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一切苏耀云都不知道了，因为时间过得很快，严老和沈老已经坐火车来京市了。
她和宋臻也要开始忙活，每天早出晚归的，倒是没时间关注院子的八卦风向。
“耀云，你看这个怎么样？”
沈老将手中的讲稿递给苏耀云。
苏耀云接过后，翻看半响后道：“老师，我觉得这个报告很好啊。”
沈老点头，看着她道：“我也觉得不错，那你就翻译成英文，理解透意思，有些翻译不是我们专业的，主要还是要靠我们。”
苏耀云看了看一串串复杂的中草药名，僵着笑了笑，欲哭无泪。
第066章
然而, 这还没完，沈老显然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她，一副当场检验寒假作业的模样。
只听他道：“要不来你和我说两句？”
苏耀云：……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十分钟后, 苏耀云就见沈老双
手撑在额头处, 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苏耀云的心瞬间就紧了紧。寻思着自己真的讲得那么差劲儿？她明明感觉还行。
果然, 不管过了多少年, 不管在哪里，那种被导师眼神压迫的感觉根本忘不掉。
她默了默，僵硬地转移话题道：“英语学习汇报完了, 正好也和大家汇报下我近来的养猪心得。”
苏耀云说着就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笔记本递给沈老, “沈老，这是我近期的工作总结。”
然后，她就细细地将自己在苏家村怎么给猪配种、护理母猪还有制作青贮饲料的经历说了出来。
沈老翻着本子的速度很慢，直到苏耀云说完，他才停下翻书的动作，支起身子望着她。
“野猪和G省本土黑猪结合的效果当真可以？”
然后又问：“和我们在H省把长白猪和本土猪配种的效果比如何？”
苏耀云没第一时间说话, 而是又从随身带的布袋翻出一个本子。
“这是它们的生长情况记录表，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幼崽时期几乎没有区别，不管是从体重还是身长方面。”
沈老接过后，立马让季波拿出另一个记录本过来做对比。
原本刚刚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 一心只在做自己事情的季波和冯琳两人, 立刻凑了过来。
季波道：“老师, 这确实几乎没有区别, 是不是说明耀云就培育出一个优质品种了。”
冯琳则问：“它们有生过病吗？幼崽时期的身体素质是不是比长白猪更好？也比我们尝试的本土猪和长白猪的结合猪更好。”
苏耀云肯定点头，“这批猪崽身体非常健康, 没有生过病。”
季波和冯琳眼睛越来越亮，如果真是这样子的话，这批猪绝对会是优良可推广的猪种。
沈老倒是没有他们那么乐观，摇头道：“这个还要进一步确定，因为耀云的饲养工作做得非常到位，暂时没办法判断是猪本身品种就优良，还是饲养方式得当。”
沈老又看向苏耀云，“等这次开完会，我打算和你去G省看看，确定下猪品种的优良。”
“目前来看，野猪和本土猪结合的效果是优于长白猪和本土猪的，行动力很强。”
然后又意味深长道：“如果效果确实如你所说，那你就是立了件大功。”
然后脸上又带着欣慰的笑意道：“我原以为你回到G省后就忙着和宋臻去搞种植了，没想到你还下了苦功夫。”
苏耀云尴尬地笑着说自己身在曹营心在汉，心里时刻挂念着养猪。
沈老掀起眼皮看了看她，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指着她的本子道：“青贮饲料的设想很好。”
“这份资料先留在我这里，我还要仔细看看，你们就先去忙你们手里头的活吧。”
听到可以走，苏耀云终于松了口气，再不走，她就没有什么能汇报的了，实在不想留在这里继续感受沈老的死亡凝视。
出了门后，冯琳忽然过来拉着苏耀云的手，兴奋道：“耀云，你也太厉害了，才半年没见，你英语变得那么流利。”
“而且还做了那么多的工作，”然后指了指自己和季波，嘟嘴道：“我和季师兄似乎不是在喂猪就是在喂猪的路上。”
苏耀云：？！
刚刚沈老一副吃坏肚子的神情，确定真的说得很好吗？
