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前夫是不是姓林？”季老夫人不禁问。
“不是很清楚。”董老夫人道，“听说她前夫来城里了，萧家给了他一大笔钱，他才肯松口离婚。还要萧家帮着他的孩子安排学校，精明得很，一点亏都不愿吃。也难怪萧蔓不愿意跟他在一起，这样没有本事的人，就知道从女方家拿钱的人，这算什么？”
“……”季老夫人已经找人去查林成山，但是她还没有调查到。
毕竟榕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要找一个人，那就是大海捞针。
季老夫人还让人去枣子沟了，枣子沟有不少逃难过去的人，那些村民没有那么团结。稍微问问，还是能问出一些有用的消息，比如林家人对林成山一直都不是很好，林家人还阻止林成山参军，林成山结婚之后就跟林家人分家，林成山还要给林家人钱……
去调查的人就是先在电话里简单说几句，季老夫人听得出来，林家人是把林成山当牛马用了。
有的村民比较警惕，就没有说什么。
调查的人还去过村长的家，村长如实说了那些事情。至于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还真不好说，要验证亲缘关系，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你见过她的前夫了？”季老夫人问。
“没有见过，听人说的。”董老夫人道，“多少女知青下乡，不都是被迫嫁人的吗？城里的姑娘长得白白嫩嫩的，比乡下的姑娘好看不少。那些男人见到城里的姑娘就喜欢耍流氓，就是逼着她们的。”
季老夫人承认乡下确实存在这样的流氓行为，但是董老夫人都没有见过萧蔓的前夫。
“兴许她的前夫还是一个不错的人。”季老夫人道。
“就算他品性好一点，他不还是逼迫萧蔓嫁给他了吗？”董老夫人道，“听说他们原本还不让萧蔓参加高考的。”
董老夫人基本都是从媒人从别人那边听到这些消息的，她觉得这些事情还是比较真实的，没有那么虚假。董老夫人知道这里头多多少少有点夸张，可能有点假，但真实部分应该大于虚假部分。
“……”季老夫人看向董老夫人，“我们以前也是乡下人。”
“就是因为我们是乡下人，我们才更知道乡下有多乱。”董老夫人道，“多少男人光棍，娶不到媳妇，他们就去买媳妇抢媳妇。我不是说乡下没有好男人，我哥就不错。但这样的好男人终究很少的，非常少。”
季老夫人没有继续说下去，她想着去打听一下萧蔓的那个前夫住在哪里，她希望萧蔓的那个前夫不是林成山，那个前夫不是她的亲生儿子。不然的话，这得多尴尬啊。
董老夫人跟季老夫人说了婚宴的大致时间，季老夫人没有多少话说，就是附和几句。
在董老夫人走了之后，季老夫人就让人去查萧蔓的前夫。
林成山蒸好了包子和馒头，他先让孩子吃肉包子。孩子很少吃肉，林成山知道这个时候的孩子都比较馋肉，别说孩子，就是自己前世这个时候都还想着多吃一点肉。
在林清清吃饱之后，林成山带着林清清一起去给邻居送包子和馒头。
住在隔壁的有一家是一对老人，他们都是榕城大学的老师。他们老两口的儿子早逝，女儿在特殊年代跟他们断亲，他们两个人除了上课做研究的时候，很少出去，顶多就是去买买菜知道的。
老两口没有想到还有新邻居给他们送包子和馒头，那个老头子直接道，“不用，你们拿回去。”
“刚刚蒸好的。”林成山道。
“给我吧。”女的道，她看着自己的丈夫板着一张脸的样子，心里清楚丈夫是早年受过比较多的伤害，这才不是很想跟这些人接触。
大家都是邻居，现在也不是以前那个特殊年代，别人也没有狠狠地踩着馒头两脚，再把馒头递给他们吃。
林成山把碗递给了那一位老太太，等着老太太把碗递给他，他又准备去隔壁。林清清抓着林成山的衣袖，她有点怕，这些人都是陌生人。
给了隔壁两边的两户邻居送了吃食之后，林成山就没有再送。要是多送几户，别人还觉得他家钱多呢。
财不外露，差不多就得了。
隔壁的两位老师，唐老太太到了退休的年纪，还被返聘了，唐老爷子也差不多到退休的年纪。
“这包子的味道还真不错，料很足。”唐老太太故意当着丈夫的面掰开包子，还吃了一口。
包子被掰开之后，唐老爷子嗅到了香气，瞥了一眼包子。
“那是肉，能不香吗？”唐老爷子轻哼一声，“随便做做都香。”
“你说，也奇怪，是男的带着孩子来送东西，他们家的女人呢？”唐老太太疑惑。
