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照顾谁啊?
陈笙怎么不说自己把人家女儿照顾到床上去了呢?
朱艳霞看着苏禾的态度,拧眉不满,小声说:“你不要这样子,小笙人不错的,你去读书那会,家里拆迁没人帮忙,都是他帮我们搬家呀,安排装修啊。”
苏禾倒是没想到这事,顿时心虚,没想到陈笙不怪她不告而别,还对朱艳霞这么照顾。
“你不是说搬家装修是大伯帮忙的吗?”苏禾也没那么盛气凌人了。
朱艳霞提起这事就来气,“你能知道什么?你在外地,你大伯母什么货色你不知道啊?还帮忙,一分钱都不能少,差点坑了我不少,还想霸占我家的房子呢。”
苏禾理亏,坐在一边,看着陈笙,掏出一个橘子,“我给你剥个橘子吧。”
“不要。”陈笙直接拒绝,眼神认真,盯着她,让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苏禾抠着橘子皮,很无奈,怎么还找上门了呢?
“晚上就在这吃饭吧,我去买菜,小乐,你照顾点他,别让你姐欺负人家,她那时候就不喜欢人家。”朱艳霞热情说着,便要起身。
苏乐呵呵笑着,他才不信苏禾那时候不喜欢陈笙呢,半夜跑出去幽会的,又不是鬼。
朱艳霞拿着菜篮子出门了,苏禾叹息一声,放下橘子,盯着陈笙:“你到底要干嘛?逼着我结婚吗?”
苏乐连忙起身,躲回房间。
陈笙歪唇笑着,“逼你怎么了?难道还要我继续和你不清不楚睡着,然后你再拍拍屁/股跑?”
“你在京市呆了那么多年,我就不信你会永远待在这里。”陈笙这话算是戳穿了。
苏禾张了张嘴。
陈笙捏着橘子皮,慢吞吞说:“我去了那座寺庙,我很想知道你许了什么愿望,但是到了之后,我发现,这不重要,也许是跟我有关,也许跟我无关。”
“我不在乎了,你带回来的那些人,有坐过牢的,有身无长物的,也有吃了上顿下顿还不一定的,你开店,只是为了安顿他们吧?你根本不会永远留在这里。”
“那个叫顾程怡的,她现在不需要你,不代表以后不需要你。”
“你想在回来的这段时间里,跟我有个了断。”
陈笙伸手捏住她的领子,死死揪住,用力扯过来,贴着她的唇边笑得纯真:“没门。”
“你要回去,我没所谓。但你再跑,我保证打断你的腿,你不会觉得我再被你骗吧?”
苏禾垂眸,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她说:“万一下一个坐牢的是我呢?”
“你不会的,因为我还没有教会你,如何真的成为一个生意人。”陈笙松开手。
苏禾无言,当年陈笙教了自己很多东西,这些东西,后来段梨开酒吧,她也告诉了段梨,可段梨还是出了事情。
顾程怡的男友很爱顾程怡,可他毕竟是一个利益当头的生意人。
段梨被下了套,酒吧混进了未成年,而且聚众淫/乱,导致酒吧关门,作为主要负责人的段梨被查,后面一连串的事情,苏禾都来不及反应。
苏禾想找顾程怡帮忙,顾程怡却说自己要结婚了,没办法插手这事。
等段梨出来,苏禾想让段梨回到公司工作,顾程怡却给了她选择——放弃段梨,苏禾依旧是公司的副总。
苏禾以为自己也是唯利是图的,但她却选了段梨。
明明当初靠段梨赚钱的,也是顾程怡和盛童鑫,害了段梨的也是他们,现在要赶走段梨的,依旧是他们。
苏禾永远都想不通这些事情,因为陈笙没有告诉过她呀,做生意靠头脑,也靠人性。
“做我的合伙人,就当是为了你自己吧。”陈笙将剥好的橘子递给她。
苏禾靠着椅子,不解问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固执?”
“我怎么知道?”陈笙还想问呢。
两个人都沉默了。
朱艳霞回来的时候,苏禾在洗漱,陈笙一个人看电视剧,一直没走,客厅和厨房里都是他们两个人的交谈声。
苏禾臭着一张脸从浴室出来,朱艳霞声音放轻,觑着她的脸色,有些烦闷,女儿这么讨厌陈笙,以后可咋办呢?
