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绿张着嘴看周春禾拿着西瓜出去了，又看着他空手回来了。
“他很高兴地收下了，说正想着这一口。”周春禾汇报道。
江绿终于承认自己是庸人自扰，想多了。
夜已经很深，谁也没有再打扰谁，睡在这个临时的家里，他们都暂时找到了心灵的避风港。
时代阻止不了城市化进程，城市化进程也阻止不了时代的脚步，总之，一切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而每一次的发展，势必都会有某些人某些事的牺牲作为代价。
第211章 211 赵斌和二爷
第二天，江绿起来的时候，周春禾已经去了市场，最近几天都是大满和喜牙把菜送过来，这两人终于是有所担当了些，周春禾自然乐意提拔。
周春禾给二人画的饼很大，娶媳妇，盖楼房，成为城里人，二人干起活来格外带劲，心里心外都觉得高人一等。
江绿决定学学周春禾，干脆利落敲响了隔壁赵斌的门，咚咚咚好几声响后，愣是没人来应门。
莫非是还在睡？
看了看头顶的太阳，不能够吧，赵家一大家子可还等着他回去团圆的。
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歪门邪道，江绿就往玻璃窗上瞅了瞅，这一瞅，吓她一激灵，赵斌不见了！
江绿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赵斌畏罪潜逃，被警察连夜逮捕回去了！
呵呵，江绿啊江绿，要真是那样，你就是同谋，你还能睡到自然醒？
江绿被自己蠢哭了。
所以，赵斌去了哪儿？
江绿还来不及细想，赵晴清踏着高跟鞋咚咚咚过来找人了。
出口就是“我哥呢？”
是啊，她哥呢？
“我不知道。”江绿如实答道。
“昨晚不是你们给接的吗？”赵晴清认为，人是你接的，就该你负责。
“他那么大人了，自己有腿，我还能栓住他不成。”江绿也来气了。
这赵斌出去也不打个招呼。
“于立也不在，莫非真去公司了？”赵晴清揣摩道。
“对，就是去公司了，所以你去那找他吧。”江绿想要立马送客。
“我就是从他公司过来的啊！”赵晴清叫道。
“呃…”江绿简真想一个白眼瞪死她，你都从他公司过来的还说什么去公司呢？
“但是于立也不在，多半就是公事了吧？”赵晴清也不知道是在说服谁。
江绿看了时间，没工夫陪她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了，“我还有事，您自便。”
赵晴清看着江绿从她眼皮子底下溜走，也没挽留，还在想她哥能去哪儿。
赵斌能去哪儿？去了王家坝村找二爷了。
这个救命之恩他得当面答谢。
二爷牵着老牛正在吃草，见一身西装革履的赵斌走过来，只是眯了眯眼睛确定来者是何人，等确定好了，就不惊讶了。
赵斌能捐建一所学校，自然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虽然他没想过要赵斌报答，但是他一定会来的，二爷笃定。
“二爷。”赵斌上前，颤抖地叫了声，眸子里星光点点，看得出来他是激动的。
“你是……赵斌？”二爷最后确认了一遍。
“是我，二爷，我是赵斌。”
二爷细细地打量了下赵斌，笑道，“是你，错不了，就是你。”
“二爷，我是――”
二爷打断赵斌，“要说感谢的话就不必了，不然我也得感谢你，这一次也只是巧合，要是你在别的地方出了事，我也爱莫能助，只是恰好而已。”
赵斌深吸一口气，把本来打算说的话咽了回去，轻装上阵，“楚老说，欢迎您去广市做客。”
“呵呵，那个老头子还好吧？算算，他比我大一岁，我还得叫他一声大哥呢。”二爷眼角挤在一块，想笑，却有无限的回忆涌上了心头。
楚云天，他的战友，也是他的营长。那会他是班长，他救过他的命，他也救过他的命，所以两人之间倒不存在谁欠谁的，只不过战火中幸存的他们，格外珍惜彼此的情谊，这情谊比得上世界上任何一种。
“楚老身体看起来不错，但是没有您的硬朗。”赵斌恭恭敬敬地回道。
“那是自然，我天天下地干活的，他天天坐在院子里，哪能比呢？”二爷有些自豪，又有些无奈。
“二爷，您什么时候去广市，我来安排。”
二爷却摇摇头，“哪能当真，他老了，我也老了，两个老头在凑在一块无非是忆苦思甜，那些个过去了的事，哪一桩想起来都鲜血淋漓，不堪回首啊。”
赵斌对二爷做过了解，知道他曾经也是少爷，所以说出这些话来他一点不惊讶。
