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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016 金满堂
见到袁春在田嬷嬷等人的簇拥下平安归来，贾母不由得松了口气。
因着急于知道这次“相亲大会”的详细情况，贾母看着袁春的表情就有几分急迫。
不过碍于甄太妃在场，她也不能当场发问，故此整个人一时间看起来就很是焦急难受。跟她平日里那种胸有成竹的老太太形象实在大不相同，倒是让袁春有些忍俊不禁。
甄太妃倒是一直很淡定，她也并没有马上问袁春刚才相亲的结果，反正过会儿田嬷嬷总是会跟她汇报具体细节的。
到底是在宫中奋斗了大半辈子并且还算是获得了一定成功的人，甄太妃识人的眼力还是很厉害的。
这回虽然算是她第一次跟长大后的袁春见面，但她也看出来，袁春不是那种什么事儿都往外乱说的孩子。
这样的性子，估计就算她亲自问也问不出什么来，还不如下来自己慢慢了解的好。
故此虽然两位老太太对这件事儿的详情都很是翘首以待，但是却都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而佯装淡定，看起来也挺好笑的。
耽搁了这么一会儿，时间已经不早，快到了要吃午饭的时候了。甄太妃和贾母原本循例是要留在这寺庙里一起吃一顿素斋的。这会子虽然各怀心思，但也不能不维持表面的体面。
甄太妃对着随侍的几个嬷嬷点了点头，自然有人下去准备。
她这里明显发出了准备继续较劲的信号，贾母便也就打起精神，准备继续奉陪。
但偏巧这个时候，一个看上去很是有身份的嬷嬷忽然出现，跟甄太妃恭敬地行礼之后，便就上前跟她耳语了几句，显然是有什么重要又机密的话要通传。
甄太妃原本还笑着，一听那嬷嬷的话，眉尖就微微蹙起。
她看了看那嬷嬷，又看了看贾母和袁春，显然是遇到了不得不马上办的事儿，并且不方便继续招待贾母和袁春，故此有些为难。
贾母见此，哪里还不明白这是要主动避嫌的时候了。正巧儿她也想着赶紧回府，好详细问问袁春方才的情况。这可不是瞌睡遇到了枕头，正好了么。
故此还不等甄太妃开口，她便忙起身告罪道：“太妃娘娘既然有事，便请尽管去忙。今儿叨扰太妃娘娘这么久，我们原也该告辞了。日后有机会再谢太妃娘娘今儿的邀经之恩。”
甄太妃笑道：“今儿难得在此遇到荣国公夫人并元儿，又恰逢不惑大师讲经，实在是好事儿都赶在一起了。原本该请你们尝尝这法华寺的素斋再多聊会子、亲近亲近，但偏巧又有事儿……”
她说到这里，似乎忌惮着什么，很快便就停下不说了。继而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又笑着开口邀请道：
“八月十五宫里头要开宴席，到时候老姐姐你带着元儿来宫里头赴宴罢。正巧儿我宫里头人少，你们来了可不热闹热闹。”
大概是为了显示亲热，她连“国公夫人”都不称呼，直接叫贾母“老姐姐”，很有一种要拉近关系的意思了。
然则说的再好听，也掩盖不了话里头的事实——不管今天相亲的结果如何，袁春还是得进宫，给皇帝皇后们看一眼。
甄太妃这话一说，贾母才松下来的那口气不免又提了起来。但是既然是太妃亲自邀请，少不得还是得去。
但就算如此，这中间也有七八天的时间可以准备，倒也比当场就定下来什么她无法承受的约定更好。
话说到了这里，就已经没有什么好再说，到了要离开的时候了。
甄太妃对贾母的识趣和配合十分满意，贾母也立刻便拉着袁春谢了恩，告罪离开了。几乎是她们离开的同时，甄太妃也起身，朝着后头的香堂走去。
能够劳动甄太妃亲自接见的人物，肯定不简单。但袁春却也无暇顾及，因着她几乎是一出来就被贾母拉着上了贾家的马车，一路朝着荣国府疾驰而去。
贾母一贯谨慎，虽然心中有无数的问题要问，还是等着马车驶出法华寺才开口发问。
“元丫头，方才见了些什么人？”
到底是自己亲手带大的孙女，贾母对待袁春一贯十分亲昵，这次却少见地严肃了起来，而且连个过场都没有，直接就进入了正题。
袁春知道她关心则乱，也不想让她太着急上火，便就将今天见了哪些人，说了什么话，大概跟贾母说了一遍。
虽然细节上有所简化，但是核心的点还是都坦白交代了——她，荣国府嫡女，用一己之力，舌战群雄，成功全退了四个，哦，或者说是五个皇子抛过来的玫瑰枝，那可真是好棒棒哦。
袁春一脸期待地等着贾母的点评或者是爆发，却见到她只是一脸愣怔地看着自己，并没有什么反应。
完了，这是刺激太大过劲儿了，所以根本就没有办法有什么反应了吗？
不会等下被气晕过去吧？
那可就大件事了。
袁春一时间有些紧张，正想着要是贾母真被她气昏了那可真的有点儿不太好办。好在贾母很快就回过了神，笑着道：“你这猴丫头，真有你的。”