“又不是你的亲人。”唐老爷子道，“吃你的吧。”
“你也尝尝。”唐老太太道，“这么多个呢，我一个人吃不了，别浪费食物。”
唐老爷子这才拿起一个包子吃了起来，他不得不承认林成山做的包子味道特别好。这馅料做得恰到好处，一点都不腻味。
“兴许他就是一个厨子。”唐老爷子道。
“他要是当厨子开餐馆，我一定过去吃。”唐老太太道，“我不做饭，你就去学校食堂吃。”
“至于么……”唐老爷子嘀咕一声。
“人家厨艺好，靠着这一手，就能不缺吃穿。”唐老太太道，“学校旁边现在都还开了一些私人的餐馆，都挺不错的。”
过了两天，季老夫人找到了林成山的住处，她看到林成山正在院子里敲击木板。林成山不着急这几天就去摆摊子，他得先把女儿的座椅之类的东西给坐好。
周围的篱笆不是实心的，还有镂空，季老夫人看到了里面的林成山。
林成山不像是季家人，但是林成山很像季老夫人死去的弟弟。在林成山抬头的那一瞬间，季老夫人都愣住了。季老夫人原本以为林成山会去找他们，结果打听到的消息林成山在这边买了房子，要孩子在这边读书，可见林成山可能就是跟林家人吵一吵，林成山根本没有打算去找季家人。
“喂，你站在这边干嘛？”唐老爷子和妻子刚刚买菜回来，他看到季老夫人站在那边，皱起眉头。
季老夫人被唐老爷子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她赶紧回头。
“我……我来找人。”季老夫人的声音有点颤抖。
“找人，就敲门。”唐老爷子道。
唐老爷子特意走过去，啪啪啪地拍门，大声地道，“有人找。”
“……”季老夫人显然没有想到唐老爷子会有这样的举动。
“就这样拍门，声音大点。”唐老爷子道，“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听得见。”
唐老爷子说完这话，他走到妻子的身边，“走了，回去了。”
“好，回去。”唐老夫人轻笑，丈夫对隔壁邻居还是有点好感的吧。
林成山去开门，当他瞧见季老夫人的时候不禁皱起眉头。林成山前世见过季老夫人，基本都是远远的见到。毕竟两个人性别不同，圈层不同，就算林成山前世后面赚了很多钱，他也是想要弄垮董家报复萧蔓，季家人是董家人的亲戚，这两家关系很不错，季家人没有少帮衬董家。
“有什么事？”林成山的表情不是很好，即便他们今生没有见过面，林成山对季老夫人的态度不是很好。
“我……我有点渴，可以讨碗水喝吗？”季老夫人想来想去，就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们家的水是自来水。”林成山道，“不适合直接喝。”
林成山不愿意让季老夫人进屋子，他不喜欢董家人，也不喜欢季家人。
“……”季老夫人没有想到林成山会这么说，张张嘴，又没有说出一句话，在林成山要关门走人的时候，季老夫人又道，“我……我夫家姓季。”
“瞧你这穿着，应该不缺钱，去店里买瓶水喝，那还安全。”林成山转头之际瞧见女儿从客厅里跑出来了，他不能给女儿做不好的榜样，这才说了这些话。
“爸爸。”林清清小跑着朝着林成山过来。
“慢点跑，不是跟你说过吗？别跑这么快，容易摔倒。”林成山还没有来得及关门，他赶紧伸手抱住女儿，“这么热的天，慢着点，容易出汗，会中暑的。”
“爸爸，喝水。”林清清手里还拿着一个水杯。
这水是林成山放在盆里凉的开水，凉白开。林成山觉得开水壶太重了，怕女儿去倒开水的时候不小心躺着。林成山从女儿嘴里知道，女儿以前经常就是喝水池里的水。
乡下的水还比较好，基本都是山泉水。
在林成山亲自照顾女儿之后，他都是给女儿弄凉白开喝。
“这是自来水吗？”季老夫人问。
“凉的开水啊。”林清清回答。
“……”林成山没有想到林清清会回答季老夫人。
“凉白开啊，这好啊，非常好。”季老夫人又问，“家里还有凉白开吗？我实在是渴了，介意给我碗水吗？”
靠，这位季老夫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林成山心里不舒服，但是他还是让季老夫人进屋了。林成山要在女儿的面前表现得好一点，不能让女儿觉得他是不一个不敬老人的人。
“进来吧。”林成山拿着毛巾擦擦额头的汗水，又抱起林清清。
“不用抱，不用抱，我会走。”林清清急忙道，在别人面前，她不想总是被爸爸抱着，“抱着热。”
“好，现在不抱你，一会儿抱。”林成山轻笑，女儿没有安全感，女儿还是很喜欢他抱一抱的。
