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无……”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赵姬挥手打发了眼前的侍女,嬴政猜的没错,赵姬知道之后也不会太在意这件事,或许底下的人会觉得秦王身为男子突然要女子的东西有些奇怪,但赵姬不这么想,归根结底在于她不在乎这个儿子。
她看向自己的贴身侍女,笑着问道:“你觉得王上是在做什么?”
赵姬的贴身侍女被她这么一问,也开始思考这件事,太后她既然问了,那就是这件事不重要,可以让她知道。
可是侍女自觉又不是王上本人,怎么会清楚这个呢,于是她猜测道:“说不定是拿给哪位夫人用的……”
赵姬一挑眉,她听懂了侍女潜在的话,咸阳宫藏了个美人。
虽然这个说法足够离谱,但是仔细想想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她:“你是说,政儿宫里藏了来历不明的女人?”
“奴不敢。”
赵姬哼了一声,也没有责怪这侍女:“谅你也不敢,不过你说的有些道理……”
“走吧,随我去咸阳宫看看。”
秦月飘在半空惊了,没想到赵姬竟然是这种脑回路,这是要去咸阳宫里表演一下母慈子孝吗?
第9章 第九个国家意志
先不说赵姬是怎么打算的,秦月自觉也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也不可能知道赵姬具体怎么想的。
但就算是根据史书推测,秦月都不会认为赵姬是去关心嬴政的,她要是哪天真的开始关心嬴政了,秦月就要怀疑赵姬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想了想,秦月打消了今天去吕不韦那里晃一圈的打算,她倒要看看赵姬现在去咸阳宫是为了什么。
某种意义上来说,秦月也算是猜对了一半,赵姬确实是去咸阳宫表演一下母慈子孝的,不管她心里怎么想,但总归是要偶尔维持一□□面的。
至于偶尔是多长时间一次,就看赵太后什么时候能想起来了。
秦月又跟着赵姬从甘泉宫回了咸阳宫,还没等人通传秦月就化作一只玄鸟率先飞进了嬴政所在的房间。
嬴政未来得及开口询问,就听见玄鸟开口:“赵姬来了,就在外面。”
与此同时房间门被推开,赵姬身着一席华美衣裙走了进来,现在的赵姬刚刚掌控秦国权力,年岁也不算很大,从外表看就是一个中年美妇。
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清浅痕迹,也变成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殊韵味。
嬴政慢吞吞地起身见礼,在赵姬进来的一刻,他身上便全是防备之意。
赵姬一开口就是关心嬴政的今日如何,但有心人都能看出来,这种随口而出的关心是多么的敷衍。
嬴政自然也不瞎,再加上他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也提前知道有人去甘泉宫报信,神色无比冷淡:“用不着如此费心,寡人这里什么都不缺。”
赵姬脸色难看了一瞬间,不过自从回秦之后,他们母子的关系愈发地坏了,她对嬴政的态度也不以为意。
只是多年被人宠着骄纵着,再者赵姬多多少少有点又蠢又毒的意思在,几乎是不假思索就开口呛自己亲儿子。
“是吗,为母看还是缺的的吧,”赵姬抬头打量着这宫殿内部,像是发现了什么可以欣赏的宝物,“就算政儿你不缺,你喜欢的那小娘子也是缺的吧。”
“为母听说,你都拿了侍女洁面的东西,怎能说不缺呢?”
秦月整只鸟惊呆了,差点没从嬴政肩膀上掉下来,她看着赵姬的眼神变得复杂,这位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
不过想想赵姬本就是偏心偏到大西洋的人,说这种话似乎也不奇怪。
“如果是来与寡人说这个的,寡人的事不劳你关心。”
嬴政捏紧手中竹简,指尖泛起青白之色,眼中一瞬间闪过的锋锐与杀气将赵姬吓得后退两步,但她很快又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要怕他?
