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梁衡声肯定不会是那样子。”没想到桃小蹊又补了一句。
“你别说了!”麻子姑娘嗔怒,使劲又跺了一下脚。
桃小蹊哈哈笑着,不亦乐乎。
事情要是这样发展下去,也还算皆大欢喜,可是前面说了,天,不随人愿。
羊还没牵来,几个月后的一天夜里,医馆已经关了门,麻子姑娘平日里就住在医馆,她刚洗漱好就要睡了,忽然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不像是求医问药,倒像是寻仇,那力度快要把门都拍下来。
麻子姑娘不敢开门,隔着门问是谁。
门外叽里呱啦,这才听清那是一群人。
“开门,再不开就拆了你们的医馆!”门外的人叫嚣着。
麻子姑娘意识到出事了,赶紧给桃小蹊打了电话,是李南山接的,他说立刻就来。
桃小蹊刚洗澡出来,就问是谁,李南山神情严肃,拿了车钥匙往门口走,“你在家我去看看,医馆有人来闹事。”
桃小蹊拉住李南山,“我也去。”
路上,桃小蹊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跳得她是心烦意乱。
到了医馆,整条街就她家铺子开着灯,门被砸开了,好大一个窟窿,麻子姑娘手里拿着一把铡刀,虎视眈眈看着门口的一圈人。
他们不是冲着她的,桃小蹊立马意识到,不然不会让她还站在那里。
“你们是谁?我已经报警了。”桃小蹊下车,就要上前。
立刻那些人就对准了桃小蹊,灯光下他们手里的家伙闪着寒光。
李南山挡在媳妇前面,一手护着她,“警察马上就到,我劝各位不要冲动,有事说事,没有解决不了的,要钱我们也有,要命你们也得搭上。”
“说得好!”桃小蹊忍不住赞美道。
“专心点!”李南山小声呵斥。
那群人好像真就被唬住了,上前又不敢上前的样子。
“兄弟们,铁花人都没了,自古杀人偿命,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是这理,怕啥,不要怕,出了事我钱铁牛担着。”
“我钱铁羊担着。”
“还有我钱铁马担着。”
钱家三儿,个个壮如牛,从小家里把牛奶羊奶当水喝,就得了个女儿铁花,宠得不行,舍不得嫁出去,找了个上门女婿。
桃小蹊和李南山额头沁出了汗。
幸好警车呼至,不然那群人真就围了上来,难以想象一群人在被复仇情绪控制的宠妹狂哥带领下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桃小蹊终于搞明白是怎么回事,钱铁花,那个一直在她这里保胎的女人下午突然下腹疼痛,并且见了血,送到医院人已经不行了,医生初步断定是滑胎导致的大出血,钱家人就把安胎药给医生看了,在里面发现了红花。
“这绝不可能,我是有医师执照的,并且是合法经营,经我手治好的病人没有上千也有数百,我不可能在保胎药里放红花,我不可能砸自己招牌!”桃小蹊声明道。
“这药是你们开的吧?这药单还是你亲笔写的呢!你还想抵赖,你这个黑心的商家,你也配当医生!我今天就要你一命偿一命。”说话的是钱铁马,钱铁花的三哥。
“两命!”二哥钱铁羊拳头捏得咯咯响。
桃小蹊拽着李南山,尽量往警察身边靠,好汉不吃眼前亏,这群人现在没有理智可讲,她得先躲着点。
第107章 天有不测
公安局的人并非不认识桃小蹊,局长都亲自过来了,但是这事涉及到人命,药又是桃小蹊医馆抓的,这事就小不了,当天晚上,桃小蹊就被扣了下来,于情于理她都回不去。
虽说没立刻定罪,但是桃小蹊知道这事棘手,现在所有的证据都直指她是凶手,而她到现在也没想清楚她的药里为何会有红花?