季波看出了她眼里的困惑，轻咳一声道：“说得很好！这或许是老师怕你骄傲，让你戒骄戒躁的一种手段。”
冯琳也笑着道：“是的，我以前没少经历过这种事。但耀云你真的很厉害，因为老师很少夸人，今儿就像不要钱一样夸你！”
苏耀云这才知道自己中了沈老的招，心里吐槽果然当老师的人有时候坑起学生来那叫一个心狠手辣。
*
因着距离开会的时间越来越近，苏耀云几人出门去布置场地了。
苏耀云有点好奇往常这种会是怎么样的，于是有些好奇地问：“季师兄，老师带你去参加过几次这个会，会议内容一般是什么？”
自从明确被沈老纳入师门后，苏耀云就多了一个师兄和师姐，这对上辈子是开山弟子的她来说，有些新鲜。
以前都是别人喊自己师姐，现在她倒是变成了最后的关门弟子。
季波停下手中擦拭桌子的动作，认真思索了起来，最后道：“有的国家的科学家倒是认真分享他们的技术，有的我理解不了，通篇听下来觉得怪玄乎的。”
“但！多少都带着点推销的意味。”
苏耀云：？！
冯琳惊讶道：“啊？”
前几年冯琳年纪还小，沈老就没带她出去过。
所以她和苏耀云也是一样，没见过世面。
季波淡定道：“你们还真别不信！大前年R国的学者就将他们产的制肥机器说得天花乱坠，当时严老都动心了，但最后因为太贵，上面没办法批经费。”
“据说为了这事，严老还痛心老一段时间。”
“前年，M国说他们做的肥料还有农药特别好，虽然贵，但讲讲价还是进口了一点。”
“去年，D国说他们有种让牲畜吃得更好更营养的东西。”
“说实话，也很吸引人，但我们那时候连人都吃不好，哪儿还能管上猪吃得好不好，凑合凑合呗。”
冯琳突然拿出一张纸道：“他们推销的内容是不是和他们的主题相关，这次感觉M国要推他们的灌溉机？”
苏耀云闻言也好奇地凑过去看，就见单子上列各个国家此次的演讲主题。
最吸引她眼球的是，处在第二行的Y国，上面赫然写着“新品猪种，引航畜牧新希望—长白猪的崛起”。
三人对视一眼，脱口而出道：“Y国看来想大规模推广长白猪了。”
苏耀云也了然点头，心道原来这时候，Y国就开始做起了长白猪种猪的销售。
然后又问：“那我们就没有推销吗？”
季波道：“怎么没有，严老推销过，就是没人买罢了。”
又无奈叹息，“我们的农耕技术远比不上人家，所以没人愿意买我们的东西。”
苏耀云听了季波这话后，忍不住为自家研究院掬一把辛酸泪，又问：“那今年呢，我们打算推销什么？”
季波道：“老师这次的主题不是围绕中医药如何护理猪崽吗？所以打算推系列的中成药。”
“严老，就打算推销我们产的肥料，不为别的，主要是为了恶心他们。”
苏耀云也觉得这招挺毒的，毕竟当时卖给他们机器的D国人，以为那些设备是堆废铜破铁。但转眼间他们就用这设备造出了肥料，估摸着D国人会膈应得不行。
冯琳突然弱弱道：“可是他们并不承认我们的中医技术，会有人买吗？”
季波显然很震惊她问出这样的问题，“你怎么会怎么想？当然不会有人来买，他们不嫌弃我们技术落后就算了，怎么可能还会买我们的东西。往常拿大单子的都是别人，我们不把钱往外掏就不错了。”
然后看冯琳实在过于沮丧，就拍拍她的肩道：“重在参与嘛，我们也会越来越好的。我们这次的重要任务就是说好我们的故事，传递出我们的声音，展示我们华国的面貌就好。”
冯琳听完没有说话，闷闷不乐的。
苏耀云也沉默了，他们确实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沉默会儿，大家又继续忙手头的活。
一个小时后，眼见这边的会议厅已经准备妥当，苏耀云就提议道要不要去招待所那边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地方。
季波道：“去看看，准备周全，让他们挑不出毛病来。”
苏耀云听到季波的话，心想虽然这个招待所已然是华国很好的地方了，但再怎么准备，还是没办法让这群人满意的。
毕竟，华国现在的发展和外面的差得不止一点半点啊。
几人又将招待所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细细和服务员说清需求后，才准备离开
。
只是正要出去的时候，苏耀云就听到有人喊了她一声。
她有些茫然地回头，就看见一个穿着一袭白色小香风短裙，带着顶白色花边帽的女人朝她走过来。
