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相信四婶一次。”
褚宁一脸真诚。
却是说不出来的嚣张。
气得褚守智脸都红了。
他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目光有意无意的往在不远处的菜刀上飘。
褚宁走过去。
一勾、一挑、一踢,菜刀嗖一声插到褚守智面前的地面上,入土三分。
褚守智一个哆嗦。
湿了裤子。
白氏则惊恐得大叫着,拖着哭哭啼啼的儿子连滚带爬的往屋里跑去。
褚平贵刷一下白了脸,其他人也是惊得心头乱跳。
这死丫头莫不是真的妖孽吧?
褚宁懒得管别人如何,她只嘱咐了褚静一句好好看着两个小家伙就去了镇上。
桥东镇不算远,步行需要三刻钟,褚宁因为心焦走得急,只用了两刻钟就到了写着桥东镇的大牌坊下。
看着人来人往热闹的街道,她不由得生出几分欢喜。
这小镇倒是挺繁华的。
肚子里传来一阵轰鸣声,褚宁瞪着雷达一般的眼睛迅速锁定了一个面摊。
“来碗鸡丝面。”
“好嘞!”
热腾腾香喷喷的鸡丝面端上来时,褚宁顾不得烫,直接大口大口吃起来。
面条劲道爽滑,鸡丝肉质细嫩,面汤滋味鲜美。
这味道绝了。
捧着比脸还大的汤碗,褚宁仰着头将汤喝得一滴不剩。
“嗝~”
她抬起胳膊用袖子擦去额头上的细汗,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吃饱喝饱了,褚宁终于有心思好好转转了。
掏出碎银结帐,结果找回来一把铜钱,拿着不方便,不如全部用掉。
本来嘛,她来就是为了买东西的。
毕竟什么都缺。
没有银子也就罢了,现在有了,自然不能再忍着。
面脂、手脂,买。
梳子、铜镜,买。
牙刷、牙粉,买。
胰子、脸盆,买。
……
褚宁没有问价的习惯,只一个劲的挑着自己需要的东西,“嗯,那个红头绳再给我扯几尺……”
杂货铺的小伙计终于忍不住,“姑娘,要不小的先给你把这些东西算一算……”
褚宁……
她低头看了看柜台上的东西,再抬头去看笑容勉强的小伙计,最后无声的咧了咧嘴,“行吧,你算吧。”
虽说都是些小物件,应该花不了多少银子,不过算一算也没坏处,至少心中有数嘛不是。
“什么?”
褚宁瞪大了眼睛,“你说这个牙刷多少钱?”
小伙计见她如此,也就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便有些不悦,“牙刷要五十个大钱。”
五十文?
褚宁双眼如炬的盯着他,“小哥,你没逗我吧?”
这么个再普通不过的牙刷竟然要五十文,抢钱呢!
第26章
小伙计只当是褚宁没银子付帐,便有些恼怒,“我看你这丫头是来逗我玩的吧,去、去、去,赶紧走,别再这里捣乱,不然……”
“不然什么?”
冷冰冰的声音听在小伙计耳中,十分不适,气得他张口就要骂人,“你……”
他愕然的看着褚宁。
准确的说是看着褚宁手中的银子。
“……那个、那个,姑娘别生气,我、我……”
见他窘得脸都红了,褚宁神色稍缓,“行了,把帐算一算吧。”
“哎、好、好。”
小伙计连忙取过算盘,噼里啪啦的算起来。
“承惠,共二百四十二文,给您兔个零头,二百四十文。”
褚宁取了两个银角子递过去,就见他拿出一个戥子称了起来,她饶有兴趣的凑上去仔细瞧,却楞是没看明白。
不过她也不纠结,开店铺的一般不会在这上面做文章。
“刚我在街上吃了一碗面……”
褚宁伸着双手比划了一下,“这么大的碗。”
小伙计一边数铜钱,一边点头,示意她接着说。
“那么大的一碗面,还是鸡丝面,也不过十文钱,为何这些小物件,嗯,特别是这个牙刷,怎的这么贵?”
牙粉含有草药,贵点也就算了,她实在是想不明白牙刷为什么也这么贵。
小伙计诧异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就见她一脸不解的皱着眉头,不由的有些好笑。
原来这姑娘是真的好奇啊。
“说句不怕姑娘恼的话,这牙刷和牙粉本来就不是卖给穷苦人家的……”
褚宁明白了,“你是说,只有大户人家才会用到这种洗潄物品?”
