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高个儿苦着一张脸,愈发的同情起来,“想不到那悍妇竟是又黑又丑,那和母夜又有什么区别?只是可怜了景琛啊!被个母夜叉戴了绿帽子不说,还被她这般奴役讹诈,委实可怜!亏得我先前还羡慕他生得俊俏……”
悍妇?
母夜叉?
乔木瑶那个震惊暴怒,很想上前质问一下,自己到底是不是母夜叉?什么时候给安景琛戴过绿帽子?
可大庭广众之下,真若这么上前质问,岂不坐实了悍妇的罪名?哼,人家越是这么说,我越是要表现的温婉贤淑,到时候谣言不攻自破!
乔木瑶愤恨的,边扒拉碗里的牛肉面,边竖着耳朵继续听他们苦大深仇的抱不平。
食之无味的吃完了招牌牛肉面,乔木瑶也弄清了安景琛的近况。
什么抄书挣钱,什么推掉了春试……
抄书事小,推掉春试可是大事?乔木瑶心里暗叹着,那家伙还真是倔啊!
明明知道自己卖手剥笋赚了钱,他宁可推掉院试资格,也不愿意开口问自己要,这家伙的自尊心也忒强了吧。
怎么办?
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推掉这次丁忧守制也能参加的恩科。
乔木瑶想了想,索性再次回到客满楼,找到冯掌柜拿了几份手剥笋,又点了一份香酥鱼和爆炒牛肉,这才提着食盒朝枫溪书院走去。
冯掌柜虽然还像先前那般客气,可乔木瑶总觉得他的笑容不达眼底,但眼下她已没那么多时间想这些。
路过一家首饰铺子,她驻足买了一朵紫丁香绒花,插在了发髻上。
“哟,人是衣裳马是鞍,这绒花仿佛专为小娘子定做,插到您头上就是不一样啊,小娘子戴上它素雅又不失贵气……”
也不知道她这抹了蜜的嘴,说的是不是真的,乔木瑶对镜一照,果然觉得气质大不一样。
书院离这里并不远,一番打听下,很快找到了安景琛的寝舍。
寝舍的后面是片密林,看起来格外清幽,乔木瑶赶到的时候,寝舍的门是关着的。
轻轻叩了叩,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进来。”
乔木瑶推门而入,才发现这是间三人居的小舍,不巧的是……方才那两位一胖一瘦的学子也在屋里。
还真是狭路相逢啊!
胖高个儿一脸讶异的盯着她,“你找谁?”
这两位方才忙着说是非,根本就没注意到她的存在。
乔木瑶的目光从他脸上扫过,落到了伏案疾书的安景琛身上。
“我是来找他的。”
第23章 给夫君送银子
完全没料到会有人来找他,安景琛依旧勾着脑袋,面无表情的誊写着手里的书稿。
“安兄,有人找。”
旁边的瘦小子,用胳膊肘碰了碰他。
安景琛这才抬起头,看到乔木瑶的那刻,他幽深的眸子里像有亮光闪过,惨白的脸颊也似染上了红霞。
“是你?”
“怎么?不可以吗?”乔木瑶调皮的冲着他眨了眨眼。
上次穿那件蓝色箭袖服时,天都还没大亮就出门了,屋里光线暗,乔木瑶知道他没看清。
这样看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裙装和化妆的样子,见他红着脸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乔木瑶的脸颊也开始发烫。
大庭广众之下对他抛媚眼,也不知道他作何感想。
唉,刚才也是一时兴起,想要做给那两个人看,现在后悔也没用。
乔木瑶提着食盒,施施然走了过去,“我特意给你点了吃食。”
一胖一瘦两名学子,被小娘子这孟浪的举动,彻底给惊到了。
尤其是那位红着脸的瘦子,他磕磕巴巴的问道:“安……安兄,这谁啊?”
安景琛没有理他,而是起身朝着乔木瑶走去,“你怎么来了?”
“来给夫君送银两,顺便送点吃食。”不知为何,总觉得今日的他格外俊朗,这些肉麻的话竟是张口就来。
“夫君?”
圆脸高个儿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是……景琛的娘子?”
在那如意面馆里,他可是一口一个悍妇,一口一个母夜叉的叫着,乔木瑶才懒得理会。
见她默不作声,安景琛这才移开目光,面无表情的介绍起来,“这位是余子安余兄,那位是赵远林赵兄,两位都是我同窗。”
“这……这真是你娘子?”矮个子赵远林,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锦缎华服,妆容精致的小娘子。
不是说她又黑又丑?
虽然确实不太白,可根本没有他们形容的那么丑。
胖高个儿余子安更是大跌眼镜,不是说这悍妇长得跟母夜叉一般?
可母夜叉哪有长成这样的?看样子常俊杰的话不能信!
“你……你不是……”
他这磕磕巴巴的样子,让乔木瑶忍不住想笑,“悍妇?母夜叉?”