她一边儿说，一边儿笑，几乎笑得喘不过气来。显然是已经明白了袁春这么做的用意。
所以说，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事儿。贾母不过片刻就理解了袁春为什么这么做——如何得体地提前“落选”，这可真是一门儿艺术。
虽然很难，甚至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但是袁春已经做得很好了。
至少在贾母看来，她做得可圈可点，既保住了荣国府的脸面，又没有真正得罪甄太妃和皇家。
即便有些地方考虑得还不周到，但实在是不能要求再多了。
她一个上午的忐忑忧心，居然就这么被袁春给轻描淡写地化解了。真是……让人心情复杂。
自己甚至都没有跟她提前商议，真是太失策了。
“元儿真是厉害。祖母替你高兴，为你骄傲。”贾母说到这里，脸上不免又流露出了几分歉意：“也怪祖母，没有早点儿同你说这事儿。”
袁春笑道：“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老太太便也就不必再介怀了。咱们该回去了，太太还在府里头等着咱们替她肚子里的弟弟求来的平安符呢。”
贾母一听这话，想起王夫人肚子里正怀着的这个，几个大师都说定然是个嫡次子，最后那点儿不自在也烟消云散，当即笑着拉住袁春的手道：“不怪一家子人都疼你，这张小嘴儿，可真是比抹了蜜还甜。”
袁春笑而不语，陪着贾母闲话了两句，差不多也就到了荣国府的门口了。
还没进门，就见到贾赦、贾政都已经迎了出来，喜气洋洋地对着贾母道：“老太太回来了？方才宫里头来人了。说咱们家元春被选进宫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修，不影响剧情。明天争取早点，多更点，嘿嘿嘿。快要过年了。即将迎来存稿【不是】
第17章 017 仙客来
听见贾赦、贾政这话，贾母袁春都十分震惊——这不能吧？
她们不是刚刚才在法华寺见过甄太妃并几个皇子殿下，而且都约定了八月十五中秋宫宴的事儿么？
就算是面试，这也不过才只是过了初面，而且据贾母和袁春两人的感觉，这个初面效果十分好——当然偏向于落选那个方向的“好”。
可以说，甄太妃之所以邀请她们祖孙两人去中秋宫宴，就是为了让这次初面的失败显得不那么难看。
就跟正式选秀的时候落选的都要“赐花”一样，有点儿“谢谢参与”那个意思。
怎么半个时辰未到，这入宫的事儿就忽然定下来了？
这简直是有违常理，根本没有什么逻辑啊！
难道说这是另外的线路？
袁春和贾母面面相觑，还是袁春率先反应过来，搀扶着贾母道：“老太太，您今儿累了大半日了，不如先进去歇歇？慢慢再说。”
这话一说，贾母也反应过来，忙点了点头道：“元丫头说的很是，先进门坐下再说。”
听出来她话里话外有了那么一点儿不满，贾赦和贾政慌忙告罪，然后毕恭毕敬地把老太太迎了进去。连带着搀扶着老太太的袁春也享受了一把高高在上的待遇。
想来之前接旨的时候很是摆了一番阵仗，荣国府的正门打开了不说，堂前空地上还有香案没撤干净。
到了荣禧堂前面，袁春搀扶着贾母下了马车慢慢往里走，贾赦贾政他们一大堆人前呼后拥地跟着，却也都不敢随便开口说话。
他们显然不明白，被选入宫明明是件天大的好事儿，怎么不管老太太还是大姑娘元春都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这可是天大的福气，为何竟会如此？
他们不知道，却也不敢问。毕竟这个家里做主的是老太太，但凡有什么事儿，听老太太的决断总没错。
沉默的气氛随着老太太在荣禧堂落座，开口叫贾政详细汇报这个所谓“元春被选入宫”的事儿的时候被打破了。
“二老爷，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贾政一脸惶恐道：“就在方才，老太太你们回来前头半柱香的时间，宫里头来人传旨，说钦定咱们家大姑娘入宫待选。”
“入宫待选？”
贾母同袁春对视了一眼，心中泛起了疑虑。
这不合规矩啊！
入宫就入宫，待选就待选，入宫待选是个什么情况？
若是说参加选秀，那是参选当日才入宫，一天就回来了。若是选上就归家备嫁，择吉日入宫。
若是没选上，那也是当天就出宫，不可能会在宫中久待。
这入宫待选委实来的奇怪，居然是要在没有正式选秀之前就入宫？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情况，而且显然不是早就计划好的。
因为若是早就计划好了的话，甄太妃不可能一点儿都没透漏。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恐怕只有进宫一回才知道了。