第二天,人证也来了,是钱铁花的男人,阮银生,那个上门女婿,眼睛肿得像两颗大桃,看来是哭了一夜。一来就指着桃小蹊说,药就是她店里开的,并且在医馆也看过红花。而且他还有意无意透露,桃小蹊和他妻子不大对付,说他妻子脾气不好,每次来拿药都是恶语相向,桃小蹊看她很是不痛快。
桃小蹊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一改之前的唯唯诺诺,句句针对着她,像是爱惨了钱铁花。
她没问题,那问题肯定就出在他身上,李南山来的时候,她就跟他说了一句,“阮银生有问题,小心他。”
李南山没能保出桃小蹊,却也没有坐以待毙,这一次他舍得花钱了,这一次他所有的原则都没有了,他打点了他所有能打点的关系,如果小蹊不能立刻出来,那就让她在里面舒服一点,至少在他把她救出来前,她不能吃一点苦受一点罪。
桃小蹊是全市乃至全省有头有脸的人物,片局不敢私自审理,直接报告了上面,区长知道了,坐立难安,要是桃小蹊真的出事了,那凤来的经济也会跟着受影响,这事经钱家人一闹,已经大了,想要秘密审理也不可能,百姓都睁着眼睛想看看政府到底会不会秉公执法,给大家一个真相。
一时间,社会舆论两极分化明显,一说桃小蹊宅心仁厚,捐救助站,又给受虐的女人提供工作,还带领大家一起种药挣钱,这样的人不可能去害一个孕妇;二说桃小蹊明着宽厚仁义,实则阴险至极,和南边的一些不法分子做着不法的买卖,拐卖妇女儿童到边境,她的善良大度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行。
桃小蹊被扣留的第三天,救助站的妇女自发组织起来,为桃小蹊请愿,要公安局放了她,馒头村的村民也写了请愿书,按下了红手印,请求政府放了桃小蹊。
这些事没人瞒着桃小蹊,因为李南山打点的关系,也因为桃小蹊实在名声在外,拘留所的人都和她说了,私下里,他们还挺佩服她的。
桃小蹊听了有些感动,只是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
审讯的时候,桃小蹊坚称自己没有害人,她就问了一个问题:她的杀人动机在哪儿?
审讯员倒被她问得哑口无言,是啊,他们也费解,一个要钱有钱,要名有名的人物怎么会去害自己医馆的病人呢?阮银生的话他们不是没想过,但就因为钱铁花的坏脾气导致桃小蹊痛下杀手,这实在有点牵强。
如果桃小蹊真是外面说的那样是个面善心狠的人,那她这坏人的成本也忒大了些。
所以这事他们不敢妄下断论,钱家人显然也买通了关系,上面也是有人的,现在双方势均力敌,最后就拼一个真相。
李南山这几天几乎没合眼,他在想小蹊跟他说的那句话,阮银生有问题,问题在哪儿?他只得从头开始查,一点点去挖出这个人的底细,最后挖到了馒头村。
他着实吃惊,阮银生和他们村的姚幼花竟然还是亲戚关系,提起姚幼花,李南山心里就隐隐不安了起来。
“姚幼花的奶奶和阮银生的姑妈是姐妹,俩家其实也没多亲近的关系,这些年也不曾见他们走动过。”老支书吧嗒着旱烟回忆道,“两家也不住一块,隔着好几个村呢。”
“爹,你去姚家打听打听最近那个阮银生有没有来找过姚幼花?”麻子姑娘就说道。
“那怎么好打听的,我这把年纪去打听那样的事,人家还以为我有啥企图。”老支书就说道。
“那就我去。”麻子姑娘急得嘴里都起泡了,她坚信自己的老板是无辜的,是被人陷害的,可是她一时找不出头绪。
“算了,还是我自己去。”李南山想到姚幼花曾经对他做的事,依旧难平,但是现在不是顾虑那些的时候。
“南山哥,你是怀疑姚幼花吗?”麻子姑娘就问道。
李南山沉默半晌,“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线索,只能一个一个排查。”
“我实在想不通她怎么会有这胆量,那红花也不是一般的药,并不好买。”
“红花药不好买吗?”李南山突然问道。
“嗯,小药店一般都不会有,而且它价格昂贵,不是一般人家能买得起的。”
“那如果自己种呢?”
“据我所知,目前只有咱们药田能种出红花来,再有就是野生的,但是我们这并没有野生的红花。”
李南山思绪繁重,一团乱麻。
如此看来,姚幼花应该很难弄到红花,她现在没钱,又被家人唾弃,如果是她,谁会给她红花?难道,他的方向错了,是另有其人?
那阮银生又是哪里弄到的红花?还是有人帮他弄到的?看来这个红花的来处是整个事件的关键,查出了红花也就查出了谁是背后黑手。
因此,李南山没急着去找姚幼花,他回到拘留所,去看媳妇了。
再次看到媳妇,不过一天时间,他却唏嘘不已,虽然并未上脚镣和手铐,但是就是不忍直视,他的小蹊是那么爱美的人,如今穿着灰布土衣裳,一头秀发剪短了,嘴唇都干了。
“来了。”桃小蹊对李南山笑了笑。
李南山看着她,“他们给你剪的头发?”
“不是,我自己要剪的,里面洗头不方便,索性剪了。”桃小蹊笑笑。
她还能笑出来,他都要发疯了。
“他们为难了你吗?”
“挺好,一天三顿很及时,还挺客气,你花了不少钱吧?”桃小蹊突然凑近小声道。
李南山猝不及防她的这波调皮,终于缓了缓神情,“都是你的钱,心疼了?”
“我不心疼,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花在这里挺好。”
李南山看着她,终于问道,“你看过那药包里的红花,你觉得它是我们自己店里的还是出于别家?”
桃小蹊想了想,“那晚天黑了,没看清楚,我得再看一眼。”
“那就再看一眼,我去和局长说。”
“局长能给你看?”
