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婧悄悄松了口气，她真怕尚睿瑾说出什么让自己难堪的话，自己走到今天并不容易，容不得半分差池。转过头，露出标准的职业假笑，赵子婧朝尚睿瑾点点头：“尚总，又见面了。”
“是啊，真没想到，一天内居然见你两次。”尚睿瑾斜睨一眼赵子婧说。
栾总和崔老看着似乎有些不大对付的两人，面面相觑。
那头赵子婧面色难堪却不得不强装镇定的说：“还好尚总无需亲自处理公司法务问题，否则只怕尚总天天看见我饭都吃不下了。”
尚睿瑾听着耳边带刺的话语，勾勾唇角不说话。
眼看着气氛就要尴尬起来，栾卫东赶忙打哈哈：“哈哈哈···你看年轻就是好啊，说说笑笑的多有活力，我们这些老头子就不行咯。”
崔老在一旁也附和着。
尚睿瑾和赵子婧则是低头谁也不搭理谁。
接下来的话题就由崔老和栾总两人展开，尚睿瑾时不时插一两句话，赵子婧则一味低头吃东西。
栾总看一眼一直不说话的赵子婧，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正好上了一道荠菜炒蛋，连忙拿公用筷子给赵子婧夹了过去说道：“小赵，来尝尝这道荠菜炒蛋，这可是野地里的东西，现在城里可不多见。”
尚睿瑾听言忍不住脱口而出：“她不吃野菜。”
栾总听言愣了愣：“尚总怎么知道？”
赵子婧也听见了尚睿瑾的话，拿着筷子的手一顿，随即夹一口荠菜吃进嘴里。
尚睿瑾看见她的动作，握着筷子的手一紧，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而栾总则哈哈笑道：“还以为我好心办坏事，这么看来小赵也很喜欢嘛。”
赵子婧囫囵着将菜咽下去，笑着说：“很好吃。”
栾总笑着说：“好吃就好。”说完又跟尚睿瑾闲聊起来。
赵子婧是真的不喜欢吃野菜，她的身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吃野菜就恶心，还有葱姜蒜也是。坐在位子上赵子婧频频喝水企图压下那股呕吐感。
尚睿瑾边跟栾总说话，眼角边看着赵子婧的反应，眼神暗了暗，尚睿瑾伸手拿起水杯，却一不小心洒到了赵子婧身上。
“哎呀，真是抱歉。”尚睿瑾看着赵子婧被是浸湿的衣服说：“赵律师你赶紧去洗手间擦一下吧。”
赵子婧胃里翻腾的厉害，也没多想，站起身来朝栾总打声招呼就去洗手间整理衣服。
一进洗手间赵子婧就忍不住抱着马桶吐起来，实在是生理反应忍不住了。翻江倒海的折腾了好一阵儿，赵子婧靠在洗手间的墙壁上喘着粗气。休息了一会儿，赵子婧整理一下皱掉的衣服，走出洗手间。
站在洗手台前看着神色有些病怏怏的自己，赵子婧低头打开水管洗了一把脸，冰冷的水打在脸上人也清醒了几分。
“这就是你逞强的后果？”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语气里透着几分讥诮。
赵子婧抬起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尚睿瑾来到了自己身后，正倚着墙一脸促狭的看着自己。
“没什么逞不逞强的，不过是有求于人罢了。”赵子婧拿出纸巾擦擦脸说。
“你到一如既往的识时务啊。”说道‘识时务‘三个字的时候尚睿瑾刻意加重了语气。
赵子婧知道自己当初不辞而别理亏，所以如今他生自己的气甚至恨自己都可以理解。
没理会尚睿瑾，赵子婧转身朝包间走去。
尚睿瑾看着逐渐走远的女人，眼底神色莫名。
赵子婧回到房间，栾总和崔老正在说题字的事情，崔老很痛快的答应了。一回头看见赵子婧进来，崔老说道：“子婧回来了，栾总过几天要我给他题字，你要是有空也一起来吧。”
