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带着长辈的愠怒和掌控欲。
可黎司期叫她,却让她觉得很亲昵,他不是叫杜晚歌,是叫晚歌。
她琉璃般的猫眸眼底几乎流光地看着他,忽然伸手环住他的腰,仰头看着他。
眼神交接亲密过接吻。
他背肌紧实,她环过来的时候像一堵墙一样稳稳立在原地。
柔软的毛衣手感极好,衣衫摩擦间旖旎升温。
黎司期被她抱住,没有回抱,如常和她聊天:“今天玩得开心吗?”
她有些意外和尴尬:“你知道这场宴会是干什么的啊。”
他不答,只是看着她问:“开心吗?”
一群人在不远处看着杜晚歌抱着一个巨帅无比的大帅哥,几乎有他在,别人都不显眼了,周遭男人都成陪衬。
顾姝震惊得恨不得把隐形眼镜再调高几个度,好看看清楚:
“那个帅哥是谁?”
钢铁集团的独子两眼几乎要冒爱心:“他好帅,和苏忧言都不相上下。我想要他的微信和电话。”
旁边的外滩18号顶楼侠女情不自禁:“帅得我想给他西装裤里塞美金。”
杜晚歌指尖抓着他质感上乘的纯羊绒毛衣:“说实话,挺开心的。”
他的眉睫清晰但清爽,冷白肤色做底,无来由有种寒鸦飞渡江的冷感。
“开心就好,成绩不是全部。”
杜晚歌觉得怪怪的:“成绩?”
她试探:“你是知道我考得不太好吗?”
黎司期却不多说:“我送你回去。”
杜晚歌松了手,满腹狐疑。
他往前走,杜晚歌也跟着他。
黎司期没有牵她的手,只是手握住她的小臂,言简意赅:“看路。”
脚下是一片鹅卵石路,高跟鞋走在上面很容易打滑。
杜晚歌小心看着脚下,避着鹅卵石走,黎司期高大的身影在路灯下投出一片长长的阴影,就像是雨伞一样笼罩住她纤瘦的身躯。
商越心和顾姝对视一眼:“那个人——”
不会是…
黎司期吧!
那几个人看着杜晚歌坐上那个帅哥的车,驾驶座的车窗内,一张清冷又利落分明的面庞清雅疏离。
哪怕远远看着都很夺目。
车窗缓缓摇上。
发动机的低鸣声响起,在夜色中渐渐驶远。
一群人心逐渐升起一个自己都有些不敢接受的想法。
卧槽,如果是为了这样的帅哥选择吃黎家的回头草。
众人面面相觑。
好像一点都不亏!
“别告诉我那个帅哥是黎司期。”
“不是吧,怎么哥哥长那样,弟弟长这样。”
商越心震惊:“是不是黎司期还不好说,我们都不知道黎司期长什么样子啊。”
乌歌这家伙未必多专一,谁敢保证昨天是黎司期,今天还是?
“是啊,看起来不太像是18岁,20多出头还可信一点。”
倒不是说脸不够年轻,而是那种几乎要溢出来的荷尔蒙,有点轻熟,站在乌歌身边的时候,有种很可靠的安全感,一点都不像年下。
“很可能是哪个二十出头的世家子弟,你没看她今天加了一手机的年轻才俊吗?”
顾姝颤颤巍巍拿出手机搜索,到了他们这个阶层,很多人都有百度百科。
果不其然,一搜黎司期就搜了出来。
视频文字都有,新闻图上,黎司期的脸更加清晰。
就是刚刚接走乌歌那个男的。
“卧槽,真是黎司期,黎司期这么帅的吗。”
钢铁集团的独子急忙探头:“我看看。”
美金姐也伸个脑袋过来:“卧槽大图看更帅啊。”
新的一条新闻是,黎司期当选华夏拍卖协会常务理事,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协会常务理事。
临接着就是连续22场白手套、剑桥毕业。
新闻图上的黎司期气质清贵,翻拍卖页册的时候利落,翻一页拍一页,翻完就是整本卖出。
这个人怎么和黎风完全不一样。
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窝囊,甚至年少有为。
18岁就大学毕业,甚至于现在就做到了行业顶端。
很可能成为拍卖行业将来的翘楚。
黎家出身并不能限制这个人优秀,很有可能往后黎家飞黄腾达就靠他。
众人好像意识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他们还以为十八岁会是和乌歌一样高中没毕业,怎么会是这样!
以为找了个弟弟,实际上找了个很离谱的牛逼年下。
看起来一点都不年下。
美金姐不由得感叹:“怎么什么好事全让她占了,要是知道弟弟这么帅,跟哥哥先谈一段我也愿意。”
顾姝猛地甩她一眼:“?”