现在这秦国的大权还在她手上,就算是要行冠礼亲政也至少要等七年以上,赵姬在心中安慰自己。
“哼,也好,王上的事,我也不便多管。”赵姬一甩袖子,说的话语也带上了阴阳怪气,这次短暂的交锋她已然输了气势,她突然觉得她是不是小看她这个儿子了。
但是嬴政拿女人脂粉的行为,又让赵姬觉得自己想多了,嬴政应该是纯粹觉得他自己被拂了面子所以才这么生气。
她这个儿子也就一时间有这样的气势,现在不还是弱了下来,赵姬在心里努力安慰自己,还想张口说些什么,她张了张嘴还是忍住了。
秦月见赵姬不再犯蠢挑衅嬴政也松了一口气,她还是怕嬴政记仇,到时候不顾名声想办法把赵姬弄死。
赵姬这种又蠢又毒的人死了就死了,她担心的是嬴政的名声,孝道在这个时代的重要性不用旁人提醒,秦月自己就很清楚。
“慢走不送。”
嬴政冷淡地回了一句,他其实也有些有恃无恐,赵姬目前只有他一个孩子,她想要权力稳固就不可能拿他怎么样。
想扶持新的秦王,也得有人选,不是吗。
赵姬气不过却也不敢对嬴政动手,只能气急败坏地回她的甘泉宫,在赵姬带着她的贴身侍女离开房间之后,嬴政神色就冰冷了起来。
知道自己身边有内鬼是一回事,赵姬得到消息过来冒犯他又是另外一回事。
冒犯他就算了,但对秦月使用如此轻佻的形容,实在让他恼火。
侮辱他,他最多会记仇忍下来,但是侮辱秦国……
嬴政抬眸将手中的书简随手放下,他走出到门外,一众侍女或在门外站立,或在院中做事,他想起之前秦月与他说的话,可以在心中联系她。
【刚刚去报信的是哪一个?】
秦月此时还以玄鸟之身站在嬴政的肩膀上,因为特意改了设定,周围的侍女没有能看见她的,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用黑色的羽毛标记出了那个侍女。
她已经能想到此人的下场了,即使现在嬴政不动手,迟早有一天他都会把这个内鬼给弄死。
一根黑色羽毛瞬息在嬴政视线内出现,除了他之外却再也无人看见,他向着那侍女走过去。
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微微侧首,对着身后人吩咐:“拖下去,杖毙。”
秦月看见侍女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她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落得这个下场,她惨声道:“王上饶命,王上奴冤枉!”
“堵住嘴。”
“诺。”
嬴政身后跟着的两人也不是不知道这位是给谁做事的,但此刻他们顶头上司是嬴政,就算嬴政权势比不过赵太后,也不是他们这些奴婢可以违抗的。
秦月就这么看着侍女被拖了下去,她站在嬴政肩膀上正对着侍女被拖走的方向,想了想,她在能看见她的人中加了一个侍女。
一错眼侍女看见了王上肩膀上站立的玄色鸟雀,惊恐蔓延在她的眼瞳中,她也不挣扎了,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嬴政的方向。
是她做错了,有玄鸟庇佑的王,岂是太后可以监视的?
侍女脸上的表情越发奇怪,像是哭又像是笑,两边拖着她走的人看的心惊不已,也不禁抬头迅速看了一眼嬴政的方向。
但在他们眼中,那里只是站着嬴政一人,王上与平常并无不同,想来是这侍女疯了。
在侍女被惊惧的情绪占据了内心后,终究是没撑住晕死过去,黑色的羽毛在她眼前一划而过飘落于地面,又消散于无形。
**
经过赵姬这件事,秦月又假装离开了一天,等到次日下午她才开口说话。
“你现在有空吗,我已经问出来土豆怎么种了。”
嬴政听见秦月突然开口,也放下了手中的书简,他有些惊讶地问:“这么快吗?”
他从未听说过七国中有土豆这种作物,还以为秦月要走很长时间才会回来。
“还好,我们其实互相都能联系上,但是我和附近那几个关系不怎么样。”
嬴政一想,没毛病啊,秦国整体国策就是远交近攻,和其他六国关系不怎么样那实在是太正常了。
“这方法应该是真的……”秦月迟疑了一下,战国时期可没有有机肥,土豆的产量和土地肥力是挂钩的,只能尽量找肥沃的土来种植了,等推广的时候再考虑肥料的事,“如果没有用我就再去把她揍一顿。”
说完之后,秦月指挥着嬴政开始给土豆做初步处理,他们现在只有土豆没有种子,直接把土豆埋下去是不行的,需要做些处理才行。
“看到土豆表面上坑坑洼洼的地方了吗?那个就是土豆的‘眼’,把一个土豆分成四到六块,保证每个土豆块的‘眼’不多于三个,然后放在阳光下晾晒一两天……”
嬴政将手中的土豆用匕首切开,内里的浅黄色表现出来,轻嗅之间还有清新的土腥气。
秦月把自己数据库里的方法叙述了一遍,只是在提到有机肥的时候顿了一下,这个时候可是没有后世大量生产的肥料的。
只能纯靠土地自身的肥力了,她也不是没想过堆肥,但是皇宫之中不太适合搞这个,最重要的是这些土豆是种在嬴政自己宫殿附近的。
秦月觉得还是不搞农家肥了,等之后攒够一定数量交给大司农的时候再说肥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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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发芽完毕的土豆茎块早就被嬴政差使宫人种进了土地,对外宣称的是种了些奇花异草。
这半个月来秦国没有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最重要的大概就是蒙骜即将班师回朝,魏国集结的五国联军也已经散去,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国家。
第10章 第十个国家意志
此消息传来的时候,嬴政正蹲在花圃边和秦月一起研究之前种下的土豆,不得不说即使没有肥料,那些宫人按照秦月要求找来的土壤也是极为肥沃的,深色的土壤中零星散落着嫩绿色,让人看了就心生欢喜。
“禀王上,蒙将军于函谷关处退敌,魏、赵、韩、楚、燕皆已退兵……”
嬴政不在意地挥挥手,他早些天的时候就听秦月说过了,现在听见这个消息也不觉得意外。
依旧以一种专注的神态,和肩膀上站着的玄鸟仔细观察花圃内的土豆。
来报信的侍从也悄悄瞄了一眼嬴政,见他没什么反应,于是轻声问道:“王上过几天可要亲自面见蒙将军。”
“仲父可有说什么?”
