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斌看到石头数钱的时候特别的谨慎，怕少了又怕多给了，最后接过大爷递过来的红薯又跑向了马路对面。
赵斌想，一开始石头只想着买一个红薯大概是没想给自己吃，可是看到了大爷的难处，他又心软了，于是多买了一个。
石头把那个大一点的红薯递给周天，又从兜里掏钱数给周天。
周天就急了，“你干啥？”
“自行车是我俩一起看的，自然钱要分你一半。”石头理所当然道。
周天像火烧屁股一连后退好几步，“你收起来，不然兄弟都没得做。”
“兄弟都没得做，我也不能独占了这钱，你拿着。”石头走上前。
周天就跑了。
“你回来！”石头也急了，想追过来，可是有人来提自行车了。
“明天我再来找你。”周天双手合拢成喇叭状隔着街道向石头叫道。
转身正要跑，被赵斌揪住了衣领，“做好事不求回报？”
周天吓一跳，“谁呀？！”回头一看是赵斌，蔫了。
“呵呵，赵伯伯，你怎么在这里？”
“我要是不来都不知道我们的周天这样乐于助人呢。”赵斌笑道。
周天脸红成天边的云霞，不想承认又没法反驳。
“赵伯伯，我想回去了。”周天掩饰道。
“行，走吧。”赵斌不再打趣他。
车子经过那个公园的时候，周天关上了车窗，人向后靠去，不让石头看到他。
“赵伯伯，这事别跟我爸妈说，行不行？”周天突然说道。
“理由是什么？我相信你父母肯定不会介意。”反而会很欣慰。
“还是不要了，他们只会觉得我胡闹。”
“好，你自己作主。”
赵斌从后视镜看了眼周天，他闭着眼睛靠在车座上，像是睡着了。
第二天，江绿和周春禾去了装潢公司谈细节，江绿把艳红也带上了，有意让她多看看。周天依旧不要和他们出行，说要跟着赵伯伯去上班。
“你赵伯伯很忙，你别去烦他。”周春禾就说道。
“我绝对不打扰到赵伯伯，赵伯伯你就让我跟你去吧？”周天带着恳求的目光看着赵斌。
赵斌笑笑，“我倒是没什么，周天要跟我去就跟着我去，别嫌无聊就行。”
“绝对不嫌弃。”周天立马就说道。
“那就走吧。”赵斌扬了扬手里的车钥匙，先行一步。
江绿就挺纳闷的，怎么周天突然跟赵斌那样熟络了呢，平时也没见这两人常互动啊，满腹狐疑。
但是眼下她有事来不及细想，嘱咐了周天不要给赵斌添乱就走了。
到了地方，刘设计已经在门口等候，江绿三个一下车，就被迎了进去。
又是果盘又是咖啡的，江绿他们有些受宠若惊，想说这服务也太周到了些，却是因为设计遇到难题，江绿那个图纸实施起来有些困难。
“这个U形的展台有些难，里面还要安插灯管，这个我们之前实在没做过。”刘设计实话实说道。
江绿就想了想，但还是不想放弃这个设计，“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刘设计露出了为难。
“要不咱弄成蕾丝那样的，这样灯能照出来。”艳红突然说道。
“蕾丝那样？”刘设计说道，“那是什么样子的？”
江绿和周春禾也看着她。
艳红有些窘迫，一时说不清，有些着急，“就是我们的衣服那样，留点洞，光就能透出来了。”
“她说的是镂空！”江绿突然明白了过来，“对了，弄成镂空的也行，用白色的亚克力弄成镂空，里面装灯管就行吧？”
“我们怎么没想到啊！”刘设计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江绿赞赏地看了一眼艳红，同时看到这样的刘设计，不装逼很务实，反而放心多了。
接下来的谈话就顺利多了，有时候刘设计还特别问一下艳红的意见，搞得艳红更加不好意思了。
一直谈到中午，几个人都已经饥肠辘辘，等确定好所有的细节，四个人饿得够呛，也说得够呛。
“行了，中午我请客，没意见吧？”刘经理合上合同，笑道。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江绿也笑道。
艳红无疑是大功臣，刘设计有意要表示一下敬意，却让艳红以不会喝酒给以茶代了。
“刘设计，过几天我们就要回去，艳红就全权代替我们了，她虽然年纪不算大，却是自小吃苦长大的，做事很认真，很有原则，所以这工程验收先得过了她那一关才能行。”江绿就说道。
“明白明白，一定保质保量完成。”刘设计一下就听出来了江绿这是给艳红造势。
