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小巧精致的臂弩和毛笔似得暗器给母亲戴上,教她如何使用。
“我会用,这东西真精巧。”
“可惜材料太少了,不然还能更精致些。”
李玉也戴了一个臂弩防身,这些是祖父找人帮她做的,有的是她自己做的。
机关制造和绘图是李老大在她七岁那年特意请墨家机关传人教的,重生回来,对这些实用的手艺自然要下苦功夫用心学,关键时候用它帮助族人四散逃跑,起了大用。
“当初让你学机关也是你爹受不了你闹腾,没想到真让你学学会了,帮了咱家大忙了。”
“这机关制造很实用,将来也能起大作用。”
“你打算把许阳留下?”
王氏顺口问了一句。
“他无依无靠,如今只能依靠咱家才能过上吃饱穿暖的好日子,我想给旭哥跟前留个人,也好照料他,我怕他再走丢,许阳是孤儿从小混迹在市井之中,比旭哥机灵些。”
“有道理,你看中就留下吧。”
“娘,你累了好几天,今儿早点休息,我去买点材料给马车在检查一遍。”
“成。”
爷们回来了,洗了澡换了衣裳,许阳也干净利落换了身衣裳。
“爹,我们分头买东西,咱俩去买粮食,让磊子去买药材。”
“行,那我现在就去。”
李老大带着女儿去几个粮店转了一圈问了价格,拐到胡同没人的角落里,拿出来几袋粮食。
“再去买点别的就差不多了。”
“爹,水袋再买几个。”
“行。”
买齐了东西才往回走。
顾磊他们也回来了,买了些常用的药材做预备,万一生病好歹有现成药材先用着。
“玉儿,我给你买了些糖和点心。”
“那么贵还买这干啥。”
“你一路这么辛苦,吃颗糖甜甜嘴。”
顾磊捻起一颗话梅送她嘴里,俊逸的桃花眼是温柔好看的笑意。
顾磊的容貌是少有的俊秀貌美,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更是为他增添几分勾人的魅力。
李玉吃着话梅晃晃脑袋,露出满足又开心的笑容,小鸡啄米似得点头,眉眼弯弯,沾染着快乐的笑意。
“好吃,你也吃一个。”
顾磊嘴里也被塞了一颗梅子。
“酸。”
他酸的龇牙咧嘴,惹得李玉咯咯娇笑,银铃般的笑声,像快乐的百灵鸟,阳光似乎都有了欢快的气氛。
“点心也是你的。”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栗子糕和米糕。”
李玉吃着糕点笑容清艳美丽,明亮的双眸沾染着碎金的光芒。
顾磊伸手刮了下她挺翘的鼻梁,“我忘了谁也不能记错你的喜好,我敢把姑奶奶的喜好记错,你不得剥我的皮呀。”
他眉梢眼角都含着笑,好看的桃花眼流泻出温柔如水的光芒,璀璨亮眼。
“算你有心,我找个小玩意给你玩。”
李玉从袖兜里拿出一个香薰吊坠。
是银制的香薰笼,精致小巧,有点像陀螺仪,外面一层圆形镂空雕花的,里面一层是铜的,可以放香薰,制作精巧东西不会撒出来。
这样精致的东西比较贵,贵在精巧制作上,可以挂在身上,有淡淡的香味萦绕全身。
“哪来的,这会子这小玩意可金贵的很了。”
要搁以前以他们的家世条件,这东西也就是个玩意,皇帝御赐的东西家里也不少。
如今蒙难逃荒了,就显得尤其珍贵。
“以前留下的,本来就是送你的,忙起来给忘了。我也不好白吃你的点心,回赠你个小礼物吧。”
李玉轻笑一声。
“跟我客气什么,和我生分了不成,我们青梅竹马的情分,我的东西都有你一半。”
“这话我听着顺耳,你留着玩吧,难民身上臭,你又爱干净留着熏熏衣服。”
顺道连同一包香药也一并送他了。
“好。”
顾磊欢天喜地的收了起来。
林月在门口看到二人互动亲密又默契,心里忍不住冒出酸水,酸的胃里翻江倒海,难受极了。
捏紧了拳头,指甲嵌进肉里,疼痛赶不上心里的酸痛和嫉妒。
为什么始终看不到我,我到底哪里比不上李玉。
李玉瞥了眼脸色不好的林月,也没说话,自顾自去检查马车了,趁着在镇上买东西方便,要赶紧把马车弄好。
这马车是特质的,是她亲手画的机关图,马车不光结实能跑远路,还能藏武器和暗器,关键时候能有大用。
车上还有折叠桌板,和小炉子烧水,还有小柜子可以放点小东西,非常方便。
第8章 机关
李睿去请了大夫过来,给大家挨个诊脉,有什么不妥也好开药,路上可找不到大夫治病,提前诊个平安脉也放心。
其他人都没什么大问题,大夫特意说了顾爷爷的身体需要调养,给开了方子,让顾磊去抓药,老爷子伤心过度了。