嬴政当着侍从的面拍掉掌心中的泥土站起身,年仅十三的少年身高却已经抽条,站在弯腰的侍从面前竟是和他差不多高。
嬴政很聪明地没有先问蒙骜的事,而是先问了吕不韦是什么态度。
那侍从立刻摆出一副劝诫的样子,替吕不韦传话:“吕相说,请王上不要责怪蒙将军打了败仗,朝中上下无论哪位将军带兵,遇上魏、赵、燕、韩、楚联军恐怕都是这个结果。”
秦月冷笑了一声:“这次战争结果无可改变,能抵御五国已是极好,再说了这次战败也影响不了我们的统一之势,吕不韦现在让人来传这话是想让你对蒙骜不满呢。”
吕不韦或许并不想陷害蒙骜,但很难说他是不是想把嬴政养废,毕竟因为她横插一脚,现在的嬴政确实挺像不务正业的,每天看看书种种‘花’,偶尔还让人拿一盒女人用的洁面粉。
嬴政面色不改,在侍从面前该怎么表演就怎么表演:“仲父仁善,寡人心中有数,至于蒙将军……”
“寡人要见一见,问问他如何失败。”
在心中却又回应秦月:【请放心,政明白该怎么做,商人重利不肯放手权力,他这是不想要我和将领的关系过于亲密。】
秦月偏头整理了自己拟态的羽毛,她赞同嬴政的看法,吕不韦能在庄襄王为质的时候就下注,显然不是普通人,他懂得投资也明白布局,所以选择从小开始影响嬴政。
可惜了,他在赵国的时候怕是只关注了庄襄王一个人,从来没有注意过嬴政在赵国是怎么活下来的。
若是他能亲眼看见嬴政在赵国是如何生存,怕是也不会这么小看嬴政吧。
“崽,演技不错嘛。”
秦月开口夸赞,自己决定要养的崽就要时不时夸奖给以信心,她也是没想到前世学的教育学还能用到嬴政身上。
“诺。”侍从不疑有他,他以为嬴政什么都不懂,之前朝政还有军队出征都是由庄襄王和吕相等人定下,这么小的孩子不懂也正常,听到嬴政这么回答他也觉得自己的任务完成了,弯着腰后退了几步。
因为听不见秦月说话的声音,这退下去找吕不韦汇报的侍从自然也不知道有人当着他面夸嬴政演技不错。
嬴政已经习惯了秦月嘴里时不时蹦出一个他不理解的词汇,想必是因为国和人之间的不同之处吧。
嬴政走回殿内,将自己这些天收集的被秦月称为生石灰的东西收了起来,既然可以过明路在咸阳宫接见蒙骜,那就没有必要使手段了。
秦月也没有干扰嬴政自己做下的决定,她对自己的定位还是挺明确的,她就是辅助来的,主力输出还是由嬴政自己来吧,她擅长的和政斗完全不搭边,还是不要插手了。
嬴政把东西收了起来,这些东西可以留到下次用,虽然秦月已经说了这不是仙术,是名为化学的东西,但嬴政还是觉得这些现象很是神奇,化学大概是国灵这种存在才精通的法门。
能从秦月这里学会化学一道,他很开心,这让他觉得自己被重视着。
至于那些拿此术骗人的,嬴政内心冷笑了一声,那些人显然是不识好歹,能在偶然之间学会化学一道,却一点都不把母国放在眼里,竟然用化学去骗人,该是重罪!
以玄鸟之姿在铜镜前欣赏自己羽毛的秦月还不知道,自己才养了大半个月的崽,在不知不觉间走上与历史上不同的‘极端’。
历史上的嬴政在被骗和杀方士之间不断循环往复,被她教过的嬴政直接省去了被骗的步骤,只剩下杀方士(骗子)的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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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嬴政如往常一样坐在王位上,听下面的臣子吵架,他做出不耐烦的姿态左右张望,看着就是一心想走的样子。
吕不韦看见嬴政如此作态,开口大声斥责:“成何体统,在王上面前如此吵闹。”
说着又转身看向嬴政,面庞上带着慈爱,要不是知道吕不韦是什么人,或许秦月还真会觉得他是个关心小辈的长辈呢。
“还请王上再忍耐一下,国家大事是有些无聊,但王上迟早要学会处理国家大事,还是耐心听听比较好,”说着吕不韦还感叹道,“您迟早要接秦国大任啊。”
大殿内刚刚还在吵架的大臣一个个噤声了,那些忍不住蹦Q的主和派也想起这是在秦国境内,可不是在别国。
虽然坐在王座上的嬴政只有十三岁,看起来软弱可欺,但他们这些人哪个不知道这秦国实际上是吕不韦在掌控呢。
哦,对了,或许还要再算上后宫的赵太后,可……
他们眼神游弋飘到了吕不韦身上,赵太后和这位之间的关系可说不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