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月怔了怔，喉咙忽然有些酸涩，好像太后关心的是她，不是夏南汐。
自打昌王出事后，她的日子就不好过，连娘家都不肯让她进门，成了漂泊的浮萍。
太后以为她在想龙珏寒，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等江南那边的事办好，他也就回来了，到时候你们小夫妻好好待一块，再生个小孩子。”
王清月神色一变，强颜欢笑道：“这事不急。”
她使出浑身解数逗太后，还画了一幅朝阳初升图献给她，老人家看了，愣了会，盯着她仔细打量。
“……太后不喜欢吗？”她有些紧张。
太后摇头：“喜欢倒是喜欢，就是你的画风大变，哀家有些反应不过来，还以为你换了个魂呢。”
王清月心头猛跳，面上强作镇定。
太后不愧是太后，总能察觉到一丝异常，一时间她有些嫉妒夏南汐。
心刚放下来，齐宣帝又要召见。
看他身边陪着的美人，王清月顿生怒意，还以为自己找准了靠山，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有了新宠，姿色竟跟她不相上下。
第213章 找麻烦
殿内放着暖炉，还放着香糯的点心。
齐宣帝喝了口热茶，觉得他这表妹有些不对劲，眉头不禁微皱。
“南汐为何这样看着朕，难道是不满朕的旨意？”他声音低沉而缓慢，压迫感十足。
王清月迅速回神，忙道：“不，臣妹只是有些疲惫，还没缓过神。”
她心里却在痛骂，像他这般贪色的皇帝，早晚会把江山败掉。
“太后可好些了？”
齐宣帝收回视线，他担心的还是太后。
王清月点头，一边回话，一边打量那玉贵人，她这会安静地待在齐宣帝身旁，像只乖巧的小宠，看着没什么威胁。
但她不知，苏宁玉也在偷偷打量她。
她虽然娇弱，但心思活泛，不会是那种死脑筋，这也是昌王挑中她的原因。
“皇上，臣妾想跟寒王妃一块去瞧瞧太后。”
齐宣帝愣了一瞬，随即摇头：“太后现在身体不适，不愿见太多人，日后你再去。”
他前日才因宠她被太后训斥，这会再让她去，太后怕是会以为他在故意气她。
苏宁玉眼神失落，但也没多说，乖乖点头。
江南湖畔。
夏南汐同常如意来湖边垂钓，身边跟着樱桃。
“我这些日子心情烦闷至极，一直想找个人说话，不想你一直在忙。”常如意望着湖面，不住地唉声叹气。
想到前日受的罪，她就心肝疼。
夏南汐微怔，忙道：“如意姐姐不妨说来听听，虽然小妹不一定能帮上忙，但也能帮你分担烦忧。”
原来王夫人前日专程上绸庄找麻烦。
她痛骂常如意：“你个不长记性的玩意儿，本夫人说过多少次了，我们王家看上的面料断不能给别人，就算你豁出你的小命也得给我护住！”
“夫人恕罪，我也是无奈，那两位我们也惹不起，而且还放话叫您去找……”
还没说完，王夫人一巴掌就扇在她脸上，咬牙切齿道：“你是死人吗？就不会说是我看中的料子，就眼睁睁看着别人抢？”
被打得发懵的常如意好说歹说才将这个老主顾稳住。
伙计们看着自家老板娘被打，火气腾地一下窜了起来，想将这嚣张的老婆子狠狠揍一顿，刚上前，就被常如意用眼神制止。
她理了理凌乱的发丝，笑道：“夫人教训得是，以后我们一定注意，您先消消气，别气坏身子。”
换做小商贩也就罢了，大不了不做这门生意，但她不行，这是家里祖传的手艺，父亲临走之前，千交代万叮嘱，让她一定要把手艺跟店面守住。
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常如意长叹。
她感慨道：“我守了这么久，吃过不少苦，但也没见过王夫人这么刁蛮的人，她是仗势欺人惯了，把我们这些小老百姓都不当人。”
闻言，夏南汐怔了好一会。
原来后头还发生这样的事，她还以为王夫人收了王清月的面料，气已经消了一大半，没想到她还是会去找茬。
她满心愧疚，不知怎么开口。
“妹妹倒也不必为我难过，我就是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也顺带提醒你一句，以后遇到王家那帮子女眷能躲则躲，她们都不是好惹的。”
说完，鱼儿突然咬钩。
常如意瞬间忘了烦闷，兴奋得两只眼睛都亮了起来。
她喊道：“今日我们多钓些鱼，到时候我给你做全鱼宴，保管你吃个够！”
“……好，我也帮忙。”
夏南汐望着她，心绪翻涌，若不是她跟龙珏寒抢走那匹面料，她也不至于挨那一巴掌。
看来这王夫人是个锱铢必较的，以后若是跟她打交道，一定要谨慎小心。