“可是趁着有生之年，您不想再见见吗？”
如果不见，这样的情谊就这样隐入尘烟，多可惜。
“不想见了，这颗心，”二爷指指自己的心脏，“受不了。”
赵斌不死心，“可是二爷，总得让我为您做点什么？”
“你已经做了啊。”二爷笑笑，看着王家坝村学校的方向。
那个小土坡，赵斌蓦然想起，“那个不算什么的。”
一所学校怎么能和救命之恩相提并论呢？
“我出手的初衷就是因为你给王家坝村建了一所学校，你不喜欢欠人情，我也不喜欢，现在咱们两清了。”二爷轻松道。
二爷一直把这份恩情装在心里，之所以没有对人说起是因为受赵斌所托不能说，但是他的心沉甸甸的，总觉得欠人家一个交代，如今也算是有所交代了。
“那我再建一所学校吧？”赵斌问道。
“不用了，现在孩子们大多都去外面上学了，王家坝村地处山沟，没有几个老师愿意下来教书，过不了几年，这个学校也要闲置了。”
这恰恰又印证了那句话，一个时代的兴起总要以一些事物的没落作为代价的。
只是二爷不想在有生之年看到罢了。
赵斌站在二爷面前，看着小土坡上的那个学校，红旗迎风招展，即便脚下的土地毫不起眼，它也有自己存在的意义。
“那如果楚老愿意来南市，您见不见？”
“那岂有不见之礼，他是不会来的。”二爷吆喝了牛吃草。
“为什么您如此坚信？”
“因为我和他想的是一样的，如果我们再年轻二十岁，或许会很乐于再见一面。”
“现在也为时不晚。”
二爷摆摆手，“你们不懂，你们不懂。”
赵斌的确费解，如果是他，他一定不遗余力去见自己想见的人，哪怕是最后一面，正因为是最后一面，才要拼尽全力。
他不想让自己后悔，一点也不想。
“回去吧，去做你该做的事，不用操心我一个糟老头子。”二爷笑着赶赵斌回去。
“二爷，那我们还是照之前说的吧。”赵斌垂手而立，恭恭敬敬。
“行么，还是照之前说的。”二爷同意。
二爷是看着赵斌走的，他以为他真的就那样走了。
可是赵斌带了于立一起来的，于立给二爷的家里送了点东西，不知道二爷真的缺什么，赵斌就把他能想到的都买了一通。
第212章 212 商场开业
二爷回到家，就看到堆满整个堂屋的东西，吃的用的还有一堆的保健品，屋里光线暗，他也看不大清楚，但是明白这些都是谁的杰作。
面对着这堆如小山一样的东西，二爷笑了笑，他又何曾用得着这些呢？
招呼来乡里乡亲，让他们自己挑，但是有一条，每人只准拿一件，不准贪多。
王婆子刚拿上两包奶粉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二爷坐在门口，也不催他们，只看他们自觉不自觉。
“二爷，您这些东西都是哪里来的？”
“是呀，二爷，都是好东西呢，您当真舍得？”
那些人一边挑着东西，一边还不相信有这样的好事。
二爷敲了敲烟灰，“一个远房亲戚送来的，大概觉得这是最后一面了吧。”
“没听说过您有这样阔绰的亲戚啊？”
“就是，怎么以前没见来过？”
不想回答的问题二爷权当没听见，这些人怕二爷反悔，也不敢深究，纷纷拿了东西，欢欢喜喜回家去了。
不知道赵斌得知这些东西落得如此的下场会是什么心情，但是只要他不知道，就还算可以保持一个比较好的心情。
赵斌送来的东西里面，有两件东西二爷给收起来了，一个是一只老树根雕刻的烟斗，一个是一盒大白兔奶糖。
烟斗二爷自己留着用，奶糖周天会喜欢。
当二爷抱着一盒糖出现在老周家的门口的时候，周婆子正抱着孙子出来撒尿，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周天看糖盒，各有心思。
周婆子转身，嘭一下就关上了院门。
二爷觉得这一幕真滑稽，越是不想遇见的人却总能在拐角遇见。
又等了会，周春禾和江绿就回来了。
周春禾摇下车窗，“老头，在这干啥？”
二爷把糖盒子往窗户里一扔，背着手就走了，像是受了好大的气。
“老头这是咋了？”周春禾纳闷。
江绿把糖盒捡起来看，“这糖盒讲究，我还没见过这样精致的糖盒呢。”
“干啥的？”周春禾不知道一个糖盒有什么好稀罕的。
“自然是吃的，你看，”江绿就把糖盒打开给周春禾看，里面的奶糖一颗颗摆的整整齐齐，显然是被精心设计过。
“摆成这样不也还是糖，也变不成其他玩意。”周春禾不以为意。
“你再想想，二爷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肯定是别人给他的。”
“会是赵斌吗？”江绿这句说在心里的话没曾想说了出来，被周春禾听到。
就见他笑了笑，“二爷怎么会认识赵斌，不可能是他。”