贾母沉吟了片刻，又问道：“是谁来传旨的？”
贾政道：“是大明宫的戴公公。”
听见是他，贾母面色稍微有点好转，因问道：“是他倒还好，可问详细了不曾？”
贾政便就把当时的情形一一说了。
原来这次不单单只是叫贾家一家的女儿入宫待选，王家也有，还有几个熟悉的权贵千金。但是年纪都不大。
“都是在十三岁以下？”
贾母有些疑惑。袁春却明白了过来。
这应当不是选秀女，多半是选伴读。
为什么她会知道，那自然是因为原著里宝钗就来过这么一回。
不过没想到这回居然提前了这么多年，而且居然她这个荣国府嫡女都要参加，也是醉了。
袁春想到了这里，系统也非常及时地给她点了个赞：“主人好棒棒啊！都猜到了呢！棒棒哒……”
所以这就是传说中的“马后炮”么，袁春深表无语。
不过好像也习惯了。
既然这个思路没问题，那接下来就是要好好准备一番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陪公主读书的备选机会会落到她头上，但是机会既然来了，她就要抓住。
想到这里，她笑着跟贾母道：“老太太不必着急，孙女儿大体知晓此事究竟是为何会如此了。”
她这么一说，贾母立刻来了精神，连忙道：“好元儿，快同我说说。”
袁春便就将自己方才的猜测捡不要紧的说了一点——替公主选伴读这事儿自然不能明说，不然她就太过于“多智而近妖”了。
但是否认是参选秀女倒是可以的。
贾母等人听了她的分析，都深觉有理，倒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只不过贾母是放宽心，但贾政等人就不大高兴了。
毕竟是“皇亲国戚”，这种机会不是随便谁都能有的。
贾母看在眼中，也不说破，只拍了拍袁春的手，示意她陪着自己回去歇息。
王夫人年纪不小，又是孕初期，十分娇贵，贾母早就免了她的服侍。又吩咐不拘什么事儿都不能随便打扰她。
贾政谨遵贾母吩咐，之前接驾那么大阵仗，也没惊动她。
当然，也可能只是单纯地没来得及。
戴权是骑着快马来的，算是急报，而且来的方向也不是宫里，看着跟法华寺的方向也不远，就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了。
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就只传了这么一个口谕，然后就告辞了。
贾政客套挽留时，他还说“还有其他几处地方要传旨，就不多耽搁了。改日再专程来叨扰。”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贾政等人才知道他们家不是唯一一家被选中的。
因为事情实在发生的太快，居然都没有惊动王夫人就结束了。
王夫人一直呆在自己院子里歇息，等贾母回来，事儿都说完了，她这会儿才起身，原待要出来服侍贾母，早又被贾母打发人带话要她“好好歇着，不必忧心，等元丫头回来同你细说”。
这么一来，王夫人倒也听话地没在出来，只等袁春服侍贾母用了午膳，又陪聊了一会儿才算结束。
袁春跟着又马不停蹄地跑去王夫人那里汇报。这次倒是简单了不少——王夫人是她亲娘，有什么话，倒也可以说的明白些。
只是她也不能说的太明白，大概透露了一点，安抚住王夫人便是。
王夫人孕期有些精神不济，但是还是撑着问了袁春几句，很快也就被袁春安抚住了。
袁春看着时间也不早了，便就把之前跟贾母去法华寺求的平安符给了她，然后就告辞了。
搞定了这几位巨头，这件事在荣国府就基本算是摆平了。剩下的就要等进宫之后看她怎么发挥了。
入宫待选定在三天之后，也就是八月初九日。虽然还没有到中秋节，但也宫里宫外也已经颇有几分节日气氛了。
袁春一大早起来，坐着马车就入了宫。
进去之后，果然不是寻常选秀女应该走的路线，反倒是直接入了后宫。
她一看牌匾，居然是皇后所在的坤宁宫，心中愈发有了底。进门一看，几个小姑娘已经坐了一排，里头还有个熟悉的面孔，正是王家的嫡女，小名儿凤哥儿。
这位日后掌管荣国府的凤辣子现在不过才只是个七八岁的小团子，看着十分活泼可爱。
因为是第一次入宫，所以还有些拘谨。只是等见到了袁春，她就一下子活了过来，笑着扑过来道：“大姐姐，你也来啦。”
袁春伸手接住了她，笑道：“是啊，今儿凤儿你可要乖一点儿，别像平常那样子疯了。”
王熙凤瘪嘴道：“这个我自然知道，临出门前我们太太都嘱咐过了，我省得。”
袁春笑了笑，正打算说点什么，却不料忽然听得外面有人通传到：“贵人们来了。”
话音未了，已经听得一个小女孩儿的声音笑道：“卿儿你快些，今儿来的有个姐姐生的极好，你见了一定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