人尽皆知？等我人老珠黄？还是等……”
Joyce 也摸不懂，卫明拖拖拉拉地，究竟是在等什么。
卫明见 Joyce 有点找茬冲自己来的意思，立刻化身滑手的鱼，一个神龙摆尾道：“我是说了要离，可你也得给我时间嘛。现在 GTX 算法已经快不能支撑我们的产品迭代了，没有业绩，我怎么向公司交代，向你父母交代？你也不希望，你父母认为我是一个无能的人吧？”
Joyce 不说话了。
确实，她父母对她寄予厚望，肯定不希望她找个二婚带孩子的，更别提是自己先插足别人的婚姻了。
要是卫明再没点三头六臂的本事，她估计就算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他们家也不会接纳卫明的。
但卫明是谁？原来 TX 的产品总监，现在的 VP 副总裁。
Joyce 想，只要卫明做出业绩，提升 TX 的股价，他父母会慢慢接受的。何况他还是 P 大毕业，一表人才。
“好了好了，别想那么多了。”卫明语气又绵软下来，抚弄着 Joyce 的胳膊劝慰道，“但丁都说了，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