对此，江绿暂不发表意见。
经此一事，王家坝村对二爷的敬畏又多了两分，大家都觉得二爷有个神通广大且有钱有势的亲戚，就算平日里没往来的，也都想去二爷家认认门了。
二爷为此心生苦恼，后悔不已。
“他们是怎么回事？”周春禾指着刚刚从二爷家离开的人问道。
“没什么事，就是来串串门。”二爷说道。
“就是没什么事才蹊跷，除了我谁还会没事来你这转悠？”周春禾直白道。
二爷看着他，气愤不已，“你这碎娃，就不能是他们找我拉拉话啊？”
周春禾看着二爷哈哈大笑，“谁会没事找你来拉话，除了我？！”
二爷瞪他一眼，背着手进屋去了，哐当一声带上了门。
赵斌这事就此成了谜，二爷说的那醉话也成了谜，大家都知道赵斌这次得贵人相助，可是这个贵人是谁，谁也不知道，应该说猜都没法猜。
百货商场开业这一天，赵斌、江绿一同剪彩，可是准备的剪刀有四把，江绿问赵斌还有两个人是谁。
“都是家人。”赵斌这样回道。
可是当江绿亲眼目睹从车上下来的人是谁的时候，她有种想要掐死赵斌的冲动，那两个人分别是赵斌的父亲以及任素秋的父亲。
前呼后拥把二人推向了仪式台。
江绿往旁边挪了挪，这样的大人物在电视上看到是一回事，站在眼前亲眼目睹又是另外一回事，她的双脚忍不住的打颤。
她知道这样很丢人，但是所有丢人的事都是控制不了就发生的不是吗？
赵楚宏路过江绿的时候，还对她点头笑了笑，大领导果然是大领导，江绿瞬间就想立正举起右手敬个礼，然后说一句：为人民服务。
任素秋的父亲挨着赵斌那边，江绿用余光瞥了瞥，任老爷子看起来倒是和善多了，人也比赵楚宏要富态得多，这就难怪任素秋能有那样的体格了，这都是基因决定的。
于立是本场开业典礼的主持人，要不是亲耳所听，江绿打死都不相信这小子能说出那样冠冕堂皇又毫无意义的场面话，但是报社记者是喜欢的，大领导也是喜欢的，这就足够了。
付培雅坐在下面，激动地向她挥舞着双手，任素秋目光焦灼，四处环顾，不知道在找什么。
随着礼炮一响，江绿手里的剪刀自动就咔嚓了下去，她根本来不及反应，一场盛大的开业仪式就这样糊里糊涂地完成了。
大领导转过来和她握手，然后是任伯年，最后是赵斌的手。
“恭喜江老板梦想成真。”赵斌笑道。
“惭愧惭愧，我是借了赵老板这趟东风，才能如愿以偿。”江绿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以自己的那点投资，本来压根没资格站在这里，可是谁让赵大老板一家独大呢，她也就被拉上凑数了。
这场开业因为有了两位大领导的加持，不仅本市的新闻，就连省外的新闻也争相报道，而大领导的说辞很官方却很有说服力：大力支持民营企业，给敢于创先的开路者提供坚实的后盾。
连江绿也说不清楚大领导的话里，有多少是公，有多少是私，有多少是一位父亲对自己那优秀的儿子的保驾护航。
但是因为赵斌这事办得的确具有前瞻性和示范性，没人去深挖大领导和赵斌的身份关系，只是看到政府对民间企业家的惜才和重才。
虽然首批入驻商场的只有十家企业，很显然，这十家企业多半还是赵斌通过自己的关系拉来的，但是江绿很有信心，过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像一块巨大的磁铁那样，吸引着各行各业的翘楚纷至沓来。
这不是她盲目的自信，只是因为她对历史稍微有不错的了解而已。
正所谓，顺势而为，事半功倍。
第213章 213 瘦了十斤
江绿更忙了。
她在商场有两个铺面，一家成衣店，一家高级服装定制店。
成衣店她基本交给了凤仙，这孩子虽然横冲直撞，但是顾客对她的评价都很高，说她实在。
这大概就是真诚走遍天下无敌的理。
江绿还发现，最近这小凤仙突然关注起来付小安了，中午做菜的时候，还会随口说一句“问问小安想吃啥”，
“你说凤仙是不是对小安有意思？”江绿才把这句话问出来，付小安进来找周春禾，刚刚那句话一字不漏全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江绿瞅了瞅周春禾，周春禾直接拉过来付小安，也不讲究啥策略，问道，“你觉得凤仙怎么样？”
付小安生平第一次被人问起对一个女人的看法，况且那个女人还和他并无任何瓜葛，只要不傻，都能猜出这是什么意思，付小安那脸肉眼可见地红到了耳根，结巴道，“我我我想起忘记拿菜了。”
还没回答了，就逃走了，还差一点被自己的脚绊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