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母也说：“要不我这两天也去方家看看，打探一下。”
宋明德和宋臻都有些犹豫，万一方家真有问题，他们这算不算送人头。
见两人犹犹豫豫的，宋母干脆眉眼一挑。
“你们爷俩去找人护着我，我去一定要去看看！现在想起来总觉得方家突然搬出去有点怪！”
“就这么说定了！”
宋母一锤定音，这事就那么决定了。
宋臻和宋明德两人面面相觑。
苏耀云平常是喜欢吃鱼肉的，但今天看到宋臻送到碗里来的鱼肉，觉得胸口闷闷的。
勉强将鱼肉夹到嘴里，胃里一下子就涌起一阵恶心的感觉。
宋臻注意到她有些煞白的脸色，忙问：“怎么了？”
其他人闻言，纷纷放下筷子，关切地看着她。
宋母问:“怎么了这是？脸怎么那么白？是不是胃不舒服？”
“我去给你倒点温水！”
前阵子，宋梅上门一阵催生后。宋臻担心宋母和宋明德会对苏耀云有意见，自己亲自找上两人说自己近期不打算要孩子。
虽然乍一听儿子那么说有点懵，但两人也是开明的。表示你们小年轻的事，我们不掺和。
所以，大家眼下也没人往那方面想。
喝了温水后，苏耀云倒是没那么难受了，只是看着饭菜依旧觉得没什么胃口。
于是，随意扒拉两口饭。
睡前，宋臻摸了摸她的肚子柔声道：“我们明天去医院看看？”
苏耀云这会儿已经好多了，她往自己脸上抹了点滋润霜，道：“没事儿的，可能因为最近有点忙，加上有点水土不服，过段时间适应了就好。”
宋臻见她不愿意，也不强迫她，想想又说：“过两天如果还是不舒服，我们就去医院看看。”
苏耀云忙保证道：“好的，你放心吧。”
说完用手指揉了揉宋臻蹙起来的眉心 。
“再皱眉小心变成老头子。”
宋臻却一把拉下她的手，在她的颈窝深吸一口气，叹息道：“耀云，有事一定要告诉我。”
*
此时，在京市的研究所。
严老从自己的办公室出来后，捶了捶自己的老胳膊老腿，往宿舍走。
路过老友的办公室看见里面还有着微弱的光线，眉头拧成个川字。
这个老家伙一把年纪了还敢这么造作，真当自己是九命猫妖啊。
于是，猛地推开沈老办公室的门，不满道：“沈学民，你要不要看看现在都几点了，真当自己是年轻小伙啊。”
“你要是不舍得让你几个好学生支愣起来，我明儿就要找他们谈话了。”
“事业再重要，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这老家伙不会不知道一顿饱和顿顿饱的区别吧。”
沈老正看着手中的本子啧啧称奇，就被来人吓了一跳。
一大把年纪的，感觉心跳都漏了半拍。
偏生罪魁祸首，还一副为他好的模样劈里啪啦地将自己骂了一顿。
多少年没遭过这罪的沈老怒了，登时拿起桌面上一支笔朝人丢过去。
又骂道：“你大晚上的瞎嚷嚷什么呢？我要是死了，那就是被你吓死的，警察第一个要抓的就是你。”
严老见他确实一副被自己吓到的模样，有些心虚道：“我这不是担心你吗？关心则乱啊。”
见沈老还是一副没好气的样子，自顾地坐在沈老旁边，理直气壮道：“就算我好心办坏事，但老家伙
你这身体也不能这么熬了吧。咱老咯，总得让年轻人立起来吧，咱还能撑得了几年？”
“你要是再怎么撑下去，我就怕你到时候死不瞑目，到了阴曹地府还想着上来关心这群小崽子。”
见他又开始满嘴跑火车，沈老又准备抄起东西捶人，“你个老家伙胡咧咧什么呢？我命硬着呢！你要死就你死边去，别带上我。”
又将手中的本子郑重地拍在严老面前，“就冲着这个，我都要多活几年！”
严老狐疑地接过手中的本子，嗤笑了一声，翻了起来。
原先随意翻阅的动作一顿，脸上慢慢地出现了重视和思索之色。
良久，他合上本子，声音带着兴奋道：“这法子好啊！这岂不是我们农林畜牧一起大展身手的好机会？”
“要真做起来了，我们的肉可就不缺了啊。”
沈老笑道：“不止如此，要真做好了，估计以后每次开会，我们都不用那么被动咯。”
