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谦虚地笑了笑:“不过是废些时间,不比众位姐妹送的珍贵。”
“这副字朕很喜欢,荣嫔有心了。”康熙说着转头看向梁九功,“将这字画裱起来,朕要好好珍藏。”
梁九功立即应下,将字画收了起来。
佟妃没想到皇上如此喜欢荣嫔的字,心中气愤:“荣嫔果然了不得,随随便便一副字就得了皇上欢心,倒叫本宫白忙活一场。”
康熙顺嘴安慰了一句:“表妹的心意,朕岂会不知?你们的礼物各有千秋,朕都喜欢。”
清音见此,笑着说:“嫔妾哪能和佟妃姐姐相比,皇上不过是看个新奇,佟妃姐姐快莫生气。”
别的佟妃都没听见,只听见“新奇”二字,再看荣嫔笑意盈盈的眼神,仿佛别有深意。
贱人竟然在讽刺她的字画没有新意!
【佟妃凡尔赛+16】
清音对佟妃的反应很满意,转头对康熙说:“皇上,今日赛音察浑也有礼物要送给汗阿玛。”
康熙惊讶地看向旁边乳母手中呼呼大睡的阿哥,心中万分好奇:“阿哥有什么礼物送给朕?”
见荣嫔故弄玄虚,钮钴禄氏不免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荣嫔妹妹莫非是糊涂了,阿哥才三个月大,哪懂什么礼物?”
她暗指清音用阿哥争宠,话术倒是高明,其他妃嫔都嫉妒地看过来。
上首太皇太后却有些好奇:“小阿哥如何祝寿?”
如今宫里只有这一个阿哥,就算他放个屁都是珍贵的,更何况是贺寿?
清音见太皇太后好奇,福了福身:“太皇太后,请看。”
她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一块丝帕,丝帕上用彩线绣着什么。等她打开后,众人都惊讶地看着上面。
太皇太后睁大了眼睛:“哀家莫非是看错了,上面仿佛是脚印?”
太后年轻些,在旁边笑道:“皇额娘没有看错,这脚印小小的,十分可人呢。”
一看就是婴儿的脚印,这丝帕又是荣嫔拿出来的,脚印出自于谁不言而喻。
“太皇太后,太后。”清音福了福身,转头看向康熙,“皇上,这是阿哥每日在宣纸上留下的脚印,嫔妾选取了几个绣上去,就当作阿哥送汗阿玛的寿礼,望皇上不要嫌弃简薄。”
康熙接过丝帕,果然见脚印大小不一,想到是儿子留下的,不免心中一软:“朕很喜欢这份礼物,荣嫔有心了。”
清音看了看四周嫉妒的视线,谦虚道:“这是嫔妾该做的。”
荣嫔谦虚也就罢了,便要看她们一眼,不是炫耀是什么?
于是清音又听见了一阵凡尔赛点的声音,愉悦地眯了眯眼。
对面的那拉氏见荣嫔得意,不免发酸地说了一句:“有娘娘珠玉在前,妾等的礼物都拿不出手了。”
自从那拉氏投靠了钮钴禄氏,就被钮钴禄氏以小格格的名义放了出来。
清音还没有说话,就听佟妃讽刺道:“知道自己的东西拿不出手,那拉贵人怎么不羞愧脸红,反而理直气壮?”
佟妃虽然不知道是那拉氏和皇后合谋害了她,但是香粉是那拉氏献的,才引来蜜蜂害了她,对那拉氏迁怒于心。
那拉氏脸色涨红,不敢和佟妃顶嘴,尴尬地坐在原地。
都是兆佳氏,如果不是她指出香粉有问题,她也不会暴露。可惜兆佳氏一心捧着荣嫔,有荣嫔庇护,她竟然无从下手。
钮钴禄氏见此,不由开口道:“佟妃妹妹何必火气那么大,几位妹妹还没有献礼,倒叫她们难做。”
佟妃看了上首康熙一眼,见他面露不悦,有些后悔失言:“皇上,今日是万寿节,臣妾敬皇上一杯,祝皇上事事如意,万事顺心。”
康熙神色缓和了下来:“佟妃坐吧。”
钮枯禄氏见此,说道:“皇上,不如让其他几位妹妹献礼?”