“嗯,的确是只有大户人家用,就说这牙刷,就是镇上的人也不是人人都有的,大多数还是用枊条枝来刷牙……”
“还不是你们卖的价格高。”
“没办法,这物件成本就在那里摆着,总不能亏本赚哟喝。”
这会不算忙,小伙计便跟她闲聊了两句。
也是听了他的话,褚宁才恍然明白过来,这个时代的东西全是纯手工制造,又耗时又耗费力的,比起现代工业大批量生产,成本的确要高一些。
再者,如这位小哥所说,象牙刷牙粉等物品便是再便宜,穷苦人家该不买的还是不买,是以商家便索性把眼光放在那些讲究的人家,将东西做得又精又细。
如此一来,价格自然是只高不低了。
说到这里,小伙计有些兴奋,“……县城有家洋货行,那里的东西才是真的精细,不过价格也是真的高,听说一个象牙做的牙刷就要十两银子,十两银子啊!都能在乡下盖一座大房子了!”
小伙计说得两眼放光,褚宁也听得津津有味。
等哪日手里有了闲钱,也去县城逛逛那洋货行去。
听起来还不错。
告别了话唠的小伙计,褚宁转身去了成衣店。
这会她先问了价格。
结果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一件没有绣花,甚至连印花也没有的素色细棉布袄子,都要一百八十文。
说是新棉贵,而用棉花织成的细棉布更贵,再加上人工费什么的,加七加八的价格就这样了。
褚宁叹气。
照这物价,今儿想睡新被子的想法是没法实现的了。
“老板娘,四件袄子能不能便宜些。”
成衣店的女掌柜眼睛刷一下亮了,还以为是个穷酸货,没想到竟是个有钱的。
“自然没问题。”
女掌柜热情的道,“这样,姑娘先挑,等你挑好了,最后我一块给你算,嗯,每件都让五文,怎么样?”
“那就谢谢老板娘了。”
褚宁略想了想,给自己挑了一件草青色素袄,而给褚静选的是水红色,褚恬和褚然则是嫩嫩的绯色。
其实她也不知几人的喜好,不过想来只要是新袄子,她们都会喜欢的吧。
从成衣店出来,褚宁又在街上买了个背篓装东西,然后给三个小的买了几个包子,外加一斤桂花糕。
手里就只剩十几个铜板了。
掂了掂手中的钱袋,褚宁暗暗感叹着钱不顶花。
得想个法子赚钱了。
只是做什么好呢。
褚宁一边走一边观察道路两旁的店铺,发现卖什么的都有,五花八门的十分齐全,而且生意都还貌似不错。
不过听说今儿有集市,所以才这般热闹,平日里逛街的人也不是很多。
“客官里面请。”
一声哄亮的哟喝声吸引了褚宁的注意,她闻声看过去,就见身穿灰色小二服的小伙计正挥着手中的汗巾子对着几个红光满面的男子热情的招呼着,“客官慢走~”
这家是做什么的?
浴室门!
褚宁眼睛一亮,当即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扑了过去,“你们这里能寄存东西吗?帮我把这些东西找地放一放也可以,我很快就能出来,对了,你们这里一次多少钱……”
“你?”
小伙计一楞,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两圈,确定没有看错后,没好气的道,“你是很快就能出来,被人打出来!”
“嗯,什么意思?”
褚宁皱眉。
小二往身后一指,“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他气冲冲的道,“这里是澡堂子!”
所以呢?
褚宁若有所思,“不许女人进?”
“就没听过还有女人想进澡堂子的!姑娘,不是我说你,身为女子,哪能……哎、哎,你怎么说走就走,我话还没说完呢!”
褚宁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不走留在这里听你教训?你的脸可真大!”
“嘿!你这人还真是……哎哟!”
小二恼怒的对着走远的少女跺了跺脚,勿自嘀咕着女孩子不知道检点什么的话,结果被不知哪里飞来的小石子击中面部,疼得他直呼痛。
就在店小二暗暗骂着倒霉的时候,褚宁也在心里连连叫骂着,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穿到这种鬼地方来。
她没心思再逛下去,直接租了辆牛车往回走。
面无表情的掏出钱袋,取了十个铜板给赶车的老汉。
褚宁捏着只有可怜巴巴的五个铜板的钱袋,郁闷的想打人。
自镇上到村里,走了一路,她的脸色都没好过。
黑的象锅底。
不过看到在巷子口东张西望,然后一脸惊喜跑过来的小豆芽褚然时,她还是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这么冷的天,你不在家里待着,跑出来做什么?”
“我等大姐。”
小豆芽仰着头巴巴地看着她,“大姐,二姐说我的名字叫褚然,是真的吗?”