严老显然也想到以往每次开这种国际交流会被人看低的样子，心里一片火热，仿佛一下子就回到十七八岁的时候，浑身上下充满了干劲儿。
“学民啊，我为我刚刚的鲁莽郑重地向你道歉！你是个十分优秀和出色的畜牧专家！”
“要不今晚咱哥两都先别休息了，一起来想想怎么优化，然后一点点落到实处？”
俨然要彻夜长谈的样子。
沈老此时却施施然站了起来，“我是个半个身子都要进黄土的人，现在瞎折腾什么？走走，我要休息了。”
严老：……
“嗨！老哥哥啊，我刚刚说错话了，给你赔不是啊。你知道的，我这张嘴有时候就是太臭了……”
沈老倚在门上听他碎碎念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求我也没用，这法子是耀云想出来的，想讨论就要等她明天来上班的时候。”
说完，人一下子就窜走了，半点都不像是上了年纪的人。
徒留，严老一人站在原地石化了。
咬牙切齿吼道：“沈学民！你个老不死的！敢耍我！”
回应他的是沈老一阵爽朗的大笑。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就上班的苏耀云就被严老截住了，往自己的办公室带。
然后丑拒后面跟上的沈老，“没邀请你，你哪里凉快哪里去！”
沈老不屑道：“耀云现在是我的学生，我爱跟着她，你管呢！”
严老瞪大眼睛，里面好像在跳跃着火苗，“你！要不是当初我心软，何至于此！我就不该可怜你！明明是我先找到这棵好苗子的。”
谁知沈老又轻飘飘道：“是吗？”
苏耀云一头雾水，怎么今儿这两老头像是吃了炸药一样。
“你们都是我的老师！走走走！咱以和为贵啊，有事咱自己关起门来解决。”
沈老和严老瞥见不远处在探头探脑的吃瓜群众，相互对视一眼，又朝彼此冷哼一声，才离开。
苏耀云：……真的很怀疑你们两个加起来真的有一百多岁吗？
第068章
会议时间如期而至, 沈老和严老打算沿袭往年的惯例，早上是农植专题，下午才是畜牧专题。
不过, 报告的次序倒是按照之前大家抽签好的顺序。
早上的演讲是华国抽到了第一个, 下午的演讲是最后一个。
研究院对这个顺序还挺满意，一头一尾两双连, 寓意圆满。
苏耀云坐在工作人员区域, 目光如炬地看着台上的宋臻。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中山装，身材挺拔高大，宛如一棵青松屹立不倒。
面对台下一些刁钻甚至是为难的问题, 同样不慌不乱, 从容而自信。
苏耀云又看了会，将视线放到同样看着宋臻的方涣涣身上。
像是察觉到苏耀云的视线一般，方涣涣朝她友善一笑。
苏耀云也回之一笑，心里却在蹙眉思索，来者是敌是友？
研究院的马院长和赵副院长和几个领导看着在台上侃侃而谈的宋臻，再看看身后凝眉思索的外国专家。
都忍不住心中一乐, 看来今年举报的活动还是不错的，今早宋臻的表现就是开门红。
领导等宋臻下台后，领头的林副司长更是频频点头，欣慰地对马院长和赵副院长道：“辛苦了，培养出来的人才都很优秀啊。”
马院长和赵副院长则笑道：“这小伙子叫宋臻, 本身也是能干的。之前还去苏联留学一段时间, 回来后也跟在严老身后勤勤恳恳, 很不错的。”
领导们听完后也都意思意思感慨句名师出高徒、小伙子大有可为。
忽然林副司长的随身秘书齐申问：“宋家那个小儿子？”
得到肯定回答后, 也点点头。
然后又似是不经意地感慨道：“现在国外的技术确实比我们好太多了，有机会还是要多引进这些高材生进我们的研究院的。”
林副司长闻言蹙了蹙, 没说话。
倒是其他人听了，表示赞成，他们现在的技术确实比别人落后很多。
但都没放在心上，因为现在出国办公差都难得不行，更别说留学了。
想要优秀留学人才，再等等吧。
早上的会议果然不错，宋臻的表现并不比农业技术发展先进的外国专家表现逊色。
领导们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所以会后，马院长就带着严老、沈老还有苏耀云和宋臻引荐给林副司长。