“能。”李南山坚定道,不能也要能。
第108章 套话
李南山走进雷所长办公室,只说要再看一眼红花,让小蹊再看一眼。
“南山同志啊,不是我不给看,这证物已经送检了,不在这。”雷所长点燃一根烟,说道。
“那我就在这等。”李南山说着,果真就坐在那,认真等了起来。
雷所长直摇头,拿着包出去了,“你爱等就等。”
李南山也没干等,他给赵斌打了电话,交代了些事,然后又给自己的助手打了一个电话,交代了一些事,就认真地等了。
雷所长回来,他还在,眼见着吃饭时间到了,所长问他吃不吃。
“吃的,劳烦。”李南山一点不客气。
雷所长拿他没办法,打了个电话,然后气汹汹说道,“等着吧。”
李南山吃了饭,那药就到了他的眼前。
“劳烦,给小蹊送去看一眼。”李南山简直得寸进尺。
“我真是欠了你俩夫妻的。”雷所长直摇头。
“案子早日真相大白,不是你们的功劳吗?雷所长,您放心,我们绝不居功抢功。”李南山就说道。
雷所长竟无法辩驳,“你说的有理!”
桃小蹊仔细看了,越看脸色越沉重,这红花竟然是自家的。
她家的红花颜色暗红,花蕊细长鲜艳。她把一根红花放进热水里,红花周围慢慢晕出橙黄色,那花缓缓直线下落,逐渐将水染成了黄色,这样的极品红花并不多见,凤来她肯定只有她家有。
这是出了内鬼了?
桃小蹊思忖半天,无解,她想不到何人会联合外人来陷害她。
“除了在医馆铺子里有存放红花,哪里还能拿到,你仔细想想。”李南山提醒道。
“工厂,不过红花这样精贵的药都是大哥直接负责的,一般员工接触不到,可加工处理工序比较多,接触到的人还是有的。”
“还有什么地方?”李南山再问。
“家里,平日里我也会拿来泡水喝,但是最近我都泡得少了,可能老家还有些没喝完的。”
“老家,馒头村?”李南山想到这,怎么又回到了馒头村?
突然他想起一件事,急切地问道,“之前你住在孙家的时候,我就见你拿红花泡过水来喝,孙家有没有可能还有?”
桃小蹊想了想,“应该有,我用玻璃罐装着的,搬出来后忘记带出来了。”
“我去一趟孙家。”李南山立马起身。
“你是想到了什么吗?”
“现在还不确定,我得去验证一下,钥匙你有的吧?”
“有的,在家里床头柜的第二个抽屉,压着地契的。”
“好,你再委屈一下,我一定尽快让你出来。”李南山最后看了一眼媳妇,匆匆离去。
桃小蹊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李南山从未流露出这样充满恨意的眼神,像是新仇旧怨一起报,难不成这事还和孙旺财有关?
可是孙旺财已经南下打工去了,不可能有分身术。
李南山先回了家里拿钥匙,然后直奔馒头村老孙家。
可是哪里还需要什么钥匙,门已经被人撬开了。
虚掩着,锁早不知道去了哪里。屋里也是一片狼藉,明显是被人翻动过。
李南山直接走进孙旺财的那间屋,那张八仙桌上面也是凌乱不堪,吃剩下的半碗的咸菜,已经长出长长的绿毛,还有散落在桌上的老鼠屎,实在让人作呕。李南山忍着恶心,寻找着,终于在桌角的地上看到了媳妇说的那个玻璃罐子,里面却已经是空空如也,被人扔在了地上。
他捡起罐子,用报纸包了起来,屋内的其他东西他什么都没动,仍旧保持着原状,虚掩上门,他大步走了出去。
他没回拘留所,而是去了姚幼花家里。
姚幼花的娘见是李南山来了,很是热情,又是让座又是倒水的,李南山面上笑着,问姚幼花在哪儿。
“幼花不在家啊,去上班了。”姚母就说道。
“她托我给她找工作来着,怎么找到了也没告诉我一声?”李南山就说道。
姚母一听,喜上眉梢,忙解释道,“也就是这最近的事,指定还来不及告诉你的。”
“哦,那她找了什么工作?如果好,我就不用再费心给她找了。”李南山故作细心道。
“一个远房的亲戚家,有个农场,说是去那挤羊奶养鸡去了。”姚母回道。
“是吧,这活可是又脏又累。”李南山笑笑。
姚母叹口气,“谁说不是呢,可我这闺女命苦,如今能有份营生已经不错了,我们不敢再强求,不过你这边要是能给她找份轻省的活,我们全家人都感谢您嘞。”
“那这样,我这的确正好有份还算轻松的事,您问她愿不愿意来试试。”李南山灵机一动。
“可是我一时半会找不到她。”姚母着急道。
“大概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姚母想了想,“章野村好像是。”
“不是我们这的?”李南山小心道。
“不是,隔着好几个村呢,远是远了点的,所以她一般都不回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