美金姐顿觉失言,立刻捂住嘴。
做羞涩状。
刚刚不是人家说的。
钢铁集团的独子也忍不住道:“好久没见到这种等级的帅哥了,他看起来好高,腿也好长。”
商越心给他一个一言难尽的眼神。
照刚刚乌歌说的那些,她已经大致猜到了,仔细看了一下他的裤腿下,果不其然发现了秘密,震惊之余也忍不住感叹。
怎么钢铁集团的儿子不是钢铁直男,甚至连直男都不是,这到底是什么遗传?
难怪总是说谁谁谁很帅。
车尾气都看不见了,一群人才依依不舍地离开那里。
乌歌应该不会出去乱说吧?
而杜晚歌看着前方不断后退的风景,试探道:“你别是准备接我回去写数学吧?”
他没看她,只是看着前方的路,轻笑一声:“想写?”
杜晚歌摇了摇头:“今晚暂时不想。”
数学考得太差了,今天晚上她不想看数学。
黎司期心领神会,单手打方向盘,车掉了个头,行驶在略空旷的大道上。
她忽然想起来看成绩,这个点其他科目成绩很有可能也出来了。
她拿出手机点开班群。
果不其然,其他科目的成绩也出来了。
迅速翻找到自己。
语文141,数学93,英语148.5,政治60,地理61,历史64。
总分567.5。
虽然看分数好像进步不大,只比上次多了二三十分,但是排名却前了很多。
这一次已经到了班级中间的位置。
大概是因为这次的题偏难一点。
换在别的学校这是很优异的成绩,但这是国大附中,人人都优异。
她的一点进步在这里很难被别人注意到。
她的预期,其实是比这个成绩要高的。
毕竟她在百年前也是名列前茅,一直都是站在前面,不然别人也不会都夸她一句才女。
她的本科是在国内念的,那个时候,东吴大学法学院是亚洲第一所比较法学院,后来她本科毕业,拿到了公费出国留学的名额。
但是在这里,很多东西她没有学过。
杜晚歌气氛有些低沉。
黎司期没有送她回家,而是一路开到海边。
到了海边,他停下车,视线清浅落在她身上:“下车吗,还是在车里聊聊?”
外面的潮汐声隔着车窗传进来。
杜晚歌感觉气氛有些凝滞,她试探:“你想聊什么?”
他没看她,只是看着前方无尽的海面,黑暗与海面连成一片:
“你心里有别人吗?”
她的心漏跳一拍:“怎么忽然问这个?”
但她的反应已经够明白了。
他的手指落在身侧,搭扣响了一声,安全带松开。
“我和苏忧言是很好的朋友,他最近在复健,虽然还站不起来,昏迷的这一年肌肉有些萎缩,但比刚开始的时候要好多了。”
他的视线移到她身上:“他让我问你,是不是还喜欢黎风。”
杜晚歌不解:“你有和他说我们的关系吗?”
“我没有。”他的话语平静,眼神定定。
第88章 少卿
海浪拍上沙滩的声音冗长无休,墨蓝的阴暗天色郁郁。
他的暗含义无非是——
她随时有机会回头。
『黎司期这是什么意思?原著里苏忧言到最后也没有回来啊,不会是想和女配姐旧情复燃吧?』
『还是好朋友,黎司期怎么开得了口和苏忧言说现在是我女朋友。』
『妈耶,前夫哥想干嘛,干嘛问女配姐还喜不喜欢黎风。』
杜晚歌总觉得不安:“你可以和他说的。”
他却淡声道:“我不确定,能不能说。”
车里的灯光线暗而朦胧,外面是明亮的海岸和漆黑的海平面,绵密的海浪打在沙滩上泛起一层白沫。
她迟疑了一下:“怎么不能说,当然可以说。”
他却反问:“对谁都可以这么说吗?”
杜晚歌无来由地沉默住了,对上他尾光明灭的彗星眸。
……对谁都可以说吗?
她不敢肯定。
对少卿也可以吗?
哪怕他不在这个世界,她都说不出可以。
她很努力想看着他的眼睛说可以,但总是会想起少卿。
婚约未定的时候,嫡妹笑她痴心妄想,隔天他遣人送嫁衣并整副妆嫁头面上门。
出国前同她解释,他没有妾室也没有通房,亦不准备娶别人,本来不必说的,算着她回国的时间,他都二十七岁了,大可以另择良配。
这样的年纪,在别的勋贵子弟身上,该是做好几个孩子的父亲了。
但他只说,等你带新的法律回来。
比起子嗣,我更希望我的妻子能带来先进的法律,让这个时代的家国不那么可欺,你和别的女子不一样,不必拘束于四方宅院之内。
她真的可以做到在少卿面前,告诉他,“我现在有别的人了,开始喜欢其他人了”吗?