听得这话,赵远林和余子安面面相觑的瞪大了眼睛,这不是他们方才说过的话,小娘子怎么知道的?
什么母夜叉和悍妇?
安景琛听得一头雾水,便忍不住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
乔木瑶不想破坏气氛,没好气的看了二人一眼,就把案牍上的食盒打开,“我给你带了几样吃食,快趁热吃吧。”
将香酥鱼和爆炒牛肉端上桌时,那两人还没什么表情。
可看到手剥笋时,赵远林顿时惊呆了,“这手剥笋可不便宜,嫂嫂买这么多一定花了不少钱?”
“你懂什么!”
余子安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东西可是有价无市,据说即便你再有钱,去晚了也没有!”
“听说这个手剥笋美味的很!”赵远林两眼放光的盯着那盘竹笋。
“两位不妨一起尝尝。”安景琛做了个请的姿势。
这家伙自尊心这么强,还以为他又会像之前那样冷冷的拒绝,没想到他不仅没拒绝,还邀同窗一起分享。
怎么感觉他这行为,有点把媳妇儿介绍给兄弟的意思?
乔木瑶的心里顿时美滋滋的,连忙掏出一个荷包递给他,“上次走时没给你准备银两,这五两银子……”
安景琛的脸顿时拉得老长,“不是说好互不干涉?银子的事情我自会想办法。”
呵呵,果然还是这般傲娇!
乔木瑶忍不住诽腹,你要真能想到办法,还会推掉这次春试?
“马上就要春试了,身上没银子哪儿成?”乔木瑶压下怒火,满脸推笑的看着他,“人家还等你中个秀才,好赚个秀才娘子做做。”
安景琛:“……”
安景琛总觉得她今日很不一样,可不为何,他似乎还有点喜欢这样的她。
“夫妻吵架不都是床头吵床尾合?人家说的气话,夫君不会还一直念念不忘吧?”
乔木瑶的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月牙般略带娇羞的浅笑,可说完又觉得太过肉麻。
安景琛:“……”
第24章 当真要这么生分?
乔木瑶的声音本就软糯,此番刻意表现出的温柔,竟然有种毫不做作的娇弱感。
尚未成亲的赵远林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咳咳……那个,我们还是出去,把这屋子留给你们夫妻两好了。”
小娘子的一颦一笑,无不透出一抹略带羞涩的娇弱,余子安很难把眼前女子,和母夜叉、悍妇这样的词汇联系在一起。
可作为一个直男,他还是毫不犹豫的问了出来。“景琛,这真是你娘子?大家都说你娘子凶悍,可我看着不像啊?”
呵呵,你才凶悍,你全家都凶悍!
乔木瑶那个无语,忍不住在心里问候起来。
安景琛意味难明的看了他一眼,“听谁说的?”
“大家都是这样传的啊?”
余子安心里的疑问更甚,那些人还说景琛要休妻呢,可看他们现在这样子,分明是如胶似漆。
想不到她在书院学子眼里,她是这样的人,乔木瑶心里那个苦啊,但还是面带微笑的,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弧度。
却又故作凶悍,咬牙切齿的问道:“你看我这样子,是不是很凶悍?”
余子安盯着她看了看,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不太像。”
乔木瑶差点喷血,也难怪冰块脸如此的不解风情,整天跟着这种直男混在一起,能好到哪里去?
“既然不像,以后就不要再人云亦云的说三道四。”乔木瑶走到门口,依旧浅笑盈盈的,对着门外的赵远林说道:“还有你,这样背后说人很不君子!”
虽然她依旧眉眼带笑,可这二人却听得不寒而栗,尤其是赵远林,甚至觉得背后冷汗涔涔。
这两位刚回来没多久她就来了,听得这话,安景琛像是明白了什么。
见二人有离开之意,赶紧提醒道:“不是早就想吃手剥笋?过来一起吃吧。”
书院里那些吃过手剥笋的,无不把它夸上了天。
可每次去客满楼,掌柜都说已售罄,这让二人郁闷不已,要知道现在吃过手剥笋的,似乎是一种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虽然家境一般,可他们也想尝尝鲜,且不想被人当成是“手剥笋都吃不起的土包子!”
赵远林听得这话,立刻讨好的对乔木瑶行了一礼,“多谢嫂嫂,先前多有冒犯,还请嫂嫂海涵。”
“那我就不客气了,小娘子人好心善,实乃贤妻良母,景琛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余子安也狗腿说道。
呵呵,脸呢?
你们先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乔木瑶脸上笑嘻嘻,心里……
安景琛则拿起桌上荷包递给她,“我已经像夫子请辞,不参加此次春试了,这银子你还是拿回去吧。”
乔木瑶不仅没接,反而退后一步,“我已经问过了,说是名册尚未上报,你可以再找夫子添上去。”
“不用了,下次再考也一样。”安景琛垂眸敛目。
“你要中了秀才,就能免除徭役免公粮,为什么非得多等两年?”
