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希望这件事没把你打趴下。”
江绿敛了敛神情,“的确有些意难平,总感觉还可以多关心一点,说不定就不是这样的结局。”
“听说你还在找那个小子?”
“这事你都知道了?”江绿嘟囔了声,“赵总怕不是在我这安插了间谍吧?”
赵斌笑笑,“我是听素秋讲起的,说你在打听冷小军。”
“是啊,总想找到,看看是何许人也,让一个花一样的少女就平白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找到他你打算作何?”
“作何?”江绿想了想,“其实还真没想好,也许暴打他一顿,也许问问他到底为什么不告而别,既然两人相爱过,为什么不能善待。”
“你怎么就知道他们是相爱?”
“不然怎么有孩子?”江绿脱口而出。
赵斌笑着摇摇头,“还是太年轻啊。”
“难道不是吗?”
“希望是吧。”
一个星期后,一个自称是小军的人找到工厂,说要见江绿。
高桃把人带过来的时候,江绿就问他,“你叫什么小军?”
那人吞吞吐吐,大概没料到江绿会问这,就说了个,“宋小军。”
“你走吧,要是再敢来冒充,我就打断你的腿!”江绿笑着说狠话。
那人落荒而逃。
高桃就诧异了,“姐,你怎么知道他不是?”
“直觉吧,看他那流里流气的样子,我不相信小霞是这样的眼光。”
高桃就不得不服了,暗地揣摩,这也能看出来?
江绿想,这人一定得是有过人之处,才能让小霞义无反顾心甘情愿。以至于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无怨无悔,不怨别人不怨他,只怨命运。
她真是好想看看这人是何方神圣,好想掐死他。
这一天,她和任素秋、付培雅三个约了在小凤仙面馆吃面,三人又聊起了这人。
“还真是奇怪,竟然一点眉目都没有,这人就像人间蒸发了般。”付培雅说道。
“我现在都怀疑这人是不是真实存在,哪能一点线索都没有呢?”任素秋抱怨道,给女儿嘴里喂了口面条,又怕她噎着,用筷子截短了些。
江绿看着她小心翼翼喂饭的样子,笑道,“今天是什么风,把默默带出来了,还没带阿姨?”
任素秋抗议,“我以前不是也带了吗?别说的我好像后妈似的。”
“哦,是带了,至少也是三个月前的事了吧?”
付培雅在一旁猛点头,“是的是的。”
任素秋无所遁形,“带出来实在麻烦,又是奶粉又是尿布,有时候还吐奶诶。”
“这是全部原因?”江绿洞察着她。
任素秋眼神闪躲,“就是这原因。”
“不是因为你和这娃长得不像,这娃又和赵斌没有相似之处?”
任素秋忙捂住默默的耳朵,“要死了,她会听见的。”
“放心,这么小点的娃记不住。”江绿笑笑。
“那也不能说的,下次再说我可要翻脸了。”任素秋生气道。
“你们打算一辈子不告诉默默?”
“再看吧,以后的事谁知道呢?走一步算一步吧。”任素秋给默默擦了擦嘴。
有时候她很疼惜这个女儿,发内肺腑,恨不得用命去爱,但是有时候她又有些烦躁,觉得养一个孩子实在太费神了。
三人这边说着话,小凤仙端了一个大盘子过来,嘴里嚷嚷着“让一让,让一让”。
“啥玩意?”任素秋瞥了一眼。
“薄饼卷丝啊,今天才开缸的大酱,尝尝。”小凤仙热情地介绍道,又充满期盼地看着在座的三个人。
江绿一看这个,眼睛都发绿了,话不多说,直接上手。任素秋毕竟也是正儿八经的北方人,无论怎么学,骨子里的大酱味也是改不掉的,这会也闭了嘴拿起薄饼卷起菜来。
只有付培雅有些难以相信,“这东西你们怎么吃得那么顺口呢?这大葱,这大酱,有啥好吃的,一股子辛辣味。”
“你不懂。”任素秋咬了一大口口齿不清道。
“她我理解,你一个地地道道的南方人好这口是咋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老家是北方来的。”付培雅对着江绿说道。
“我是杂食生物,什么好吃吃什么,天下一家亲,分什么南北。”江绿呵呵道,埋头干饼。
只有付培雅一个人吃了一个就放下了筷子,其余两个还算给面子,几乎都吃光了。小凤仙也就明了了答案,光盘就是对食物最大的认可,对厨师最大的赞美。
“行,明天加新菜。”小凤仙端起盘子又出去了。
江绿擦了擦嘴,推了推任素,“这面馆挣钱吗?”
“还行吧,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有在我工厂挣得多么?”