她敢带黎司期到少卿面前,告诉少卿,“我现在喜欢他”吗?
只是想到,她都会替少卿心碎。
有些人太好,好到根本不忍心伤对方。
哪怕最初对黎司期有的那一点点好感,都是因为他像少卿。
因此这一刻,她在黎司期面前,说不出那一句可以。
『哄哄他啊,怎么不说话,你别真的对前前夫哥余情未了吧?』
杜晚歌沉默良久,终于开口:
“我以前,的确有一个很喜欢的人。”
他眸光像灯塔的光线一样,虽然明亮,却总是朦胧:“那个男人不是黎风,对吗?”
她坦然承认:“我没有喜欢过黎风。”
『啊?意思是乌歌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全都是因为剧情驱使,实际上她的性格根本不会喜欢黎风这种?』
『别告诉我,她真的喜欢苏忧言。』
黎司期的态度很平静,就像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你没有喜欢过黎风,那为什么这么对他?”
杜晚歌坦诚相待:“我说不明白,但我的确不喜欢他。”
这的确不重要。
但他想问的,却不是这个。
杜晚歌知道自己可以解释那个人不是苏忧言,但无来由的,她不想解释。
因为她曾经喜欢某个人是事实。
她的确仰慕少卿,不止是朦胧的爱意。
黎司期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得紧了紧,想到她真的喜欢过苏忧言,就觉得有些可笑。
虽然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
但原来她真的喜欢过苏忧言,才会和他订过婚。
苏忧言,真的是她选的。
他以为她只会忠于他们的感情,原来他不值一提。
也是,他们之间的交集,本来就很浅。
算起来,其实比这个时代的男女朋友见面少很多,也许这里的男女交往一个月的时间,见面次数就已经够抵他们见过的次数。
他们现在见面的次数,也已经远远超过曾经见过的面。
他以为的两情相悦,对她来说并不是独一无二的,别人也会吸引她。
是他一见钟情,在茶馆看见一个小姑娘将报纸上的新法典倒背如流,她背一句,肩膀上的丑乌鸦嘎嘎一句,像在学她背法条。
他的世伯刚刚在丧权辱国的条约上签了字,不通国际法的国家,只有挨打的份,都不知如何反唇相讥,不知道外界早已有全球通法。
一个小姑娘,却可以把别人国家的国际法倒背如流。
他一时听得入了神,很多东西,他都是第一次听。
他是腐朽的旧社会的产物,她却是勃发的新生命。
报纸她也很敢卖,那个新闻社的报纸多是反动反政的。
听见她说要去国外留学,学国际法的时候。
他发自心底为她骄傲。
她不止是一个报童而已。
哪怕她学了人人平等的新法,回来会审判在腐朽制度下当肉食者的他。
无论是口诛笔伐,还是罗织罪名,他都认。
只希望捆桎他的新法是她所写,总算立誓。
在这个时代,难免如此。
她的宿命是名留青史,不是与他有私,背叛了时代与她相爱,也终究要顺应立场对峙。
当她兴奋地和同窗讨论起孙先生的时候,他就该知道,他们不是一路人。
但他好像将他们的感情想得太轰轰烈烈,觉得他对她无可替代。
是他喜欢她,不是她要留在他身边。
还以为在这里,他们终于站到了同一阵营,可以在一起。
但原来都是他想的。
黎司期回神,用毛毯挡住了原本要送给她的新式鲁班锁,笑了笑,眼底清光一瞬流泻:
“我知道了。”
杜晚歌没有开口,垂着眸,无来由于心有愧。
说谎比坦白容易,但建立在谎言之上的感情永远是空中楼阁。
她宁愿告诉黎司期,她曾经有很喜欢的人,喜欢得刻骨,很难忘记。
黎司期语气很淡漠,明显比刚刚多了一些距离感:
“苏忧言说,你和苏老爷子关心了他的境况,他托我告诉你,虽然情况不好,但总是没有死,已算万幸,后面还有很多场手术要做,未必做完手术还是活着的。”
杜晚歌想起来,她的确和苏忧言的爷爷问过他的情况。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如果有机会活下来,挺好。”
黎司期没有说话。
这段时间的亲昵,多数借这个身份的张扬,借这个时代的开放包容,做了很多以前没有做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