这也难怪,两个嫡子都死了,白发人送发人,老爷子没倒下也是为了顾家,为了孙子。
顾磊跟母亲要钱,“娘,给我拿钱,我去给爷爷抓药。”
“我钱不太够了。”
顾林氏瞄了眼站在不远处的李玉,之前都是李家花钱的。
顾磊看母亲的暗示,不由得捏着拳头,气的脸通红,胸膛剧烈起伏,恨不得现在勒死自己算了。
“我这有,你多抓几副药,你爷爷的病不能耽误。”
顾三婶毫不犹豫就把自己的首饰拿了出来。
顾家出来的时候只带了重要东西和银票,女人的首饰,其他东西损失了不少,贵重书籍等物资让庶出的老二带着族人分批运走了,其他方便携带的留在路上换银子用。
顾磊没接反而朝母亲伸手,脸色黑沉不渝,眼神冷了几分。
“给钱。”
他知道母亲有钱,却一毛不拔,太让人失望了。
我亲祖父,你公爹生病你看人家李家干什么,我是小白脸么,要李家人养我。
顾林氏见儿子生气了,不得不拿出了一张银票,还嘀咕了一句,“以前都是李家掏钱的。”
“你可闭嘴吧,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娘,可劲往儿子脑袋上扣屎盆子,公爹生病你找外人拿钱,你怎么说得出口,你良心都让狗吃了。”
顾三婶伸手在她腰间狠狠拧了一下。
疼的顾林氏嘶叫了一声。
又担心又害怕的看了眼王氏和李玉,母女俩有说有笑,压根不搭理她们。
顾磊一把将母亲装银票的匣子全抢了,扭身就走。
“你别都拿走,月儿也需要银子买点贴身物件。”
顾林氏第一时间想着侄女,反倒忘了儿子的困境。
“你还记得你是顾家媳妇么,你死了是顾家,您真让我失望透顶,怪不得祖母看不上你,自私自利,毫无担当。”
顾磊背对着母亲,仰头深吸一口气,拳头捏的死紧,努力压抑着自己翻涌的情绪。
这话说的很重,他眼圈微红,脸上是无尽的疲惫和彻底的失望,压倒了他心中最后一丝渴盼。
原来真的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却对别人的孩子很贴心,永远看不上亲生的。
我也是犯蠢了,不该期待什么母爱,林月才是她嫡亲孩子,我是捡来的是帮她顾家地位的工具罢了,我真是蠢不可及!
顾林氏张张嘴,终究没说什么,似乎感觉到儿子离她越来越远了,连起码的尊重都没了。
顾三婶无奈摇头,作死也要有个限度,丈夫死了理当听儿子的,明明有这么优秀的儿子,偏要维护一个作精侄女,脑子让狗吃了。
不想插手他们母子之争,反而把自己的匣子也递给顾磊。
“磊儿,我这就剩这些了,里外都是你辛苦张罗,我也用不上钱,你尽管拿去用,不能都让李家掏钱,不像样。”
“大哥,给你。”
辛哥看母亲朝自己使眼色,捧着匣子双手奉上。
顾磊低头看着弟弟,伸手摸摸他的头,迟疑了半响打开匣子,里面都是金镶宝石的首饰,有些见三婶戴过,是三叔给她买的。
顾家男人重情义有担当,三叔三婶是恩爱夫妻,容不下旁人,家里人都喜欢三婶,爽脆利落,大方和善。
看着这些熟悉的首饰,都是她和三叔的情义,如今也毫不犹豫拿来做路费了。
想起父亲和三叔倒下的一幕,他握着匣子的手有些哆嗦……
“拿着吧,人比钱重要,你三叔在我心里。”
顾三婶提起丈夫就红了眼圈。
“我要替他守着顾家,守着你们两个孩子,我知道你三叔惦记什么,我不能违背他的心意,他该埋怨我了。”
顾三婶笑了,笑中带着泪,坚强的让人心疼。
顾磊仰起头深吸一口气,怕眼泪掉下来会让自己变的脆弱,他不能允许自己脆弱不堪。
“磊儿,我是个女人,我教不了辛哥,我把辛哥交给你了,你多教教你弟弟,跑个腿传个话他能行。”
顾磊转过身冲三婶深深作揖,一句话没说拿着东西就走了。
辛哥凑过来依偎在母亲怀里,声音哽咽:“娘,大哥哭了,我,我……想爹,想大伯和爹了。”
顾三婶搂着儿子久久无言,身躯微微颤抖压抑着心中难言的悲苦。
“你大伯还有你爹和你族兄,他们是英雄,是为了守护顾家,为了救你们才死的,以后可不能忘了给他们上柱香。”
“嗯。”
顾林氏想起丈夫,捂着脸无声的流泪,尽管他们夫妻有些矛盾也不如别人恩爱,可终究是她的依靠,娘家被灭族,丈夫死了,自己成了寡妇,连家也没了,颠沛流离,风餐露宿……
“辛哥,你大伯他们不在了,顾家嫡出一脉只剩下你大哥和你两个男人,你长大了,帮着你哥哥做点力所能及的事,跟着你李伯伯多学多看,少说话,懂么?”