“来，刘设计，祝我们合作愉快。”周春禾也举杯，他自然也听出来了江绿把京市这边已经委任给了艳红，所以补上艳红没喝的那杯。
这一刻，内心最激动的莫过于艳红，她一只手在桌底下绞着衣角，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但是很难，她的眼角微微泛红，要不是刘设计在，她会立马向江绿表示衷心和感谢。
她的命运在离开那个山沟遇到江绿的时候就发生了第一次转折，这又来了第二次转折，她无以为报，唯有勤勤恳恳，全力以赴。
第305章 305 一不小心就白了头
一连几天，周天每天跟着赵斌出去，天黑回来，也不闹着江绿买什么，也不缠着周春禾要出去逛，回来就自己洗澡，有一次甚至还把自己的衣服洗了晒了。江绿觉得这事挺蹊跷的，周天不是坏孩子，这个她一直都知道，但是也远远算不上乖巧，甚至还有些皮，这又是吹得什么风呢？
有一次，周天睡着了，江绿就和周春禾去找了赵斌。因为酒店就在赵斌家附近，倒是也方便。
江绿还记得门口的那个保安，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是她清楚地记得他的狗曾经吃了她吃剩的菜，对此，她一直耿耿于怀。
于是当保安给她开门的时候，她还特意瞅了一眼，果然，门口有一只金毛在那无聊去抓自己的尾巴玩。
江绿腹黑地想，要是它咬到了自己的尾巴也算是给她报仇了。
可她都走进去了，金毛也没咬到自己的尾巴，蠢是蠢了点，运气还不错。
江绿叹了口气。
“怎么了？”周春禾以为她不舒服。
“没什么。”江绿笑笑，总不能说她跟一只狗置气不是。
赵斌没下来迎他们，却是在家里围着围裙做饭。且并不是做给江绿周春禾吃，他们都吃过了，他只是做给自己吃。
“啧啧啧，我都严重怀疑你是不是男人。”周春禾看他厨房一尘不染、井井有条的样子，看他动作娴熟、有条不紊的样子，一半嘲讽一半嫉妒道。
赵斌一点没被他打乱节奏，反而让他们自己随便坐，他就好。
江绿就随意看了看屋子，黑白灰的色调，简单、干净，像是一个单身成功人士的住宅，可是任素秋之前不是也在这里住过的吗？她能受得了这沉闷的色调？
“你这屋子装修是自己弄的？”江绿就问道。
“嗯，好些年了。”赵斌端着面到餐桌。
“素秋能喜欢？”江绿藏不住心里的话，好像在赵斌面前特别藏不住。
赵斌笑笑，“结婚前就置办好了，她要是愿意，可以随时换，或者买一套也行。”
“壕无人性。”江绿吐吐舌。
周春禾却看着吃面有些入神。
“你想吃？”赵斌就问他。
周春禾赶忙摇摇头，“我儿子这几天不会就天天跟你吃这些吧？”他不相信的，周天能吃得下这样清汤寡水。
“不知道，兴许更差。”赵斌笑笑。
“你没和他一起吃的？”江绿起身走过来，一起围观赵斌吃面。
赵斌自顾吃着面，“这事我答应周天不和你们说，所以我不会说。”
江绿就看了一眼周春禾，“这小子在搞什么鬼？”
“还真不是什么鬼，你们要是好奇就自己去看。”
“不能说？”周春禾等不到明天，江绿大概也够呛。
赵斌悠哉游哉，摇摇头，“不能说。”
这一晚，江绿和周春禾注定无眠，两人猜了半宿，儿子周天到底瞒着他们什么，赵斌只是提供了一个线索：还是在商场附近，公园。
第二天，周天照旧和赵斌去了，江绿戴上墨镜，围上围巾和周春禾尾随其后。
周天依旧去公园和石头碰面。
赵斌见到江绿这副摸样，没忍住，笑了出来，“你武装成这样有什么用，春禾一眼就能认出来。”
江绿就瞪了一眼周春禾，“让你也捂一下！”
周春禾理直气壮，“有啥捂的，我看自己儿子犯法吗？”
“不犯法，你看你儿子给你看不？”江绿气道。
赵斌就让他们自便，他去上班了，若要一起进来，请跟他保持距离。
“哦，对了，你来最好骑个自行车去，这样比较逼真。”赵斌提醒道。
“为啥？”江绿不解。
赵斌笑笑，“听我的，没错。”然后还给他们指明了哪里可以借到自行车。
一刻钟后，江绿戴着墨镜围巾，周春禾带着江绿，骑着自行车就来了。
江绿从后背环住周春禾，周春禾突然后背一僵，“媳妇，你还记得我上一次骑自行车带你是什么时候吗？”
江绿微微一怔，“你让我想想。”
怎么会忘记呢，那也是一个冬天，下着漫天的雪花，她把脸贴在他的后背，周春禾手忙脚乱，差点摔在雪地里，她明明已经感受到他火一样的温度还有一颗随时要蹦出心脏的心，可就是装作毫不知情，这厮还在她眼前耍酷来着。