“我其实还有个大女儿的,跟苏禾是双胞胎,那孩子年纪小就没了,我一直把苏禾当两个女儿养,养着养着就养偏了,就觉得她即是苏禾,又是苏念,那时候对她管得特别严,没想到她离家出走了,这些你都不知道。”朱艳霞小声说,生怕苏禾在房间里听到。
陈笙都知道,但也只能装作惊讶,“苏禾确实很辛苦。”
朱艳霞顿时沉默,好久才说:“是啊,她怎么就那么苦呢?”
“家里也没个男人,你看她弟弟,都养成样子了,我就不适合养孩子,也不该生。”
陈笙听着,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说:“不生好,我弟也不生孩子,以后我也不生。”
朱艳霞:……
她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陈笙本来想说苏禾也不生,一想,还是转变口风:“苏禾应该也不生吧?”
“也不好说。”朱艳霞笑了笑。
吃饭时,苏禾才慢悠悠出来,陈笙正拿着餐桌上的两张纸在看。
“男同学的正确规范和引导,避免误入歧途!”
什么不正规小广告,再一看:江安一中宣,男家长必看。
男家长……
苏家好像没有男家长,但他马上就是了,想到这,陈笙嘴巴都要翘上天,忍了忍,故作漫不经心坐下,认真端详起来。
朱艳霞端着菜,看他在看这个,连忙想到什么,拍着巴掌提议,“正愁找不到人帮小乐引导引导呢,小笙啊,你有空要不帮帮忙呗,平时抽烟喝酒吗?”
“戒烟了,对酒过敏。”陈笙装作不懂抬头。
苏禾看着他,怀疑他在唱戏呢,那嘴角都裂开了,明显就是在这等着呢,跟朱艳霞一唱一和是吧?
“那太好了,你年纪不大,跟小乐应该聊得来,再说你见识多,就帮苏乐看看这纸上要做什么。”朱艳霞开心坏了。
陈笙为难道:“算了吧,这上面说要家长才行。”
苏乐突然说:“你不是在追我姐吗?以后说不定就是姐夫。”
“啊?”朱艳霞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苏禾踢了一脚苏乐,瞥了眼陈笙,有点烦。
朱艳霞有些犹豫,苏禾不喜欢陈笙,肉眼可见,这要是真成了,以后不得天天打架?
可要是苏禾喜欢的,说不定就在京市呢,那么远,到时候看也看不到,还不如在南安的呢,就在隔壁。
朱艳霞想得多,说的却含蓄:“没事,这事不急,不过你既然愿意这位哥哥来帮你,我们就没意见,你姐也没意见的,对吧?”
“我有……”苏禾立马说,看着陈笙在敲桌子,气得不轻,“我有时候没有。”
“那就行。”朱艳霞坐下,拍了拍苏乐,“你好好听这位哥哥的,真不能再随便玩了,早恋是绝对不行的!”
“恩恩。”苏乐居然答应了,苏禾怀疑是凌晨帮他打架,给他打出信仰了。
“那我现在就能叫你姐夫吗?”
苏乐眼巴巴说,苏禾差点被噎,正色道:“不行,不然你跟他一块滚。”
“你叫我笙哥就行,叫哥哥怪别扭的。”陈笙失笑,苏乐点头,朱艳霞看眼女儿,很头疼,自己还没什么意见呢,这女儿对对方这么有意见。
苏禾和苏乐送陈笙下楼,苏乐在电梯对陈笙说:“没事,我偷偷叫。”
“那你现在叫一声来听听。”陈笙兴致不错。
苏乐也轻咳一声,作势要叫:“姐……”
啪一声,苏禾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物理意义上的制止,“闭嘴。”
第23章
因为一巴掌, 苏乐没敢再说话,也没有出电梯,幽怨的眼神随着电梯门合拢消失。
没有苏乐在中间, 两个人竟然同时缄默了。
还有些微妙的气氛,在两个人之间徘徊。
走出一段路, 陈笙双手插兜,神色散漫, 像是打破这种安静, 随口一问:“新店生意怎么样?”
“借了寻岸的光, 生意自然是好,不过也造成了一点困扰, 之前没想过需要杀菌消毒的繁琐,导致今晚的空房间需要预留, 没有昨天开业的效果好。”
苏禾对工作上的事情, 倒是格外坦诚, 陈笙轻笑:“你是嫌弃我的客人脏?”