两人运气都算好，接连钓起不少鱼，常如意当即忙活起来，浑身充满干劲。
樱桃小声说：“王妃，奴婢很羡慕常老板。”
她就像是生长在山野里的杂草，不惧风雨，疯狂生长。
“我也羡慕。”
夏南汐觉得有这样的心态也不错，不过她还是想帮她出口气，让王夫人吃点苦头。
附在常如意耳边说了几句，她呆住：“你确定要为我报仇？”
“难道姐姐不想？”
常如意抿了抿唇，眼眶有些湿润，叹道：“哪里不想呢，她打我那一巴掌的时候，我就想抓住她的头发狠狠往墙上撞，让她尝尝本姑奶奶的厉害！”
但也只能想想，毕竟人家身份不凡，背后还有一个在京城当官儿的丈夫。
夏南汐轻笑：“想就行，我自有办法。”
“那行，那我就等着看戏了。”
常如意心里感动，想着一定要把这顿全鱼宴做好，让她好好吃一顿。
回去的路上，樱桃一直在追问，到底是什么法子，她快好奇死了。
第214章 惩治恶人
翌日。
王夫人预备上山礼佛，她常年腹痛，总治不好，便求神烧香，希望能早日痊愈。
刚过了桥，就听见外面闹哄哄一片，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到底怎么一回事，过去瞧瞧，让他们别挡路！”
婢女应了一声，回来后，一脸惊奇地说：“夫人，桥边来了位神医，有不少人在那瞧病，听那些人说，那神医可厉害了，救了不少人。”
王夫人面露疑惑，若是真有这样的人，为何她从未听闻。
不过她还是心动，既然是神医，说不定有些手段，能治好她的腹痛之症。
她对婢女耳语几句，让轿夫继续前行。
傍晚时分，天边的云彩被落日染红，好似秋日枫叶。
改扮成药徒的常如意惴惴不安，扯了下夏如意的袖子：“妹妹，你这改扮手艺虽好，也会治病，但那王夫人也不是蠢货，万一被她瞧出来，我这生意做不成也就罢了，搞不好我俩的命都会丢在这里。”
这话不是危言耸听。
曾有人得罪王夫人，转眼就飘在湖面上，说是失足落水，但大家都不信，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夏南汐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姐姐应该听说病急乱投医这话，她遍寻名医，却丝毫不见效，心急意乱下，就是路边有个叫花子说有个偏方，她也会试一试。”
闻言，常如意眼前一亮，顿时心生敬佩。
“还不进去，我们夫人已经等了好一会了！要是惹怒了我们夫人，可没你们好果子吃！”守门的小厮催促。
夏南汐淡淡看他一眼，连下人都如此猖狂，可见王家这些女眷有多嚣张。
内院里，众多小妾小声议论。
“听说夫人又寻了一名神医过来，也不知这回能不能治好。”
另一名接话：“能治好就怪了，她那病这么多年了，不然早就子嗣一堆了，说到底，这都是她自作自受，非得吃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养身，结果把身子给养坏了。”
正说着，王夫人带着两名丫鬟往花厅走。
这些议论声，她多多少少也听到一些，停下脚步，她冷声警告：“你们要是觉得在这待得不舒服，我就把你们送到乡下庄子里待着，可好？”
众人齐齐摇头，不敢多说。
见她们一个二个装乖，王夫人嗤了一声，只觉得恶心。
这帮人什么心思，当她不知道？
不就是盼着她这个主母死了，她们好上位，表面奉承，暗地里什么手段都敢来，她跟她们斗智斗勇，已经练就一身本事。
一见夏南汐，她先打量一番，摆出一副温和的模样：“听说大夫能治奇病，特地请您过府，只是未曾听说您的名号，敢问师承何处？”
闻言，常如意默默吸气。
“我跟徒儿一直云游，周游列国，初到宣国，听闻宣国江南一带风景极好，特地过来观赏。”
夏南汐眼睛都不眨一下，神色始终淡然，对上王夫人的视线，接着又道：“寻常小病，一剂药即可，但若是疑难杂症，那就得花时间好好整治，在下若是出手，怕夫人承受不住。”
这话激起王夫人兴致。
看这人胸有成竹，说不定真能治好，若是能痊愈，她也不承受腹痛之苦。
“什么，要鞭打？”
听闻治疗法子，王夫人脸色骤变：“你们该不会是在蒙骗本夫人，当心我要了你们的命！”
常如意心惊，慌乱中，夏南汐轻握了一下她的手，以示安抚。
“刚刚为夫人把脉，夫人这腹痛的毛病应该有五六年之久，腹痛时，好似腹中有东西翻搅，而且不是一直痛，而是阵痛……”
等她说完，王夫人重新坐了下来，垂眸道：“那好，就按照你说的办，要是治不好，那就另当别论。”
反正死在她手里的人不在少数，不过一个江湖大夫，谁也不会在意。