康熙点头后,赫舍里妃又献上一副白玉棋子,无功无过,那拉氏送的是一对荷包,其他几人有送袜子的,送如意的,无甚出彩。
等送完寿礼,大家看着歌舞吃吃喝喝,圣寿节告一段落,到御花园中看烟花。
太皇太后人老体乏,此时起身道:“皇帝,你们玩吧,哀家与太后回宫了。”
康熙带着众人恭送太皇太后和太后,就往御花园走去。
“皇上,嫔妾先送阿哥回宫,待会再来。”清音怕赛音察浑晚上吓着。
康熙看了看睡得正香的阿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道:“朕命人送他回宫,你来陪朕看烟火。”
旁边钮钴禄氏听了这话,眼神一暗,皇上竟如此离不得荣嫔。
这狐媚子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总有一天要拆穿她的真面目。还有她生的小崽子,也要想法子除去,为她的孩儿腾地方。
不急,等熬死了坤宁宫里的那位,当上皇后再说。
这一等,就是两年。
康熙十三年五月
前朝吴三桂起兵反清,大清准备不足,加之八旗战斗力下降,节节败退。
康熙忙得焦头烂额之际,后宫赫舍里皇后病重,崩逝于坤宁宫。
清音得知赫舍里皇后死讯时,万分惊讶。这几年坤宁宫只进不出,并没有消息传出来,没想到皇后竟然病死了。
好歹是大清皇后,人死如灯灭,反而让人忆起她的诸多好处。
康熙突然对赫舍里深情厚谊起来,不仅大办丧事,还加恩皇后父亲为一等公,皇后母亲一品诰命。
既然要大办丧事,那外朝王公命妇都要进宫哭灵,更惶论后宫妃嫔?
清音清早起来起来换了一身素净的衣服,安排好赛音擦浑,就到了坤宁宫哭灵。
这哭灵可不是个好差事,能把人生生哭死。不过清音好歹得了个协理六宫的差事,也能借理事的名头歇一歇。
清音坐在旁边暖阁里喝了口茶,就见小林子神色匆匆地进来。
“主子,皇后身边的杜若姑姑殉主了,承乾宫娘娘让主子去商议该如何办。”
“我即刻就来。”清音放下茶盏,看向旁边绿芙时,无意间发现伴荷神色不对,不免问来一句:“伴荷,你怎么了?”
伴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主子救命。”
清音神色古怪地看着伴荷,问道:“谁会要你的命?”
伴荷脸色苍白,额头冒汗:“主子,杜若姑姑是被逼死的,她不是主动殉主啊。”
清音心下一惊,忙问:“为什么这么说?”
伴荷也没想到自己只是竟然会听见这种秘密,当下如同竹筒倒豆子,说道:“奴才刚刚去库房拿烧纸,却听见门外有人威胁杜若姑姑,说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还说要想家人保全性命,就识趣些殉主,还能拉个好名声。”
那人居然能勾连宫外,绝非一般人。如果被那人知道她刚刚在库房里,只怕她也没有活路啊。
清音这下神经都紧绷了,这个时间点也太敏感了,杜若可是皇后的贴身宫女,那人要杜若保守什么秘密?
莫非赫舍里皇后的死,有猫腻?
第36章 太庙祈福
“你可知道那人是谁?”清音心中不免有所猜测,宫里最想皇后死的莫过于钮钴禄氏。
伴荷摇摇头:“奴才没听过那个声音,但是听起来是个姑姑。”
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宫女?
清音让她起来:“你随我到灵堂去,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人。”
灵堂中跪满了妃嫔宫女,清音在前排跪下,跟随礼仪太监的指令哭了起来,一直到“哀止”之声,听下哭声时脑子都是懵的。
梓宫前焚烧的祝帛漫起烟尘,身侧钮钴禄氏用手帕遮掩了嘴角的笑意,侧头对清音说:“皇后故去,又无其他子嗣,荣嫔怎么不将阿哥抱来送送皇后?”
她这话明显不怀好意,荣嫔的阿哥才两岁,如果来的灵堂未免受惊。但是钮钴禄氏抓的是孝道,按理所有阿哥格格都应该来哭灵守灵。
清音自然不能被她抓住把柄,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哽咽道:“姐姐说的嫔妾如何不懂?可是皇上早有交待,阿哥年小容易哭闹,只在钟粹宫祭拜便是,不必惊扰皇后。”
康熙虽然对皇后突然崩逝感到伤心,但也没有失去理智,还记得交待她照顾好阿哥。
钮钴禄氏没想到皇上早有安排,荣嫔却不声不响,倒叫她白问了一句。
说到康熙,他很快就进来给皇后上了香,刚刚在前朝定下了皇后的谥号“诚孝”,除了前线官兵,其余人等都需按制守丧。
康熙转身扫了一眼几位妃嫔,目光在上首钮钴禄氏身上停留:“钮钴禄氏,外朝福晋年老的、怀孕的,你需仔细照看,不能出丝毫差错。”
他单独交待钮钴禄氏,无疑是一个特殊的讯号,清音心下一沉,看来康熙的确有意立钮枯禄氏为继后。
钮钴禄氏压下心中悸动,满脸肃穆:“谨遵皇上旨意。”皇上还在考验她,不能乱了分寸,这段时间要稳住。
有康熙的旨意,钮钴禄氏自然定下许多优待条例,在外朝的口碑极好。等诚孝皇后的梓宫三天之后奉移梓宫至西华门外殡宫,钮钴禄氏已经收拢了许多人心。
可惜伴荷说的那个姑姑,一直没有踪影。
丧礼后的这天,清音好好地睡了一个懒觉,刚刚用完早膳,就听小林子说:“主子,储秀宫娘娘来了。”
清音十分惊讶,赫舍里妃一贯是个宅女,今日怎么来她这里了?