“不知道,没算过,但是我看凤仙挺乐呵。”
江绿想想也是,什么也比不上快乐啊,快乐无法的人才通过挣钱来寻找快乐,如果本身就快乐,要挣那么多的钱干嘛呢?庸人自扰罢了。
这样一看,她还是那个庸人。
第296章 296 继承家业
寻找冷小军的事一直未有头绪,江绿也就只能一边打听一边生活了。
周天进入了初中,开始出现了一些叛逆,有一天放学回来,耷拉着脑袋,竟然把他爸和他妈叫到跟前说不想读书了。
江绿瞪大眼睛,不可思议,“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不想读书了,读不下去。”周天挠挠头,有点羞愧,但不多。
“你小子是想把我送进去吃铁饭碗?”江绿想打死他。
周春禾惊恐,“媳妇媳妇,这是不是太夸张了,咋就吃牢房了?”
“九年义务教育他还没上完呢,这不就是犯法了吗?”江绿问道。
“还有这说法?”周春禾像是听到天方夜谭,读书不是自个的事吗?还能犯法了?
“怎么没有,所以周天你看,是想让爸爸妈妈进去?”江绿看着周天。
周天手足无措,“我我从没这样想过啊!”天地良心,他只是不想读书。
“那你现在想想吧。”江绿看着他,等着他回答。
半晌,周天说道,“那我就再试试吧。”
“好样的,读书再难能比爸妈进去难?儿子,妈妈相信你可以的。”江绿给喂了勺鸡汤。
周天又耷拉着脑袋起身进屋了。
“放下书包找同学打个球吧,晚上妈妈给你做糖醋排骨。”江绿鼓励道。
“哦。”周天回答得百无聊赖。
江绿瘫坐在沙发上,刚刚真是好险,差一点他们家就要多一个辍学份子了,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初中毕业证都要拿不到,她一下子连上班的动力都没有了。
她倒不是一定要让儿子去上大学,但是初高中还是要读完的啊,不然以后也是个睁眼瞎,再凭着他那样的大大咧咧的性子,这一份家业不要说发扬光大,守都守不住。
周春禾倒是无所谓,端了盘葡萄过来,递给媳妇,“别担心,我们的儿子再怎么差也差不到哪里去的,虎父焉有犬子。”
江绿瞟他一眼,“你当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真是凭借我们的能力呢?”
“不然呢?”周春禾就是这样认为的。
“那是因为你娶了我!”江绿说道。
“当然,当然,这个也对,那我就没一点功劳?”
“起不了主要作用吧。”江绿说到这里不敢再说,一怕打击了周春禾的自尊,二怕泄露了天机,其实就是她自己,要不是能预知未来,她也就是个咸鱼的命。
而儿子周天还能娶到她这样的媳妇?江绿不禁打了寒颤,能她也不准,还是娶个正常人吧。
但是无论如何,初中高中是一定要读完的,至于大学,再看吧。
这一天晚饭桌上,周天头一次表现出了心事重重,就连妹妹惹了他都没见她吭声。
江绿皱了皱眉,“周天,吃饭想什么呢?”
周天用筷子戳着碗里的肉,“妈,你和我爸都没上过初中,现在不也成功了吗?还成了企业家,干嘛非得要我读书?”他是越想越不对劲。
江绿就知道,这孩子还得想不开,她也不着急回答,不慌不忙把碗里的饭吃完,擦了擦嘴,才缓缓说道,“时代不一样了啊,妈妈现在给你一个棒棒糖你能满足?我现在每顿饭给你一个馒头你能满足?但是我们那个时代就很满足,如果你问你奶奶,不要说一个馒头,就是一个红薯土豆都能满足,人都是朝前看的,还能活回去不成?咱家现在也算有点家业,你要是没啥本事,我和你爸打下来的江山谁来守住?谁来继承?你愿意以后被人指着脊梁说周春禾的儿子没啥用,不如老子?”
周天满脸憋得通红,感觉不对,又无法反驳。
“妈妈,我有本事继承,我今天在幼儿园又得小红花了。”朵朵突然举起手说道。
周春禾就乐了,抱起女儿,“就是,哥哥要是不读书,就给朵朵继承吧?”
“哼,不劳而获,自己挣的才叫本事。”周天满不在乎。
江绿赶忙抓住这话,指着周天说道,“这话妈妈绝对赞成,自己挣下的才叫本事呢,那你如果不读书,掌握不了先进的知识,怎么挣?还像你奶奶一辈那样在地里刨食吗?”