夜晚的时候，林成山还有看到女儿探头探脑的，他还过去给女儿讲故事，让女儿能早点睡觉。
季老夫人瞧见林成山跟孩子的感情那么好，心里感觉有点不大一样。林成山拥有女儿呢，小小的孩子，长得很好，就是有点瘦小。
“多少岁了？”季老夫人问。
“三岁。”林成山道。
“三岁半了。”林清清强调，三岁和三岁半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对对对，三岁半了。”林成山道，等季老夫人走了之后，他得告诉女儿，以后遇见陌生人一定不能开门，不能让陌生人进家里。那些陌生人可能是非常可怕的存在，那些人可能会抱着女儿的。
“一点都不像是三岁半的孩子啊。”季老夫人道，说孩子是两岁估计都有人相信。
“她妈对她不好，都是她妈自己把东西吃了，孩子怎么能长肉。”林成山嗤笑，“不过我跟她离婚了。”
林成山不怕季老夫人知道这一件事情，他说的也是事实。就算季老夫人知道他的前妻是萧蔓，萧蔓到底是季老夫人亲戚的儿媳妇，季老夫人又怎么可能会觉得季老夫人不好呢。
毕竟季家那么利好的人家，多的是人捧着季老夫人的，萧蔓对季家人的态度也都是非常好。
“乡下的泥腿子配不上白天鹅。”林成山道。
季老夫人看着乖巧的林清清，林清清不敢多看季老夫人。
这些天，林成山让林清清不要害怕，让女儿多说说话。林清清怕自己不多说话，爸爸就不要她，她才回答季老夫人的话。还有就是林清清觉得季老夫人比较亲切，她才说的。
到了客厅之后，林成山先让林清清坐下，他去给季老夫人倒水。
林清清抱着小水壶，她喝水壶里面的水。
“小伙子。”季老夫人接过了林成山端过来的水，“你来城里是……”
是来认亲的吗？
季老夫人很想问出这一句话，可这一句话到了喉咙，她怎么都问不出来。季老夫人想到了林老婆子说的话，又想到董老夫人说的话，还有自己让人去调查到的事情，最重要的是她亲眼看到的，林清清是真的很瘦弱，这胳膊这腿是真的非常细，她都怀疑自己稍微用一点力，这胳膊就会断裂。
“来离婚的，也是定居的。”林成山道，“孩子大了，要上学。乡镇上的大夫也说了，孩子营养不良，得要多补补。”
林成山没有刻意去隐瞒这些事情，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林成山不知道季老夫人为什么跑到自己家里来，他认为对方多半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目的。
“我……我还以为……”季老夫人长长的手指甲掐进手掌心，“我以为……以为你是……小伙子，你爸妈呢？”
“我没有爸妈。”林成山没有想着要去认亲，他跟林家人说他不是林家的亲生儿子，这不代表他就会跑去那一户人家认亲。
林成山都不知道那一户人家到底是哪一户人家，怎么查？这个年代又没有亲子鉴定，根本就没有办法鉴定出来。空口白牙，别人只会觉得他是想要攀高枝。
“老太太，你这是要打探消息？”林成山问。
“没……”季老夫人道。
“喝水吧。”林成山道，“我一会儿还要忙。”
林清清微微抬头看向季老夫人，当季老夫人看向她的时候，她又低头喝水。
季老夫人想着自己过来的时候也没有带什么东西过来，或许她刚刚应该买一些东西过来的。季老夫人瞧见林清清这个怯弱的模样，她不禁道，“我可以抱一抱孩子吗？”
“孩子怕生。”林成山道，他直接挡住了季老夫人的视线，不让季老夫人看着林清清。
在这些人眼里，林清清就是萧蔓的污点吗？
林成山有些愤怒，他担心季老夫人要伤害林清清。
前世，女儿死了，林成山没有瞧见萧蔓有多伤心，萧家那些人一个个都还笑嘻嘻的，他甚至觉得他们都松了一口气。
“她妈觉得她是污点，不该存在，但是她是我的亲生女儿。”林成山提醒季老夫人，“谁要想伤害我的女儿，就得从我的尸体跨过去！”
“是，是，你这个父亲当的好。”季老夫人眼睛有点红，她喝了水。
“还渴吗？渴的话，多喝两杯水。”林成山道，“喝完就走。”
“好……”季老夫人只能起身。
季老夫人知道自己今天什么都没有准备，她要是就那么突兀地说林成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那也不现实。季老夫人能看得出林成山的防备心很重，自己都已经说自己姓季了，而林成山还是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