赫舍里妃进来的时候,一身青绿色小袄,脸颊白皙红润,身边跟着的宫女手上还端着盒子。
“荣嫔姐姐,我进宫时带了些珍珠粉,我一个人也用不完,就拿些来给姐姐。”她说着让宫女将盒子递过来。
“多谢妹妹。”清音让绿芙将东西接过,“妹妹有心了。”
“伴荷,将本宫前几日得的玫瑰露取出来,泡了给妹妹尝尝。”清音引着赫舍里妃在稍间坐了,“妹妹甚少出门,呆在宫里都做什么呢?”
进宫两年,赫舍里妃也没了新进宫时的怯懦之感,脸上的笑容含蓄温婉。
赫舍里妃打量了一下陈设,回道:“平日里不过是绣绣花,下下棋罢了。”
清音坐下后,才感觉自己似乎闻到了一股药香,不由仔细分辨了一下:“妹妹身上是不是带了药包?”
赫舍里妃似乎没想到她会发现,有些羞赧:“不过是些养身的药包,有利于怀胎的。”
清音觉得有些异样:“妹妹年纪轻轻,便急着怀孩子?”
如钮钴禄氏那种年纪大点都没这么急,赫舍里才十几岁,未免过于夸张。
赫舍里妃抬眸看了她一眼,咬了咬唇:“这是姐姐让我带的,其实我已经不带很长时间了。”
姐姐?
清音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赫舍里皇后,这么浓的药味,还是不带很长时间,感觉都腌入味了。
赫舍里皇后这么急着让她怀孕,也是想借此机会从坤宁宫出来,不想自己却先去了。
想到这里,清音总觉得怪怪的,不由悄悄打量了一下赫舍里妃,见她细细地品尝玫瑰露,肤色比玫瑰还要娇嫩细腻。
皇后刚刚过世,她也哭灵好几天,气色竟然这么好,清音有些惊讶。
“姐姐这玫瑰露滋味极好,多谢姐姐。”赫舍里放下茶盏,就要告辞。
“妹妹何不多坐会?”清音搞不明白她是来干什么的,一头雾水地送她出门。
“下回再来看姐姐。”赫舍里妃犹豫了一会,低声道,“姐姐不必再查那个宫女了,她已经出宫了。”
清音心下一惊,抬头却见赫舍里妃青绿色的背影出了钟粹宫,渐渐隐没在红墙绿瓦之中。
竟然是她。
赫舍里妃回到储秀宫,写了会字,就见大宫女彩云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停下了笔。
“娘娘,你今日为何要对荣嫔说那些?”彩云越来越弄不清格格的想法了,进宫两年,格格变化真大。
赫舍里妃微微笑了笑:“我只是想安稳度日,不想平添波折,荣嫔追查下去,就会扰了我的清净。”
家里一直想让她生个皇子记在姐姐名下,如此一来,姐姐就能从坤宁宫出来,延续赫舍里家族的荣光。
可是凭什么?
为了皇后姐姐,让她进宫就算了,偏偏每□□着她喝什么苦药汁子。整整两年,她都以为自己坚持不下去了,皇后总算是死了。
这件事她做的极为隐秘,宫里宫外的人只会怀疑其他妃嫔,谁都想不到是她做的。
就如同钮钴禄氏,至今还以为自己在膳房动的手脚起效了,殊不知杜若对食物相克之道极为精通,皇后早就识破了她。
只有荣嫔,不知怎么的查到了那个侍香宫女身上,追查下去,肯定会招惹麻烦。
别人不说,她的嫡母若起了疑心,定要折磨她在府上的姨娘。
不过荣嫔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图惹是非。
和赫舍里妃预料的那样,清音得知此事竟然是赫舍里妃做的,立即停止了调查。
这件事实在出乎她的预料,没想到赫舍里妃看着社恐,心机居然如此深沉。
如今皇后娘家加了恩荫,想必不久之后赫舍里又要出一位主位娘娘了,竟然是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