周天又不说话了,他发现他娘总有能教育他的话,又很有道理的样子。
江绿用脚在桌子底下踢了踢周春禾,想让他说几句,但是周春禾收了腿,装作不知情。这事他其实没啥发言权,他怕自己一开口就同意儿子不读书了,毕竟读不来书的孩子坐在教室里的确是煎熬,他很庆幸自己逃离了课堂,但是他不敢这样跟儿子说啊,不要说媳妇不答应,估计老师都要来给他做思想工作了。
周天厌学这事告一段落,但是远远没有结束。
这天江绿正想着林文舒好久没回来过了,二毛也有一年多没回来了,也不知道他们如今怎样,高桃就给她拿了封信过来,正是林文舒来的。
“还真是盼什么来什么。”江绿笑道,迫不及待打开了信。
原来是南市下个月有一个画展,二毛的作品届时也会展出,林文舒是通知他们过去看画展的。
江绿当即就决定要去,并且还要带上周天,正好借此机会让他看看优秀的人是怎样炼成的。
没想到,二毛都已经有了如此大的成就了,江绿回想起那个冬天,二毛在桥头乞讨的样子,恍若隔世。
当天晚上,江绿就把这个消息在饭桌上宣布了,只是说带周天去看二毛的画展,并没有说是要让他去接受熏陶熏陶,周天一听到要去玩,还是去那么远的地方,高兴得不得了,连作业也不用江绿催,自己就拿出来写了。
“到时候你带周天去能行?”周春禾就问道。
“怎么,你走不开?”
“哪里能走开,说是农校有老师带着学生来参观我的大棚,实地考察学习,让我接待一下。”
“可以啊,周老板,你这是要成名了啊。没事,我带周天去就行,就是你要是不去,朵朵也就不能去了,我带不了两个。”江绿笑道。
“还行吧,现在知道你老公有多厉害了吧?”周春禾盗低贰
“那是早就领略过了。”江绿说道,不然这两个孩子哪里来。
“那就让朵朵在家跟着我吧。”周春禾骄傲的同时也表示抱歉,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忙到陪媳妇的时间也没有。
他追江绿的时候,可没想到能有今日的成就啊。
第297章 297 不速之客
江绿的生活重新有了盼头,晚上,夫妻俩兴致不错,开了个小会。周春禾光着膀子搂着媳妇靠在床头抽烟的时候,突然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江绿瞬间吓醒了,“好像是客厅传来的。”
周春禾掀开被子,顾不上穿鞋,就走了出去,随后江绿也跟了出来。
就见那地上碎了一地的玻璃,一块鸡蛋大的石子落在沙发脚上,显然,是有人故意砸进来的。
周春禾二话不说,跑下了楼去一探究竟。
周天也被吵醒了,打开了房门出来看,然后阿姨也出来了。
“朵朵没吓着吧?”江绿忙问道。
“没有,孩子睡着了。”阿姨神色慌张说道,显然,她也听到了声音。
江绿就进屋检查了两个孩子的房间,看到完好无事稍稍放下了心,让周天他们继续回去睡了。
周春禾赶到楼下,一个人影也没见着。他站在自家窗户下,试了试,大概猜到了那人是从哪里扔进去的石头。这幸好是客厅,要是卧室,保不齐砸到的就是家里谁的脑袋。
特么的,都敢往他家扔石头了,他周春禾是改吃草了么?这人他一定要找到,好好给他上一课。
江绿拿着鞋下来,问,“人呢?”
“跑了。”周春禾沉着眸子说道。
“把鞋穿上吧。”江绿把鞋扔在地上。
周春禾把脚伸进去,然后看着媳妇也没穿外套,就一把揽进了怀里,“你说你下来凑啥热闹?”
“这不是担心你么?”江绿笑道。
“你还能笑出来,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傻婆娘。”周春禾咽不下这口气。
“那你好好想想得罪了谁?”
“那就多了,怕是要把门窗焊死才行了。”
“那就焊死吧。”江绿接着笑。
第二天,周春禾特意去问了周边的人,还有门口的大爷,谁都没有印象,没见过可疑的人。
这又成了无头案,周春禾心里的火无处发泄,长了一嘴的泡。吃啥啥不香,脾气也易燃,底下的小弟都不敢近身。
一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江绿听到几个女工在讨论什么诗集的事,听着挺新鲜,就拉了高桃过来问是怎么回事。
高桃笑笑,“你没看报纸吗?最近诗坛冒出来一位诗人,专门写闺怨诗,把这些姑娘们迷得五迷三道的。”
“闺怨诗?”江绿没听说,“你也看了?”
“看了一点,还真别说,那写得还真是不赖。”
“诗人叫啥名?”江绿随口问道。
“好像是叫冷军,对,就是冷军。”高桃确认。
江绿却瞪大了眼睛,“冷军?”
“嗯,就是这名。”
“报纸在哪里?”江绿忙问道。
“都在你办公室的报架上搁着――”
高桃话没说完,江绿已经走了出去,扔下一句,“餐盘帮我带走。”
一向直觉敏锐的江绿觉得,冷军和冷小军一定有某种联系,这绝不会是简单的巧合。
她回到办公室,把所有的报纸都找了过来,果真看到了冷军的那首诗《我是红杏枝头的那抹绿》,江绿一看这名字就起了鸡皮疙瘩,这明摆着就是蛊惑少男少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