“严教授、沈教授，咱们也是有段时间不见了啊，现在看着身体还是那么硬朗。”
“咱华国的农业还得继续靠着你们这群肯吃苦耐劳、甘于奉献的老科学家。”
严老和沈老两人则笑了笑表示：“我们倒是很愿意。”
“只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这波老浪早晚会被拍在沙滩上的。”
林副司长笑骂了两句，然后肯定道：“你们带的学生确实不错。”
林副司长负责统筹管理研究所，对研究院的事务比较了解，看着宋臻笑道：“小宋去年是不是也参加了，一年比一年好！”
宋臻礼貌又谦逊地道：“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和林副司长学习的。”
看宋臻不骄不躁，林副司长眼中的笑意更明显。
然后又看着苏耀云道：“这就是沈老口中经常提到的苏耀云同志吧？”
“都不错！尽快成长起来，我们华国农业需要你们这些年轻人啊。”
林副司长曾听马院长说过，沈老有意将苏耀云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也听过苏耀云做的一些事。
但他并不赞同，在他看来一个大学还没毕业的学生能有厉害？
虽略有聪明，但知识体系不完善，这对他们研究员来说是非常致命的。
不过，这个苏耀云已经嫁给了宋臻，他也不会给人家找不痛快。
不说宋家的地位，就是说宋臻以后估摸着也会回来接手京市的工作，他倒不如和人交个好。
宋臻却是有些不满，想说些什么，却被苏耀云制止了。
宋臻看苏耀云不停地给他眼色，只得作罢。
苏耀云当然察觉在场的领导对自己的轻视，也不介意。
这不是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毕竟她的情况就摆在跟前。
“要不沈老你们先吃个饭，歇息一下就准备下午的报告？”
早上的分享结束，不管各国之间存在怎样的摩擦，但科学是无国界的。
所以严老和宋臻等人一会儿肯定要和一些外国专家交流学术经验。
沈老也是这么打算的，准备先行带着苏耀云等人离开，就见一个年轻的女人神色慌张地朝他们走过来。
大家的脚步皆是一顿，然后就听见严老有些迟疑道：“方涣涣？”
方涣涣先是道：“严老，是我！”
又小心地看了周围道：“这次唐突而
来，是想找沈老。”
沈老挑眉问：“找我？”
他怎么记得方涣涣原来是农植的研究员，找他做什么？
方涣涣点头，又压低声音道：“事出突然！我们先找个地方再细谈！”
沈老和苏耀云对视一眼，然后迈腿跟上……
沈老惊讶道：“什么？你说他们Y国要临时更改报告内容，要说我们的主题？”
方涣涣笃定点头，“千真万确！今天Y国的人和M国的人来商量这件事，我不小心听到了！”
马院长先是目光犀利地看向她问：“怎么能证明你说得这件事是真的？”
方涣涣神情突然变得很委屈，带着点淡淡的哭腔道：“您真的误会我了！我是个中国人永远不会背叛自己的祖国！”
“更何况，我本就是从研究院出去的！若是我撒谎，我五雷轰顶！”
然后神色更显慌张，忙道：“我不能出来太久！我先走了！”
大家看着她远去的身影，眉头紧蹙。
过了好一会儿，林副司长凝眉问：“沈老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这小姑娘说的事确实有可能发生。”
沈老干脆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准备另外一个方案，做两手准备。”
林副司长又问:“备用方案可是妥当？不会出问题吧？”
其他人也跟着道：“没错！备用方案一定要做好准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