“好的崔老，如果没有其他事，我一定到。”赵子婧笑着说。
“时间不早了，不如我们今天就到这儿？”栾总笑着提议。
赵子婧和崔老都点点头同意。
“哎？尚总呢？”栾总疑惑的问，想要等尚睿瑾回来再走。
“我在这儿。”刚说完尚睿瑾就推门而入。
赵子婧瞄了一眼来人，低头不语。
“尚总，时间不早了，我跟崔老商量着要不咱们下回再聚？”栾总笑着说。
“好，下次我请客。”尚睿瑾跟栾氏集团有合作，所以对栾总说话也很客气，而且栾总作为商界前辈一直很照顾他。
刚走到酒店大厅赵子婧就接到所里的电话，要她回所里一趟。
挂了电话，赵子婧一脸歉意的看着三人说：“抱歉，我所里有点急事，要先走一步。”
“没事没事，都是自己人，小赵你只管去忙就行，这里有我呢。”栾总挥挥手说道，一旁的崔老也点点头表示无妨，唯独尚睿瑾站在一旁不说话。
“栾总，我托您的事情您费点儿心。”赵子婧朝几位笑笑，又朝栾总说道。
“放心，我记着呢，明天给你回信儿。”
赵子婧笑着点头致谢，转身离开。
看着赵子婧离开的身影，尚睿瑾看似无意的回头问栾总：“她托您什么事啊？”
“嗨，就是她要去小Q公司调一份后台记录，遇到点阻碍，找我帮忙打声招呼。”栾总扶着崔老边走边说。
尚睿瑾听言略一沉思开口说：“正好我明天有个项目要跟仇总谈，这事儿就交给我吧。”
栾总看着尚睿瑾微微皱眉，这个尚总虽是后起之秀，但是实力不容小觑，平日里为人也是冷冷清清，难得见他主动帮人忙。
“尚总，你不会是看上小赵了吧？”栾总开玩笑似得问。
尚睿瑾低头笑笑没回答，抬手挥了挥转身朝自己的车走去。
“唉，看来我家那个混小子又添一个劲敌啊。”栾总看着尚睿瑾离开的背影嘟囔道。
“怎么？听你这意思你家那小子对子婧······”崔老离得近，听见栾总的话好奇地问。
“唉，儿孙自有儿孙福吧。”栾总叹息一声说道，算是默认了崔老的话。
第42章 出事
赵子婧到律所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了，办公室里笑笑和律所负责人李茜都在。
“出什么事了？”赵子婧看着眼前沉重的气氛问。
“Y国的那件案子出了问题。”李茜严肃的看着赵子婧说：“我们的人在取证期间发现这件事情并非那么简单，而且目前来看我们胜算不大。你也知道最近我们的国际事务备受打压，如果这么大的案子再败诉，只怕我们就得退出国际舞台了。”
赵子婧听言心下也是一沉，李茜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睿城于自己而言更像是个温馨的大家庭，所以自己决不允许睿城衰落。
“你的意思是？”赵子婧开口问。
“我想你立即启程去Y国。”李茜看着赵子婧，满眼的信任。
“好，不过李佳的案子我约了人明天上午去取证。”赵子婧点点头说：“我今晚订机票，应该明天下午就能走。”
“子婧，我信任你，你可以。”李茜上前一步抓住赵子婧的胳膊说：“就算···就算你输了，这件事我们也尽力了。”
“放心吧，我一定竭尽所能！”赵子婧保证道。
李茜闻言上前抱住赵子婧说道：“子婧，谢谢你，还好有你。”
赵子婧抬手回抱住她笑着说：“我也庆幸人生之中能够遇见你。”
赵子婧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没有任何休息，打开电脑将一切起诉文件整理好，然后发给笑笑。
伸伸懒腰，抬头看一眼钟表已经早上六点了。起身简单洗漱一下，自己做了个简单的早餐。
这样彻夜通宵的日子赵子婧已经过了很久。世人都说律师是好职业，动动嘴皮子就能赚钱。但他们不知道在这背后是无数个彻夜不眠的夜晚，是一顿饭都吃不好的四处奔波。而对赵子婧来说，这背后还多了那些年自学法律遇到过的种种坎坷。