褚宁伸手拍了拍她的小鬏鬏,“自然是真的。”
小豆芽的眼睛瞪时亮了,亮晶晶的可爱极了。
褚宁忍不住又捏捏她的小脸,“喜欢这个名字吗?”
“喜欢。”
第27章
桥东镇,静岚居茶楼。
颜文谨送走了洽谈生意的方家家主,又转身回到矮案前坐下。
他捏着一只青花瓷茶盏转了转,轻轻说道“刚才那姑娘的相貌记住了吗?”
长风忙问道,“主子的意思?”
“让人看着些,若她被家人卖掉……,就出银子买下。”
长风微楞,但随即他便恭声应下,“是。”
眼前闪过褚宁怼人的画面,颜文谨垂眸想了想又道,“不要打扰到她……,嗯,若她无事,便把人撤回来。”
“是。”
*
褚宁自是不知道有人盯上了她,这会她正兴致勃勃的逗小豆芽,“褚然是你的大名,小名嘛,大姐就叫你然然好不好?”
原本兴高采烈的小女娃,听了她的话,瞬间就沮丧了起来,“可是娘连大名都不许我们叫呢,说我们若是换了名字,就再也没有小弟弟了。”
褚宁……
真是搞不懂那女人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大姐今年十三岁了,你知道吗?”
褚然一脸迷茫的看着她,“嗯,知道。”
褚宁笑着摊摊手,“你看,我做了十三年的招娣,不也没有招来小弟弟吗,可见有没有弟弟,跟咱们的名字没有关系。”
很明显,褚然的小脑袋瓜根本转不过弯来,“可是,可是……”
“好了,别可是了,走,跟大姐回去,这里风冷,别再吹病了。”
褚宁牵着褚然边走边问道,“你二姐和三姐呢,她们怎么让你一个人在外面?”
小豆芽情绪不高,“二姐三姐上山捡柴去了……”
褚宁霍然停住脚步,“谁让她们去的?”
地上的积雪有一尺厚,山里自然也少不了。
山路崎岖,再加上厚厚的积雪,更加的陡滑难行,两个不大点的孩子,别说干活做事,只上山下山的就不容易。
若是一脚踩空了,滚落山崖都有可能。
只想想那种可能,褚宁就忍不住的戾气横生。
想打人!
小豆芽抽泣道,“奶打娘,骂她生了个祸害,还、还不许我们吃饭,连柴也不许我们用……,呜呜,炕头现在都不暖和了,屋里也冷得跟冰窑是的,二姐和三姐只好上山去捡柴……”
褚宁眯了眯眼眸。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棍子不落到自己身上就不觉得疼,真真是至理名言啊。
老虔婆这是拿准了自己不敢对她怎么样,才一再的挑衅吧?
可惜啊~
她打错了算盘。
褚宁冷笑一声,加快了速度,这可苦了小豆芽,她用力倒腾着两只小短腿,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才勉强跟得上。
不过褚宁很快发现了这个情况,便直接弯腰将人抱了起来,大步往褚家走去。
“嘭!”
一声巨响,将正在享用午食的褚平贵和老陈氏给吓了一大跳。
因为恼了褚守信,老陈氏现在连小孙子都不疼了,所以今儿没有褚六郎,上房里只有他们老两口。
“哪个兔崽子……”
老陈氏吃得正香呢,差点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到噎过去。
她伸长了脖子将口中的食物囫囵着吞下肚后,张口就要骂,但对上褚宁冰冷的目光后,立时哑了火。
褚平贵瞧着煞气四溢的褚宁,直觉脑仁疼,“二丫头……”
“卡嚓!”
“哗啦!”
褚宁一脚踩断了一条长木凳,目光幽幽的看着老陈氏,“一把年纪了还不知道积德,整日想着法子搓磨人,难道你就不怕染上人命,死后会下地狱受油炸之刑吗?”
老陈氏刷一下白了脸。
是气的,也是吓的。
她伸着手哆里哆嗦的指向褚宁,恨声骂道“你、你这个妖孽……”
褚平贵暗叫不好,大声喝斥道,“闭嘴!”
“妖孽?”
褚宁笑了。
象是听到了不得了的笑话。
“哈哈——”
少女清脆的笑声如银铃般悦耳动听,然而听在褚平贵耳中,却是说不出来的惊悚可怖。
“二丫头……”
褚宁收起笑容,冷冰冰的看着两人,“想要用妖孽的名头来害人,也要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哼,奉告你们一声,千万别把人逼急了。我若没了活路,先死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还有,你们最好祈祷老二和老三没事,不然我一把火,把这个家给烧了。”
老陈氏骇得面无人色,“老头子……啊——”