“我记住了,我要和大哥一起撑起顾家。”
辛哥望着母亲的泪眼,用力点头,抬手轻轻的给她擦掉眼泪。
“去给你姐姐干点活。”
“好。”
晚上从酒楼要了菜让大家好好吃顿饭,李玉吃过饭就在院子里对着马车敲敲打打。
李老大几个都在给她帮忙,晌午买了不少材料回来,够她改装一下马车了。
“你这要怎么改?”
“装上武器,之前我都留好机关了,找到材料就可以装进去了。”
这三辆马车全都是从京城出来的,一直到现在都没坏,全是李玉的功劳,是她特意和工匠一起亲手打造的,很结实,还带机关。
“你看这底下有空位,可以藏武器,这盖板是一整块的,不易察觉,这有小机关,这个夹层可以放武器躲过检查。”
李玉的机关是前世今生学了两回的,越发精深机巧,手里的木工活也漂亮,除了需要打铁的东西没法自己干,其他都是她完成的。
“你太厉害了,我都没发现这马车这么多机关。”
“这装货的马车也可以盖油布怕雨淋,遮阳棚可拆可安,方便利索,机关合拢就是第三辆马车可以坐人。”
李玉把机关玩出了花样,让一辆普通的马车变成了玲珑匣,折叠组装,任意拆卸。
顾磊用赞赏的眼光望着她,一脸赞叹之色,朝她伸大拇指,“玉儿,你太牛了,有这本事咱这一路上可是如虎添翼了。”
李玉翘着下巴挑挑眉一脸得意。
第9章 敲打
夜里在客栈睡的,李玉用泉水给两位爷爷熬了药,让二老喝了后才睡下。
李睿一直等妹妹忙完,才对她说:“你睡去吧,今晚睡个好觉,我和磊子守夜。”
“我来守吧,你也辛苦好几天了。”
李玉心疼哥哥忙里忙外。
“没事,我一个糙汉子不要紧,快去睡吧。”
李睿伸手弹了下妹妹的脑门,望着她宠溺的笑了
“讨厌又打我头,打傻了你养我啊。”
李玉摸着脑门撅嘴,气恼的瞪哥哥一眼。
“你是我亲妹妹,多时哥都养你,李家永远是你的依靠和后盾。”
李睿望着妹妹笑容温和宠溺,眼神坚定认真。
李玉朝他做个鬼脸,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收拾东西,喂了马准备走了。
出了城继续往南方走,他们要去王氏娘家,琅琊王氏一族传承几百年,底蕴深厚,他们一行人去寻求庇佑,也是想求人脉资源,东山再起,谋求后路。
王氏还是和顾家两位女眷坐一辆马车,昨儿三个女人没交流。
这会王氏坐在闭眼假寐,起的有点早,犯困。
林月烧了茶,乖巧的先递给王氏,再给姑姑和顾三婶。
“李婶婶,请喝茶。”
“哪来的茶,昨儿买的?”
王氏顺口问了一句。
“昨儿玉儿去买的,说嘴里没味,还是正经的绿茶,很不错的。”
“有劳你了,累了就歇会,不用理会我。你身体可还好?”
王氏和颜悦色的问候,面上带着笑容,目光透着打量之色。
林月有些惧怕这位李大夫人,颔首低头,手规矩的放在膝盖上,温言回复:“昨儿歇了一夜,玉儿还给我熬了药浴浸泡,我没什么事,多谢李婶婶关心,是我拖累了大家。”
“不必过于纠结,我们是一个整体,离目的地还远的很,更要团结一心,你说对不对?”
王氏语气和善温柔,但话里话外却听出了敲打之意。
“婶婶的说是。”
“我们两家损失惨重,想要东山再起并不容易,既然走在一起了,就该竭尽所能出点力,若是各扫门前雪,那何必凑在一块互相为难。
你我虽为女子,也该想想如何才能为队伍尽些绵薄之力。”
王氏用盖碗刮着茶碗里的浮沫,轻轻吹口气,云淡风轻的闲聊,淡淡的瞥她一眼,沁凉没有温度,笑容不达眼底,这份沉稳高贵的气度让林月有了压迫感。
“是。”
林月抿着唇,低着头态度恭敬,手指不自觉抓紧衣角,紧张的手指发颤。
“总不能你在家连给长辈端茶递水张罗饭菜都没干过吧,那我就要质疑林家的教养了。”
“男儿有男儿该干的事,女儿家也要坚强勇敢,很不必一天哭三回,哭能换来钱还是能换来安稳,那我支持你可劲哭,你说呢,林姑娘。”
王氏好整以暇的望着她,端茶递水你会吧,总不能把我女儿当你林家的丫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