思绪回到十年前，赵子婧被父亲抓回老家，手机被没收，手机卡也早被毁掉了，想着从此跟尚睿瑾再也没有再见可能的赵子婧抑郁了。
绝食，自杀，隔三差五就会发生。直到张蕾的到来。
“子婧，你怎么变成现在这样子了？”张蕾背着包踏进昏暗的房间，看着靠在床上已经消瘦的不成人形的赵子婧说。
赵子婧被开门时透过的光刺得睁不开眼睛，抬手遮住阳光，在指缝见看见一身风尘仆仆的张蕾，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蕾蕾，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我以后再也没有他了······”赵子婧泣不成声的哭道。
张蕾看着眼前的好友也是心疼的无以复加，扔掉手中的包，张蕾大步上前抱住赵子婧，感觉到手里瘦的硌手的人，张蕾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哭了许久，赵子婧渐渐平息下来，看着张蕾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你没到公司那天，我看见孙主管偷偷拿了份资料去粉碎机那里，我好奇就跟上去，趁她不注意偷换了文件，里面是你的资料，上面有你的地址。”张蕾解释的说。
赵子婧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肯定是李文爱让孙主管那么做的，为的就是阻止尚睿瑾找到自己，为了拆散他们这群人想的倒是周全。
“他呢？”赵子婧轻声开口问。
张蕾一听就知道她问的是尚睿瑾。
“听说他去新加坡了。”张蕾将自己从欧阳荀那里听来的消息告诉赵子婧：“听说他妈妈手里有一家医药公司，他回去接手了。”
赵子婧听言手指蓦地攥紧，医药公司？
‘我妈妈···是搞医疗的。’曾经的话回响在耳边，搞医疗的？自己当时还想着他妈妈是个科研人员，自己的身份只怕不合适，没想到人家是医药公司的老总，这么一想自己的确是高攀了。
张蕾看了眼赵子婧继续说：“他爸爸以前有一家上市的房地产公司，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频临破产，那之后他爸妈也离婚了。”
‘我爸爸是个工程师，搞建筑的。’耳边再次响起那人说过的话。赵子婧心底五味杂陈，她以为尚睿瑾对自己一直很坦诚，却没想到他却对自己隐瞒了家世。为什么？是怕自己贪图富贵纠缠他吗？自己对他到底算什么？曾经以为的他很爱自己，难道都是自己的错觉吗？
张蕾看着赵子婧神色不断变换，叹了口气轻声说：“子婧，不管事实如何，起码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对你一直是全心全意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就别再纠结从前了好吗？”
张蕾在赵子婧家住了三个月，直到看着她真的振作起来，才离开。
张蕾走后，赵子婧重新开始自己的学习计划，报名参加了自学考试，从一个拿过书本连‘上层建筑’和‘下层建筑’都不懂得中专生，两年连过12科专业考试拿到大专毕业证，又用三年时间连过16科专业考试拿到本科毕业证，一年后又考入Z国政法大学，在校期间作为交换生去哈佛法学院进修一年，在此期间认识了李茜，毕业后直接进入睿城律师事务所，以势不可挡之姿一跃成为睿城在北美的负责人，直到今年睿城国内业务出了问题才回到国内。
‘我希望在你的Fendi里，找一个Gucci的角落······’一阵闹铃声将赵子婧的回忆打断。
赵子婧拿起手机一看八点了，站起身换了身衣服出门去。