苏耀云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但一下子又想不起来在哪个地方见过这个人。
季波和冯琳看她有些懵圈，低声提醒道：“这……这是方涣涣啊，她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苏耀云神色有些讶异，没想到大半年不见，就感觉方涣涣好似脱胎换骨般，有些迟疑问：“方涣涣？”
方涣涣走到她面前，嘴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好久不见啊。”
然后又自言自语道：“我们还是很有缘分的，我还以为要等几天才能见呢，没想到见面那么快。”
苏耀云愣了下，问：“你也参加这次的会？”
方涣涣点头，然后又道：“怎么？不欢迎啊？我也是专家代表团成员之一呢，这次来这里就想提前看看你给我们准备的住宿环境如何。”
苏耀云笑道：“怎么会？来者皆是客，我们这次也是为了更好的交流学习。”
“你可以先进来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和我们说。”
方涣涣没有说话，盯了她半晌才道：“你们先走吧，有需要我会和你们说的。”
顿了顿，又一副真心诚意的样子，道：“以前的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希望能取得你的原谅。”
说完，人似乎有些难堪，像被踩着尾巴的兔子一样跑了。
季波和冯琳大为震惊道：“这变化也太大了吧，她一年365天有364天都用鼻孔看人的人，竟然会主动道歉？！”
苏耀云蹙眉，看着人远去的身影，没有说话。
第067章
苏耀云晚上回到宋宅就第一时间询问宋母有关方涣涣的事。
“妈, 方涣涣去年从H省回到京市后，去了哪里？”
宋母太久没听到这人的名字，过了会儿才道：“她啊, 从H省回来后, 说是要继续学习，方家人没办法就想了点办法把她弄到M国去了。”
想了想又道：“她出国后, 方家人特地上门给我们道歉, 过了大半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搬走了。”
“听说搬到京郊外一个小房子了，怎么突然提起这人了？”
难道是耀云忽然想起方涣涣和宋臻两人一块长大，所以开始心生芥蒂？
苏耀云听完宋母讲完后, 觉得忽然出现的方涣涣实在有些奇怪, 捏了捏眉头，陷入了沉思。
本来宋母刚刚只是心里在猜测而已，现在看她眉头紧锁，心里都忍不住为小儿子捏了把汗。
“耀云啊，宋臻和方涣涣这两孩子虽说从小一块长大，但很少有来往。”
“宋臻平时就喜欢看书, 要么就是和一些男孩子打打闹闹的，放假的时候，还会被他们的老爸丢进部队锻炼。”
苏耀云刚从自己的思绪中出来，突然听到宋母后面说的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忙道：“妈, 你误会了。我向你打听方涣涣, 是因为我今天在招待所遇见她了。”
“她也作为国外研究专家参加我们这次的国际交流会, 但意外的是, 她似乎整个人都变了。”
宋母听到小儿媳不是介意这件事后，松了口气, 小夫妻两个之间要是因为这种事闹误会，开始心存芥蒂就不好了。
“所以你怀疑她可能在使坏？”
苏耀云在宋母疑惑的眼神中缓缓点头，不是她敏感，自从经历过刘春香那件事后，她不得不保持高度警惕。
宋母抚额道：“这小丫头我也算看着长大的，性子犟是真的，所以上次才会故意刁难你。”
“但方家的家教严格，应该不会教导出来这种数典忘祖之人。”
“这其中许是有什么误会？”
宋母想了想又觉得人心隔肚皮，又道“耀云你先别打草惊蛇，我们今晚就让你爸还有宋臻找人去调查一下，但你也不要想着以身犯险，他们这群人就是亡命之徒。”
苏耀云应声好，她其实也不希望方涣涣是间谍。
晚饭的时候，几人又在饭桌上讨论了这件事。
宋臻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到自己碗里仔细剃干净鱼刺后放到苏耀云面前后，才沉声道：“不管是不是，都有必要调查一番，我会着人手抓紧查清楚这件事。”
宋明德显然也很赞成这个做法，因为在他看来没有人的性子会无缘无故变化大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