怎么会忘记呢，那样的雪天，那样的周春禾，她不可能忘记的。
“媳妇，看，下雪了！”周春禾一声大叫，将江绿的思绪拉了回来。
霎时间，周天干了啥，隐瞒了啥，江绿都好像不感兴趣了，这是老天爷的心意吗？让她在多年后的异地他乡重温了那一幕。
“是啊，下雪了。”江绿伸出手，摘下墨镜，京市的雪和记忆里的雪一样呢！
“看，看！”周春禾又叫道。
江绿有些嫌他聒噪，嫌他不解风情，败了她的梦境。
“是周天！”周春禾说道。
江绿这才看向了前方，果然，周天正搓着手站在漫天的飞雪里，却一个劲帮别人擦自行车上的雪，他的旁边正是那天和他一起捡废品的少年。
“去吗？”周春禾问道。
“等等，再等等。”江绿说道，她没看过这样认真的儿子，没看过这样专心于一件事的儿子，她觉得陌生又珍贵。
这一等，就等到了两人都白了头，衣服上头上都落满了雪，真是应验了那句话，我和你一不小心就白了头。
“还去吗？”周春禾也安静了下来，因为他看到儿子在啃一个馒头，一口馒头一口水，算是午餐。
此时的他有些恨那个叫石头的少年，恨不得上去揍他一顿才好，让儿子吃这样的苦；可是他又有些感激那个少年，让他看到了这样的儿子，看到了儿子这样的一面。
只是他们都想不通，儿子周天，怎么突然间就能转了性？
“等他们收工吧。”江绿说道。
雪越下越大，石头和周天起了争执，周春禾欲上前，叫江绿给拦住了，“你看。”
就见石头把一张塑料皮强行给周天披上了，看这情形，该是石头让周天去躲风雪，周天不愿意，两人才起了争执。
“真是没想到。”江绿喃喃道。
没想到她的儿子如此不惧风雪，如此肝胆相照。
赵斌过来找他们的时候，只看见两座冰雕一动不动站在公园的对面，一个靠在自行车上，一个扶着自行车。
“嘿，你们还好吧？”
“你待会先带周天回去吧，什么都不要告诉他，我们今天也没来过。”江绿就说道。
“你俩干啥去？”赵斌就问。
江绿笑笑，“不能说。”
赵斌摊摊手，这一家子都是奇怪的人。
第306章 306 跟踪
江绿要干嘛呢？也不啥坏事，只是说出来多少有点不大光彩，她跟踪了石头。
石头在前头跑，周春禾骑着自行车在后头跟。石头一看就是经常劳作，跑惯了的，一口气跑了二十来分钟都不带喘，周春禾脚蹬得都有些累了。
“拐弯了，赶紧跟上。”江绿做在后头看得紧张。
“这小子是吃石头长大的吗，都不带歇一下的。”周春禾咕哝道。
江绿就拍了拍他的后背，“周春禾同志，不得不服老了吧，追不上年轻人喽。”
这一招果然好用，周春禾就像打了鸡血，脚下生风跟了上去。
江绿心想，男人还真是好哄的。
石头七拐八拐，来到一处平房区，一眼望过去，都是砖瓦房，和那现代化的高楼大厦隔河而望，虽在同一个城市，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江绿一眼就瞧出了这是“贫民区”，一个院子里住着好几家的那种。
石头眼见着进了一扇门，再也不见踪迹。
“现在怎么办？”周春禾单脚立地，问军师。
“演戏会吗？”江绿朝他眨一下眼睛。
“说吧，怎么演？”周春禾感觉挺刺激。
江绿就在他耳边耳语了一番。
周春禾听得一惊一乍，“你这都是哪儿学来的？”
“娘胎里带来的。”江绿笑道。
周春禾不信，也不问了。
二人走上前，在人家的大门上不轻不重地敲了几下。
不一会儿，里面响起脚步声，继而大门被人打开，来开人的正是石头。
江绿和周春禾对视一眼。
“你们找谁？”石头有些警惕地看了看他们俩。
“你好，我们是专门收铜钱旧物的，家里要是有，我们高价回收。”江绿换上职业的微笑，问道。
“收铜钱？什么铜钱都行吗？”石头就问道，又打量了一下周春禾，大概周春禾高大威猛，不像个好人。
江绿就对了一下他，周春禾立马笑道，“那要看是哪个年份的，可以拿来看看。”
“那，你们等一下。”石头虚掩上门又进去了。
“还真有？”周春禾诧异，“你不会真收吧？”
“也不是不可以。”江绿说道。
“你可别闹了，周黄氏那里要多少有多少。”周春禾压低声音叫道。
“娘怎么会有那么多铜钱？”江绿不解。
“你不想想我娘靠啥吃饭的。”
江绿明白过来，跳大神可不和铜钱是好搭档么，改天去婆婆那里找找，说不定还真能找到值得收藏的好货，那得好好保管起来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