助理笑笑拿着文件去法院提交资料，而赵子婧则准备去找栾总拿小Q公司后台记录。
“栾总，我是赵子婧。”上了车赵子婧给栾总打去电话。
“哦，小赵啊，怎么了？”栾总刚跑完步，边擦汗边问道。
“我昨天托您找仇总说的事情您打过招呼了吗？”赵子婧笑着问。
“哦，这件事啊，尚总昨天说他今天去跟小Q公司的仇总谈合作，他帮你拿，你直接问他吧。”栾总这才想起昨天忘了通知赵子婧这件事。
尚睿瑾？赵子婧拿着电话愣了一下。
“喂？小赵，你听见了吗？”栾总见对面没声音以为信号不好。
“哦，我听到了，谢谢栾总，再见。”赵子婧回神应了一声，挂掉电话。
尚睿瑾怎么会突然好心帮自己？赵子婧想不通。
将车停到路边的一个商场停车场里，赵子婧拿出手机翻到尚睿瑾的电话，这是一个赵子婧完全不熟悉的新号码，她怔怔的看着这串数字，脑子里想的却是曾经那串刻在心里的号码，只是后来再也没有打通过。
不过片刻，赵子婧回神，深吸一口气拨了过去。
“哪位？”一道冷漠的男声传来。
“尚总，我是赵子婧。”赵子婧犹豫片刻开口说。
“有事？”尚睿瑾依旧冷淡的问。
“栾总说您今天帮我去拿小Q公司的后台记录。”赵子婧尽力让自己忽略掉内心因对方的冷漠而泛起的丝丝疼痛，淡淡的开口解释道。
“十点，我公司门口。”说完就挂了电话。
赵子婧听着耳边‘嘟嘟都’的忙音，这好像是他第一次主动挂自己的电话吧？摇摇头甩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赵子婧看着后视镜里的自己：“赵子婧，十年了，别再活在过去了。”说完开车朝E&E集团开去。
第43章 暧昧
九点五十，赵子婧准时到达E&E门口，下车看了一圈儿没有尚睿瑾的身影，拿出手机正准备打电话问一下，一辆黑色的幻影突然停在了赵子婧面前。
车窗落下，尚睿瑾坐在后座微微抬眼：“上车。”
“不用了尚总，您只要跟仇总打好招呼我自己去拿就好。”赵子婧看着车里的尚睿瑾说。
尚睿瑾抬头看着赵子婧，脸上突然露出一抹邪气的笑说道：“怎么？怕我吃了你啊？”
赵子婧不说话，想起曾经他也因为身份而对自己说过谎，心里对他的愧疚瞬间冲淡了几分。挂上一副职业假笑，赵子婧开门上车。
“坐后面！”尚睿瑾看着往副驾驶走的赵子婧说道。
赵子婧回头看着尚睿瑾说道：“不用了尚总，我坐前面就好。”
“还想不想要见仇总了？”尚睿瑾靠在椅背上斜着眼看着赵子婧问。
赵子婧深吸口气，再次挂上职业假笑说道：“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尚睿瑾挑挑眉看着缩在门边正襟危坐的赵子婧，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当真的坐进车里以后赵子婧有些后悔了，密闭的车厢里，充斥着该死的熟悉的香水味，无时不刻不在冲刷着赵子婧的神经。
“尚总，我可以打开车窗透透气吗？”赵子婧实在忍受不了这股让人心烦气躁的气味了。
“现在外面可是42摄氏度。”尚睿瑾说着倾身靠近赵子婧，一抬眼就能清楚地看见小女人脸上细小的绒毛，尚睿瑾眸色一暗继续说道：“你确定开车窗是要透气而不是要把自己做成烧烤？”
赵子婧从尚睿瑾靠近的那一刻起就不自觉得浑身紧绷，低着头悄悄又往车门边挪了挪，然后转过头说：“就不劳······”话音戛然而止，原本以为说完就已经坐回去的尚睿瑾，此刻正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未动，看着近在咫尺的尚睿瑾，赵子婧原本底气十足的声音越来越小：“尚总···费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