“这就没必要跟我争吧?我是开电竞酒店,不是……给你们客人解决需求的酒店。”苏禾蹙眉,毫不掩饰嫌弃。
其实开店之前, 苏禾就考虑过这个问题,所以酒店的定价比较高, 里面的布置设备, 也是向五星级看齐,但她低估了寻岸那些客人的壕。
霖森电竞酒店昨天才开业,旁边那些小酒店几乎没什么生意,估计是酒吧那些客人, 早就受够了那些小酒店的脏乱差。
不过……苏禾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既然你们客人对酒店需求这么高,你干嘛开个那么远的民宿, 不在清泰街开个酒店?”
问题一出,陈笙愣了一下,半晌才沉思回答:“对呀,我怎么没想到?”
苏禾看着他一脸懊悔且假的表情,就知道他没在用心回答。
“你明天去店里吗?我可以去帮忙。”陈笙瞬间转移话题。
苏禾点头,“去,但是你为什么要去帮忙?”
她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雇佣了陈笙。
陈笙一本正经回答:“因为你说你们很忙呀,我作为你们店未来的老板丈,提前帮忙不是应该的吗?”
苏禾差点被他厚脸皮给噎住,“我还没同意你,而且还早着呢,你未免想得太远了。”
“ 只要我开始准备,就不算晚,况且,能远过七年吗?”陈笙的目光在夜色衬托下,宛如一簇簇火,灼热伤人。
苏禾被这话噎住了,偏头避开他的目光。
小区大门人来人往,热闹的人间烟火气,并没有缓和他们之间包裹糖衣的酸涩气息。
苏禾被他看得无法,只能败下阵,主动道:“你吃冰淇淋吗?我请客。”
“行啊。”陈笙勾唇,跟上她的步伐,朝小区外走去。
路边的树下有夜灯,绚烂夺目,给昏沉的夜色平添暧/昧,映照在苏禾的身上,她只穿了家居服,因为抓住把柄和软肋,让她此刻看起来没有锋芒,像棉花一样,没有芬芳,意外平和。
走出小区,苏禾就开始后悔自己提出请他吃冰淇淋的事情了,因为诚安小区门口没有便利店,要买冰淇淋,得去玉塘街,走路十几分钟不说,更重要的是,玉塘街是苏家老宅,是她和陈笙埋了七年的潘多拉盒子。
重逢到现在,他们还没有在玉塘街走过。
苏禾神色踌躇,犹豫怎么开口,却见陈笙脚步不停,往老街方向走,自然问她:“怎么不走?言而无信啊?说好请客,又不请?”
“我哪有?就是在想要不要去买点贵的,小超市的冰淇淋不符合你的气质。”苏禾尴尬笑着,跟上他的影子。
陈笙神色淡淡,“我没那么讲究。”
看来是没得商量,苏禾只好和他一块走向老街。
回江安后,苏禾倒是经常来玉塘街,这个经常勾起回忆的地方,陌生又熟悉,却在和陈笙走进去后,那种久违的酸涩感从心口蔓延。
老旧的墙上是爬山虎,绿茵茵一大片,旁边还有爬满栏杆的蔷薇花,因为连绵下雨的缘故,蔷薇花凋零不少,连花苞都没有几个,苏禾偏头看向陈笙时,却意外看到不远处的路灯自上而下倾斜,一株孤独顽强的粉红蔷薇坠在半空,灯光透过叶子,给它渡上光晕,陈笙就站在花旁,他脚步很慢,看着手机里的新消息,碎发垂在眉心,长睫轻颤。
人比花好看,花衬托人,成为陈笙的附庸目光。
与当年不同,陈笙如今内敛沉稳,不再是那个年轻留着狼尾长发的少年,笑容都带着张扬,苏禾面前的陈笙,像是经历过无数日夜的反复鞭笞,他眼里的光不再因为任何一件事而动摇。
苏禾突然明白了,和她说结婚的,是快三十的陈笙,而不是二十出头的陈笙。
可她好似一直当陈笙如当年。
陈笙站停一会,回复了消息后,将手机塞进裤口袋,好奇看向苏禾,问:“看什么?”
“花很好看。”苏禾慌乱偏头,然后回头快速指了下他脸侧的那株蔷薇,像是要说服他和自己。
陈笙用余光看眼那花,然后漫不经心朝她走近,趁着苏禾要挪开的时候,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将她贴向自己的胸口。
苏禾倒吸口气,强作镇定抬头与他对视,他目光坚定,也印证了她的观察。
他含着笑意戳穿她:“偷看我就偷看,你何必找借口?当初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你可没少偷看我。”
“第一次?”苏禾疑惑,陈笙盯着她,让她慢慢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