夏南汐不慌不忙，先让她服下一碗自己兑的药水，随后一鞭子抽在后背，疼得王夫人脸色发白，她厉声尖叫，但为了治病不得不忍耐。
“在下不但会治病，还会算命，夫人这腹痛之症这么多年不见好，是因为你背负太多罪孽。”
言下之意，鞭打她就是为她消罪。
常如意在一旁看得痛快，鞭打几下后，夏南汐唤她：“徒儿你来，你的命格过硬，给她一巴掌，算是为她消灾除孽。”
“……这是什么意思？”
王夫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挨了一巴掌，脸上顿时浮起鲜明的指印。
她顿时怒火中烧，怒斥：“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戏耍于我！”
正要叫人将这两人捆起来沉湖，不想那大夫又甩了一鞭子，打得她快要晕厥。
第215章 人心险恶
冷风起，院中那棵树被吹得东摇西晃。
夏南汐身上衣袍也被吹起，显得她愈发出尘，偏偏这样的人手持长鞭，一脸肃色，令人胆寒。
看着这一幕，常如意跟王夫人都呆住，一个钦佩，一个恐惧。
“夫人现在感觉如何，可还腹痛？”她忽然开口。
清清冷冷的声音瞬间将王夫人的思绪拉扯回来，她闭眼感受了一番，不禁大喜，真不痛了！
她忙跪下来：“是我眼拙，之前冒犯神医，请神医勿怪。”
如今在她眼里，夏南汐就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夫人请起，我跟徒儿耽误已久，还有许多地方未去，先行告辞。”说完便要离去。
王夫人忙拦住：“神医留下来吃顿便饭吧，我再备上谢礼好好感谢神医。”
她一再挽留，夏南汐直接拒绝，转眼就消失在门口。
回到绸庄后院，常如意忽地哭出声来。
方才真是太痛快了，她这辈子都没这么痛快过，感觉心里的闷气全都消散。打那一巴掌的时候，她的手是颤抖的，她没想到她真能打。
两人换了衣裳后，她还在哭。
小伙计看自家老板娘哭成这样，抄起扫把道：“老板娘你说，是不是又有人欺负你，我去教训人，就算是王家的人，我也照揍不误！”
那日他在外头办事，回来听说老板娘被王夫人扇巴掌，气得快跳起来。
要不是常如意将他按住，他真会找过去。
“我没事，就是去了一趟茶馆，听人说书给说哭了。”
常如意随便编了个借口，将伙计糊弄过去，让他赶紧去前头盯着，又对夏南汐道：“妹妹，我真不知怎么感激你才好，我起初吓坏了，还以为会死在王夫人手里，没想到你一点儿也不慌张。”
“可能是我四处游走的缘故，见识了不少人跟事，以后如意姐姐得了空，也出去走走，长长见识。”
两人说笑一会，夏南汐回了住处。
一进门就被龙珏寒大力拽了过去，他面带怒气，声音低沉：“你说，今日去王家府邸的神医是不是你？”
“是我又如何，难道王爷要兴师问罪？”她反问。
龙珏寒被气笑，手上加了点力，差点将她的手腕捏断。
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底满是无奈：“我大概猜一猜也知道是何缘故，你想替那老板娘讨回公道不是不行，但这么做实在太艰险，万一被她察觉，你又该如何？你该回来跟本王商议。”
用力甩开他的手，夏南汐冷哼：“商议，我倒是想商议，结果连你人影都见不着，之前倒是商议过，结果你反倒跟王清月一块指责我，说话都不过脑子。”
龙珏寒抬手扶额，这还是头回有人跟他说这话，她的胆子身上越来越大。
见她还在怄气，他掰过她的脸，直接吻了上去。
真是狗男人，动不动就吻她！
走到窗边的白莹莹看到这一幕，惊得眼珠子都快蹦出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云月扯走。
“白姨娘，这可不是你该看的。”
闻言，白莹莹眼睛一眯，冷声道：“你不过是一个小丫鬟，竟然敢用这样的口气跟我讲话，就不怕我用当初那样的手段对你？”
“你不敢，毕竟白姑娘已经死了，你是白姨娘。”云月语气平静，
白莹莹倒吸气，没想到这小丫鬟也该用这话威胁她。
她咬了咬牙，狠狠瞪她一眼，转身离去。
又过了几日，龙珏寒依旧在查案，这次查案极其耗时，那些贪官跟他交锋几次，不是在试探他，就是顾左言他，不肯说真话。
县令陪他去了几处正在修建的堤坝，期间不停感慨。
“王爷不是江南人士，不知这雨季的厉害，雨水稍微下得勤了些，下游就有可能被淹。洪水一来，冲击力极大，因此这堤坝年年都得修。”
龙珏寒垂眸看他：“把修堤坝的账本拿给本王，近几年都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