乔木瑶脸上的笑容渐渐凝滞,眸光也变得冰冷,“我们之间当真要这么生份?”
第25章 侮辱人
“对啊,景琛,考上了咱们就不用给县衙那帮狗官下跪了。”余子安扯着他的袖子劝道:“和自家娘子还客套个什么,实不相瞒我这次的费用,还是娘子典当了首饰才凑齐的。”
“以前丁忧是没有考试资格的,这次恩科若是能过,等丁忧期满正好参加乡试,听你娘子劝的把这银子收下吧。”赵远林拽住他衣袖,试图让他收回银两。
在二人的拉扯中,安景琛才勉强收回荷包,“算我借你的。”
这家伙的固执和倔强,她早就体会过了。
来的时候是没有信心,今天就能说服他的,本以为没个三五天,这家伙根本转换不了心意。
谁知道遇到了这么两位神助攻,看样子这手剥笋没白送啊。
乔木瑶由衷的谢过他们,并叮嘱安景琛明天不要吃午饭,她会带点汤给他补养身子。
赵远林像是想起什么,盯着她看了片刻才问道:“对了,听说做这手剥笋的那位娘子,也是你们村的,不知嫂嫂可否认识?”
要不要承认呢?
乔木瑶朝着安景琛看去,发现他一本正经的说是不认识。
便抿嘴偷笑的摇了摇头,除了自己,这县城里就数他第一个吃到手剥笋,既然安景琛装作不认识,自己又何必多事。
食盒是客满楼的,乔木瑶等他们吃完,才挽着空食盒离开。
可刚走到寝舍门口,就看到常俊杰跟在两位锦衣华服的公子身后走了过来。
“哟,我当是谁呢?”他盯着乔木瑶上下打量着,“这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瞧你这身打扮,我竟然差点没认出来!”
女人嚼舌根也就罢了,没想到他一个大男人嘴巴也这么毒,想到余子安和赵远林方才的那番话,乔木瑶就气不打一处来。
“滚开!”
冰冷的眸子里,露出一股不羁的寒意,乔木瑶是打心眼里看不起他,更不想和喜欢搬弄是非的男人多费口舌。
竟然被个村妇嫌弃!
常俊杰的脸顿时挂不住了,“嘿,你个臭娘儿们,怎么说话的?”
余子安和赵远林早就对他不满,听得这话立刻赶了出来。
“常俊杰,你不是说景琛的媳妇儿黑的跟锅底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母夜叉?”余子安盯着他的眼睛大声质问道。
这话咋能当着人家的面说?更何况安景琛还在屋里!
常俊杰心虚的瞪了他一眼,“我有说错?你没看她涂着厚厚的脂粉吗?要是不涂脂粉肯定比锅底黑。”
说她黑也就算了,可说她的脸比锅底还黑,这不是侮辱人吗?
乔木瑶再也忍不住了,“我黑不黑,丑不丑关你什么事?一个读书人整天背后说三道四,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在村里作威作福,有他爹撑腰大家都让着。在书院巴结上金玉中后,他狐假虎威,从不把旁人看在眼里,别人愈是不计较,他愈发觉得自己了不起。
竟敢说他不是男人!
常俊杰还没吃过这样的瘪,气得抡起袖子就上前嚷嚷道:“那老子就让你瞧瞧,我到底是不是男人!”
第26章 狗急跳墙
“住手!”
双手负在身后的安景琛出现在门口,挺拔的身姿如玉树苍松,书院普通的院服,却让他穿出了出尘脱俗之感。
常俊杰被这声怒叱震慑,不情不愿的止住了脚步。
他身旁那位身形臃肿,着湖蓝色绸衫的公子,啪的一声将手中折扇打开,饶有兴致的朝着乔木瑶看去。
“原来这位就是安大才子的娘子?真是久仰久仰啊!”
这抑扬顿挫的语气,怎么听起来有点阴阳怪气?
“久仰?”乔木瑶正要开口,却听安景琛问道:“不知金兄从哪里听说的?”
金玉中折扇轻摇,一脸坏笑的说道:“这个……大家不都知道安兄戴了绿帽嘛,至于从哪里听说的,只怕整个书院几乎没有人不知道。”
安景琛鹰隼般锐利的眼眸,落到了常俊杰身上。
与他对视了一眼,常俊杰就心虚的移开了目光,只一眼那通身的寒气,瞬间从脚踵窜到天灵盖。
村里就他和常俊杰考上了枫溪书院,不用想也知道这消息是他传出来的。
空气仿若凝滞了一般,乔木瑶魔性的笑声兀地响起。
“哈哈,为了让你妹妹嫁给他,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常俊杰,我之前果然小看了你!”
“我妹妹?”常俊杰一脸的疑惑,“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